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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宋王朝:烽戎底定(第二部)-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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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朕不想听你空发议论。”
  “臣前几日去他那里,见他榻上摆放着一件从未示人的珍爱之物,想必是臣突然而至,他没来得及收藏好。臣知道他又在面对此物暗自咒骂陛下,故而严词数说,并要他将此物交给陛下,以赎罪愆。”
  “什么珍爱之物?”
  “臣已将此物带来,入宫时置于殿前由卫士看护。”张洎深拱请命道。“请陛下传旨宣进。”
  赵光义示意阎承翰,阎承翰快步走到殿门,将黄缎包袱呈到赵光义案前。看见这样精美绝伦的金盆,赵光义也不由眼睛一亮。张洎移步到案前,将盆底镂刻的美人及盆上那些蝌蚪文详详细细地为赵光义解说一遍,还添枝加叶地将李煜当年如何用此盆为周飞琼洗拭也描述一番,然后问道:
  “不知陛下对李煜有何训斥须臣传命?”
  “这个李煜!先不要理睬他!”赵光义开始感到李煜有些碍眼了。一提到李煜,自然想起周飞琼,很长时间以来,他心里一直不是滋味,因为这半年虽然对她多有行幸,但飞琼的眼神里总是透出一种隐忍和哀怨,使他的兴致很受压抑,有时甚至扫兴而归。他也明白,飞琼心里还满满地装着这个李煜。尽管他也曾学着皇兄对花蕊夫人的那种真诚和温存想把飞琼的心收归己有,但这个女人好像比花蕊夫人更加执著,她时时刻刻都在盼望着有朝一日再回到李煜的怀里。把李煜除掉?那飞琼会随他而死,她是可以做出来的,所以要享用这个美人,还非得留着李煜不可。然而李煜存在一天,飞琼的心就会牵挂李煜一天,这真是一件极难办的事情!
  他盯着金盆愣了一会儿,心里冒出一个主意:就在这金盆上做点文章,说不定这个女人就会真正为自己所拥有了!想到这里,他不觉一阵得意,得意之余,又深深地意识到:张洎拿出这只金盆的真正目的,是来向他要官的!
  果不其然,不等他开口,张洎先自按捺不住了:
  “陛下,臣听说徐铉经常独自一人到李煜那里去。这样的人掌典密命,陛下能放心得下吗?”
  这话分明是在暗示赵光义:徐铉做翰林学士不合适,那个位置应该由他张洎取而代之。
  “你不必与朕兜圈子,朕明白你的意思。朕一向的原则是让臣下各尽其才。在朕的眼里,徐铉是个文人,你张洎是个吏人。徐铉只会写诏旨,而你却可以为朕做更大的事。如果你只想做个文人,朕倒觉得委屈你了。”
  张洎听了这番话,心都快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原来赵光义对我张洎如此欣赏啊!不不,不对!应该说,这只金盆竟有如此魔力啊!不管怎么说,今天应该不会白来,且再探探这个皇帝下面怎么说。
  “你自己意下如何?”赵光义不想再跟他耽搁,直截了当地问道。
  “惟陛下之命是从!”张洎毕恭毕敬地说道。他在猜想:刑部尚书李符已经调任广南转运使,这个位置现在空着,莫非……?
  “你既然愿意当个文士,且想与徐铉媲美,现在中书舍人正缺人手,先干几天吧。”赵光义一句话敲定。凭他的感觉,张洎这个人的能力绝不在徐铉之下,但眼前不能大用,他只是想试一试张洎的反应。
  中书舍人是个什么官?那还要从唐朝说起。煌煌大朝,王命浩瀚,中书舍人就是中书省里负责起草常规诏命的人。别看这也是个舞文弄墨的角色,若不得到皇帝的十二分信任,是别想捞到这个职位的。而翰林学士起草的诏命,则属于那些非常规性的,比如某道圣旨,皇帝不想通过正常渠道层层传递,而要采用直达的方式一竿子捅到底,就需要翰林学士直接承旨草拟了。所以历来称中书舍人写的诏书为外制,翰林学士写的诏书为内制。不论从职事上还是从品级上,这两类人都难分伯仲,也都称得上前程似锦。当然,在百官心目中,翰林学士的荣显应该在中书舍人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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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李煜情急出宝物(7)
“臣谢陛下信任!”张洎连忙叩谢皇恩。对于这个新职位,他既满意又遗憾,满意的是自己略施小计,便跳出了刑部,在那里当个侍郎,整天与案卷罪囚打交道,能有什么出息?一脚踩进舍人院里,这可是一般人不敢妄想的。遗憾的是自己最终没能取代徐铉,还是让他压着一头,当然不能服气。
  从宫里出来,已是夕阳残照。张洎策马回到府中,净了手,便朝餐房走去,边走边问婢女道:
  “饭菜做好了吗?”
  “好了,请老爷用膳。”
  “叫夫人过来一块儿吃吧。”他这会儿心情不错,也想赶紧告诉芭蕉夫人:皇帝即将为老刘娶媳妇,这都是自己的功劳,让她以后驯顺些。不想婢女怯生生地回答说:
  “夫人出门去了。”
  “出门去了?到哪儿去了?”
  “回老爷话,夫人说……夫人说她到徐大人家去了。”婢女吓得张口结舌。
  “什么?”张洎睁圆了眼睛盯着婢女。这个该死的女人,她还真敢到徐铉那儿去!“你们为什么不拦住她?啊?”
  婢女急忙答道:“回老爷话,奴才们拦了,拦不住。”说着,急得直要哭。
  张洎狠狠地跺了跺脚,一扭身朝正厅走来,饭也不吃了。
  

第六回 徐铉一日迎两客(1)
一主遇两难话分两头,先说说这位南国奇女子芭蕉公主。她埋怨张洎不让她去看刘,不过是和张洎怄气的一个借口罢了,从内心来说,她还真没想去看刘,名义上他是个父亲,可他一辈子做的哪件事能让自己说个“好”字?前两年张洎对自己温存溺爱时,她从未提起什么刘刘短的。到后来张洎对她日渐淡漠,她便气恼起来,这才忍不住指山说磨,横挑鼻子竖挑眼。方才她对张洎说要到徐铉家床上翻跟头打滚儿,原本是想气气张洎,让他服服帖帖地把心收回到自己身上,没曾想张洎不但不服软,反而骂他是蛮夷婆娘,这口气无论如何也难以咽下去,一怒之下,真的命人套车出门,一连声叫着要去徐大人家,可徐铉家在什么巷子她还不知道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反正知道在礼贤坊一带,果然三问两不问,找到了徐府门前。
  徐铉的府第不大,由于家口清淡,家里只有一个侍婢和一个老仆,都是从江南带过来的。一见芭蕉公主来,守门的老仆先是一愣,觉得眼熟。芭蕉公主在江南时就认得老仆,走到门前问道:
  “不认得我了?”
  “哦,认得认得!”老仆终于想起来了。“张夫人,请稍候。”说罢匆匆进门。
  徐铉刚从翰林院回到家,听得老仆来报,连忙迎了出来,朝芭蕉公主行礼,问道:
  “稀客呀!张大人呢?”
  芭蕉公主大大咧咧地往门里走,答道:
  “巴结皇帝去了!”
  徐铉一愣:“夫人是一个人来的?”
  “怎么?不行吗?”芭蕉公主比徐铉先进了门,又回头命车夫,“门外候着!”
  徐铉不明白怎么回事,把芭蕉公主请进厅里。芭蕉公主也不谦让,一屁股坐在案旁,瞅着有点局促的徐铉,问了一句:
  “我把徐大人吓着了?”
  “啊,不不!”徐铉连忙摆手。“只是不知夫人此来有什么吩咐?”
  “徐大人连杯茶也不肯给我喝?我渴了!”芭蕉公主也不回答,一边说着一边满屋子到处看。
  “怠慢!怠慢了!”徐铉连忙招呼婢女上茶。瞅着慢慢品茶的芭蕉公主,忍不住又问道:
  “夫人来……”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个人骂一骂张洎!”芭蕉公主一语挑破,也不顾徐铉反应如何,只管说起来。“徐大人还记得张洎出使南汉国的事吗?那时候我还真以为他是个仁人君子呢。可是回到你们唐国,就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先是怕他老婆,不敢宠我,后来慢慢地冷淡他老婆,越发宠起我来。”
  “那,那不好吗?”徐铉插话道。尽管他对这个话题并无兴趣,但人家是客人,总不好给人家难堪,不过话说回来,像芭蕉公主这样的人,你就是给她点儿难堪,她也未必能察觉出来,也就只能敷衍,等她说够了自然会住口。
  “好什么好!”芭蕉公主提高了嗓门。
  徐铉无端被噎了一下,反问道:“那,夫人觉得怎样才是好呢?”
  “他要真是个正人君子,就应该把我赶出家门去讨饭,甚至把我杀了也是对的!”芭蕉公主振振有词。“喜新厌旧,能算是君子吗?”
  徐铉无奈地摇了摇头,听她继续唠叨。
  “还有更让人作呕的事呢。他口口声声要和他的国主共存亡,后来人家陈乔拔剑自刎,那多英雄?他可倒好,拔出剑来往地上戳,真让我看不起他!这两年他那个国主李煜倒了霉,他不想办法去安慰,反而几次三番去李煜那里勒索钱财,今天又拿着金盆讨皇帝欢心去了。哼,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在家的时候我早看得仔仔细细了,不用说就是从李煜那里骗来的!徐大人,你知道他从李煜那里骗了多少财物!若是依我原来的性子,早就一刀把他杀了。不过现在我是大宋朝的人了,宋朝有规矩,不许乱杀人,饶他罢了!”
  芭蕉公主把张洎数落够了,像是出了一口恶气,得意洋洋地品起茶来,看上去没有走的意思。
  徐铉不知该说什么好。对张洎,他一向印象不好,在江南时就没少顶撞过。可如今都成了新朝的臣子,也无须再计较陈年旧账了。对这位公主夫人,他原来只是从其他人嘴里听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大有南蛮的泼皮习气,气顺了什么都好说,气不顺天王老子都敢打,全然是个活宝,满唐国找不出第二个。与张洎共事交往之间,偶尔见过她几面,但没有太深的印象。今天她的这番话,徐铉果然觉得她身上这股蛮劲不是寻常女人能具有的。只是他认为这个女人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讨厌,尤其是说话时的那副神情,还颇有点侠肝义胆的味道,于是顺口赞了一句:
  “夫人真乃是义字当先!”
  芭蕉公主笑眯眯地盯着徐铉,做了个鬼脸,突然问道:
  “那你是喜欢我了?”
  徐铉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滑下来,连连摆手:“不不不,徐某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不喜欢我了?”芭蕉公主陡然敛住笑容。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徐铉哪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芭蕉公主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唉”了一声,说道:
  “你们这些男人啊,个个都说自己是君子,要我看,一个君子也没有!我在岭南的时候,没一个男人让我看得起,所以罗浮山神托梦给我,让我嫁一个唐人。我原想唐人会比汉人好得多,没想到除了胆子比汉人小以外,别的都和汉人差不多,实在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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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徐铉一日迎两客(2)
“夫人所言极是!”徐铉定下神来。“男人们的确有很多不得已啊!”停了停,又问道:“夫人,还有事吗?”
  如果是个知趣的,早该听出徐铉要送客了,可芭蕉公主偏偏是个不谙世故的人,也不理会,只管骨碌碌地转着眼珠,又盯住徐铉问道:
  “徐大人,你觉得我长得美吗?”
  这是徐铉有生以来第一次碰见女人这么问他,心里一阵猛跳,说不出口,狠了半天心,才深拱两手说道:
  “夫人貌如罗浮仙子。”
  他本想恭维两句赶紧把这位不速之客打发走,不想芭蕉公主得了这句话,越发没了遮拦:
  “徐大人真是好眼力!不瞒你说,你们唐人里头我最喜欢的只有你一个,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兴致勃勃地期待着徐铉问她,可徐铉根本没问,她等不及了,又自说自话起来:
  “满唐国的人都称赞你徐大人是个有骨气的人,连大宋皇帝赵匡胤都敢顶撞,多大的气派!”说着还竖起一个大拇指。“我就喜欢这样的硬汉子!”
  徐铉没有被她夸得高兴,看来如果不撵她,她是不会走的,无奈之下,只得站起身来,说道:
  “夫人,天色不早,徐某送夫人上车吧?”
  芭蕉公主随之站起身,与徐铉面对面站着,直直地盯住他的眼睛,没头没脑地问道:
  “你知道我来你这儿之前和张洎说了什么话?我告诉他,我要在徐大人的床上打几个滚儿!”
  “哎呀,夫人,这话岂是随便能说的?”徐铉终于忍不住,有些动怒起来。“夫人这是想让张大人置徐某于死地呀!”
  “你怕张洎整你?告诉你,他若是敢动这个念头,我帮着你一起把他置于死地!”芭蕉公主的目光一点也不动,直瞅得徐铉不知所措。尴尬局促间,徐铉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泼辣女子不知是哪一点,让他有些动心。是那些横冲直撞的话语?是那种毫无顾忌的眼神?还是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侠气?理智很快把他拽回到现实当中:他是张洎的老婆,自己是朝廷的命官!不可胡思乱想,千万不能胡思乱想,得赶快把她撵走!
  “夫人,恕徐某失礼,夫人该回府了!”
  “你不是说我像罗浮仙子吗?我们汉国男人见了美貌的女子,就是刀举在头顶上,也要和女人亲热完再死!”芭蕉公主把话说透了。
  “可这是大宋朝啊!”
  还没等徐铉说完,老仆敲门禀道:“老爷,又有客人来了!”
  “谁?”徐铉吓了一跳。
  “是武功郡王。”
  “武功郡王?”徐铉喃喃重复了一遍,心中叫苦。“天哪,那武功郡王与自己极少交道,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撞到家里来了?”他愣愣地瞅着芭蕉公主,气急败坏地埋怨道:
  “你看你!如今怎么办?”
  “老爷,叫武功郡王进来吗?”老仆在门外催促。
  “武功郡王是谁?”芭蕉公主全然不顾徐铉的慌乱,好奇地问道。
  “别问了,你,你,你先躲一躲吧!”
  “我凭什么要躲他?”芭蕉公主顶了一句。
  “快请武功郡王!”徐铉在厅里踱了两步,唤来侍婢:“快带夫人到侧屋去!”说罢直奔府门去迎赵德昭。赵德昭已经进了门,问道:
  “有客人?”
  “没,没有!郡王请!”
  “没有?那门外停的车子是谁的?”
  徐铉仍在慌乱之中,一时圆不了谎,索性实话实说:“是刑部张洎的夫人来问下官一点私事。”
  “噢,我说呢,车子还很华美嘛!”赵德昭并不关心芭蕉公主为什么要来,随口说道。“谁叫徐大人是个智囊呢,本王今天也是向你问事的。”说着迈进正厅。
  “郡王大人有什么事要下官应对?”徐铉的心跳刚慢下来,一听德昭这话,又是一阵紧张,不知这位陌生的王爷要给他添什么乱。
  赵德昭故意不入正题,东张张西望望,半晌才说:
  “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不过随便叙谈叙谈。”
  凭着徐铉的经验,德昭此来怕是有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要说。
  两人闲拉了几句,德昭把话扯到了翰林院:
  “按照朝廷的规矩,翰林学士本该六员,可本王听说如今院里只有李昉、扈蒙和你三个人,那李昉和扈蒙还被抽到书局编什么《太平广记》去了,这么多诏旨都由徐大人包揽,真是个奇才啊!”
  “多谢郡王谬奖!下官无他才能,只是勉为其难罢了。”
  “徐大人太谦虚了。”赵德昭意不在此,又问:“你是从何时独掌翰林的?”
  “算来也有将近一年了。”徐铉还在揣摩赵德昭的心思,猜想他是不是想往翰林院里安插人。
  “这么说你对近来朝廷的人事安排了如指掌了?本王也想为皇帝分忧,故而想问问你近期哪些人的职务有所变更,心中有点数,才能因其才而励其志嘛。”赵德昭语调平静地说。
  “郡王要问谁?只要下官还记得。”徐铉应声答道。
  “翰林院的圣命可都是绝密呀,你就不怕犯了规矩?”赵德昭显然在试探他。
  徐铉会意地一笑,坦然答道:“那要看对谁,在郡王面前,还有什么秘密可保吗?”
  

第六回 徐铉一日迎两客(3)
赵德昭呵呵笑道:“徐大人真不愧是个老翰林!”停了片刻,才开口问道:“江南那个樊若水真的很能干?”
  “回郡王,樊大人是个理财的高手。如今从江南转运使调任京东转运使,想必是皇上有大用他的意思。”
  赵德昭点点头又问:“徐大人觉得此人如何?”
  徐铉觉得赵德昭话里有话,不敢轻易回答,只含含混混地说了句:“想必智谋过人。”赵德昭也不强他,又问道:“还有个李汉琼,是跟随先皇帝南征北战的大将,前一段调回京城,最近怎么没见他的踪影?”
  李汉琼的改官诏也出自徐铉之手,徐铉不假思索,和盘托出:
  “李将军刚刚调任相州都部署了。下官听说,皇上是要李将军屯聚粮草,操练兵马,为征讨河东做好准备。”
  赵德昭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不再发问,显出一脸的轻松,嬉笑地说:
  “徐大人这里有酒吗?本王有点饿了。”
  “今天真是活见鬼了!”徐铉心里暗暗叫苦,一个芭蕉公主赖着要攀话,一个武功郡王赖着要饮酒!可他既不想攀话也不想饮酒啊,况且自己家里也真的没有好酒,于是一脸苦笑地说道:“让郡王笑话了,下官平日生活清苦,没有饮宴的习惯,实在……”
  “别实在了!”赵德昭打断徐铉的话,丝毫没有埋怨的意思。“改日本王请你饮宴,你就等着本王招呼吧!”
  “下官不敢!”
  “本王知道你会去才说这话。告辞!”赵德昭说着站起身,径直走出厅去。徐铉一直把他送出门外。赵德昭见芭蕉公主那辆车子还停在门前,打趣一句:“徐大人不会埋怨本王来得不是时候吧?”
  徐铉脸上一热,又觉得很冤枉:平白无故,怎么落了这么个名声!直到把赵德昭送走,才悻悻地回到院里,还没说话,先听得芭蕉公主一阵阵格格的笑声,大概是与侍婢说得投合了。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她倒挺开心!他三步两步走进偏房,果然见芭蕉公主与侍婢兴致勃勃地聊着什么,笑得前仰后合。见徐铉进屋,侍婢像个老鼠一样戛然止住,低眉顺眼地溜出去了。
  “好了,夫人,你今天可把徐某害苦了!”徐铉又怨又怒地说。“你快回府去吧,我可真受不了了!”
  “怎么,这就受不了了?那你可比我想像的差远了!”芭蕉公主好像在故意取笑徐铉。“你真窝囊啊,我本来想让张洎那家伙知道知道我的厉害,没想到我还没找到你的床,你就吓成这个样子了!”
  “哎呀,我的夫人!”徐铉急得不知说什么好。“算徐某求你了!”
  芭蕉公主哈哈哈笑了好一阵,像面对一个小孩子似的说道:
  “算了算了,我也别再吓唬你了。不过你总算说出我是你的夫人了!改日我再来给你做夫人,今天真是高兴极了。哈哈哈哈……”
  徐铉不再听她胡言乱语,只巴望着她赶快离开,好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目送着芭蕉公主出了房,出了院,上了车,轧轧而去,他感觉情绪不但没有平静,反而更乱了,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真是个出乎他想像十万八千里的特殊女人,大宋朝不会有,江南更不会有,天底下怕是只有这么一个奇货!正是这种奇,反倒透出了一种妙趣;正是这种莫名其妙之趣,让徐铉有了一种暂离尘世身置云端的奇特感觉;正是这种感觉,让他在这个女人面前时两腿战战,恨不得一步逃开,而此刻车轮远去,他却愣愣地望着远处,像在盼望她赶快回来。
  “老爷,饿坏了吧?快吃饭吧。”老仆低声叫徐铉。徐铉这才像刚刚从云端掉到地上,恍然若失地“哦”了一声,回到院子里。
  另一头再说说皇帝赵光义。从张洎那里得到李煜的金盆之后,他翻来覆去地端详了半晌,终于想出了一个对付周飞琼的好办法。用膳之后,他让阎承翰带上黄缎包袱,来到飞琼宫中。阎承翰跟进宫中,悄声问赵光义:
  “陛下,放在何处啊?”
  “就放在案上。”赵光义早有安排。“朕要与郑国夫人细细品鉴!”
  “是是!”阎承翰把包袱放好,扭身朝伺候在身边的青杏招了招手,两人退出宫门。
  赵光义从容坐定,看了看坐在榻前的周飞琼,也不说话。周飞琼是个挺倔强的女人,皇帝来宫,她从来不跪接,通常只是淡淡地道一声“陛下来了”,就不再说话。今天也是如此。
  “夫人,朕今天带来一件稀世之宝,你不想看看吗?”
  飞琼一脸的没兴趣。
  “朕觉得夫人这样活着太辛苦,所以才给你带来这件宝贝。”赵光义一点也不急,缓缓地说着,亲手将包袱解开。飞琼渐渐显出惊愕之态,不由得款步移到案前。
  “这件东西本来就是属于夫人的,朕今天把它还给你。”赵光义偷眼觑着周飞琼,他不相信面对此物,周飞琼还懒得说话。
  飞琼果然开口了:“陛下,此物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陇西郡公托人给朕送过来的。朕不想夺人所爱,所以物归原主。”
  周飞琼一时不知再说什么,两眼慢慢从金盆移开,望了望挂在墙上的“郑国”二字,似乎觉得刺眼,又毫无目的地扫视着稍嫌昏暗的四壁。
   。。

第六回 徐铉一日迎两客(4)
赵光义抬头看时,只见飞琼眼里汪着泪水,嘴唇微微地翕动,哀怨之态难以描摹。
  她究竟在想什么?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方才她刚刚见到这只金盆,脑子里倏忽闪现的是在金陵椒房中与李煜的温情旖旎,那种醉人的感觉,让她心里陡然涌起一股热浪,然而很快就消逝了,因为这只盆不仅见证过她和李煜彻心彻骨的爱,也见证过他们两人誓死不渝的真情表白。还记得金陵陷落时,李煜把这只盆子捧在手里,对她说:“不论日后有多大变故,只要本王还在,就要天天看着你的身影,如同还和你在一起。”她对李煜的话从未怀疑过,而且为了和李煜重新聚首,她已经什么都忍受了。可是如今,这只金盆怎么会送到赵光义手里,又由赵光义送到这里来?
  李煜为什么要把它拿出来?他想用此物换取什么?他难道懦弱到连自己心爱的女人也不敢再要了吗?天哪!周飞琼不敢再想下去。倘若真的如此,那么自己隐忍偷生,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然而无论她愿不愿意往这上面想,金盆已经真真切切地摆在她的面前,而李煜却不知人在何处!
  不!大概是有人强行从李煜手里夺得此盆的!
  会吗?如果是这样,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抄没了李煜的家。可新皇帝即位,又刚刚为李煜加爵为陇西郡公,他会出尔反尔做这样愚蠢的事吗?抄没李煜的家,会在京城引起多大风波?不会的。飞琼否定了这种可能。
  大概是李煜受到胁迫,不得已用此物相赎?
  会吗?凭着李煜那种文士性格,凭着李煜那种对爱情的执著,他不至于亵渎自己的誓言啊。更何况若是赎罪,拿什么不可以?何必非要搬出这件不仅仅是黄金本价的爱物?不会的!飞琼又否定了这种可能。
  是有人把这只金盆骗到手献给皇上的?
  会吗?李煜视此物甚于性命,他怎么可能轻易被别人欺骗?不会的!不会的!
  那究竟会是怎样呢?难道李煜万念俱灰,向赵光义彻底忏悔,并以献出此盆来表示再无所求?飞琼知道李煜原来对佛法也有些兴趣,他真想绝圣弃智了吗?
  此刻她多想飞到李煜面前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可惜她飞不出深深的宫门;她又想让赵光义把事情的原本始末说个明白,可赵光义能对她说实话吗?
  两滴泪水终于从她眼眶里滚落下来。她回到案前,不看金盆,只看着赵光义。
  “陛下,能告诉罪妾,这是怎么回事吗?”
  “什么怎么回事?什么事也没有啊。”赵光义若无其事地与飞琼对视着,他敢断定,现在飞琼心中所想的一切,他都能猜出来,而且一点都不会猜错。“陇西郡公不想再用这个盆了,所以送到朕这里来。对夫人这样的秀女,朕岂能忍心冷落?故而朕今天到这里来,也是想对夫人表表诚意,自今往后,只要夫人愿意,朕也可以用此盆为夫人盥洗描画。”
  飞琼轻轻笑了一声,说道:“陛下是万民之主,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何谈罪妾愿意不愿意?”
  尽管飞琼语调平淡,赵光义还是听出了其中的味道,刚想说话,飞琼接着又问他道:
  “陛下是要美人呢?还是要江山?”
  赵光义听罢大笑起来,说道:“朕即位还不到一年,就把江山和美人都牢牢握在手里了。朕既不会像先皇帝一样只要江山不要美人,也不会像陇西郡公一样只要美人不要江山,只有这样,才算得是一代英主!像夫人这样聪明的人都觉得美人是祸水,朕实在感到悲哀。隋文帝杨坚,一辈子守着独孤皇后,连一个嫔妃也没有,到头来还不是死在他亲儿子杨广的刀下?那些破国亡家的君主,并不都是因为拥有了美人的缘故啊!”
  飞琼只是想讽刺赵光义一句,不管赵光义讲什么大道理,她都不会去分析是对还是错。此时她更关心的,是李煜究竟还爱不爱她,是不是为爱她而活着?方才那一阵瞀乱过后,她渐渐理清了思路,她不相信李煜会把自己忘掉,因为李煜真真切切就是个宁可不要江山也要美人的风流种。越这么想,她就越思念李煜。
  赵光义见飞琼不再说话,又开口道:“夫人要体察朕的心意才是,你知道朕为什么迟迟没有立皇后吗?”在他看来,这句话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最具吸引力和诱惑力的语言,所以话音未落,他便细心地在飞琼脸上搜寻着一丝一毫的微小变化。
  然而周飞琼却没有因为这句话作出任何特殊的反应,甚至连反问一句“什么意思”都没有,这多少有点儿出乎赵光义的意外,但他没有气恼,反倒对她产生了些许敬意,如果她真的为当新朝皇后的诱惑所动而全然把李煜放到脑后,那她就是个轻薄的女人,无耻的女人,不值得欣赏甚至连行幸都不配的下贱女人!他今天送这金盆来,并不全是想灭绝飞琼对李煜的思念,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试一试她。他很清楚今天并没有把周飞琼征服。不过他很知足,因为他现在拥有太多顺从的女人,美艳绝伦的女人,那是些根本不用去征就屈服于自己的女人。如果飞琼今天这么容易被征服,岂不是和别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了?征服的过程,甚至征而不服的过程,才是体会快感的过程。眼前这个美人居然这么顽强,她可以把外在的一切都给你,但那颗深藏着的心却始终不愿捧出来!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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