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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虎兕-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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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吾麻轻轻抱起被褥上的一个襁褓,小老虎很快就明白过来,那是身为人母所特有的母xìng气息。

    “喏,这就是咱们的儿子……”吾麻将襁褓轻轻递过来,却抱得紧紧地,没有放到小老虎手上;她生恐自己的男人手重,要是拿小娃娃当那杆方棱铁槊来拿,可怎么得了?

    小老虎看着襁褓中的小小婴儿,心下诚惶诚恐,好似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半天不敢大声呵气。

    吾麻看着自己的男人,再看看手中裹在襁褓里的小娃娃,满身满心都被填得满满地,只觉得这就是自己的一切。

    过得好半晌,小老虎紧绷着的嘴唇突然动了动,一丝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从唇间传了出来:“怎么这么小,跟一只小猫儿似的……”

    吾麻闻言一怔,随即大怒,几乎就要发作,却听得小老虎好似无意识地又说了一句:“既然长得这么像猫儿,不如小明就叫猫儿好了……”

    吾麻听了几乎要一脚踹过去:“什么叫猫儿?你自己是老虎,儿子却叫猫儿,岂不是说老虎变成病猫,一代不如一代?难道我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儿,就这么不遭你待见么?”

    吾麻一张俏脸陡地黑沉下来,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霎时化作两柄尖刀,在小老虎脸上狠狠地剜着,好半天,才一伸手指指着车外:“你给我出去!我们娘俩不喜欢你!”
第一百零七章 成长(二)还是过渡章
    回到了鹊yīn城,小夫妻两人抱着儿子去见阿娘。 ;。。偷眼看着和老虎一边走一边揉着屁龘股,吾麻嘴角边的笑意怎么都止不住。上车下车,怀里的小娃娃这个时候已经被颠簸醒了,瞪着乌溜溜的一双黑眼珠,眨也不眨地盯着小老虎看。打出生开始,这孩子就没有见过父亲,但是近rì初次见面,既没有因为陌生的恐惧而哭泣,也没有因为父子天生的亲近感而发笑;躺在母亲的怀抱里,看着自己父亲侧脸上两道长长的疤痕,他的小龘脸上更多的是好奇和探究。

    小老虎的直觉何其敏锐,小娃娃一睁眼他就立刻发觉了;时不时转过头来瞧瞧自己儿子,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父子俩眼对眼瞧了半天,从大门一路瞧到内院,最后终究是小老虎不耐烦,逗弄似的轻声喝道:“小猫儿崽子,瞧什么瞧?”

    小猫儿吓得一激灵,拱着小脑袋往母亲怀里直钻;吾麻心疼,拍拍襁褓轻声安慰:“不怕不怕,你爹就是个坏蛋,猫儿不怕,看阿娘踹他!”

    小老虎眼角一阵抽龘搐,似乎想起了自己半道上是如何“不由自主”地从车上下到地上来的……

    “你不是嫌猫儿的名字不好么,怎么这会儿倒叫上了?”小老虎悄声嘀咕着。

    吾麻横了一眼,不理他。女人嘛,使小xìng儿是难免的,但是聪明的女人会知道分寸;给孩子取名字,是男人天然的权力,哪怕是一个小名儿,既然男人说出来了,她生气归生气,也不会一直记着,更不会反对到底。毕竟只是小名儿,说到底也只是小事罢了。

    吾麻是个顶顶聪明的女子,相比之下,小老虎就迟钝了几分,兀自一个劲地追问:“既然你也叫了这个名字了,那以后就说定了,肯定是这个名字了?”直到跨进边夫人的住所,这老虎崽子仍是不肯轻信,执意要从吾麻嘴里问出一个明白肯定的话来——吾麻烦的又给他一脚,偏偏就是不肯开口承认,由着老虎崽子着急;着急了再问,问多了,烦了,再来一脚……周而复始……

    刚一迈进边夫人的院子,就听见边夫人声音:“虎娃,你说什么说定了是孩子的名字么”声音一如边夫人惯有的轻柔,其中洋溢着热切的喜气。打从小俩口一进门,边夫人的眼睛就没往两个大人身上看过一眼,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那个被吾麻抱在怀里的小小襁褓上了。

    一见边夫人在院中站着相候,吾麻脸上不由一红,赶紧快步上前给边夫人见礼。从吾麻与岑於菟成婚的婚礼上,老边和边夫人就是以夫家公婆的身份接受吾麻行礼;一直以来,吾麻面对老边和边夫人,也都是持以儿龘媳龘妇应有的礼数。

    “好了好了,起来,一路上累着了吧……快让我瞧瞧孩子……”边夫人一门心思都在小娃娃身上。

    吾麻上前将襁褓轻轻递到边夫人手中。小娃娃落到一个陌生的老太太怀里,登时小龘脸一僵,扭头看看母亲还在,立刻又放松下来,注视着眼前满面欢喜的老夫人,乌黑的眼珠溜溜地转,脸上满是好奇探究的神sè。这么小的孩子,居然有着如此生动的表情,似乎一边看一边在思索的模样,从眉目间直透出一股子聪明劲。

    “这孩子居然也不认生。”边夫人被小羽子一眼就给逗笑了,“和他爹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老虎凑上来献宝似的说道:“阿娘,这孩子小名儿叫猫儿,你看他,小得就跟猫儿一样……”

    乍听到小孙子的rǔ名,边夫人和吾麻的反应都是一样,就差没有翻白眼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念叨一句:“这取得什么名字呀……”说得小老虎脸sè一苦,挠着头不敢开腔了。吾麻得意地横了男人一眼,大眼睛里明白无误透出一句话来:“我说你名字取得糟,你看阿娘也这样说吧!”

    边夫人不过随口一句,想了想自己也有些好笑:“罢了罢了,猫儿就猫儿吧,不过是个rǔ名;亏你想得出阿龘里,给男孩子取这样的名字,这个事情,你和这孩子的爷爷倒是一个样,取名字都喜欢乱来。”这个时候,边夫人却是想起了老边当初给小老虎崽子取名的事情,也是兴之所至,随口就说——这爷俩倒真像是一对父子了。

    想起老边,边夫人不免又有些伤感,但是些许感伤很快就被小猫儿起跑了。这样一个不认生且透着一股聪明劲的小娃娃,老夫人一抱在手上就舍不得放下了。

    小猫儿的到来让鹊yīn城的边家多了几分热闹的喜气。子嗣乃是人生头等大事,尤其是以如今小老虎的身份,机会就等同于一个大部族的首领了,子嗣传承,自然也引得无数人关心。从小猫儿回家起,就有一波接一波的贺客临门。一开始是成公英、张绣这样的军中将佐,一干子部下,但凡有点头脸的,总不免要在边家露个头;从早到晚,贺客络绎不绝,连小猫儿都一连三五次被抱出来见人。才两个多月大的孩子,居然一点不认生,每次躺在母亲怀里,小眼睛环视着一群客人,左顾右盼,倒好似在逐个认人一般。一干宾客见了,无不啧嘻称奇。

    连着一天接待宾客,足可将人的jīng力磨得点滴不剩;吾麻产子不久,身体未曾恢复;小猫儿才只两个多月大,jīng力更是不济,久坐不住,早早就回内堂睡下了。到得晚间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只剩下小老虎陪着边夫人,母子二人面对家里堆得如小山一般的贺礼发愁。凉州边鄙之地,又是军旅之中,其实没有多少奇珍异宝;许多东西都是凉州人常见的给小孩子玩弄的玩意,例如木刀、木马,还有一些表示喜庆吉祥的小东西;少数一些贵重的,大多却都是征战之中的战利品,有许多还是小老虎酬功发放的奖赏,如今却又还回来了。

    “这么多零碎,可怎么办?“小老虎无奈地说道。

    边夫人哑然失笑,拉着小老虎坐下,温言道:“这都是大家伙的一番心意;虽然不甚贵重,却不能看轻了。”

    小老虎连连点头应是。

    边夫人看着面前高大威武的小老虎崽子,心中不由感慨万千。当初那个懵懵懂懂,进了边家庄见谁都不说话,只会叫自己阿娘的小孩子,如今居然也当爹了。

    对这个人到中年才捡来的孩子,边夫人无比地满意。虽然外面人都说这个老虎崽子脾气暴烈,当真十足一个老虎模样,但是在老边和边夫人面前,从来都是老实孝顺,尤其是在边夫人面前,连大声点说话都没有过。

    “於菟,当初老边急于为你成婚,早早给你加过冠礼,可实际上,在阿娘眼里,你却始终还是那个孩子。“边夫人温言道,“直到如今你有了孩子,才是真正长大了。”

    小老虎瞪大了眼睛:“阿娘,你怎么……怎么叫我名字……”小老虎崽子突然有些不习惯,更有些惶恐。从小到大,边夫人都叫他虎娃,他也喜欢阿娘对他这种亲切的称呼,就好像老边总是叫他小崽子一样,其中满含龘着家人之间的亲切。可是此时边夫人突然一反常态,称呼起他的表字,让小老虎大感愕然。

    “你长大了,不能再当你小孩子一样来叫了。”边夫人笑着说道,眼神里依然是看着小孩子般宠溺的神sè。

    小老虎呆楞了半晌,嗫嗫地说了一声:“我不太习惯。”

    “再不习惯,也总要长大的嘛!”边夫人握着小老虎的手,这是当初照顾小时候的老虎崽子,教他吃饭穿衣时常有的动作;如今一双手似虎爪铁钳一般,却怎么也握不满了;“你要继承的,是老边的事业,也要像老边一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大丈夫。以前老边可以护着你,眼下老边不在,你自己就要长大呀!”

    小老虎顺从地点了点头。

    “那我怎么听别人说,你现在还像过去一样,还是喜欢轻身犯险,甚至还有单枪匹马深入敌阵的事情?”边夫人的脸sè突然一沉,声音也凌厉了几分,吓得小老虎立时脑袋一低;他心里却在暗自腹诽:“好呀,这话是谁传到阿娘耳朵里的,阿娘从来不管军政大事,若是没有人告状,怎么会知道的?我看告状的不是成公就是边伍,等小爷回去收拾你们!”

    “你是不是还想着去找那些向我告状的人报仇呀?”知子莫若母,边夫人一眼就把小老虎崽子的心肝脾肺肾看得清清楚楚。

    小老虎噤若寒蝉。

    “你不要怪他们,他们都是为了你好……”边夫人温言说道,“我是妇道人家,不懂得男人的大事。老边做得事情,许多人说是错的,是犯了弥龘天龘大龘罪;可是在我眼里,老边或许有器,但是他做得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绝不会错的。如今老边去了,他的事情却没有做完,阿娘知道,你大兄是个平庸之人,所以老边把军龘队留给了你——你要知道,他也是把没做完的事业都交托给你了。於菟,你要完成老边的事业,第一要紧的就是先保护好自己……老边没有做完的事情,可以交托给你,你若是出了事,又能托付给谁呢?猫儿还这么小,就算为了吾麻和猫儿,你也不能轻易拿自己去冒险……”

    边夫人语重心长。有些话,其实成公、边伍、甚至张绣等人都劝过,但是都没有边夫人来说的效果好;她不和小老虎讲什么大道理,只以母亲的身份来说,一番话说得小老虎无一词可对,只剩下点头应命的份儿。

    “那好,咱们说定了,从今天开始,我不叫你虎娃,叫你於菟……”边夫人盯着小老虎低垂的眼睛郑重说道,“你也要答应我,从今天开始,不许再轻身犯险,有事必须多听一听君华、边伍他们的劝,不许再犯浑了!”

    小老虎——不对,岑风白眼一翻,心里暗道:“我就知道是他们两个。”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在边夫人面前却一丝一毫不敢稍显,反而忙不迭地点头应喏,一副坚决不敢违拗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示好
    得边夫人一言,从此不再是孩子的小老虎……岑风心里将成公英、边伍的关心、恳切万分“感念”,被边夫人教训过后,转过头第二天,就对二人委以重任:各种缴获的分派、军功的记录、伤亡将士的抚恤自然是交给成公英的,不过边续另有要事,岑风要调走,所以,暂时只好麻烦成公你一个人先顶着吧;至于招募新兵,扩充军龘队自然是一等一的要紧事,练兵之事交给边伍也是最合适的——叫我帮忙?我是一军之主帅,每rì不知多少事情要忙,哪里管的上这个?

    “多用点心,把这个事情办好,至于别的事情,都放一放,不要太cāo心了。 ;。。”

    岑风似模似样地说着,转回头没人的地方,逮住边续就夸:“你这个办法果然好,我把你教的那些话一说,你都没看见成公、边伍两个脸苦成什么样子……”

    两个人嘻嘻哈哈,一如小时候合伙干坏事一般。说起来,小时候岑风xìng子木讷,许多时候都是边续怂恿才懂得怎么顽皮。

    不过如今到底是长大了,边续也学着几分矜持,当下谦虚几句;不料岑风一翻脸,冷笑道:“不过你也不要得意,你出这个主意,还不是为了自己偷懒?如今大战方终,正是军中事物最繁琐的时候,你分明是有意躲懒,把事情都推给成公,是不是?”

    边续张口结舌,最后无奈地低头认错,心中暗道:“小郎果然是长大了,不好骗了呀!”

    过得两天,守城将士突然禀报,城外有一个人来访,自称将军故人求见。岑风一听“故人二字,随即就想起一个人来:“莫非是杨阜?”他是王国的人,怎么如今还敢来?

    杨阜一进门,未语先笑:“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前次相见时,却不知将军已经喜获麟儿,不曾道贺,失礼失礼,将军勿怪。”

    杨阜的到来让岑风颇感到意外;这杨阜——如今也算是真正的熟人了。此这人外表圆滑世故,其实睿智过人,又会说话,岑风对他印象极好,听他进门先贺喜,岑风也是笑脸相迎,并不因为其人身属王国一方而另眼相看。

    不过杨阜前来道贺,岑风却没有让他见小猫儿——这是吾麻的主意;毕竟来的是王国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小孩子年幼易受伤害,小心一些是应该的。

    “义山,上次你来,给王国送的是请帖;这次你又来,莫不是来送的战书?”宾主落座,岑风不等杨阜开口,先就似笑非笑地问起道。岑风知道,杨阜此人能言善辩,跟他说话,绕圈子打机锋纯粹是自寻烦恼,倒不如有话直问,说不定还能打对方一个冷不防。

    杨阜听了岑风单刀直入的问话,却并未如岑风所料那般失措,脸上始终笑容不改,反而嗔怪道:“虎将军此言差矣,子邑先生与将军往rì无怨,近rì无仇,即便榆中之会不欢而散,只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而已,何谈一个‘战’字?”

    岑风本以为杨阜此来不会只是庆贺自己得子这么简单,总该携有别的任务才对,不料杨阜面对他的质问却矢口否认——倒是大大出乎岑风的预料。

    “那你来此作甚?”岑风冷笑问道,心中根本不信杨阜的鬼话。

    杨阜故作惊诧道:“子邑先生欣闻将军有弄璋之喜,特遣在下前来致贺;子邑先生与边帅生前乃是至交,说起来于虎将军亦是长辈,两家通家之好,难道不该来致贺么?或者说,变帅一去,虎将军就不认得往rì故人了?”

    岑风不由气结。自己与王国明明已经翻脸,没想到对方居然又舔龘着脸贴过来;更可气者,这杨阜杨义山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反口就给自己扣一个不敬长辈,绝交通家故旧的罪名。

    岑风没好气地说道:“既是道贺,礼物拿来,别的话就不用说了。”

    杨阜对岑风的态度似乎早有所料,也不着恼,只是微微一笑,挥手尔意随从奉上礼物。岑风打开一看,不由惊诧。这礼物不惟吉祥,而且贵重,非千金不能得。得了礼物在手,岑风反倒更增疑虑:“无事献殷勤,非jiān即盗;王子邑礼下于我,必有所图。”再一想到此前榆中之会上王国说起三辅之事,岑风心下便有几分明白了。

    杨阜送上礼物,果然如岑风所命,片刻也不多留,起身就走。

    回头与成公英说起,成公英冷笑道:“果然不出於菟你所料,王子邑无心金城,所以主动来向你示好了。想来,他是怕出兵东进之后,我们在后路捣鬼,甚至动手对付韩遂。”

    岑风想了想,却道:“你怎知他不是yù擒故纵?他如此礼下于人,将来我怎么好出手对付他?王子邑这般委曲求全,若是我还不依不饶,反倒让他王国在众人面前博得同情,到时候在凉州各部当中坏了名声,可就不好办了。”

    “如此看来……”成公英摇头叹息道,“莫非只能暂且放过韩遂?”

    岑风冷哼一声,凝眉冷笑:“哪有那么容易!”(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豹娘(一)
    五月的湟水,chūn汛将临,水流涛涛东去,颇见澎湃之势;远远望去,在阳光的映shè下,河面波光粼粼,宛若一条锦带,蜿蜒于山间。。。

    在远离河畔的一处山头上,豹娘子迎风而立,远远眺望着水面,久久之后,才是一声轻叹。

    “姐姐又想起大人了是么?”一个透着憔悴低沉的声音在豹娘子身后响起。

    豹娘子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青chūn少妇,原本俏丽的容颜只因多了几分风霜之sè而显得憔悴落寞。少妇的手里抱着一个小小孩童,不过一两岁年纪;似乎是因为阳光太过刺眼,笨拙地伸出小手捂着眼睛,扭着身子往少妇怀里倒去。

    “你怎么上来了?山上风大,建侯还小,担心招了凉……”豹娘子温言说道。

    少妇看看怀里的孩子,重重咬着嘴唇,意态坚决地说道:“建侯是大人的儿子,将来他要为大人报仇雪恨的,不能娇贵着养!”

    豹娘子神sè黯然,抚摸着孩子的脑袋,眼中满是怜惜之sè;“大人的几个儿子都被韩遂、柯爰知健两个狗贼害死了,建侯是唯一的骨血,他是咱们唯一的指望了……”

    少妇眼圈一红,似乎就要哭出来,却在孩子的目光注视下强自忍住,对豹娘子道:“姐姐,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为大人报仇,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

    山头没有遮蔽,被太阳光照了一会儿,小孩子便有些昏昏沉沉,打着呵欠要睡过去。豹娘子温柔地拍着孩子的肩背,悄声哄唱,只等到孩子沉沉睡去,她的神sè猛地一变,温柔和蔼的表情一扫而空,双颊铁青,明亮的双眸中杀气毕露:“就快了。柯爰知健已经被岑老虎给杀了,韩遂连允吾城都不敢多呆,逃去榆中躲了起来,他的死期也要快了!”

    豹娘子面前的少妇,正是李文侯近年所纳的最小一个妾室。她怀里抱着的正是李文侯最小的儿子。名叫李建侯的便是——他们母子二人是被豹娘子从乱军丛中生生抢救出来的。看着昏睡中的李建侯,豹娘子不由就想起当rì湟中兵乱时的危急景象。

    当rì李文侯被害,李氏族中大乱,李文侯几个儿子太过年轻不能服众。烧当羌大军一到,立时瓦解。许多叛变的湟中部落为烧当羌大军引路,分头包抄李氏部落驻地。乱军之中,李文侯几个年纪大些的儿子相继被杀。

    当时李氏老营的主力大军都被李文侯带走,烧当羌万千大军势如山倒。在李氏部落老营中大肆屠戮。当时营地中唯有豹娘子,因为武艺高强,平rì里也常帮着李文侯演武练兵,所以手里还有一些兵马;面对烧当羌席卷而来的大军,豹娘子奋勇出战,杀死杀伤不少敌人;奈何兵力稀少,根本无力回天;激战多时,眼见兵马折损殆尽,又听闻李文侯几个儿子相继战死。豹娘子心痛之余,却想起李文侯还有一个小儿子,才只周岁,如今却是李文侯唯一的骨血了。豹娘子急忙回转,将孩子和母亲都抢出来。一路杀透重围,逃入山中。

    从此之后的几个月,豹娘子带着李建侯母子,还有李文侯麾下一些死忠嫡系流落群山之中。四处躲避追捕。追兵之中不惟有烧当羌人马,还有许多反叛的湟中部族。同样熟知当地地理,追捕李氏余孽比烧当羌更加上心,那几个月的时间里几度遇险,可谓险象环生。直到近rì,传来柯爰知健兵败身死,虎将军联络良吾部落为北宫伯玉、李文侯报仇的消息,叛乱各部的追捕才稍稍收敛了几分;豹娘子一行因此稍得喘息之机,后来联络上借兵回乡的北宫瑞,才得以走出大山,否则的话,豹娘子哪里还有远远眺望湟水故地的机会?

    “真希望快一些——姐姐,那个岑老虎会帮我们报仇么,部落里的人都说,他是大人的朋友,是真的么?听说大人还在的时候,那位虎将军经常往来于我们家中——姐姐见过他么?”

    “我见过他不止一回,不过,那个时候,大名鼎鼎的岑老虎还只是一个孩子……”豹娘子想起往事,面上不禁露出缅怀的神sè。当初她嫁给李文侯时,喜宴上发生了许多事,那个酒醉之后憨态可掬,面对凶徒又宛如凶兽般的男孩,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且,嫁人之后那一段rì子,几乎也是她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如今却只剩下心中的一点追忆了。

    “这么说,那个岑老虎真的是与大人交好,真的是大人的朋友?”少妇眼中透出欣喜的光芒。

    豹娘子微微一犹豫,还是点了点头;她知道,眼下的李氏部族,其实已经到了破灭的边缘,当初跟着豹娘子从乱军丛中杀出来的。只不过二百多人,即便加上近rì收拢的残部,李氏部族幸存者也只不过区区四百余人;这四百人里面,大都数都是青壮男子,妇孺极少,至于老病者一个都没有。大难临头之际,也只有壮年者才有最大的机会逃生。这样一点人口,在凉州境内,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部落,而且残缺不堪,同样也疲累不堪;如果不是幸存者还存着为李文侯报仇的心思,还有着岑於菟这样可能的强援,恐怕早就分崩离析了。

    虽然近rì得了北宫家的援助,但是北宫瑞自己尚且自身难保,实不足以信赖。而唯有岑於菟,当他大肆宣扬要为友报仇之时,就成了李氏部族最后的一点希望。也正是因为存了这样的希望,才能让豹娘子在山穷水尽之际,还能勉强维系李氏部族的人心。所以,当李建侯的母亲问出那句话的时候,豹娘子即便自己不能肯定,却也不愿让她失望。

    “可是,岑於菟当真值得信任么?”豹娘子扪心自问,却没有半点把握。人心易变,当初见到的那个纯真质朴的小孩子,如今早已长大。如今的岑於菟,继承了边章留下的军队,还有他自己建立起来的赫赫武勋,在凉州地面,那也算的上一个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了;这样一个人,还能轻易地以他幼时的印象来评判么?

    豹娘子不是那种藏于深闺的小女人,也不是那种毫无见识,只以丈夫儿子为天的无知妇人;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位李文侯的小妾,不论武艺还是见识,其实都更胜李文侯一筹。这些年来,每逢李文侯在外征战,家中大小事务都是交代给豹娘子处置,虽然她遗憾于始终未曾给李文侯生下子女,但是李文侯对她的宠信,无人可比;尤其是李文侯正妻去世之后,豹娘子在部落中就成了有实无名的正牌夫人,威望极隆。

    这样一位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她的眼光和见识不说超过女子,甚至比许多男子都要深远得多。所以,就在部落中上下人等都对鼎鼎大名的虎将军寄予厚望的时候,唯独豹娘子始终心存疑虑,不敢尽信。

    “人心难测……河湟之地,是凉州最肥美的田园牧场;柯爰知健想要,韩遂想要,岑於菟会不想要么?他打出给北宫家、李家报仇的旗号,当真只是出于义气?”豹娘子心头凛然,“谁信谁才是傻子!大人不就是因为误信韩遂,才遭了毒手?这便是前车之鉴。”

    豹娘子心头的疑虑不可诉诸于口,只能深藏于心。在山上站了一会儿,豹娘子带着李建侯母子下得山来,回到谷中深处的营地。才回到驻地,坐未安席,就得到传报:“北宫家的那位少主来了,有事求见夫人。”自从李文候命豹娘子主持家事,部落上下便皆以夫人称之,而经历过覆族惨祸,力保李文侯遗孤之事后,众人对豹娘子的称呼更多了许多敬意。

    豹娘子对众人的称呼也早就习惯,居之不疑,当下吩咐道:“北宫瑞亲自来,必定有急事,快请过来。”
第一百一十章 豹娘(二)
    李氏部族一路逃亡,几乎身无长物,就连山中立营,也都是无遮无挡的野营,连个帐篷都没有。高速更新 ;。。所以豹娘子才会说一句“请过来”,而不是“请进来”。

    北宫家与李家是真正的通家之好,从当年的月氏胡内附部落在河湟之地落脚开始,两家人就是雷打不散的铁杆。北宫瑞从小没少在李家走动,对李家自也熟稔;见了李家人也没有半点生疏,完全做自家亲人一般相处。

    “婶婶,我得到戈利的消息了。”一见豹娘子,北宫瑞就大声喊道,话声中既有着浓重的仇恨,又有着不可抑制的兴奋。

    豹娘子本来席地而坐,闻言霍地起身,连声追问道:“果真么,戈利那贼子在哪里?”说话间,目中jīng芒微露。

    “离咱们不远。”北宫瑞咬牙切齿地说道,“那贼子投靠柯爰知健,先是分了一块大好的草场,以为得了天大的好处,没几天就举族迁徙;他却没想到,柯爰知健短命,在庄浪河边被老虎给杀了。消息传回来,那贼子当时就吓坏了;这几rì我派去的人打探得实,说戈利嫌新分到的草场离背面太近,担心虎字营大军南下,所以要将部族再迁移回旧地。我过来的时候,戈利那边已经开始动身了。”

    豹娘子心头狂喜,冷笑道:“我知道戈利瓜分去的草场在东北边,他既然要回旧地,必定是走湟水北岸;如今我驻守在此,正当着大路——他正好要从我眼皮子底下过去。”

    北宫瑞同样冷笑道:“天赐良机啊,那贼子要走,岂能遂了他的意?他一路过来,拖家带口,必定行动不便,我们两家合兵,能凑出近千人马,兵力便与他戈利相当。到时候就在附近山道上等着他——这里就是他戈利的葬身之地。”

    豹娘子恨恨地冷哼一声,走到原先座处。抬手抄起斜倚在树干上的两杆短枪,用力地握着,寒声道:“湟中血海深仇,主谋是柯爰知健、韩遂,那戈利却是最大的帮凶。如今行姓柯的老贼死了。韩贼躲在榆中。一时不好措手;那便从戈利那贼子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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