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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云深处-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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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曲中闻折柳 。。。

面向西侧,注视她从西城墙暗影中一步步走来。

几日未见,竟似隔了好久一般。

人生其实不太长,世事又常有意外,他每次说话,总会从中间被人阻隔。这一次,他决定开门见山。

“楚楚,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53

53、别有幽愁生 。。。

远处,燃起一片烈火,冲天的火光映得那片冬夜天空泛起刺眼红色。

兵士们的冲杀声,营帐中的喧喊声,战马的嘶鸣声自北面洛军的驻地随风传来。

木楚侧身望向北方漫天大火,静默不语。

他亦略转了眼,随她的目光看了过去。

今天,他依旧看过黄历。

己丑月,戊子日,宜:立劵、安床、裁衣、交易、入殓、移柩、安葬、除服、成衣,忌:置产、嫁娶、出行、开光、栽种、动土、破土、入宅、治病。

此情此景此地,似乎,又不是一个带人远走的好日子啊……

可是,他不愿如此便放弃。

至少,她还没开口说“不”,至少,还有希望……

远处的冲杀声愈来愈响,城上的两人却毫无声响。不时,城上便有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快步奔跑的传信兵高喊着“报!”向城楼西侧的砂落处跑去,汇报前方最新的战况。

远处金戈铁马,刀光剑影,生死相搏,近处运筹帷幄,声声相报,守望待出。大地似在成千上万兵士的脚下轻颤,苍穹映着火光暗淡了群星的光芒。满世界都在巨响与动荡之中,唯这两人,依然静默。

那份静默之下,有等待与希冀。那份静默之下,有汹涌的暗潮与矛盾。

木楚终是转过身来,看向剪子,缓缓开口,“【那人】,是光王,还是景帝?”

见他略惊起,又瞬间平复下去的眉梢,木楚继续道,“雅然曾经说过,【那人】多年苦苦等你犯错,终于因着我,等到了。若不是你,我不能重回故园;若不是我,你不会生死未卜!”

想到那夜的相遇,她条件反射般摸了下脖子,复又问,“在洛国时,你可是在追捕我一事上落了人口舌,被【那人】抓住了尾巴,安了个虚职编派到边境,混战里中的,却又不是夏晚的羽箭。如此步步为营,处心积虑,还想借着夏晚之手除掉你的【那人】,是光王,还是景帝?”

见他不语,她皱皱眉,“或者,两个都是?”

那你还真是个倒霉孩子,你是资深受迫害体质吗?还是专门受帝王权贵迫害……

这一次,换他静默。

那日他回去取了外袍,银钱,与踏棋坊中四人打了招呼便出门沿着去集市的路追她,行出去半响却不见她身影,才又返身折回。

看来他的动作还是太慢,李矛在那段时间里说的话,太多了……

木楚直直注视着他,因为身份立场的关系,他依然戴着假面,没有以真面目示人,可是在没有美瞳与隐形眼镜的时代,眼睛,却是无法遮盖与掩饰的。无论每次他改装的样貌如何,那双眼睛始终那样,深邃闪亮,有她眷念的东西在里面。

片刻后,他迎着她

53、别有幽愁生 。。。

的目光,开口道:“景帝。”

“剪子,当日我们在青城山避雨,说到你的杀父之仇,那可是真的?”

见他凝重点头,木楚心中更沉一分,“那你的杀父仇人是?”

他略低下头,眸色浸在黑色睫毛的阴影间,“景帝。”

那两字似咬着牙而出。

木楚长袖中的手攥起,景帝吗?呵呵,比那个满脸傲娇的光王,还麻烦啊……

“楚楚,你还有什么想问?”

夜色中,她见他缓缓抬起头,双眸中阴霾散开,望向她,仿若一扇窗楣自内而开,似乎第一次,对她袒露心事。

她想问的东西,比十万个为什么还要多一点儿,可若他能敞开了心扉,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千回百转,似乎都可以慢慢来……

远处天空一声响动,幽暗中一缕璀璨的黄色火球升上夜空。

他抬眼看去,果然是战前与砂加约定的信号弹。

吹角连营,一鼓作气,夏晚的攻势与速度,比他预期的更快,这支军队和领兵之人,果然不容小觑。

城墙那一侧,砂落亦看到了约定中的黄色信号,抬步走出暗影,向城东侧而来。

瞥见砂落越走越近的身影和高空中即将燃尽的黄色光簇,他凝视她双眼,声音坚定,“杀父之仇,我必报之……对方便是帝王,我亦会竭尽所有,护你周全。楚楚,你愿不愿意和我走?”

他双目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不愿遗落下一个微小细节。

见城墙灯影之间,她略垂下长长睫毛,眨动几下,又抬起眼,紧紧咬着下唇,缓缓启开泛白的唇,“我……”

未待她说出第二个字,便觉唇间一片冰凉。他的修长手指已挡在她唇上,阻了她的话语。此刻他的手指那般凉,比她在踏棋坊堆雪人时抓起的雪,还要凉……

“楚楚,你什么也不要说……此时此地,做决定还是太过匆忙了,一个月,我等你一个月,二月初一我在诺斯关外桑树林中等你消息。”

砂落已快走至两人身后,剪子快速说完,恋恋收回放在她唇上的手,手指间似沾上了她的温度和气息。

她有些愣住了,没想到在心里向左向右、纠结挣扎、鼓弄别扭、抛了半天铜钱,结果,人家压根——没——让——她——说!

有这么白白浪费人脑细胞,逗人玩儿的嘛!

剪子自她身侧跨步而出,擦肩而过的瞬间,磁性声音随风而来,“二月初一,我等你。”

说完,他快步迎上砂落,一同向石梯行去。

望着他高大背影渐行渐远,木楚心中忽然有一片空荡荡起来,就仿若,缺了一块。

那身影曾每日在踏棋坊中劈柴挑水,曾每日端菜扫院,曾被她呼来唤去,曾在冰

53、别有幽愁生 。。。

面爬行,亦曾为了她跳入隆冬的冰水,曾经,只要她在院子里喊一嗓子,那人,便会出现在眼前……可是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

眼睛里有点儿湿润起来,这北风就是讨厌,吹得人眼睛生生地难受!

为了压下心中的空白,她速速回忆起以往看过的日韩剧、欧美剧、小言小说中分别的场景。

切,有什么了不起,咱有的是经验……

“海角七号”里女猪宣布要打包回国时,男猪在浪花一朵朵的沙滩上深深抱住了她顺便表白。

“一吻定情”(日版,非台版“”恶作剧之吻)的结尾,大耳朵的佐藤蓝子跑了出去,柏原崇在后面追啊追,终于在奔驰的火车后有个甜蜜KISS。

“东京爱情故事”里,丸子和莉香在分别的十字路口,一步三回头,走啊走,回回头。

数不清的影视剧教育我们,扭头走了的骑士一定会猛然回头,重新站到公主身边……

哦,基本都是一个模式嘛,剪子你就这么走了是不是不太对啊?!

城墙的石阶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姿在暗色中,突然显现,她揉了下眼睛,定睛看去,心抽动了一下。

难道她归纳总结的伪分别模式因为系统周全,感动了老天?!

那熟悉身影三两步跃至她身前,一手搭在她肩上,一手扶过她耳边长发,贴近她耳廓轻声低喃,“楚楚,方才走得匆忙,还有一事忘了同你说,”

他低语时,呼吸间的热气轻轻扩散开来,让她耳边心中一阵痒痒。

“你落水那日,时间急迫,怕你湿衣受寒,所以……你的衣裳至内而外,皆是我亲手换的,夏晚和洛国关于此倒都有个风俗,不知,你记不记得?”

他说完,冲她笑笑,那笑容若方才天空的闪亮黄光,璀璨耀眼,又若燃火快消逝前的片刻,暧昧不明。他转身而去再不回头,瞬间便从石阶口消失不见。

木楚愤愤用手抹了把微凉的鼻子中快流下的液体,使劲跺了跺脚。

我嘞个去,电视剧都是骗人的!还我的有线电视费和电费,还有眼药水钱!(从句:还你你在那边也收不到啊)

……………………

是夜,洛国皇宫,灯火通明,仿若白昼,夜宴结束后,群臣与帝后一道,在怀远门前赏烛火,一道道火光冲上高空,生生爆响,绚烂之后,归于平静。

因着景帝无意间的一句话,光王李喧身边围绕的人比平日又多了几分,几乎都是家中有及笄待嫁之年的朝臣。

光王一面偶然与周围人寒暄半句,一面似凝神状专注于夜空中的缤纷烛火。都城的天空,真的有些看烦了,几时,才能启程去易斯关呢?

爆竹声声,烛火明明,沉浸在岁末喜庆中的

53、别有幽愁生 。。。

众人,还不知诺斯关此刻亦是夜空如昼,声响震天。

世事,难料。

人心,难测。

……………………

自除夕夜起,木楚就没有合过眼,她自知这样的时刻不能去烦扰坐镇城中的砂落,便回了自己暂住的厢房,在小院子里来回踱步,后又跑去离北侧硕远门最近的路口等候。

初一隅中之时,有几队兵士押送着缴获的粮草陆续回城。一夜奋战,洛军因疑心军粮补给及致命疾病,军心不齐,体力不计,又没料想到夏晚守军会在除夕夜倾城而出,闪电突袭,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木楚之前颇不肯定此番兵行险招,双方兵力的差距从烧火做饭时冒出的炊烟便一目可知。但此役终让木楚明白,沙场之上,决定胜负的因素虽然很多,有四分之一取决于其它条件,但另四分之三,则取决于精神因素(拿破仑语,非楚妞原创)。

那位浓缩皆是精华,被称作奇迹创造者的战争之神,果然字字珠玑啊。

此役虽暂胜,亦在冲散洛军后缴获了大量补给物资,但夏晚军士亦有不少伤亡。望着自硕远门相扶而入的累累伤兵,木楚几次捂住眼睛。

刀箭无情,它从来不会因为卷入其中的人有亲人记挂,有朋友惦念,有恋人守望就曲线飞行。有战争的地方,便有骨与血。

午时,木楚终在一队兵士中看到大鹏小鹏,她越过围栏,急迫地冲了过去。小鹏手臂被布条缠起,那紧紧包起的布条和下方衣袖,已全是暗红色。

小鹏见冲过来的人是木楚,满是黑色尘灰的脸上,露出笑容,随即,却晕了过去。

随军医士在军营中穿行,看过小鹏并换过草药包扎过伤口之后,对守在一旁的大鹏和木楚点点头,“无大碍,晚间便会醒过转来,只是……以后这支手臂活动起来,大抵不会如从前那般灵便。”

木楚看看躺着的小鹏,往日他右手最是灵活,她总想着,以后给小鹏找个师傅,让他学学雕刻,没准儿也能如魏师傅般,鬼斧神工。

如今,活着便是最好……

晚膳时,木楚去看望一息尚存,却神智已失的周将军,与木涂草草吃了口饭,便又坚持要去硕远门等着。

木涂见木楚突然来诺斯关时便已感意外,只以为她放心不下自己。现下见她茶饭不思,彻夜未眠,一心守着城门望眼欲穿,心中不禁想起贺氏曾对他说过的话。

看来,是该找个时候,与砂家长辈坐到一处,好好谈谈两个孩子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烛火的时候,恰好看到今天的新闻,乐从号被海盗攻击,船员们五次击退海盗,其中,便灵活用到了“钛雷”,祝愿受伤的英勇大厨早日康复!!!

关于除夕的黄历,用的是今年滴,嘿嘿,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

54

54、将军百战死 。。。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中小光要去的是易斯关,打错了。只改了那里,看过的童鞋不用重复点之。

易斯关在东(取自east)

诺斯关在北(取自north)

名字很接近,但是挺好记吧,哦呵呵呵呵呵,希望童鞋们不要记混哈。

 

众:记混了打错了那个人,是你自己啊

正月初一这一天,似乎为了映衬新年伊始,漫天晚霞熠熠生辉。

木楚抬眼望去,天空就像踏棋坊中她熬羹汤时烧的炉光,不是极致的红,却满是绵绵的暖色。

她在硕远门旁侯着,直看到漫天红霞由浓渐淡,圆圆夕阳日暮西山,一列列兵士整队而归,却唯独不见那身披银色铠甲的熟悉身影。

身上一暖,一件厚重的宽大外袍披到身上。扭头,木楚看到砂落站在她身侧,对她点点头,笑了起来。他必然也是一夜未睡,也许,是几夜未眠了,眼中带着几丝血色,也因着那个笑容,深陷的眼中加入了几分光彩。

那笑容感染了木楚,亦给了她信心。

砂落如此笑着,必是一切顺利……

两人皆不多言,相伴向硕远门外走去,半刻钟后,便见暮色中,夏晚硕大的暗红色军旗迎风招展,一匹高大的褐色战马引着一队骑兵踏尘而来。

她以往一直嫌马蹄声踢踢——踏踏——答答毫无韵律,此刻,却只觉得那是世间最浑然天成的旋律,随着阵阵马蹄声越来越重,那白色铠甲越来越清晰。

硕远门前灯火通亮,映得诺斯关前大路清晰可见。透过扬起的尘土雪粒望去,木楚渐渐看到马上那人白色铠甲上暗红的血色,左臂上衣袖处长长一道裂痕,以及自武冠中散落而下的几缕长发。

行至硕远门前,砂加翻身下马,扬手将缰绳甩给身后的亲卫,便与砂落行了军礼,表情肃穆地贴近砂落处沉声简略汇报战况。

“一切顺利,如计划进行。”砂加声音中带上一丝沙哑,继续道,“张猛倒有些气节,在我军突袭后,还能迅速组织溃散的亲军进行了反抗,可是洛军军心已动,大势已去,不过是徒劳挣扎。我与之对阵数十回合,虽重创了他……可惜,最后,还是未能生擒他。余下洛军被我们逼退至离桑郡后,向洛国内境退散,我军已在离桑郡布了眼线,截获的大量军需物资悉数运回,后面还余徐卓带两队步兵在最后做扫尾。”

砂落待砂加一口气说完,满是激赏,抬手在砂加肩上拍拍,上阵亲兄弟,他二人已无需更多话语。

砂加陈述完军情后,立时恢复往日模样,跳到一旁,扶着自己被砂落拍过的肩膀夸张叫嚷,“落,手劲真大,疼死了,我不在你偷吃了多少东西,如此有气力?”

他正好跳至木楚身前,笑着问她,“你是不是给落开了小灶?”

他侧脸有黑灰,还有一条血渍,身上更是可怖,一片暗红色触目惊心。见木楚只盯着他衣上血渍,一言不发,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喂,楚楚,看到血傻了吗?你胆子哪里那般小的,你杀鸡杀鱼的时候难道没见过?”

别的姑娘大

54、将军百战死 。。。

抵见到血或尖叫一声,或低咛一句,转而惊吓不语或者眩晕倒地,可作为一个执着的厨娘,他可见多了她下刀的模样。

木楚拉过他手臂,仔细查看,见只划开了几层衣衫并未伤到内里手臂,便又去掀砂加铠甲,下摆那么一大片暗红色,到底伤的是哪里?有没有包扎,有没有上药,伤口到底有多深,会不会感染?

“喂,喂,那个,不是我的血。”见木楚的动作越来越不矜持,越来越快,已掀开了他铠甲下的战衣,又要撕里衣,砂加脸色红了一下,心中却是暖的,终于不再玩笑。

木楚现下哪里顾得上什么繁文缛节,规矩礼仪,脑海中只闪过柴可夫斯基因为喝过受污染的自来水便挂了,战场上数不清的兵士死于青霉素发明前伤口感染,败血症……

时间最是宝贵,早发现,早治疗,“仁医”里南方仁怎么提炼青霉素来着?(“仁医”,日本穿越电视剧)

沿着带有缝隙的侧口,木楚咬牙一使力。

嘶——啦,本意已饱受摧残的布帛应声而裂,木楚毫不迟疑探手查看砂加腿部。

砂落目瞪口呆,砂加钉立不动,面如熟蟹。

木楚快速探查了两遍,哎,当真没有伤口啊?

“都,都说了那不是我血。”头顶砂加的声音传来。

木楚腾地站起,退后一步,方才一心扑在砂加伤势上,全然忘了其他规矩。

大庭广众的夜幕之下,野蛮撕开男子的衣裳,在其腿间上下探索,好像……真的有点儿不矜持,有那么点儿“猥琐”了……

尽管她的出发点,比白雪还白。

亡羊补牢,犹未晚也。

她左右看看,骑兵在砂加陈述战情时已入了硕远门。不错;

远处城防下有一组兵士在巡游,他们背向这里,似乎,可能,也许,没人张望回头。很不错;

后面城墙下因为特殊时期,未设站岗的兵士,只在外围设了城防。相当不错;

最后,她转身看向城墙之上——五个……七个……九个……你们为什么不去吃晚膳?!你们是不是近视眼?你们……

算了,也就一转眼的事儿,何必那么想不开,谁认识谁啊?

没准儿,从城楼上的角度看下来,以为我是在系鞋带呢……(你现在脚上有那东西吗?)

木楚深吸口气,转回身,清清嗓子,“我只是帮你检查一下,砂加你也不要太介怀。我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楚妞,这八个字你用得还真顺溜)

噗——

砂加砂落同时笑出了声。

“厨娘究竟算是哪门子——江湖儿女?”砂加笑得连脸上凝结的血块都掉了一小块下来。

“都是用用兵器的嘛,比如说——刀!”木楚用手刀在砂加身前比划了一

54、将军百战死 。。。

下。

哼,任我行曾经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语出:李连杰,林青霞版【笑傲江湖之东方不败】)

于是,每个人不都是江湖中人?何况,姐姐我还是会用刀的呢,不说百分百吧,那也是百分之九十五江湖儿女啊。

砂加颇为配合,身形一侧,作势躲过木楚的手刀,木楚得意洋洋做了个宝刀回鞘的收势,三人遂一同向城内走去。

木楚微侧着头,边走边用目光巡游砂加染血的战袍,散落的长发,被划开口的长袖,心中难受,却开口笑他,“砂加,你现下从头到脚哪里还有出征前的样子,下次再不给你整理铠甲了。”

和敌人站斗时就算你不能像西门吹雪那么飘逸虚幻,也不能像星矢那么凌乱落拓啊。(从句:喂,生死关头你还追求什么打架的美感,下次你去试试……)

砂加脚步略顿了下,“我未曾想过你还能为我整理战袍,原以为,回来时已见不到你了……楚楚,你为何……”

见木楚不语,只低下头看着脚尖走路,他止住问句,无奈笑了一下,贴近她身边,声音低缓,“那人已安然到了离桑郡,组织溃兵退回洛国内境,一切安好。”

三人在硕远门内的路口分别,砂落,砂加二人依然有大量后续调度需要处理,木楚自行回了暂住的房间,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倒头便入了梦。

……………………

隔日醒来,已是日过三竿,木楚简单清洗一下,出去时,便发现城中气氛已与之前大不相同。年前除夕,大战在即时,城中满是决战前的肃杀决绝;正月初一,兵士未归时,城中满是期待与守望;此刻,城中挂上串串红灯,终于迎来新春的喜乐。

所遇之人,无论相识与否,都会互相微笑着点头示意,每个人的脸上,似都挂着笑意,而那笑,又如冬日阳光般煦暖不竭。

木楚去看过小鹏的伤,又在城中打探了一番消息,便跑回小院备了些吃食端去给定水侯。

“爹爹,周将军的情况怎么样了?”木楚轻声问道。

“怕是撑不了太久了……”定水侯望了一眼床榻之上如沉睡般的人,“周将军能撑到今日,已是奇迹。方才砂落和砂加二人来过,在榻前与子期详细描述了解围之战,子期就如全然听到了般,脸上似有了笑。他自从军以来,由西至东,守过近三十座城池,无一失利。”

木楚拧了温热毛巾,轻轻擦拭周将军的脸,神智已失了数日的周将军,嘴角有浅浅的弧度,真的似笑起一般。

您一直,也在心底,拼尽全力,守护着这座城吧……

夏晚洪历八年,正月初二,戌时一刻,戍边将军周成(周子期)于诺

54、将军百战死 。。。

斯关病逝,卒年四十三岁。其为人廉,家无余财。待人宽缓不苛,其士卒咸乐为之死。

周成戎马一生,未失一城,便是最后在弥留之际,他亦要等到诺斯关解围的那一刻。

诺斯关中士卒听到消息无不哀悸,夜幕中处处可闻泣哭之音。

……………………

这一年伊始,院房中有洛国的俘兵,营房中亦有夏晚的伤病;有胜利的喜悦,亦有痛失守帅的哀痛。这一年,注定会不平静。

正月初五,天空又飘起了小雪,木楚正在房中整理周将军遗物。

周将军妻子早逝,唯有一女,远嫁可山。昨日众人商议,诺斯关是周将军守护的最后一座城,先将他安葬于此。几位将领委托定水侯将周将军遗物送回故里,交与族人,在故园祖坟中立一座衣冠冢。

木楚将一件件衣物仔细叠起,眼前似乎又能浮现起初次见到周将军时他的样子,这可恨的战争,讨人厌的洛国,转而,她又想到了那个离开五日,音信全无的人。

他们两人如斯立场,下次再见时,是不是仍是敌对的两方?是不是两国的另一场战争?(楚木头,你个乌鸦嘴)

身后木门砰一声被推开,凉风飕飕而入。

古代没有防盗门这一点,真的非常不好啊。

木楚倏地扭过身,看清来人,“砂加,我就从没见你敲过门。”

“我有啊,敲了三声,屋里都没动静,你又想什么入神了?昨日砂落用膳时叫了你五声,你都没反应。”砂加手中拿着一纸公文,四处张望了下,问道,“侯爷呢?”

“在后面小院子里吧,怎么了?你手中拿的是什么?”木楚将叠好的衣物整齐放好,凑到砂加身旁。

“大事情。”砂加神秘说完,跨步出了房门,向后院走去。

木楚眼睛闪亮,颠颠儿跟了过去。

55

55、无声胜有声 。。。

穿过短短一段游廊,木楚便透过稀疏枯枝看到后院中,定水侯木涂身着一袭深灰色长衣与砂加并肩立在腊梅树下。

他定睛看着手中公文,眉头紧皱,执着公文的十指越攥越紧,终是啪地一声合上那卷公文,甩手掷于院中青石地上,低斥道:“简直是胡闹!”

“爹爹,何事如此生气?”木楚忍不住开口问道。相处几月以来,她还从未见定水侯发过如此脾气,便是那日她违背了他的叮咛突然出现在诺斯关亦未见他如此。

定水侯双唇略颤了颤,木楚忙上前扶住他,在他后背上轻拍了几下,身侧砂加开口道:“腊月二十七,夏宣帝薨,正月初一夏平帝木彬登基,改元合泰。”

夏宣帝?那个无缘无故罚了她爹家产,直接害她当不成富二代的夏晚皇上,去了就去了吧,生老病死,听天由命。

可是,她爹为神马这么生气?听说这位侯爷被派放到定水城时很淡定,只挂着一个虚职时很淡定,被罚了家产时亦很淡定,为啥现在就不淡定了呢?

“木彬,是哪位啊?”

不知道这新皇帝,又是他们家什么亲戚?

“宣帝木淋之子。”砂加斜斜看了她一眼。

“哦?那算下来,不就是我堂弟?”木楚突然觉得有个当皇帝的表弟,自己辈分也长了好几番。

定水侯深呼了口气,长长吐出,调顺了呼吸,冷冷开口,“楚楚,你可记得你那堂弟几岁?”

木楚茫然摇摇头,我连那木淋是我堂弟都不知,又怎知他几岁,是方是圆?

“十一个月。”另一侧砂加比划着两支手指。

一瞬间,木楚理解了定水侯。

回顾她那个时空中,历史上的确有那么几个著名的少年帝王。

康熙七岁登基,做了六十一年皇帝,成就了千古一帝的声誉,奠定了 “康乾盛世”的基石;

宋仁宗八岁登基,做了四十一年皇帝,以仁治国,善于纳谏,当政期间,发行了世界上最早的纸币,朝中产生了如包拯,范仲淹等名臣,便是其逝后,讣告送至辽国,耶律洪基亦哀叹“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

秦始皇十三岁登基,做了三十六年皇帝,横扫诸国,完成了统一中国的霸业。

那些人在历史舞台上大放光芒,闪得后继者们眼睛直疼,不敢直视。

可是历史之中,更多的,却是那些如流星般划过,登基后便被杀害或者如傀儡般被人摆布的幼年小皇帝,如同治,光绪,宣统。

而今,她十一个月的堂弟,定水侯十一个月的堂侄子,登基为一国之君。

木淋,会说话吗?能自己爬上龙椅吗?恐怕,还在用尿布吧?

如此稚子称帝,必是背后各方力量的角逐吧。难怪此前诺

55、无声胜有声 。。。

斯关如此局势紧张,帝都仍不肯派一兵一卒,原来,都留着窝里斗呢……

“唉!”定水侯长长叹了口气,拖着脚步向房内走去,边走边叹着气,“楚楚,你快去整理好周将军的遗物,下午我便出发。我还要去诺斯关一趟,看望韩将军,估计很快,他的调令便会下来了……”

他侧身看看扶着他的木楚,又看看另一侧的砂加,声音放缓了起来,“砂加,等诺斯关情况稳定下来,若你方便,还劳烦你送楚楚回定水城。这时局她一个人到处跑,我始终放心不下。”

“侯爷放心,我定当护楚楚周全。”砂加郑重道。

……………………

午后,定水侯带着几人,骑马踏雪而去。

小宅院中,自此只剩下木楚一人。

有时,她抱着手炉坐在窗前,看着院中的腊梅树。一看便直直地看一下午,一动不动,直到手中暖炉炭火熄灭,直到夕阳西下群星满天,她才起身去找口吃食。

有时她去营地帮忙,协助医士给小鹏等兵士捣药磨粉,漂洗棉布。那时,她会与身旁的人搭话,从蹩脚的旁人听不太懂的笑话,聊到身旁人的小姑三姨,她絮絮叨叨,一刻不停。

砂加几次冷眼旁观她举止,人前精力旺盛,满是欢颜,独处时却又宁静过甚,了无生气。

就像此刻,他站在她庭院的青瓦上,便见一灯如豆,炉火不温,她却仍开着木窗,头枕着双臂,伏在桌上,半响未动一下,只牢牢看着那微弱灯光,神思却已不知飘到哪里。

他喜欢她沉静的样子,眉目如画,只在她静下来时才难得一见的,桃李之颜。可是,他更习惯看到她如春山般的面容。

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又带着一点点苦涩,砂加纵身跃下,从打开的窗口跳了进去。

“砂加,你越来越懒了,现在连门都懒得推了啊。”木楚依旧手臂伏在木桌之上,只侧下头看向窗边。

“敲门你也听不到,何必白费力气。”砂加带着一惯的笑,一扬手将一个褐色瓷罐放到桌上。

木楚吸了吸鼻子,来了精神,起身凑了过去,快速打开瓶盖,霎那,一阵酒香满室弥散。她眼神晶亮,抬眼去看他。

砂加挤挤眼,“从落那里偷的,那家伙藏在老树下的梨花酿。”

“好东西,特别是从落那里偷来的,就更是好东西。”木楚闻着酒香,赞叹道,清冽的梨花酿中,她还闻到了一种“占便宜”的味道,乐哉美哉。

“让他不给我们喝,待喝完之后,我们倒些清水封了口再给落原地埋回去。”木楚掩着口出主意。

砂加嘿嘿笑一声补充,“再混些个落雪什么的,别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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