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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惑-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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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门之内仿若洞天福地,弱水溶溶,横穿府中,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长桥卧波,歌台暖响,而一府之内,气候不齐。

    楚国百里世家行商遍布七国,家族累积着惊世的财富。如今百里家的第九代家主百里瑨年届二十有五,却仍未有一妻一妾,各国的求亲使者络绎不绝,直要踩塌了那百级汉白玉石阶,而百里瑨却无动于衷。

    侍从领着二人穿过重重的回廊,将二人迎到一处华丽的厅堂中,立刻便有侍女呈上香茗和精致的点心,礼数周到地退在一旁等候差遣。

    白行简抿了口香茗后,对紫桐说道:“你且先在此喝茶吃些点心,我去去就来!”

    自结界出来遇到白行简至今,他都未离开过自己一步,始听他要离开,紫桐心下浮起了一缕不安的情绪,但看到白行简安抚的笑意,一缕不安便也释怀了。

    不知为何,她隐隐预感到,白行简终是会离开自己的,只是这一天不知何时到来而已。

    紫桐没料到的是,几天后,她的预感便成真了。



………【浮生若梦(四)】………

    瑨园内,几株茂盛苍翠的银杏树洒下满园的阴凉,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甫一踏入园中,烈日染上的燥*热顷刻间便退散了。偌大个百里山庄到处皆可见奇花异草,可唯独当家家主的主院,只植种了几株繁茂的古朴银杏树,其他珍奇皆无所现。

    主院书房中,百里瑨正垂目察看各地呈上来的奏报,玉杆雕花狼毫笔虚握在手中,不时地点笔圈圈画画。

    虽未闻到脚步声,百里瑨慵懒透着诱人磁性的嗓音已然响起,“大世子驾临寒舍,蓬荜生辉啊!”话语中尽是满满的调侃意味。话虽说着,百里瑨却仍是垂首观奏报,对白行简的到来视而不见,意思很明显:您请自便。

    白行简也自来熟的很,兀自在金丝楠木椅上落座,拿起桌畔的香茗轻轻抿着。

    “哒”的一声脆响,百里瑨搁下了玉雕狼毫笔,上半身懒散地往椅背一靠,轻声笑道:“老秦王缠*绵病榻,秦宫已数度传出秦王病危的消息,你这秦国大世子却仍旧在外当你的逍遥闲人。你就不怕……你那好弟弟将秦王都掀翻天了。”

    白行简搁下茶盏,斜睨了百里瑨一眼,语气冷淡,“不劳百里家主费心了。”

    “就知你早有部署,白替你cao心了!”

    “他想闹就由着他去闹吧,只怕他不闹而已。”

    “你此时不是该在去洛邑的路上,为何会突然到我这?”几日前百里瑨曾收到白行简的密信,提及他要秘密去参加七国会盟。所以方才他对白行简的突然到来感到惊讶之余,才语出调侃。

    “来托你照看一个人。”

    听罢,百里瑨长“哦”了一声,表示了然,打趣道:“是随你一起来的那位美人儿!”早在白行简他们踏入百里山庄的地界之时,就已有侍从上报,“没想到外界传言不近女色的秦大世子终于开窍了!看来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唉……”“唉”的一声长叹,仿佛在哀悼即将又有一位英雄要溺毙在温柔乡里。

    “路上变故颇多,带着她不安全,且先让她在你这待一段时间,你这我才放心。”

    “啧啧啧……真是怜香惜玉啊!什么样的美人儿能让我们大世子如此用心。看来,我得赶紧去拜会一下这位美人儿了!”百里瑨说着作势要起身。

    “音杀这门术法你了解多少?”

    百里瑨一听,遂收起了玩笑心思,重新落座。他知白行简定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不相干的事,仔细思索了一下后方才开口说道:“音杀者,需得身负上乘的内力,弹奏乐器时,将内力以音波形式击杀出去,顷刻间便能杀人于无形。此门术法对内力要求极高,若内力不足者强行施术,会被音波反噬,死于自己之手。”

    白行简听罢,若有所思。

    百里瑨立刻便有所了然了,“怎么?你的那位美人儿,是音杀者?”

    “不是!”白行简笃定道,“紫桐的琴音绝非如此简单!”

    “哦……紫桐!美人儿的芳名的!”

    白行简无视百里瑨的调侃,简略地将几日前的厮杀轻描淡写地掠过,将紫桐的琴音细致地描绘了一遍。

    百里瑨听完后以手撑额陷入沉思,书房中一时静谧无声。

    沉吟了许久后,百里瑨说了一句聊胜于无的话,“你这位美人儿不简单啊!”

    “此事你我知道便好!”

    “还需要你交代!”百里瑨没好气地说,“你说得我对美人儿越发好奇了,走,会美人儿去!”

    *********************

    白行简走后,紫桐一人坐在华丽的厅堂中,略显局促不安。她看到桌案上的茶盏,想着刚刚白行简的动作,便依葫芦画瓢,素手轻捻着杯盖稍稍掠去漂浮着的茶末叶子,凑近唇边轻抿了一口,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有点甘,有点苦,尝了一口后便再无兴趣,转而将目光移到了那盘精致的点心上,刚欲伸手去拿,随侍在一旁的侍女温言出声到:“姑娘,请用筷子。”

    紫桐面露羞赧,有点犯难地看着筷子,可惜白行简刚刚没吃点心,所以就没动过筷子,她这会就算想有样学样都没个模本。他不在,她就只能自己琢磨了。

    紫桐将筷子握在手中,缓缓地朝点心移过去,颤巍巍地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软糯点心。她心中暗自得意着,看吧,就算他不在,她也是可以自己学会的。可得意劲儿才刚浮了个头,正当她颤巍巍地戳着点心要送到唇边的时候,“咚”的一声,点心掉到了地上。

    百里世家的仆人规矩严谨,就算看到客人如此的窘态,脸上却仍无一丝取笑之意。

    紫桐懊恼地看着掉落在地的点心,心里不服气,握着筷子又移向了那盘点心。又是颤巍巍地夹起,颤巍巍地凑近,“咚”的一声,不负所望,点心又掉到了地上。

    秀气的柳叶弯眉紧紧地皱起,紫桐跟自己较上劲儿了,她偏不信了,她就夹不起一个来!再次颤巍巍地夹起,颤巍巍地凑近,有了前两次的失败经验后,这一次握筷子的手稳了许多,总算是凑近到唇边了,点心都碰上嘴皮子了,没想到,两根筷子一错,“咚”的一声,点心再次掉到了地上。

    “扑哧!”厅堂门外响起了一声取笑意味颇浓的笑声。

    紫桐看着掉落在地的三个小点心,正懊恼之极,冷不叮地听到如此一声取笑,面色不愉地抬头往门口看去。

    只见白行简与另外一名陌生男子站在门口,陌生男子一脸的揶揄笑意,白行简脸上也有着淡淡的笑意。

    她抬首的当口,门外的两人已迈入厅中。

    白行简浅笑着走到紫桐身边,看了一眼掉落在地的点心,看向紫桐时,她与他对视了一眼便匆匆撇开,脸色犹自懊恼着。

    “筷子不是那般拿的,来,我教你!”白行简拿起筷子塞入紫桐手中,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正确拿筷子的姿势。

    紫桐就着他的手顺利地夹起了一个点心,凑到唇边咬了一口,软软糯糯,酸甜可口。顺利吃到点心的小喜悦让满脸的懊恼之色一扫而光。

    白行简松开握着的手,鼓励道:“来,再试一次!”笑意渗到眼底,尽是宠溺。

    百里瑨在一旁看着,心里叹道:衡之果然陷进去了!



………【浮生若梦(五)】………

    白行简手把手地教导了一次正确的姿势后,紫桐一看便学会了。在他鼓励的目光下,紫桐动手又尝试了一遍,这次总算是稳稳当*当地成功夹起一个点心,成功地吃进嘴里,满口的软糯香甜间,她展颜露出了一个令人晕眩的迷人微笑。

    笑意方达眼底,目光便扫到了走上前来的百里瑨,她没听错的话,刚刚那声“扑哧”便是他发出来的。

    百里瑨上前一揖,眼含笑意道:“在下百里瑨,方才取笑姑娘,在下着实不该,还望姑娘海涵!”

    紫桐见他在自己跟前弯腰,忙不迭起身跳开,躲到白行简身旁,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你不用如此,我又没说什么!”

    “那是姑娘海量,在下取笑姑娘本就是在下不对,姑娘要骂要罚,在下都悉听尊便,姑娘万万不要与在下客气!”百里瑨言辞恳切,说话间又要上前对着紫桐一揖。

    紫桐紧张得下意识揪紧了白行简的背面腰*带处,使劲儿地往他身后缩。

    白行简朝百里瑨飞过去一记眼刀,意为:适可而止,否则后果自负!

    英雄出面了,他再不识相点,英雄可就要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白行简伸手将紫桐自身后牵出来,宽声道:“他逗你的,你将他的话当耳旁风便成,无需理他!”

    紫桐心想,这人怎么那么讨厌啊!先是取笑她,接着又是逗趣她,真真是太讨厌了!

    紫桐藏不住心思,心里想着什么,脸上便现着什么。她没好气地瞪了百里瑨一眼,不说话兀自站在一旁。

    白行简拉过紫桐重新落座,见紫桐对方才的点心喜爱有加,便出声吩咐侍女再去端几样可口的糕点来。

    “先别吃点心了,我已让人备好酒宴为你们接风洗尘,呆会可得好好地给紫桐姑娘赔罪才是!”

    紫桐现下晓得了,世人称呼女子,后头总是要加“姑娘”二字的,她可不会再像初遇白行简时,自以为是口误,傻愣愣地纠正人家。

    “你不打趣我便好了,赔罪就不必了!”紫桐语声闷闷道,还是有些隐隐的不痛快。

    “他便是如此,你不必与他一般见识。”白行简夹起盘子里最后一个点心,凑到紫桐唇边,示意她张嘴咬着。

    “我自己来!”紫桐欲接手白行简手里的筷子,没想到甫一上手,筷子又是一错,这盘子里的最后一个点心,很不幸的,又“咚”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下,百里瑨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出声。白行简也是无奈地摇头失笑。

    紫桐又是羞窘又是气恼,瞪着地上的点心,恨不得盯出一个洞来。

    百里瑨笑着吩咐侍女,“去,再去多端几盘点心过来,让紫桐姑娘好好练习练习!”

    紫桐抬眼瞪着百里瑨,咬牙切齿道:“不必了,我不吃了!”

    “那可不成,待会酒宴上菜可多着呢,你得好好练练!”

    “我不吃了!”紫桐气恼得站起身,就欲往外走去。别怪她沉不住气,她实在是不想再待在这让这家伙取笑她了。

    白行简一把揽住紫桐,附在她耳边低语:“我待会替你报仇!”

    湿暖的热气熏得紫桐面上一燥,羞恼霎时间跑到九霄云外去了。

    白行简对着百里瑨意味深长地一笑,笑容的深意不言而喻:你且等着!

    *******************

    凉风有意,秋月无边,轻纱垂笼在流云台四周,晃动着碧水轻澜。

    流云台上,金樽清酒,玉盘珍馐。醇香甘冽的女儿红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光只闻着酒香便有了几分微熏的醉意。

    百里瑨想着白行简那意味深长的一笑,绝对的不怀好意,他唯有先下手为强,“在下先自罚三杯,望紫桐姑娘见谅!”说罢斟满了三杯女儿红,仰首一口饮尽。

    紫桐见百里瑨目光诚挚充满歉意,想着这人虽是嘴坏了点,其实也无恶意,她便收下了他这三杯歉意。人家既已敬酒,她是不是也该回敬一杯,紫桐思索着,便欲伸手去执酒杯,“你不取笑我便成了,这歉意我收下了!”

    百里瑨听后别有深意地看了白行简一眼,看吧:美人儿都不介意了,你可别使诈!

    白行简若无其事地转开头,手轻按下紫桐执酒杯的手,温言道:“女儿红太烈,你喝不惯,喝这个!”边说边执起一旁的蓝紫色珐琅酒壶,倒了一杯果酿递给紫桐,顺手将她手上的酒杯拿过一饮而尽。

    紫桐小酌了一口果酿,清甜芳香,带着一点点的酒意,她喝着新奇,饮完了一杯后,又再满上了一杯。

    白行简见她贪嘴的样子,轻笑道:“果酿酒意虽浅,饮多了还是会醉的,你莫贪杯!”

    “我知道了!”唇齿间尽是馥郁的果香,紫桐饮得开心,随口一答。

    “紫桐姑娘,别光顾着喝酒,尝尝菜色!”百里瑨脸上有些许隐忍的笑意。

    紫桐执起眼前的筷子,握得稳稳的,夹起了一块离自己最近的一盘凤梨酥卷,夹起来后还特意停留一下,晃了晃……没掉!她举着筷子略带得意地朝百里瑨看去。

    百里瑨虚击了两下掌,点点头表示赞许。

    白行简看着她孩子气的动作,会心一笑。念头划过,想着这么一个心思纯净的美好女子,却精通着诡异的音术,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紫桐尝了几口菜后,最大的兴趣还是那壶清甜的果酿,趁着白行简没注意,一杯接着一杯,喝得不亦乐乎。

    白行简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想着既然她喜欢,便随她去吧,果酿实在称不上是酒,多饮几杯于她应该也无妨。

    没想到,他方想罢,紫桐乐呵呵抬指指着他们两个,“你们两个……你们两个真好笑……有好多个脑袋啊……怎么有那么多个脑袋在晃啊……好奇怪啊……”

    白行简无奈地低叹了一声,他真不该纵容她的,喝醉了!

    紫桐乐呵呵说完后,身子软软地便一旁瘫了下去。白行简快速地出手一揽,将她搂靠在自己怀中。

    “让侍女搀紫桐姑娘去落雨居歇息吧。”百里瑨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人,其中一个手还不老实,时不时地抬上来往那人脸上摸去。

    白行简抓着不老实的手,“不用了,我自己来!”说罢便起身打横抱起紫桐,往落雨居快步行去。这娇媚的醉态,他真不想让第二个男人看到!以后定不能再让她喝酒了,除了在他面前。

    一路上有软语呢喃传来,带着不依不挠的娇憨,“我的琴呢?我要拿我的琴!”

    “乖,琴在呢,别闹!”

    听着温柔的轻抚,不依不挠的呢喃声方才渐渐地低了下去,乖顺地靠在身后人的怀中,沉沉地睡去。



………【浮生若梦(六)】………

    描金蓝紫色丝线绣着亭亭玉立的鸢尾花,一朵朵飘浮在垂幔上,夜风拂过,带动着层层涟漪,鸢尾如展翅彩蝶,动人地在半空旋舞。

    白行简抱着紫桐穿过层层叠叠的纱幔,朝床榻行去。

    飘动的纱幔拂过脸颊,带起*点点酥麻的痒意,紫桐不舒服地微微扭动着身子,下意识地抬手挡开。

    白行简嘴角微勾,抿出一个浅浅的酒窝,看着紫桐不安分的样子,心想,其实醉酒也无不可,看似憨态可掬,却柔媚醉人,别有一般风情。

    寝居颇大,垂幔一层连着一层,白行简大跨步穿行而过,将紫桐轻轻地放在宽大的床榻上。

    睡梦中的紫桐双手勾缠在白行简的脖颈处,丝毫不肯松开,却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白行简被紫桐拖带着俯下*身,索性故意贴近,轻声笑道:“怎么,不让我走?”

    身下的美人儿毫无反应,兀自沉沉睡着。

    “不放吗?那我可要……”白行简边说边贴近唇畔,近得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紫桐呓语呢喃了一句不知什么,蓦地松开了手,微微侧转身子,面朝向里。

    “磨人精!”白行简低笑了一声,直起身来,细致地拉过蚕丝锦被替紫桐掖好被角。真睡也好,假睡也罢,本也无意在佳人醉酒时有所唐突。

    听到门轻轻合上的咯吱声,紫桐微微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浅笑,缠着锦被,心满意足地又睡了过去。

    将醉酒的美娇人送回落雨居安置妥当后,白行简又回到了流云台。

    百里瑨举着酒杯在眼前虚晃着,轻笑道:“你这位美人儿,可真是块稀世珍宝啊!衡之,你好福气啊!”看似满眼的愉悦笑意,深处却暗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无奈。

    白行简重新落座,无视百里瑨的打趣,拿起横在一张梨花木案几上的绒布套,将琴抽出来细细地打量。

    百里瑨看过去,眼前蓦然一亮。上古名琴他山庄内已收藏了两把,一为绿绮,一为九霄佩环。这两把琴已是世所罕见的绝世佳品,人间再难觅得能与之争锋的。想不到,眼前的这把琴,丝毫不逊色于绿绮和九霄佩环,反之更甚一筹。

    百里瑨接过白行简手中的琴,伸手轻抚在琴弦上,心血来潮地想即兴弹奏一曲。没想到下一刻,他即目露惊愕地盯着琴。

    白行简亦是错愕非常,将琴接过手往琴弦上轻挑去,结果却是与百里瑨的一般无二。

    为何呢?这么一把绝世珍奇,在他们手下弹奏出来的却是一个哑音,琴弦根本无法挑动一丝一毫。

    两人对视了一眼,清晰地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却又都无法解之。

    “看来这个谜得靠你的美人儿亲自来解了!”

    白行简默然,对着琴沉思了片刻后,复又重新将之装入绒布套中。

    其实他们不知的是,这把焦尾琴乃紫桐的一缕灵识所化,只认紫桐为主,其他人皆妄想cao纵它分毫。

    谜题既然无解,两人也不做过多纠结,暂且搁置一旁。

    “你打算何时启程?”

    “后日吧,明日与她说一声。”

    “这么快?舍得离开美人儿?呵,留她单独在我这,你放心?”百里瑨故意揶揄道。

    白行简不答,将手上斟满酒的酒杯虚晃了下。

    百里瑨稳稳地接下虚空掷过来的酒杯,点滴不洒,执起一口饮尽,笑道:“承让!”

    白行简又虚晃了一下,笑道:“接好了!”

    百里瑨早已准备好迎接虚空的一掷,可料不到,这次接到的不是酒杯,而是一脸的酒水,两个字自齿缝间挤出来,“小人!”拿出方巾边擦拭满脸的酒水边道:“这么记仇!美人儿都不计较了!”

    “我还没欺负呢!”言下之意便是:哪里由得你戏弄!

    “行行行,美人儿是你的心头宝,我认栽!”将手上方巾甩在一旁,百里瑨转而正色道:“美人儿来历不明,衡之,你心中可要有数!”

    白行简默然不语,静静地倒了一杯酒浅酌着。

    百里瑨知他心中定有自己的计较,便也不再言语。

    月落乌啼,更深露重,两人饮尽了最后一坛女儿红,宴散,各自回寝居歇息。

    百里瑨站在瑨园外,驻足停留了许久,未进,却是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行去。

    遥遥望去,飞檐翘角的玲珑阁上仍有弱弱的微光透出,薄纱窗上倒映着一个身姿袅娜的娉婷身影。

    百里瑨停在瑾园外,垂首默然了许久,终是举步踏入园中。

    暗夜虽寂,园中却点缀着五颜六色的薄纱灯,朦朦胧胧的微光打破了满园的静谧,让这寂静的暗夜显得不那么冷清。

    满园的栀子花香中,一身着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的美貌佳人立在朦朦胧胧的灯影交辉处,目光冷凝地看着踏入瑾园中的人,语声清脆却带着点点的寒意,无波无澜出声叫道:“大哥。”

    百里瑨欲旋身离开已是不及,唯有站定,声音平缓无波道:“夜深露寒,瑾儿回房吧!”说罢即刻转身离开,不待身后人儿作何反应。

    百里瑾冷凝的表情顷刻间瓦解,目露凄惶之色,为何大哥会待她如此冷淡,她做错什么了?

    虚浮的脚步一步一步地走回玲珑阁中,徒留下*身后满园的微光暗影和一缕残香。



………【浮生若梦(七)】………

    隔日,天光大亮,明晃晃的光线自菱纹雕花窗台透射而进,斜斜望去,纠缠不休的的点点尘埃在一缕缕分明的光线中旋动飞舞。

    紫桐抬手虚挡在眼前,被这霎时的光亮给闹醒了。待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后,她半搂着锦被坐起身,眉心微蹙,抬手曲指在太阳穴上轻揉着,稍稍抚平那一跳一跳的疼。

    门咯吱一声被轻轻推开,两个侍女端着洗漱用具步入寝居中,一个上前去服侍紫桐起身,另一个将屋内层层叠叠的纱幔拢着搭在两旁的缀金纹银钩上。

    “奴婢水若,见过紫桐姑娘。”

    “奴婢碧若,见过紫桐姑娘。”

    紫桐看着眼前一模一样的两张脸,刚刚醒来本就迷糊,现下就更迷糊了,“你们……怎么长的一个模样啊?我昨日见过你。”紫桐看着水若道。

    原来水若就是昨日提醒紫桐要用筷子用点心的侍女。

    水若浮起一个微笑,解释道:“奴婢水若,是姐姐,她是奴婢的妹妹碧若,我们是双生子。主人吩咐我们来伺候姑娘。”

    “双生子?”紫桐仍是不明就里,有点犯糊涂。

    “紫桐姑娘,先洗漱吧,待会喝碗醒酒汤。碧若,去端来。”

    “嗯,姐姐。”

    洗漱罢,紫桐看着眼前这碗黑漆漆的东西,凑近一闻,一股子怪味道,立马直起头,眉心皱得厉害,十分抗拒,“我不喝这个!”

    “紫桐姑娘,这是白公子特意交代的,还让我们定要盯着你喝下去才成!”

    “他?不要不要,我不喝,这东西味道太奇怪了!”紫桐对那股子药味儿很不喜欢。

    “就知你不肯喝!”屋外并未闻到任何的脚步声,声音响起时,白行简已走进寝居内,手上横着绒布套,,对着紫桐意料之中地道。

    “白公子。”水若、碧若对白行简行了个万福。

    紫桐见白行简进来,如获大赦,疾步走到他身边,躲避那碗黑漆漆的东西。她却没意识到,要她喝下那碗黑漆漆汤药的,罪魁祸首就是身旁这位。

    白行简将手上的绒布套递给水若,吩咐安置妥当,然后伸手接过碧若手上的青花瓷汤碗,对着紫桐循循善诱道:“你昨日贪杯饮多了果酿,这会儿定是头疼不堪吧,乖,喝下去头就不疼了!”

    “味道很奇怪,我不想喝!”

    白行简看着她,突然将青花瓷碗凑近唇边,喝下了一大口后将碗递到紫桐眼前,“我陪着你喝了,你可不能再耍赖了!”

    紫桐无法,只得苦着脸就着白行简的手,将剩下的一半醒酒汤喝下去,喝罢,眉毛眼睛全皱在了一起。

    白行简看她那愁眉苦脸的样子,取笑道:“有那么苦吗?”

    “怎么没有!原来喝果酿之后还得喝这个,我下次不喝了!”

    “看你还敢不敢再贪杯!走吧,去用早膳。”白行简牵起紫桐的手就要往外走去。

    “诶!我的琴!”琴不在身边,紫桐总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唯有触目所及,才能心安。

    “去拿来。”白行简吩咐水若。

    “是,白公子。”

    水若将绒布套重新拿过来递给白行简。

    “安心啦?走吧。”白行简很善解人意地将琴晃了晃。

    紫桐有点不好意思,自动自发地乖乖跟在白行简身后走了出去。

    一路上,翠微山岚绿荫满眼,碧波粼粼柔光万顷,花香飘满园。经过畅春湖时,长桥卧波上,一袭青色纱衣的女子远远地凭栏倚着,手上横着一管晶莹剔透的翠玉笛子,笛声悠扬,拂遍了整片碧波湖,驻足听久了,才察觉出听似飘扬轻快的笛声中,暗含着如泣如诉的哀怨忧愁。

    白行简见紫桐听得入神,出声道:“那是百里瑨的妹妹百里瑾,百里山庄的大小姐。”

    紫桐没出声,径自仔细地听着笛声,可能是出于对精通音律的心心相惜,待听完了整首曲子后才语出赞赏道:“她吹得挺好的!”

    白行简不禁失笑,见她凝神聆听的样子,还以为要高谈阔论一番,不料就一句“挺好的”作总结陈词。

    “百里瑾曾一曲‘明月听风’名动楚国,只可惜她兄长将她藏得太深了!”白行简这句话说得颇耐人寻味。

    “明月听风?”

    “来日方长,你若有兴趣,改日可以去向她请教请教。”

    “我们要在这里待很久吗?”听白行简的意思似乎是要在这里长住,紫桐觉得奇怪,他们不走了吗?

    “嗯,你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我?那你呢?”紫桐听出了话里的深意,想起了两日前心底的隐忧,语声急切地问道。

    “我有些事要去处理,这一路凶险难料,那日的情形你也见到了,你待在这里我才能放心!乖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便回来接你!”

    很快是多快?已经是要脱口而出的一句话,临了,紫桐又硬生生地将这几个字咽了回去。

    没想到啊,她两日前的预感真的成真了,他将她带来这里,便是要丢下她在这里的。想来也是,他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他这一路上的细心照拂已是仁至义尽了。她现在又有什么立场去质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接她?

    紫桐虽是不解世事,但她心思玲珑剔透,不是不懂,只是不想懂罢了。如今,就算她想装作不想懂也装不下去了。

    紫桐牵起嘴角想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来,可她此刻真的笑不出来,便也不勉强自己了,唯有语声闷闷道:“我知道了。”

    白行简见她一脸犹如被遗弃的样子,虽是心有不忍,但此去一路凶险莫测,他不想再让她看到那嗜血的场面,最重要的是,他不能让她神秘的琴艺被他人所察觉。

    白行简拉过紫桐的手,宽大修长的手掌将柔软的白皙素手劳劳握在掌中,“相信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心似是由高空坠落谷底,“咚”的一声,紫桐将满心的晦涩包裹起来,回握住白行简的手,“我相信你!”

    话虽如此,但她总隐隐觉得,这个“很快”,她看不到!

    等真临了的那一日,紫桐真是恨死了她的预感,为何总是一而再的那么准确。

    此时,远处湖面传来清晰的“咚”的一声,他们两人望过去时,正巧看到翠玉笛弧形优美的落入湖面,荡开一圈一圈的细细水纹。

    百里瑾将翠玉笛抛入水中后,便头也不回地走下长桥。



………【浮生若梦(八)】………

    是夜,白行简便启程离开了百里山庄,犹未等及第二日。离去前,他去紫桐的寝居内看了她一会儿。

    床上的人儿似乎正在梦靥中,脸上不断有薄汗渗出,眉心紧蹙着陷在梦靥的漩涡中难以脱身。

    白行简欲伸手替她拂开一缕粘在脸上的汗湿长发,手举在半空蓦然顿住,五指收拢,缓缓地收了回去。毫不迟疑地转身,如来时寂静无声一般,离去也毫无声息。

    紫桐自梦靥中仓惶地脱身,猛一睁眼的瞬间,恰巧捕捉到白行简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就静静地躺在那,看着他一步一步地离开她的视线,连视图出声唤他一句的意愿也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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