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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录-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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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香楹恼怒不已,心底对这神秘洞**中未知的恐惧,产生了本能的激愤,她一扬手中的鞭子,怒喝一声:“到底是谁给我滚出来!”心慌之下,已经不再顾忌公主的称谓。
手起鞭落,落花蝎钩那黑虬蛟坚硬无比,无物不破,原本可以击打在身后几丈远的地方,但却因洞壁狭窄,黑虬蛟甩出去,砸在同样坚实的洞壁上,生硬地碰击一阵,在黑暗中闪出几朵火花,又恁地没了任何声响,那火光窜跃,宛如鬼魅黑夜中蛊惑神秘的眼珠子,看得人心惊肉跳。
蓝香楹兀自更怕,她轻轻收了鞭子,紧紧拽在手里,盯着身后,那黑暗,一片无尽无涯,她伸出手去,四处摸了摸,却如空中抽丝,恍然不知何物?可细细听去,那轻轻的喘息声又一声声传来,蛊惑着她的耳膜,似乎在她耳边倾诉一亡灵的歌。
那声音恰似在低低浅浅地轻唱,“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蓝香楹摇摇头,心下甚慌,虽然身在寒洞,背后却早已被汗水湿透了,贴着脊背,兀自心凉,她虽然身怀武功,但毕竟还是个女儿家,身处这神秘黑暗的寒洞,前不视物,后又如鬼魅缠身,急急追赶,顿时失了心神,再也顾不得身后是否有人,手指摸索着寒洞洞壁一阵疾走,口中喃喃,又似在为自己壮胆:“没有人,没有人,没有人……”
重复的声音,在这洞内显得异常冰冷而生硬,冷汗涔涔,伴随着自己浓重的喘息声,恰似在向敌人宣布她内心的恐惧,但她却如中了迷药一般,兀自念叨着那句话,不能停歇。
“哐啷——”
突然脚下一声响,蓝香楹不知踩在了何物上,那股冰冷与坚硬透着**的脚趾传到了身上,她吓得一声惊叫,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身后那时有时无的喘息,到底是人还是鬼?但脚下那冰冷的感觉倒是肯定了她心中的恐惧,那触感真真切切的传到心底,那是一块人的骨头,绝对是——一块人的四肢某部分的骨头!
………【第54节:青花瓷枕中的秘密(十八)】………
她惊慌失措,不敢往回跑,便如身后有只鬼魅张大嘴正等着她去一般,她捂了嘴,不敢叫出声来,眼泪竟然盈满了眼眶,向前一阵乱闯乱撞,挣扎着在这伸手不见五指中摸索奔行着,脚下竟是一滑,身上一阵疼痛,骨碌碌往下滚去。
她咬着牙,忍着疼痛从暗处爬起来,眼睛逐渐已经适应了黑暗,冥冥之中,前方竟然有一处亮光,忽明忽灭的摇摇曳曳,借着那明亮,她回身一看,原来适才自己竟是从十余级潮湿阴暗的石梯上翻滚下来。
看见那光亮,她又似有了勇气,已经不似方才那般惊慌,她定了定神,顾不得脚踝的伤痛,一瘸一拐向那亮处走去。
石壁逐渐开阔,蓝香楹心下已经逐渐安定,身后方才那声音已经没有再传来,倒是有一妇人轻言喁喁,从石壁遮挡处传来,那声音听来让蓝香楹更加安心,因为那声音不会是别人,正是她母后的。
蓝香楹待得转过石壁,正欲出声唤母后,惊见那石壁中人,却愣愣地呆住,那人明明声音是母后的,可何以那容颜竟然如此陌生?恰似一个陌生人。
一张冰寒雪白的偌大冰床上,一个美妇,隔了清白纱帐,半倚着身子躺在那帐中,兰花玉指抚弄着床上另一个陌生男子的脸庞。
那妇人是绝丽的姿色,隔了纱帐的容颜朦胧清秀,但却说不出的妩媚动人,连蓝香楹都自叹弗如,连嫉妒的心思也被那美人的容貌给彻底击碎。想来世间此等绝色女子,断然不是平凡夫子的尤物,就连善妒的女子见了,也只能是称羡的份儿,还有景仰。
只因这妇人太美了,美得钻心。
那床上的男子,也是玉冠决绝的容貌,远远观去,倒也有点眼熟。
蓝香楹透过那纱帐撩起的一角偷望,心中暗自一惊,那人居然和那庄玉郎有三分相似。
想那庄玉郎只与这床上的男子有三分相似,都已经称得上是美男子了,如今这床上的男人更加称得上是十全十美的人儿,是那种容易让女子一眼便心驰神往的玉树美男。
娇妇配美男,本是陌上观花的绝配,只是何以那男子兀自躺在床头一动不动,倒似那美妇一人独自呢喃?
“表哥,你说你寂寞,可知楚儿也同表哥一样难熬呢?楚儿盼了多久,日盼夜盼,也不忘与表哥相会,怎生敢忘了当日誓言呢?”美妇说得凄切,柔柔的声音,婉转动听。
可蓝香楹不管怎么听来,那声音就是母后的,可此人的容貌何以如此美丽动人?却又如此陌生呢?
她又想起记忆中的母后,儿时的母后也似这女子一般美貌吧,只是如今已多年不见。
那美妇柔柔地手指抚在男子脸上,眼中写不尽的温柔,浅浅道:“表哥,你记得吗?你曾经说过的,君子偕老,二十年了,整整二十年了,楚儿至今不忘。也忘不了表哥你……”
她一阵轻吟,俯下头去,香唇轻触那人的唇,不觉寒冰般的心凉。她恼恨不已,顿如忆起往事一般,有些神智迷离,失却了方才的温柔,对那躺着的男子胸膛一阵捶打,但那捶打到了近前,却又轻轻放下,成了娇怯的嗔怪:“都是那个贱人不好,明明已经长生不老,拥有倾倒万千容貌,何以还要魅惑表哥你?是她怪她——是她恬不知耻,勾引表哥,我这辈子,即便是寻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她出来,将她碎尸万段,我要让她容颜尽毁,看她还如何勾引表哥你?”
言毕这美妇竟已下床来,离开了那男人,愤愤然的走向床头一角,手指轻触床头石壁上一个凸出的梅花形铜器装饰,轻轻一扭,居然多出一个暗格来。
她四下一双眸子冰冷深邃地让人胆寒,似乎在观察有无旁人。
蓝香楹站在暗处,对上了那双眸子一眼,赶紧缩回身去,藏觅在石壁后,不敢作声,但身子已经兀自抖。那眼神,是她再熟悉不过了,是那张蝶形面具下的双瞳才有的眼神。她真的是……真的是……自己的母后吗?那床上那个如玉树般容颜的男人到底是谁?她口中那个长生不老,拥有倾倒万千容貌的“贱人”又是谁?
那美妇环视了一周,看向石壁后那一角半晌,默不作声,空洞的黑暗中,听不见半点声响,她从暗格中拿出一个蝶形的面具,看了那床上男子最后一眼,又柔柔的恢复了常态,嘴角居然带着温柔娴雅的笑,低低道:“表哥——你莫要误解我,楚儿哪里是稀罕那女人的什么长生不老?不过是去要那女人的命,在二十年前她便应该死了,若不是你生病如此,楚儿也不会让她白白活了这些年。那秘方是拿来救表哥你的,自从表哥如此以后,楚儿便日日带着这冰冷的面具,誓不见男人,也算足以对得起表哥了,不是?”
蓝香楹藏在石壁后,闻言大惊,料定方才那美妇便是她母后无疑,不管是那声音,还是那面具,亦如是!她还记得母后房内夜夜笙歌,却从不曾在夜夜随侍的男子面前揭开那面具。早前有一个叫色玉的男人,仗着母后专宠,对那夜夜面具背后,传出盈盈婉转呻吟的容颜生了奇心,不慎冒犯,第二日便剜去双目,剁去双手,被杀了挂在那金光门的城头上。
如今自己看到了母后的真面目,如若母后知道,还不知要如何对待?女人一旦誓为一个男人遮去如花般美貌,便已经足以决绝到什么都可以舍弃的地步。
想到这里,蓝香楹兀自又开始不禁抖,自小相依相伴的母后,竟然如此可怕。
那美妇戴上面具,顿顿又道:“表哥——不是楚儿不想见你,只是楚儿没脸见你!为了那秘方,这二十年来,楚儿不知费了多少心机,甚至不惜生下楹儿!”
蓝香楹躲在石壁后,听母后突然提到自己,暗自心惊,就是不知她到底是母后与谁所生,是这床上的男子吗?
………【第55节:青花瓷枕的秘密(十九)】………
正欲听得真切,却听母后一阵深深的叹息,道:“表哥——不管怎样,楚儿的心里,一直都只有表哥一人。那卞延和以为他改了名字,叫和老三,我就找不到他?简直是异想天开,等楹儿从卞延和那里拿回了长生秘方,我们又可以相聚了,至此以后,你我二人便长相厮守,等两个孩子足以自立,你我便不再过问世事如何?”
蓝香楹疑惑不解,什么“两个孩子”,难道母后除了生了她,还生了谁?或者说在这个世上,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她还有一个姐姐或是妹妹么?
突然耳畔传来“吱呀”一声,石壁轰轰作响,蓝香楹探头一看,那床侧的石壁竟然开了,母后娉婷而出,石壁又轻轻合上,再也找不到一丝痕迹。
蓝香楹*在石壁后,适才敢大声喘息,泪却涔涔而下,兀自一阵慌乱,“我到底是谁?我到底是谁?”她双腿一软,顺着石壁缩了身子,瘫坐在地上。
忽然有些明白,母后何以近日如此宠溺那庄玉郎?不过是在找寻那人的影子罢了。
半晌,料定母后已经去得远了,才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脚步微乱,走到那床头,似乎全身力气用尽一般,趴在了那冰冷的床头,看向那谜一般俊倪的男人。
细细看来,那男人肤色尚且红润,可却看不见胸口呼吸的起伏,容颜俊倪,如玉一般,散着晶莹剔透的光泽,剑眉冷冷地拧着,安详的眼睑轻轻合在一起,那微微修长的睫毛下,是高挺的鼻梁。嘴唇微微湿润,似乎还带着母后方才留下的芳泽,他睡得很沉很静谧,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婴儿般熟睡,不识世间烦扰。
蓝香楹不觉看得痴迷,傻傻的自语,明知不会有回答,却也如母后方才一般问那床上的人儿:“你……你……是我爹爹吗?是吗?”话一出口,又暗自神伤,唯有自己空洞的声音在冰冷的石洞中回荡。
她兀自又落下泪来,抬眼四望,竟然看见石壁上刻有一排金色的字迹,赫赫醒目,只是方才自己一时失觉才未现,细细读来,竟是母后丝帕上那:
“南国佳人倾人意,
月夜深深笙歌舞,
佳人眸睇一回,
哪堪情深愿白头?”
“佳人眸睇一回,哪堪情深愿白头?”
这最末一句是那卞延和临死前也不忘念叨的句子,究竟,究竟谁才是她的爹爹?她蓝香楹又是谁?
她手指轻轻向那金字最末一句摸去,轻轻一按,那字自然凹下,却闻隆隆之声,惊恐之下,方才母后出去的石壁又自旋转开了,她暗自心惊,以为母后去而复返,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石壁外绿叶婆娑,偶有小鸟声声轻唱,原来方才无意之间,竟然触动了机关。
蓝香楹小心翼翼探出头去,生怕被母后撞见,却见原来此处竟然已是离“绝楚山庄”甚远的一处山壁,从此处俯瞰,竟然可将那长安皇城的景致尽收眼底,那金光门、开远门、延平门三门已闭,此时已经是月近柳梢头。
原来母后的房间一直可以通到这看得到皇城的山头,方才那一幕宛若南柯一梦。不知母后知道了自己误杀了卞延和,又没有讨到那随侯之珠的下落,会拿她怎样?有夜风吹来,蓝香楹不觉冷汗涔涔,泪如雨下,脑海中没来由地忽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驸马!
对,我要去找他,只有在他身边,我才能得到安宁,如今我也只有他一个依*了。蓝香楹步履蹒跚,向前走去。
蓝香楹满心疑窦,不得开解,竟然有些浑浑噩噩迷了心智一般。丝毫未察觉身后还有一人紧跟其后。
那人出了那石洞,也是一惊,四下望望,辨明了方向,嘴角竟然含笑,直奔山下皇城的金光门所去。
始前,那金光门、开远门、延平门三门皆闭,若是寻常百姓此时想要进城,若不是身怀飞檐走壁的一身好轻功,自是不能进入了。
但见那人一路疾奔,到得金光门前也不慌张,一阵吆喝,便有守门兵士出来,对他嚷嚷,惊扰了兵卫长。
他也自是不理,掏出一块随身令牌,给兵卫长过目,淡淡道:“奉丞相大人之令,有紧急军情禀报,不得延误。”脸上的神情完全如换了一人,镇定自若,一身霸气,生人不敢亲近。
那兵卫长接过令牌一看,心下一惊,那是李丞相特授亲信的令牌,这城中只有三个人有,一个是那当下的京兆尹萧炅萧大人,一个是与萧炅大人交往甚密的,郭慎微郭大人,还有一个就是新任提拔的新丰丞吉温吉大人,三个人都是阴险狠辣的角,这都不是他们这般小小兵卫长能招惹的。
他立即满脸堆笑,下令开门让路,又不忘献媚地嘱咐小兵牵来一匹马,很识趣地道:“大人,您好走,这马虽不算好马,但也跑得的也好送大人一程,军情可是耽误不得的。”
那人翻身上马,也不言谢,眼光瞄瞄那兵卫长,意味深长地看了看,道:“你这人倒也知情识趣得好,本官记下了——”便再不多言,一声吆喝,驰马直奔新丰丞吉温府邸……
想这李林甫自从扳倒了张九龄、裴耀卿等朝中元老重臣,如今已是权倾朝野。这特赦令牌拜他所赐,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甚是合用,却也是他长达一年之久,一番努力经营,才得到的。
这令牌如此来之不易,可便要好好利用,别说是秘密控制着皇城中一些专门的细作组织,在这皇城内,就连御史大夫以上的官衔,见了这令牌,也得礼让有加,任其摆布。更别说是只是单单要找一个人了。
老天总算待他不薄,一记惊雷,一块陨石,将他带到这水电不通的地儿,今日也算机缘巧合,无意间探听到了一个叫卞延和的人,居然身系长生不老秘方的秘密,于他可谓是惊天大喜,这秘方,可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在现在是,过去也如是!
更或许,他应该说,将来如是,过去也如是?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得意的一笑,说不定那个人也在那儿,因为那女人,好似生就便与那长生不老脱不了干系,如今已经是不老之身了吧?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就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长安安插的线子极多,若要找一个改头换面的“和老三”,那又有何难?
想到那丽人的倩影,虽只有一面之缘,但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也可将她找出来。
只要她也在这儿!
………【第56节:遥想昔日相思女(一)】………
蓝香楹浑浑噩噩,脚步踉跄,不知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多久,眼前熟悉的一景一物似乎唤回了她游离的神志。
夜更加深沉,如黑幕般的空中,一片寂寥,几颗莹莹闪烁的星星,露出熹微的星光,像是寂寞的人在深夜呢喃唱歌。
嚖彼小星,三五在东。
是星星寂寞,心才觉寂寞,还是心寂寞了,才觉夜空中的寥寥小星,也寂寞?
她手触碰在那深黄色木竹篱的苑门上,抬眼一看,“绿竹苑”三个墨绿大字便映入深黑空洞的双瞳,苑内竹桥小溪流水长,有一小竹楼极其雅致的置落在竹桥小溪上,独自清幽。一抹绿意葱茏的翠竹,斜斜地倚着竹排小篱笆,有些不太安分的探出一笼青翠。
蓝香楹轻轻推门,不觉惊异,这竹苑小门竟然没有上闩,好似知道她要来。
“高簳楚江濆,婵娟含曙气。”
“白花摇风影,青节动龙文。”
看着苑门两侧绿竹板上写着这两句诗词狂草,不知又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笔?
她哑然失笑,这嗜好,倒是同平日里那个人有些不一样。
一开始,若不是母后嘱咐,让她一定要迷惑住这男子,以此控制五毒教众,纳为己用,她也断然不会,轻易去*近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更不会让这人成了自己的驸马!
未见过他时,她断定自己的魅力足以迷倒所有男人,可直到见到他,她却不知该如何作想。一想起那些红衾暖裯、红烛成殇的夜晚,她不觉怦然心动。
恐怕,就连这“绿竹苑”四周翠竹欲滴的竹桥溪畔,都早已留下了两人无数次交织相亲的气味。
如今,她困惑,都不太分得清楚究竟是谁迷惑了谁?只是不知,她那一身清香,留在这“绿竹苑”的气息,有没有让他想起过她?
正兀自出神,忽闻轻扬幽转的琴音,盈盈动听,声声传入耳中。她想起那人,不由又心惊肉跳,看自己一身黑纱裙旖旎得裹着玲珑的身段,若隐若现,不知是不是又会让他夸赞一句“西子美若尤物”?
她顿愕,难道自己如此深夜奔来,就为他能夸赞一句?
蓝香楹深悉,她招来的驸马,便在这小竹楼中。因为蓝香楹是吐蕃公主,故而对于礼节一类,倒似看得轻的,更为重要的是,驸马不喜欢,所以她也由着他,给足他自由。
五毒教眼线遍布各处,要想打听到母后要的东西,是极其容易的事啊!
但听那饱满磁性的声音穿透深黑寂静的夜,随着那悠扬的旋律,兀自轻唱,
“长相思,
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
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
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蓝香楹兀自出神,她可以想象那个面容干净、精致的男人坐在一盏青灯前,幽幽而唱。
好个“美人如花隔云端”!驸马平日风流倜傥,她还道或许不能轻易俘获这人的心,可听这唱词,难道不是在想着一个人吗?除了她还会有何人,可以令他如此日思夜唱不能寐?
她嘴角抿出一抹笑意,柔情尽显的当儿,却又忽而想起刻在那石洞中的诗,金字镂刻,历历在目,想起母后背后隐藏的秘密,想起自己的身世。
“我甚至不惜生下楹儿——”这句话如铜锤击鼓,字字敲打在心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母后生下她,是痛苦亦或只是她又一计谋?
她不觉黯然神伤。
若我是你的一种痛苦,那为什么又要选择生下我?
若我与你一般亦不能别无选择,那如何生下我后,又不能坦然待我?
自己的母亲亦如是,那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人值得信任与倾心倾怀?
忽听琴音戛然而止,屋内人轻道:“公主既然来了,如何又不进来呢?”
蓝香楹微微一愣,不知他何以得知自己站在门外,但一听他那戏谑的话,又顿时红了脸,抬脚便往外走,裙角飞扬,一双雪白的**,交织相见,赤足的脚踝上刻意画上的一朵暗黑芙蓉,正悄然开放。
她虽自幼在吐蕃长大,又受蓝后亲手栽培,胆子也甚大,对于男女之情事,倒也见怪不惊的,总能**那些迷恋她的男人于股掌之间。
可自从遇到驸马,她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从来都是物物相生相克。这屋内的男子便是她的命中“克星”。
果然,才走出两步,便闻屋内的男子那戏谑的声音传了出来:“既然来了,怎么又要走?堂堂吐蕃长公主,落花神蛟的大美人儿,难道还怕我吃了你?还是,就是想我吃了你?”
这最末一句,击中了蓝香楹的软肋,她脸兀自更红,似乎那人不正经的搂着她相亲的模样,又浮现在眼前。心底在说:“我有什么好怕的?”可脚下还是挪动了步子,向屋内走去,倒是情不自禁地想见到他。
辰弑微微抬起头,看了那蓝香楹一眼,见她居然赤足,唇边浮起一抹微笑。不过,她于他不过是猎物,他料定她会来找他的,毕竟,那件事,她还一直没有个交待。
他不慌不忙对她一笑,指了指竹桌上的一杯绿茶,示意她喝下。
蓝香楹看他目光灼灼,桌上那杯茶白雾腾冉,难道他也盼着她来,还特意为她准备了这热气氤氲的普洱?要怎样才能做到,待她一来,便为她沏上一杯她如此温热最爱的普洱?
看那壮厚的芽在橙黄浓厚的汤里开叶,黄绿叶间散出浓强而刺激的香气,她不觉莞尔,许是上天的注定,难道这便是缘分?
他是五毒教的五毒圣子,总舵设在云南,而她酷爱浓烈香气的普洱,却也只在云南才能找到。这普洱,不知是他费了多大心思,为她在云南带过来的?
如果真爱一个人,便会不由自主地想着为他(她)做任何事,不计代价。
她喝了一口,暖在嘴里,犹如蜜香馥郁,美到心里。
她不禁莞尔,问道:“方才那可是你故人做得那《长相思》?”
辰弑点头微笑,道:“此诗如何?”
蓝香楹侧头想想答道:“相思不能相见,高山流水中如梦如魅,孤灯不免中望月长嗟,可是一个男子想着一个女子,倾诉着那相思之苦?”说这话的时候,不觉脸红了。
难道他非要她讲出来?
………【第57节:遥想昔日相思女(二)】………
辰弑闻言轻笑,暗思:这李兄的情怀,又可是寻常男女之情可比。但遂借机握了蓝香楹的柔荑在掌中,一阵摩挲,调笑道:“公主可知,那男子便是我,而那令人日思夜想的人儿,便是今后要与我长相厮守的妻子——公主你?”
蓝香楹瞬即抽出被辰弑紧握的手,慌张地又酌了一口那普洱,味香色浓,双颊更加羞红,嗔道:“不知驸马在说什么?”
是不是爱意浓了,连喝惯了的普洱也变得格外香甜?
“是的确不知,还是公主不想知道?”
辰弑又是一笑,也不再去拉人家的手,不待蓝香楹答话,便不再说话,似乎沉吟片刻,指尖又轻轻拨弄琴弦,右手玉指如青葱,轻轻放在身前这神农琴上,稍稍一抬腕,便又弹奏起来,还是那曲子——《长相思》。
长相思,相思,相思,可知你已乱我心意。
蓝香楹倒也不扰他,规规矩矩地跪在他身侧,端着那杯绿茶,放在嘴边轻轻呼气,品茶之余又有爱人奏曲相伴,心下甚是受用。
侧耳细听那指尖的琴音,心神忽地就被抓住了一般。
看他弹得从容不迫,那修长的玉指,操控着那琴音,收放自如。
她不仅听得出神,竟连看得也出神。
是不是这爱与不爱,也在他弹指之间?
红烛莹莹冉冉,随着琴音摇曳,辰弑的容颜,在那烛光下越明亮,清晰,宛如一道印记,不可磨灭的刻在了蓝香楹的心里。
但见他乌玉冠,白袂带飘至胸前,俊倪的神情,宽厚的胸膛,随着琴音轻轻起伏,蓝香楹暗自出神,她听过人弹琴,可没听过有人可以把琴音操纵得如此娴熟。
那琴音,婉转动听,还是方才那曲子,但却没了他磁性的唱腔,琴音更显清澈,初时有如溪水汩汩婵娟,由山涧轻溢而出,温婉而下,散音慢起,似徐似静。
她心中一凛,整个人,跟着琴音思绪飞扬……突儿琴音一转,彷佛又进入了另一番境界,琴音渐宽渐长,但却又不强不弱,不缓不急,宛如涓涓溪水长流入湖,临风生起阵阵涟漪……
她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心神旷怡,惬意无比,似乎方才经历的愁苦统统烟消云散……
她正陶醉其中,忽而却闻琴音声变,泛音急落,陡转直下变做散音,散而不聚,有如水遇高山所阻,变成片片水花,有如瀑布飞流直下,迅疾而猛烈……磅礴的气势令人为之一怔……
不知何时,这琴音早已抚毕,等蓝香楹回过神来,她整个人已经不知何时躺在了辰弑的怀里。
看着眼前这男子,容颜清癯,丰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蓝香楹整个身子,宛如一条美人蛇,被他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七寸,饶是再有千年的道行,此刻也柔情到刻骨,蜜意到铭心。
她渐渐眼神迷离,轻道了一声:“驸马……”柔情顿现。
若不是亲眼见过他杀人不见血的凶狠,决计不会相信此等儒雅干净之人,是个双手沾满血腥的“魔头”。
蓝香楹勾了他的脖子,微闭了双眼,耳畔听着他沉沉的喘息,那暖暖的气息在她的额头,紧闭的双眸,鼻尖,游离,最后轻轻浅浅的啄着她的红唇,却似在挑逗,迟迟不全然落下。
她顿觉脸红心跳,燥热难当,不禁出口:“驸马……求你……贱妾心中难耐……嗯……”心神迷乱,竟然自降身份,自称“贱妾”,许是这便是爱情吧?
是不是都是如此?但凡女子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即便高高在上的公主之躯,也宁愿做那男子的“贱妾”,甚至是“妓女”也无妨事?
她逐渐不受控制,不禁又想起那无数个痴缠暧昧的夜。
辰弑不语,低头撩开她那穿在身上的黑纱,本就似有似无,一只大手顿时捏上了那雪白艳嫩的乳,一口将那红杏,含在了嘴里,在手中不停的揉搓,把弄着,像待一玩物。
听那身下的美人频频呻吟出声,看她脸红如潮,心知时机已成熟,他唇角轻轻一扬,想他辰弑,堂堂五毒教五毒圣子,见过女人无数,区区一个蓝香楹,又如何能奈得了他?
对于如何折磨一个如蓝香楹这般的女子,他实在太有经验了。
蓝香楹着实难受,自觉解开了衣襟,全然不顾羞赧,将那粉红通透的酮体,完完全全布露在辰弑眼前,全然一副美轮美奂的《春宫图》,只求来一个解脱。
不想正到欢处,却听辰弑那磁性的声音,隔着长夜,冰冷地传来:“公主——你虽称我驸马,但我俩其实还尚未完婚礼成,何以你如此心急?”
看那人带着一脸无辜的笑意,突然停了动作,她潮红了脸,欲火中烧,不解他话中的含义?虽然他们的确尚未礼毕,但其实自己早就将这身子给了他,每多一份痴缠,心中便多一份对他的眷恋,虽然明知不可以,但仍然控制不了的不得已而为之。
夜风吹过,她**的身子,不觉有些寒冷,她打了一个寒战,顿时清醒了半分,看那桌边打翻的普洱,兀自顺着竹片缝隙滴落到地上,那熟悉的香味中散出一种陌生的异香,心中一凛,颤声道:“你——你在茶里下了毒?为什么?”
她更是不解,思及自己方才迅的沦陷失控,应该是种无色无味的媚药,如果他想要她,不若来得明明白白,甚至她允许他更加直接,又何以要如此多此一举?
辰弑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抚摸着蓝香楹裸露的每一寸肌肤,恰似折磨,冷冷道:“如果不是公主那挚爱的普洱味浓色烈,区区‘醉红尘’,又如何能骗得过公主那双美目?”
蓝香楹脸色有些惨白,原来他一早就有安排,一早布了个局,一早等着她来踩,等她一步一步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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