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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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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这个......这俺可要好好谢谢大夫。”老太太随后就做出了一个让江素云意想不到的举动,她弯腰给江素云跪下了......

  “哎!大娘,您老使不得,我会折寿的!”江素云从来没见过这种阵势,吓得有些惊慌失措。“陈沂生!你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帮我把你娘扶起来?”

  “啊!是是......”老陈边扶着娘边苦笑,“怎么越弄越乱?看来娘的老毛病是改不掉了。都是要饭那阵子留下的习惯......”

  “大夫啊!您叫俺说甚好呢?按谢谢您救了崽子,这辈子俺给你烧高香,下辈子俺给你做牛做马......”

  江素云被这老太太给弄得快哭了。不管她怎么解释,看来这老太太在今后的日子里,非要给她天天上高香不可了。江素云心里暗骂陈沂生:“该死的陈大胆,你说什么不好?偏要说我是你什么救命恩人。这到好,老太太还真相信了。你让我说什么好呢?你娘要是天天给我烧香上供,那我以后还怎么进你家门?”想到进门,她的脸也跟月月一样,红得快要滴血......

  “亲娘哪!”老陈暗暗叫道,“俺这没见过大世面的亲娘啊!这要是在城里呆长了,您老还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大笑话!天哪!这可怎么办呢?这要传出去,我这脸还往哪搁?要是叫赵静知道,她还不得笑死我......”想到赵静,同时也看了看江素云和月月,不知为什么,他非常希望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是赵静。

  “崽子!你想甚?”老太太看着沉默不语的陈沂生,也为他的病还没好。老陈看看江素云,江素云却在目不转睛地瞧着头和身子已经成了九十度角的月月,目光透露着一丝笑意,说不出是赞许还是别的什么。老陈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老太太却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第九十六章
“对不起!打扰了!”高树青从门外探进身子说道:“老陈哪!食堂已经备了饭,你赶快带上你娘还有......这位同志叫......”他指了指月月。

  “叫月月!”老太太答道。

  “噢!还有月月同志,咱们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就带你们去看看住处!”

  “俺不饿!”老太太看看月月,“闺女!要不你先去垫垫肚子?”

  月月摇摇头,却将老太太的手臂抓得更紧了......

  “陈沂生!你们快去吧!你们不去吃,食堂的老王头又要唠唠叨叨。”江素云给陈沂生使了个眼色。

  “好吧!”老陈点点头。

  “大夫!您也跟着吃一点吧!”老太太的目光很真挚。

  江素云笑着摇摇头,“不,我还有工作。”她指着手表说道,“3点我就要接班,还有一堆患者的床单被罩等着我去洗呢!”

  “这......”

  “大娘!你和崽子哥还有俄哥去吃吧!俄和这位大姐去干活!”月月抬起头,轻轻瞥了一眼陈沂生,就迅速扭过身去。

  “你是客人,怎么能叫你干活呢?再说,医院有制度。有些活儿不是外人能干得好的。”江素云心里雪亮,农村姑娘能否找到婆家,首要的一点就是要看她能不能干物活。月月的要求并不过分,她不过是想在陈沂生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能力而已。无论怎样,江素云就是不想给她这个机会。

  陈沂生没说话,老太太也没吭声。高树青却不明就里插嘴说道:“不行!这绝对不行。大老远来的怎么能叫你干活呢?今天谁都别客气,咱们一起去!老陈哪!别傻愣着啦!赶紧带上大娘!”

  
  陈沂生拉着母亲的手跟在了高树青的后面。月月则不容分说,挽起袖子就钻进了洗衣房。江素云存心想看看这个叫月月的姑娘到底有几斤几两,所以尾随着就跟了过去。要说洗衣服,全院的护士中,她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从她入伍当护士的第一天起,就从来没遇见过对手。不但洗得快而且还搓得干净。总院经过了几代人的经验总结,一向公认农村来的兵是最能吃苦耐劳的好兵。

  不过今天...... 

  
  老陈和母亲走出住院处的大门时,门口台阶上站起了一位脸色黝黑满嘴黄牙,身穿蓝布中山装的汉子。一见老太太出来,他赶紧将手中自制的喇叭筒旱烟丢在地上,还伸出穿着泛白解放鞋的脚,在烟头上用力碾了碾。

  “这位是......”高树青看着面前这位一脸憨笑的人问道。

  “他叫亮亮,是月月的哥哥。”老太太答道,“这一路上多亏了他们照顾俺。”

  “噢!”高树青点点头,没说的,带上吧!不过高树青把目光从亮亮那一嘴黄牙收回之后,心中不免一阵恶心。“奶奶的,这顿饭可怎么吃?”他暗自发愁。

  医院食堂的小包间,是食堂二楼一处环境优雅的角落。除了墙上挂着的壁画,角落里还摆放着文竹,君子兰等盆栽花卉。最主要的是从这里透过玻璃窗还可以欣赏到窗外苍翠怡人的群山和碧波荡漾的湖水。

  几个人走进小包间,菜早已上齐,等候多时的吴晨东和陆运培站起身来表示欢迎。

  “娘!这是我们团长和参谋长!”老陈介绍。

  老太太正要鞠躬,却被吴晨东一把拉住,“大娘!这可使不得。您是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行礼的道理?”

  “崽子给你们添麻烦了!......”老太太翻来覆去只说这一句客套话。

  “客气啦!”吴晨东笑道,“感谢您养了一个好儿子啊!”

  老太太瞧瞧自己的儿子没说话。老陈明白,自己的娘不过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这种场面上的话,她是根本听不明白也说不明白。于是,老陈接着话题说道:“团长!您说笑了,要是没有首长们的培养,我陈沂生到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挖土刨食的农民。”

  高树青和陆云培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心想:“看来,还是部队锻炼人哪!”

  也没再客气。高树青清楚得很:和眼前的这几位农民兄弟,再客气那就是一种浪费,还不如随便找位子,马上夹菜来得实惠。

  “这位兄弟!你能喝酒吗?”吴晨东问亮亮。

  “还行......”亮亮有些犹豫。

  “那就好!我最欣赏爽快人。”吴晨东从身后的酒厨里掏出一瓶剑南春。老陈冷眼看了看亮亮,发现这小子那一对烟熏火燎的红眼珠子,至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剑南春的酒瓶......

  酒很香,可是老太太不会喝酒。于是陆云培出去给她叫了一碗白米饭。没想到老太太看到这碗热气腾腾的米饭之后,举箸不动了......

  “娘!你想甚?”老陈问道。

  “崽子啊!娘吃不了这么多,给你匀点。”

  “娘!”老陈的眼泪差一点没下来,就在这一瞬间,他想起了当年,娘讨来的八十四粒苞谷。当时,娘就是告诉自己:“崽儿啊!娘不饿,吃不下这么多......”时隔多年,娘对自己的疼爱依旧没变。要说变化,只不过是自己长大了,而娘却渐渐变老了。

  “大娘!您别客气,今天的饭管够,酒也管够!”高树青劝道。

  “噢!”老太太点点头。

  亮亮可是真没客气。不用人劝,就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吴晨东算是看明白了,把他和高树青等三个人加在一起,那酒量也未必是他一个人的对手。第一杯酒,吴晨东几个人还在你推我让客客气气的时候,亮亮已经扬起了脖子一饮而尽。陈沂生皱了皱眉。两位首长看着高举酒杯的吴晨东,那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赶紧倒酒吧!

  吴晨东硬着头皮,把剩下的小半瓶全倒进了亮亮的杯子里......

  亮亮吃了几块肉,端起杯子,又是一饮而尽......

  吴晨东回身看了看酒厨,伸手又取出一瓶西凤酒。“团长!我来吧!”老陈阴沉着脸,从吴晨东手里接过酒瓶,拧开盖子,给亮亮满上......

  “这位兄弟好酒量,看来人也一定是个爽快人!”陆云培赞道。

  “没啥球量,不过俄这人到是实在人。”亮亮端着杯子说道,“在俄家乡,喝酒要先干三杯,俄就不客气啦!”说完也没管别人愿不愿意,一扬头,满满一杯酒又见了底儿......

  “吃菜,你们吃菜!”高树青很有礼貌地谦让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可是他自己,但凡亮亮动过的地方,是绝对不会再碰一下。

  陈沂生原本就没胃口,这下更没了胃口,冷眼瞧着这个亮亮,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娘怎么会带来这么个活宝?瞧瞧他那吃像,满桌子的菜,基本上全塞进他的嘴里。这还不算,吃着吃着还把衣扣解开,敞着怀,边吃边擦汗。

  “你小子可千万别脱鞋!也别一条腿踩着凳子什么的!”老陈在心里就差给他焚香祷告了。亮亮到还算给陈沂生留点面子,既没脱鞋也没踩凳子。不过,他当着众人的面,倒是结结实实放了一个响屁......

  “亲娘啊!”老陈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就想一头扎进窗外的湖水里......

  想当年,陈沂生入伍的时候,也是个吃饭没规矩,见到吃食就不要命的人。可是现在,当他看见亮亮的这副样子,却觉得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甚至是难以忍受。

  亮亮有些不好意思,大家谁都没说话。三位首长端着杯子,脸上的表情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这......”老陈想说两句客套话转移转移话题。可是“这”了半天,硬是一点词儿都没想出来。

  “你......你们为啥不吃?”亮亮问道。

  “这个......这个,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这个......我先出去一趟,你们慢慢吃!”高树青起身告辞。

  他快步走出小单间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心里那就甭提有多舒坦了。正当他掏出香烟,摸着火柴的时候,吴晨东也从单间里落荒而逃。

  “老高,先别忙着走,有烟没有,给我来一根!”吴晨东话音未落,已经开始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的妈呀!可把我给憋苦了!”吴晨东狠狠吸了一口烟苦笑道,“我这辈子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不过就这位,就这阵势我他妈还真就是第一次。你别劝我,我不怪陈大胆,下次再有这场面,您千万别叫我参加!”

  “叫你?”高树青“嗨”了一声,“我这回也算是开了眼。没想到啊!要和农民兄弟打成一片还真难!哎!老陆呢?他怎么没出来?难道他和农民兄弟真就是那么投缘?”

  “你也为老陆不想走?”吴晨东笑道,“咱们三位团领导要是都走了,你说陈大胆的颜面还能挂得住吗?不管怎么说,哪怕是那小子放毒气,老陆也要在那儿盯着!”

  “那你怎么不盯?你这不是害老陆么?”

  “没关系!老陆这几天鼻炎犯了,根本就闻不着味......”

  “噢!是这样......”高树青略有所思,想着想着,突然他“嘿嘿”笑起。

  “你又怎么啦?”吴晨东问道。

  “行!这回我放心了。”高树青笑道,“就凭这主儿,我们都受不了,你想老白会怎么样?呵呵!我看他就是有那心,估计也要三思而后行。嗯!这个陈大胆咱们算是能保住了。”

  
  江素云自从参军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了挑战。医院的院子里已经挂满了床单被罩。两个小时下来,也不知道这个月月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简直就是台电动洗衣机。不但不出汗,而且还一边干活一边唱着陕北的信天游。歌声甚是很优美动听,旁边的听众围了一群又一群。可是江素云却差点没累死。她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后背,无论她怎么咬牙苦撑,无论她如何想方设法提高工作效率和速度,月月总是比她先快一步完成手中的工作。

  “都是农村出来的,谁比谁差?”江素云就是不服。她干脆将辫子咬在口中,拼命地加速再加速。

  但是,不紧不慢的月月依旧是一边干活,一边潇洒地唱着信天游。

  “怎么找个对象就这么难啊?”江素云想哭。仅仅是想哭而已,还得咬牙坚持。手掌已经搓起了水泡,腰痛得几乎就分不清上下身是否还连在一起。她偷眼瞧瞧月月,这农村妹子还是精气神十足,干得越快歌声就越动听。

  围观的人群也不时地起哄,往往月月一曲结束后,在众人的喝彩和掌声中又被迫加唱一首。陕北的民歌是一种在凄凉和悲怆中抒发自身内心情怀的民间艺术。经过月月那甘甜纯美的嗓音一唱,众人听得是如痴如醉。谁都想象不出这个外表土得都快掉渣的乡下妹子会有这一手绝活。

  “大姐!干活的时候你要是唱歌就不会累了。”月月好心地提醒江素云。江素云气苦不已,心想:“我要是有你那嗓子,那还说什么?”

  “大姐!一看你就是个勤快人!”月月赞道。

  “是吗?”江素云勉强笑笑,“你挺会说话的。”

  “俄说得是心里话!”月月把被单铺到晾晒绳上,“你是第一个干活能跟上俄的人。”

  “噢......”江素云没说话。

  “喂!陕北妹子,你还唱不唱啦?”人群中有的听众已经失去了耐性,有的人从衣兜里掏出了钱包说道:“妹子!你唱一首歌儿我就给你五毛钱,你看行不行?”

  “唱歌也要钱?”月月觉得不可思议,“俄们那里想唱就唱,谁听歌还要钱?”

  “那好!是我觉悟低,拜金思想严重,我错了!您继续!”掏钱的人赶紧收起钱包,满脸赔笑。

  “你们想听俄就再给你们唱......”

  “月月!”江素云打断了月月,她不满地抬起头对周围的人喊道,“欺负一个乡下妹子,你们还要不要脸?想听歌自己到剧场去听,别在这里碍事!”

  “大姐......”

  “月月!你不要理他们,他们这是拿你开心。”

  “俄没有得罪他们,为啥他们要拿俄开心?”

  “哎呀!我说你怎么就一根脑筋?”江素云急了。能和这乡下妹子说什么,那道说自己刚进城的时候也像她一样单纯么?难道告诉她自己那个时候也被这些城里人戏弄么?有些事情,不知道反而要比知道好。

  “大姐这是干啥?”月月糊涂了。

  
  将几个人的住宿安排好之后,陆云培借由告辞。

  老陈送走了陆云培,回来这一路上他也没个笑模样。本来就不太英俊的脸,这下阴得更像个锅底。他始终没有理睬那个亮亮,而是直接走进了母亲的房间。此时的亮亮,鞋子未脱直接趴在铺着雪白床单的大床上“呼呼”沉睡。那鼾声震得隔壁收听新闻的客人不得不加大了音量。

  “崽啊!你到底是为甚?咋不高兴嘞?”老太太看着闷坐在床头的陈沂生,心里有些放心不下,“是不是队伍上的事不顺心?”

  老陈摇摇头。

  “那你是为啥?你这孩子,啥事也不和娘说。写信总说平安,要是平安咋又伤了?”

  “娘!”陈沂生委屈道,“你带谁来不好?怎么偏偏带上这位......”他伸手一指隔壁,“......这么个......人呢?”

  “啥?亮亮怎么啦?亮亮的人又本分又勤快,哪点不好了?倒是你们那些当官的,面相上都客客气气,可是俺看他们可没有这么实在。”

  “娘!你说什么呀?我们团长政委有什么不好的?噢!你那个亮亮就好吗?你瞧瞧他这德行......”老陈咬咬牙,怒气冲冲地说道,“......他居然在饭桌上放屁!你说说,这传出去以后还叫我怎么有脸见人?”

  “啥?你见不得人?”老太太仔仔细细重新打量着自己的儿子,“你凭啥就不能见人?你是偷是抢啦?放个屁就不能见人啦?你以前吃饭就没放过屁?”

  “娘!那都是以前的事情!现在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老太太火了,“是不是作了官,人就不一样啦?哦!你是县太爷还是驸马爷?是不是俺以后见了你也要下跪?是不是作了官就连俺这亲娘也是多余的?”

  “娘!你说什么呀!我不过就是......”老陈酝酿了一下语气,可是无论大脑里怎么套词儿,总觉得这些话一出口就会伤了娘的心,急得他都快要一头碰死。

  “崽呀!”老太太盘腿坐在床上,叹口气缓缓说道,“你变了,变了......”

第九十七章
母子二人不欢而散。当陈沂生回到病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江素云拖着疲惫的身躯来给他换药。

  “谢谢你!”老陈说道。

  “你谢我什么?”江素云感觉很奇怪。

  “谢谢你今天帮了我的大忙。”

  “帮你忙?”江素云摇摇头说道,“这种忙我以后再也不想帮了。”

  “为什么?”

  “太辛苦!”

  “噢!”

  “你娘住得还习惯么?”

  “还行!”

  “你的伤口快要愈合了,有时间多陪陪你娘,她大老远出一次门很不容易。”

  “是!”

  “你怎么象块木头?”

  “啥意思?”

  “我说了这么多,你能不能多说几个字?”

  “行!”

  “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做。”

  “没胃口。”

  “不理你了!”江素云生气了,转过身去不理他。

  “对了!前几天在我旁边的人是谁?”

  “你是说......霍保生?”

  “霍保生?”

  “是啊!是他,你怎么啦?”

  “没......没什么......”老陈嚅动了一下嘴唇,随后就再无声息了。

  “你这个人......”江素云摇摇头,“你可真笨......”

  “噢!”老陈躺在床上,慢慢闭上了眼睛......

  
  二人就此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素云在值班室的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保温瓶。瓶上还贴了一张纸条,示意值班的医生将它转交给陈沂生。江素云打开盖子一看,里面装的是玄米红枣粥。

  “她来过了......”江素云有些发楞,“她为什么自己不送呢?”正想着,月月、亮亮陪着陈母一同过来看望陈沂生。月月的手里还拎着个蓝布包裹。

  “大娘!您来啦?”

  “是啊!大夫你也早!”陈母和蔼地笑笑。突然,她发现了江素云手中的保温瓶,“大夫!你还没吃饭?”

  “啊!不不,这是给陈排长送的早饭。”

  “给崽子的?你做的?”

  “嗯!算是吧......”江素云偷偷将纸条团了团......

  “噢......”老太太没说话。月月的眼睛紧紧盯着保温瓶......

  
  陈沂生今天的心情本来还算不错,可是当他看见亮亮那一嘴黄牙时,这种内心的和谐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彻底被打破了。“你们来啦?”他象征性地和这几个人打打招呼。

  “崽......哥,这是俄给你买的......”月月颤抖着将蓝布包裹递给陈沂生。

  “放在这吧!”老陈指了指床头的小柜。月月如同捧了火盆一般,放下包袱就飞快地闪到一边,兀自心跳脸红不已。

  “崽啊!大夫也给你弄了吃的。”老太太含笑看着江素云。江素云倒是很大方地放下保温瓶,轻轻揭开盖子......

  “这是啥?高粱......”亮亮伸头瞧了瞧,“咋还放了红枣?”陈沂生叹口气,他现在才算弄明白:论见识,他并不比眼前这位令他很讨厌的黄牙汉子高明到哪里去,说白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米。

  “来吧!趁热喝,一会就要凉了。”江素云取出勺子,舀了一勺在嘴边试试温度,随后送到陈沂生的嘴边。

  “俄来!”月月走过来。江素云连正眼都没瞧她一眼,继续举着手中的勺儿。

  月月的脸更红了,站也不是走也不是,尴尬地矗在众人的目光之中。

  “我自己来吧!又不是小孩儿,喂什么?”老陈接过勺子,正要喝的时候,老太太突然说道:“崽啊!包袱里有月月给你买的白面馍,趁热吃,别凉了。”陈沂生点点头,一手端着勺子,一手去解包袱节。

  “我来吧!”江素云边解边说,“你先喝粥,凉了就不好喝了。”

  “你做的?”老陈问道。

  江素云的脸颊一红,没说什么。陈沂生看看江素云,笑一笑,也没再问什么。他将勺子里的粥轻轻送进嘴里......

  “你怎么啦?”江素云看着目瞪口呆的陈沂生,心下茫然。老陈嘴里叼着勺子,眉头紧锁,仔细地品尝着,久久不肯抽出勺子......

  “崽啊!你这是干啥?”老太太也奇了怪。陈沂生摇了摇头,随后又点点头、目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向远处的群山深邃地望去......

  “他这是怎么啦?”江素云也是一头雾水,她找根筷子,蘸着玄米粥的汁液尝了一尝。不料尝过之后,她的眉头也慢慢锁起......羞红和尴尬渐渐呈现在了脸上......“巧克力味的......”江素云痛苦地闭上眼睛......“赵静......你真是我命里的冤家......”江素云只觉心中一片凄凉。好似三九天被迎头浇灌了一桶冷水,从里向外刺骨地冰凉。

  老陈默然无语,一口接着一口地喝起了粥,眼前的白面馍他看都不曾看上一眼......“农村兵......你真傻......”赵静那含羞带臊,娇羞委婉的话语又浮荡在他的耳边。喝着喝着,眼圈就红了......

  “这到底是为啥?”老太太越看越糊涂。此时的月月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瞧着陈沂生,还不时和自己的哥哥对望一眼。

  江素云一脸的失落,她默默看了陈沂生一眼之后,含着委屈的泪水,慢慢走到一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秀发。

  “崽啊!你这是为啥?”老太太心里藏不住事情,焦急地追问着。

  陈沂生摇摇头,也不说话。直至一口接一口地将玄米粥全部喝光......

  饭后,老陈的情绪已经跌到了历史最低点,江素云扶着陈沂生慢慢在院子里散步。老太太和月月兄妹被一辆挂着军车牌照的丰田轿车接走了,不知去了哪里。听传达室的老于头说,可能是被某位首长请去做客。还告诉陈沂生叫他不必紧张。陈沂生没有心思追问这些事情,他在江素云的搀扶下,静静地眺望着远处的群山。

  江素云强压自己内心深处的烦躁,尽管这种排泄方式无异于饮鸩止渴。陈沂生没有理会江素云的异常变化,他只是歪着头问道:“你说,我和她会有结果吗?”

  “我不知道!”江素云竭力回避这个问题,即便是她知道,也不想再和这件事情纠缠不清。

  “我和她是没有结果的......”陈沂生凄然一笑,“我早就知道,官家的小姐,是不会嫁给一个一无是处的乞丐的。”

  江素云舒展了一下眉头,接过话来说道:“你的意思是想说什么人找什么对象是吗?”

  老陈点点头。 

  “都什么时代了你还满脑子的封建思想?你要是喜欢你就去追求嘛!”江素云反驳道。

  “你不懂!”老陈默默摇了摇头,“我和她是做不成夫妻的。”他的眼神暗淡下去......“就算我们之间心里都有着对方。”

  “你们真是的,既然彼此之间都喜欢对方,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和她一个站在楼下一个站在楼上......”

  “地位悬殊!”

  “对!所以,就算我们彼此都想着念着对方,可是她不可能下楼,我也不可能上去......”

  “就是门不当户不对!”

  “是的,还是你有水平。”老陈觉得自己的嘴太笨,心里想的事情就不能象人家那样用文绉绉的语言表达出来。

  “你是在夸我吗?”江素云生气了。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只是想说我和她是不可能了......”

  “都八十年代了,你怎么还想什么门当户对?你还是不是年轻人?”

  “是!”老陈沉重地说道,“我算是想明白了,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当官的,还有穷人;只要你的日子不想过得太辛苦,想要对等地交流,那就永远存在门当户对的问题。”

  “有你说得那么严重吗?”

  “不是严重,这是事实。我想二十年后,年轻人找对象也一定会看重门第,看重家财的。”

  “我可管不了二十年后的事情,我现在就想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江素云说到这里,脸色微微一红。

  “如果你再见到她,麻烦你替我向她说声谢谢,谢谢她这碗粥!”

  “好吧......你为什么自己不去向她道谢?”

  “见了面我会说什么呢?”老陈叹口气,“何况我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弄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似的......”

  老陈紧紧握住江素云的手,不说话了......江素云轻轻将手掌抽动了一抽,却又感觉到浑身无力心跳如鼓。

  “谢谢你江护士!”陈沂生举起手臂给她敬个礼。

  “你......你谢我什么?”

  “你对我的好我会记住的。”陈沂生说道,“我要走了。”

  “要走?你的伤全好了吗?谁批准你啦?”

  “不用别人,越南人批准了就行!”

  “你瞎说什么?”

  “这里我呆不下了,一天都呆不下。连里还有三十几个弟兄等着我。前线并不太平,你叫我这个排长窝在医院算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

  “不行!这件事情我做不了主。”

  “求求你了!”

  “不行!再说,你走了,你娘他们该怎么办?”

  “我会和娘商量,叫她赶紧回去,这里并不适合他们。”

  “那......你那个月月怎么办?”

  “她也一起走!”老陈想了想说道,“我不可能娶她,趁早叫她死了这份心吧!”

  “那......那你走了,我......”江素云想说“我该怎么办?”

  “我们是哥们儿对吗?”陈沂生问道。

  “哥们儿?”

  “不是吗?”

  “是......”

  “那好!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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