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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尘--乡村教师纪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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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他很快学会方言了?”
“就是和女学生打交道多了,那些女学生教他的嘛!说得多就会了,是听说他会用方言上课了,还是有点才能,有点语言天赋吧!”
“哦,原来如此。”
“看到了吧,这里就像一条大巷子一样。”周正凄然中含着自嘲。
吴常刚才不知跑去哪儿了,这时却又突然冒出来了,冷笑道:“唉,同样的简陋,没什么区别。”
“应该说你这里差,我们那里也不好。”方成笑道。
“真的没想到啊!如果老婆孩子来这里,怎么让人安心?我不能叫他们来啊!也不敢啊!”
“是啊!比我们家乡还差!”方成道。
“差,差,太差了。”吴常又道。
“老周,你在同谁说话?怎么听不明白啊?”刚进门时,就听到隔壁传来轻轻的音乐声,这时却传来一句话。果然是足不出门,声声相传。
“我的一位同学从同沥过来这边玩。”周正高声道。“吵着你啦?”
“哦,没有。我只是好奇你们在说家乡话,听不明白,只听到哗啦哗啦,好快。还有吴常吧。”
“是啊,黄海,没有出去玩?”吴常一边高声答应,一边走了过去。
“哪里比得上你那么*?”那边的黄海道。“到处去拈花惹草的。”
“老周,你来同学了?”另一个声音也叫了起来。“介绍介绍一下吧!”
于是,大家都走出门来,在廊下见过两位邻居。一位姓黄,名海。圆圆的身躯,挺福态的,连眼鼻也显得小了。另一位姓谭,名俊。生得瘦瘦的,面容却和名字一样挺俊气的,两眼闪着狡黠的光茫。他俩个子相仿,一样的热情,都客气说来坐坐吧!不过他俩一胖一瘦,站在一起总有些滑稽。很快大家的话题还是说到这住房,都说太差了。谭俊就挺达观地说:“有得给你住就已经很不错了,至少没让你无房可归啊。”
“你倒是挺看得开了。”黄海道。“跟你们同沥那边比起来就差了一点了。”
“哪里?他们那边住在下边的还不是和我们一样,不过就是独立一点。”谭俊笑道。
“是,就是独立一点。”周正也笑道。
“一样的差。”方成也说。“你们三个共处一室,倒是不会寂寞哟!”
“这倒是真的。不会寂寞!”周正又笑道。
“就是怕相互影响,说话呀,听音乐呀,甚至灯光都关不住。”黄海很无奈地说。“反正什么声音都听得到,就是看不到。”
“我无非是听听音乐,一开大家都听到,不过,都无所谓,反正大家都听的。”谭又笑道。“你黄海躺在床上还和我们说话,这算得了什么?反正就是你影响我,我影响你,所以我们三个都互相包涵了,是吧?老周。”
“是,是。”周正忙笑道。“谭俊说得好啊!”
一席话说得大家不由笑了。
“谭俊就是口才好,挺会说的。”黄海道。
“说这个做什么?”谭俊佯装生气道。
“最不好就是不能住家庭啊!”周正想着自己的家了。
“是啊,我们是单身汉无所谓,最惨的是老周,老婆孩子都不能叫他们来住啊。”黄海也开口了。“如果来了,亲热起来可是太不方便哟。”
大家听了都会心得笑了。
“那是不方便哟。”大家不约而同道。
“是不方便。”周正也坦承。“最惨是我,唉,不是不能,是不敢啊!这样的条件哪敢让他们来啊。”
“是啊,这样的房子只能住同性。”谭俊终于说出了真理。
“唉,真是可怜啊!”方成不由叹道。
“你在同沥那边应好一些,不是有一座教师楼吗?”黄海问道。
“哪里轮得到刚来的外地老师住,肯定分给了本地老师啦。”谭俊深知常理,不等方成说话,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那倒是。”黄海突然反应过来,应道。
“我那房子却有些寂寞啊,没你们的热闹,特别的小。”方成介绍道。
“我都猜到了,肯定是和老许老肖一起的那条瓦房吧。”谭俊又道。“对了,他们怎么不过来玩呢?”
“是啊,我们这等身价只能住那样的地方。”方成道。“他们也出去了。”
返身进入屋内,老周叹开了气:“唉,这样的环境怎样养老婆孩子啊?”他不由奋力地搔着头发,然后又不由自主地无奈笑了一下。
“是啊,在这样的地方,你是有家难养,我也是成家不易啊!”
“有机会你还是可以找一个,只是要找一个带工资的。”
“就算有机会我不敢啊!我可不想留在这里!”方成猛力地摇头。“这样的山沟里,比我们家里的山沟有过之无不及啊!其实我们只不过从一个山沟来到了另一个山沟,中间却经过了一段繁华地。当时如果知道当真要呆在山沟里,我们又何必跑那么远呢?”
“天长路远跑来这里,比家里还差。当初我就说过,应该先来看看,但是谁也没有表态。”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当时大家都以为有了工作是多么开心的事,谁会想到这些呢?”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又过良久,还是方成先开口问道:“就这几个老乡吗?”
周正道:“不只这几个,还有两个,一个姓何的,刚调走了,人很好的。我刚过来的时候,是在他这里吃饭的。如果当时不是他,我都不知到哪去吃饭呢!他说是去年来的,本来今年想把他老婆也介绍过来的,用了一千四,但没有成功,过两天他准备去教育局退钱的。还有一个姓胡的,今天可能出去,他的老婆就搞成功了,也是用钱啊!用了二千四。我估计她们是初中毕业,很多东西都不懂。反正用点钱就行了,人也长得漂亮点。他们都说那个胡股长又贪又色,喜欢动手动脚,尤其是对女教师。”
听得方成良久不作声,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说:“是啊!只要有钱。”
“是这样的!只要用钱就行。”周正不置可否。
“唉,这样的情形,不得了啊!”方成苦笑道。
“不是这样又怎样?再说,实际上课是很简单的。好比说音乐课,你会不会也好,只用录音机一放就是一节课;美术更简单了,会画几笔就行了。语文也简单啊!认识几个字就任你怎么讲了。”周正不知是气愤,还是为了表达不满。
“也是啊!看起来这上课并不高深嘛!但当真要上好还是要有水平的。除非那是混饭吃嘛!”
“那就是混饭吃的啊!象他们这样不是为混饭吃是为什么?”周正毫不饶恕地把话说到了底。
又过了良久,方成没话了。
面对着如此情形,个中滋味彼此都难以言表。满怀美好希望就这样被现实残酷地击得粉碎,如今真是进退两难了。花了好几千元把自己卖进了这穷乡僻壤,倘是家中亲朋好友知道这种情形该作何感想啊!简直叫人不敢想下去。就这样才来几天然后莽莽撞撞回去的话,那又有何颜面呢?他们几个都农村穷乡里出来的人,东挪西借的几千元那可是家中的血汗钱啊!谁又忍心让它打水漂了。这地方无论如何是留不得的,但目前也不是负一时之气一走了之的时候,至于在这里呆到什么时候?教得了多少年?何时会毅然背起行囊去打工呢?还是回去种地?还是设法调回家乡去?他们不知道。不知道的还有他们的身份,是属干部?还是属代课?还有户口是否迁了来了?
方成心想:我还要考虑成家,考虑前途,这是年轻人的两大理想啊。我能安心在这一辈子么?我要么去考研究生——来之前我就这样想了。这是我唯一能改变自己的选择了。这里不过是他人生路上的一个驿站而已。
周正却不同,他要还欠债,他虽早就说过来此终究是个错,他还是要找回那几千元钱。他说每当想起这里的环境就想哭,他不只一次的非常忧伤地说多少钱花在了这里啊!先是上学费,后是介绍费等。他太悲痛了,竟不由流下泪来。
看到他如此悲伤,方成也说不出什么话,竟不知如何安慰他。哭,方成是不愿意的。他反而总无由地想笑,也许有点怪怪的,但那笑似乎有些无法阻拦,有股无形的力量从腹内推出来似的。说不上几句他就笑起来,甚至望着天空也哈哈大笑。其实他心里却明白,他是在笑他们身不由己,笑他们家乡的观念,笑他们的无奈。因为他们简直就是没有了退路了。
方成想起了书中的人物来,年代都不平常,时势也不简单,多少的人们凭了一腔热血一股韧劲顽强地生活着追求着。他们当中有的是身临死亡的边缘,有的是被冤屈的,有的是身带残疾的,有的是时势逼迫的。然而他们竟战胜了黑暗和恶劣,扭转了自己的命运。这样的人们给了后人做出了很好的启示,他们战胜困难的精神给了人们以力量。有许多的人不过是为了很好的生活着,然而方成觉得很庆幸自己还有追求。每当想起《绿化树》中的章,他不由想起了很多,他于是美称大家是“第二代下放者。”
五、吴常
五、吴常
方成第一次与老吴闹起犟脾气。这个脾气暴躁的家伙竟突然之间变成了陌路人,他们各管各的走路,就像不曾相识的人一样。虽然走的是同一条道,因为赌气的缘故,却走得像赛跑一般,一前一后,距离渐渐拉开变远了。
在里山,老吴有意要留,而方成欲回来写教案,写计划,怕以后忙起来没时间,然而方成一定要走的。老吴却怒气冲天了,那脸一瞬间便黑了下来,开始了骂人,然后那脸涨红了,就如喝了酒的时候,像猪肝,骂咧咧地走了,竟也不与老乡们道别。
方成见他只管了一路嘀咕着一路迈开大步,发泄他的不满,于是方成也只管走自己的,并且哼着欢快的调儿不与他说话。
去里山时,那黄土路不在山腰,就在山巅。回来还一样。据说两地之间有条蜿蜒的小道的, 但可惜他们不认得路。在那样的烈日下也无人可问。于是只好走土路罢。他们一前一后,走了好几个山腰。正赶着太阳烈,浑身燥热难耐。正在这时,后边驰上来一摩托车,不得已半路拦了坐上去,不一会就追上了前面正走得不耐烦的老吴。方成向他招招手,他快跑两步追了上来,搭在后座上,他终于说话了:“喂,你倒舍得花钱。”
“不花钱,那你自己去晒吧!”方成笑道。老吴“嘿嘿”傻笑两声无言。这样他们才算和解了。
回到学校,因为一路晒了回来,热得不行,整个人都要塌软下来,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想说话,只好各自回住处去了。但过了一阵子,老吴却又跑来了,满脸郁忧地说:“老方,走,去买酒喝。”
“好好的,买什么酒喝?”方成不解反问道。
他也不答,却早已一阵风似地出门去了,只听得脚步声下了斜坡,去了小店。回来的时候,早是两瓶酒在手,另还有一小袋,那肯定是花生,咸脆的。这地方除了这个,没别的下酒物了。那一高一矮两个瓶定是物种不一样。方成早就说过了,不喝白酒,但他照样买了来,这小子今天怎么啦?
时候正是吃晚饭了,他们下坡到山脚的食堂打饭去,阴暗潮湿的食堂里散发着一股霉味,那整日不熄的火,把这霉味也烘烤得热烘烘的,让人很不放心这里的空气。蔡师父却不在,只有他老婆带着一个刚学走路的孩子。见了他们两个,她告诉他们饭在电饭锅里。盛饭的时候,她给他们各人两个鸡蛋。方成心里只是感激:以为这女人心肠好,另外给他们加菜。但不想吴常的脸色瞬即变了,这才觉得不妙。就在这时,那妇人不知从何处取来一黑瓶,要往他们盘里倒。有了上次的经验,方成赶忙拦住了,但终究倒了几滴,细看原来也是酱油。他心想:怎么与蔡师父一个样啊!于是匆匆走出来。刚出门,吴常就骂开了:“这么蠢的女人,菜也不会煮,又是两个白鸡蛋,怎么吃饭啊?”听了这一骂,方成诧异了,问道:“这个人不会煮菜?农村女人不会煮菜?不会吧?”吴常告诉方成,这食堂承包给蔡师父了。他养了十几头猪在距离食堂不远山脚下的路边,每年他养几批猪。据说蔡师父还是同沥中学最有钱的人,生了三个孩子,大的上初中,小的刚学走路。他老婆什么也不会做,所以蔡师父不在家的时候,她每次都是煮鸡蛋加酱油当菜吃。原来如此,方成心想:看来以后有得捱了。便又问道:“那以后双休日我们怎么办?”
“最好是自己煮啰!不过,目前你也没有这个办法。”
“是啊。就那么点钱根本办不到。”
他俩在方成房中喝酒。老吴说他很孤独,然后劝方成喝深点,并且连连倒酒。那支白酒未开瓶,他却早早把饭吃尽了。
饭后,方成头一回一个人去走公路了。直到天上乌云密布,雷声滚滚了他才回来。晚上方成写着教学计划时,老吴一手酒杯一手酒瓶端了进来,郁郁地说:“喝两杯酒准备去睡觉,不喝就睡不着。”停了停,又说:“我很孤独。”
方成也道:“我也是。”原本写着计划的,被他这样搅着,有些不耐烦的,但见一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他竟如此抑郁不堪,倒有几分可怜的。于是只好静静答他一句:“谁不是孤独的?”
“唉,真不知明天该怎样过啊?”老吴一连倒了好几杯下肚,嘴里机械地嚼着花生米,把那酒杯越放越重。
“以后双休日很多,那你更不知该怎样过了。”
“是的,双休日不好,我不喜欢双休日,没课上更加无聊。”
“也许吧,这些地方太空洞了。”方成想不到老吴会惦念着上课,别人还以为他多么热爱教学,谁知竟是心情不佳而已。不过他倒相信老吴说的是实情。然而他并不想让老吴的情绪感染了。于是道:“你还是到你的房里喝去吧!我要写计划。”
但他不去,很固执地道:“你写你的,我喝我的,你就让我在这里,两个人也有伴吧!”
计划写好,老吴先拿了看,然后说:“哇,这么详细,同沥中学从来就没有这么详细的计划,老方,你破天荒了。”
“老吴,你喝醉了吧,说的话那么好听。”
老吴走后,方成才发现房里的酒气很浓,花生壳到处都是,桌子上,凳子上,地上,一片狼藉。杯子底还有些酒,酒瓶歪倒在地上,整个就是一幅残局。
与老吴的相处中,渐渐地发觉他的自负,专横,爱吹,粗野。方成最讨厌的是他好骂人,不分是非的骂人。还爱拍桌子,发起脾气来简直像个泼妇。他总在说他在沥中教出了好水平,是沥中的把关老师,难怪他总是愤愤不平。他也自私,连说话总要别人符合他的心意和出发点。最坏的是不容别人指责他,否则他要记恨你两三天的。据说他还有一个作为教师不可饶恕的毛病,那就是好色。但凡见了漂亮的女生,他总是双眼色迷迷盯着别人看,学生因此特讨厌他。而且有一回去教育办,那矮个子的主任就批评过他,并且说他应该把新来的老师带好,说的时候还特地指指旁边的方成。方成就想:敢情那意思就是我已经被他带坏了,或是就要带坏了。
从邻镇来的那位新老师,因他是本地人,自然没有福气加入他们同住瓦房的行列中,而是住在了上边的教师楼中。初次见时,老吴就大说这人很傲慢,这种人肯定没什么本事。方成那时也不在意这些。有一段时间,那人也同在食堂打饭吃,便就近来过几次方成的住处坐坐,并且向方成询问讲解课文要不要分段之类的问题。方成想他不是连讲课的基本技巧也不会吧,至少他以前也做过学生吧。但他们的谈话还是不顺畅,结结巴巴的一问一答中全凭一两个字眼儿猜出对方的简意。有时猜不出,只好写在纸上,真是让人少有的干着急哇!方成才觉得语言不通交流的太困难,不知那些学生是否也是如此。倘是如此,那就真是麻烦了!这样想着那心早灰了大半,尽管这样,但他们却显出很大的热情。老吴却当即就笑骂道:“还说是大学生,连普通话都不会说,真是……”那新老师却当与他说话,便问老吴说什么。老吴笑了笑,说没什么,之后大笑两声,很不畅快地走了。后来老吴又告诉方成,他很讨厌这个人。方成却听出他的话音来,那意思就是让他少与那人来往。方成就想:人生在外,应以宽容为怀,斟酌行事。只要自己无愧,过得快乐,亦有何求呢?
这些天也不知何故,吴常突然间对方成十分冷淡了。其实,方成早知道了他的脾性。昨天,他们说话可能有隔阂,但今天,他们又可能忽然谈笑风生了。所以现在方成也不在乎他的变化无常而感到烦惑了。
这次他又忽然向方成借钱了。先前借过一次,方成没零钱。今天去邮局打了电话,找了零钱,被他瞧见了的,于是又乘机向方成借。方成心内想,可见他在一刻不停地窥着我的钱袋啊!与这等人相与真得眼观六路啊!他说买烟。方成说不借。而后又说买牙膏,然后又说这回买了以后不再抽了。方成心里骂道,你抽不抽关别人什么事,也用不了我来监督你啊!再说我是你什么人啊?但被他磨蹭得没法了,方成勉强取了两块五给他。想不到他竟即刻笑嘻嘻地说:“如果你要成家的话我可以帮忙。”方成心里暗骂道:真君子啊!借钱也有这等好事。在这之前就曾被他东一点西一零的借去了好几块钱了,却至今并未帮人成家。方成曾明说不用他还了,也就意味着不再借了,这是巴望他别再来磨他了。吴常却一本正经地敛了涎笑说把借的钱都写在墙上去了,方成讥笑赞他真是好脸面啊!
这天打电话给同学,相约到平连相聚。老吴竟好意帮着方成算账,说要花好大一笔钱的,不划算啊!方成并不计较,道:“为了朋友我不在乎这几个钱。却让老吴睁大了双眼:“老方,你真有义气,真是让人佩服啊!”
“佩服什么?谁要你佩服了?”
“头一次碰到这么高尚的人啊!”
“还高尚呢。你少在我面前嘻皮笑脸就好啦!”
这夜,老吴走的时候,又顺手把洗发水不客气取走了,顺带的还有墨汁。还说他也要学方成,写几个像样的字贴在墙上,也像一个有学问的老师了。方成没心情理他这般无羞。
先前只教语文时,方成就想要是上几节地理便好了。自初中地理老师教授以来,方成就十分喜爱地理了。那老师竟只带一张地图和两支粉笔就可以娓娓道来,同学们对他佩服得不得了。成绩自然不用说,那是特别的好。如今,方成也想这样一试身手,他想他也应该能像当年老师那样教授学生的了。
后来,果然有了地理课给方成,并且不少。到了这日,初一的地理竟全给了他了。一个星期总课时达十四节了。陈主任说工作量大了点,要不让他与吴换了。于是方成试着去找老吴。不想老吴刚起来,第一句就说不换,还把理由说得特别堂皇,说是让方成这样新来的多锻炼锻炼。这是方成没料到的:他一夜之间变得这般快,先前他不是嫌工作量少吗?还预备了要与领导去争吵的,好在大家管闲事似的劝阻了他,这回咋不乐意换了呢?
末了,他却问方成是不是第七中学毕业的。得到方成的确认后,他竟说方成的能力肯定比不上他,因为他老吴是第一中学毕业的。他说他的反应特别快。接着他又说方成教语文作文水平肯定好差,但说到写字,原以为他也就认输了。却不,说那是因为他没静下心来写的缘故,否则比方成写得好。
最后竟说他是同沥的全才,无人能比。说完,洋洋自得不已。
临出门时,方成也学着他那幅鄙视扔下一句:“人各有所长,谁都难比谁。不过你当真有一点无人能及的。”
“哪一点?”他竟果然追出来问道。
“变得快!”方成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方成却还记得先前是谁捧着那教学计划,说这是同沥中学这些年来最详细的计划了,并且不问自取地拿去抄了一份。也还记得是谁求人给写几个字贴上墙去,以附风雅的。
方成就知道,不出半日,老吴准又会涎了脸来与他说话的。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六、相聚
六、相聚
在同沥这么久了,方成收到的第一封信竟是陈石写来的。下午,方成正要去办公室,有人告诉他有信,他便飞跑着去看。陈石的信足足写了三页纸,分开后一切都付在笔端上了。这些天来方成如同幽禁了一样,读到这信,竟像见了亲人一样,好像听到了久违的乡音似的。当中又有何明的电话。方成曾给她去过信的,只是未见回音。当然还有刘欣的消息,原来他到通口去了。接连收到三个同学的来信。信里都说,中秋节大家相聚一次。方成认为这是很好的提议,于是便安排起来。他们三个各在一处,只有他与周正在同一处,便决定在连平相见,只好让他们跑远路了。只是周正那边唯有自己不惜奔波去接他过来了。
但吴常却估计一去一回车费不下三十元,就说:“那代价太大了!”
“我们同学同在曲南一场,就是花再大的代价也值得。”方成很坚决地说。千绕万绕总算过了满山盘绕的公路,来到了里山。下坡,进院,叫门,简单说了几句,便与周正一起还坐去的车向同沥来。
一大早,还不够七点,方成和周正便上了开往平连的车,这是他们头一次到平连去。因为方成想,他们三个距离较远,到平连比他们迟,打算到平连去等他们汇合后,再回同沥来。
时候尚早,他们先去了市场,因为总要乘便买些东西回去。往后他们一直在路边守望着,守望着每一辆经过这里的客车,看那些在这一站下车的乘客中是否有他们,并且常常要跟着那车跑上去看个究竟。南方秋天的阳光还是很厉害,晒得人有些焦躁。由于这里的路段正在建设中,每次停车便是一阵尘土扑了过来。要是往常谁都尽量不受这份罪,今儿却不同,只有视而不见了。这是他们在异地分别半个月来的第一次相聚啊!他们总觉得分别太久了。总希望在他乡把故人相遇,不过如此吧。
但是很失望,一次次按捺着勃勃而起的心情迎了上前去,翻遍了那些身影皆不是那面孔,反是引来了一片警觉的眼光,他们也全然不理会,只管继续寻找着。
据说,这里是本县南部的重镇。按规划十多年后要建成为南部的中心小城镇,此处地势平坦,物产丰富。听说还有不少历史胜迹呢!自然南来北往的车很多。周正就说:“这样也好,车多希望就多。”然而他似乎没想到失望也不少。在这样反反复复的来回中,就好像突然顶风而起的焰火,瞬间又遭受了一阵狂乱的暴雨,希望之火在不断燃起又息了,息了又燃起……
他们知道这样的等待很盲目,可他们很乐意这样盼着。如约相见是那么美妙,是那么让人充满了信念啊!
可是直到正午时分,他们才觉得希望在渐渐消失了,变得渺茫起来。同时也觉得又热又渴,又饿又累得不行了。于是决定到一个方便观望又可以吃饭的小店里去。刚吃完饭,周正猛然大叫了起来:“喂,老陈!”然后又是招手,反把朝里坐的方成吓了一大跳。顺着周正的眼神望去,一个人影在一片白光里向他们走来,那人果真是陈石,他们不由长长吐了一口气,总算是等来了。
初一见时,他们都有好多的话要说。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到处的聊着聊着,尽情诉了别后的情形,他们却感到了无比的兴奋和幸福。因为这是在他乡想见,要不,他们只会感到每个人都是孤零零的。他们不知疲倦地聊着,要是在平常也许那些话语无什么意义。但此时此刻,那些很不起眼的话,甚至无关紧要的点点滴滴,都变得珍贵起来。无尽的话语,让他们忘记了街上的尘土和烈日。
原来,陈石拐了好几个镇,又多是坐摩托车,所以花了不少钱。本已进了同沥的,却又回到连平来。却好恰好得遇方成和周正,否则他俩就是白等了。
眼看已是下午五点了,他们一起回同沥去,不能再等刘欣与何明了。
就在他们回到学校的时候,才下了车便听到上边有人叫了。抬头望去,正是何明。她正站在住处的小路口笑着招手,原来她早到了同沥了。
老乡们已打点好了晚餐。正要开饭,他们便邀大家同席,盛情难却,于是便坐下。这餐饭却吃得好开心,也吃了好久。
夜里,大家没有去赏月,月亮在不知不觉中升起,一边是大家在打牌, 方成与何明,还有吴常在一旁聊天。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一起去镇上吃早餐,却找不到合适的小店。因为所卖早食皆不习惯,再者也怕吃不好,反是浪费了钱。于是,还是决定卖了回去自己煮吧!
吃过早餐,只是坐了一会,何明和陈石竟同时起身要走。因为明天就得上课,没办法,只好依依离别。送他们到镇上,一路总是嘱了再嘱别忘了去他们的学校玩。他们叫了车,坐上去,挥挥手,那车直贯出镇去了,只听到渐渐远逝而去的车声,唯有方成和周正两个照原路回来。
转眼又是午后了,周正也要回他的学校去了。方成便同他一起走上了学校右侧的盘山公路。又劝他迟些时候坐车去,然而他不肯,说走路上山再搭汽车吧。也只好由他吧。已是走了一个拐弯处,目送他踽踽而行,顺着斜斜的公路上山去。
方成回来,看着刚刚还笑语盈盈而此时已空荡荡的房子。他顿时感到阵阵孤独向自己袭来,他的身边是那么的空旷。他感到自己像置身在无边无际的旷野,毫无人息的回音。那简直是伸手可触的沉寂,到处是冷漠和苍白。他头一次感到了心口在隐隐作痛,甚至感到一张口就要哭出来了。他紧紧咬着双唇,努力地不让自己说出话来。这个时候,他确切感到自己是多么的脆脆可折啊。恰在这时,许伟突然走了进来,问道:“他们都走了?”
“走了!唉——都走了!”过了好一会,方成又似自语又似对许伟说:“真的!当初没见就没见了。这回见了他们,倒是觉得心里更加难受!”
“你不过是在想他们罢了,想他们不如说是在想老婆。”许伟调侃道。
方成不由得笑了,但心里却苦苦的。他不禁想起了上次对老吴说的话:只要我在工作着,就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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