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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为煞-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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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顾她一生一世?她凭什么?”
  “就凭她是你妹妹。”花洗心道。
  这就是花鸢刚才不明白,但是花洗心懂,沈青愁似乎也懂的地方。
  花洗心曾经与柳飞红有过一段情,他利用过她去接近一个人,便是有“神指柳生”之称的“天魁门”门主柳大先生。
  柳大先生本名柳知舟,大先生乃是江湖人对其的尊称,他二十五岁以成名于江湖,后创立天魁门,十五年时间便将天魁门发展成江南第一大帮,而柳飞红便是他的独女。
  当年花洗心看中他的内力,以及他的独门绝学“弱柳随风”十四式指法,所以追求其女,借机接近柳大先生的身边。
  柳飞红那时贵为江南第一大帮的大小姐,容貌美艳,武艺高强,性子高傲,人称“赤炼仙子”的她,追求者不知凡几,却偏生被花洗心所迷惑,将“弱柳随风”如数教会对方,此间两人的确发生过一些情事。
  后来,花洗心害死柳大先生,也为柳飞红亲眼所见,她恨他亦是人之常情,尤其是在柳大先生死后,天魁门四分五裂,柳飞红在勉力维持局面时,被人暗算,意外毁去了容貌,一夕之间她失去所有,此后不知所终。
  “妹妹?真真可笑,生我而不养我,反倒处处害我的那个女人,我不认她为母,那个连我的存在都不知道的男人,我也不认他为父,我到底是哪里多出来的妹妹?”少年果然知道其间的隐秘,却不以为然的笑道。
  初见的时候没发现,可是越看便觉得,这少年的一双眉眼,神似柳飞红,他的嘴巴和鼻子,又是活脱脱年轻时候的自己,花洗心看着他,内心复杂异常。
  “好吧,也许妹妹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可是你知道么,她也会《修罗苦心经》。”
  这个,方才沈青愁在岩石后偷听的时候就知道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被花洗心抱在怀里的花鸢。
  “我是过来人,我知道那种感觉,孩子,于世不容的感觉,很孤独吧。”花洗心缓缓道:“就像是一只没有同伴的野兽,没有人懂你,了解你,你也无法亲近任何人。”
  昏迷中的花鸢,稚嫩的小脸看起来很安详,安详到不禁让沈青愁羡慕。
  “你做的事情,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必须继续下去,所以以后你会一直孤独,杀人或者被杀,当你死去的时候,可会有一个人会愿意记起你?”
  花洗心的话仿佛有一种蛊惑力,让沈青愁不禁想起这几年挣扎的日子,他始终一个人在坚持,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恐惧,以及孤独,从开始的紧张,无助,到后来的麻木,自己似乎逐渐偏离了一个正常人的轨迹,常常,夜里醒来,他就再也无法入睡。
  他才十五岁,正是睡意正酣的年纪,却整夜整夜的无法安眠,而每到这个时候,他就会感到特别的无力,也特别的渴望吸取别人的内力。
  那种被什么充实内心的感觉,不止让他强大起来,更让他在精神上成瘾。
  他是什么?
  记得有个被他杀的人,临死前说,他是个怪物。
  “答应我,照顾她,如果没法做到一生一世,至少等她长大成人,相信我,有她在,你的感觉会好一些。”花洗心说着,抱着花鸢站了起来
  “……”
  “我没有时间了,如果你答应,我会冲出去为你们引开那些人,只要你聪明一点,一定能带着她逃得出去,否则,我们只有一起死了。”
  “……”沉默半晌之后,终于,沈青愁道:“我答应,反正,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是的,他想要活命,就必须带上花鸢。
  花洗心郑重的将花鸢交到沈青愁手上,沈青愁抬手接过,突然,他抬头道:“你把她交给我,难道就不怕?”
  “怕什么?怕你会失信吗?”
  沈青愁摇摇头,邪邪一笑,道:“不是,我是想说,难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宝贝女儿变成怪物吗?”
  花洗心苦笑:“总算还活着吧,只要还活着,便是我最低的要求了。”
  一个父亲,到了他这般境地,还能怎么要求呢?
  他最后摸了摸花鸢的额头,转身而去,在转身的一霎那,这个铁打的汉子眼里,掉落了一滴泪。
  他走了,离开了山洞,在银针即将刺入他心脏之前,他要为这一对儿女,做最后一点事情。
  沈青愁抱着花鸢,望着无人的洞口,站了许久。
  ……
  ……
  没有人知道,花洗心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深陷数十个武功一流的高手包围中时,他的内心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如一头孤狼一般,对着刚刚升起来的月亮仰面嘶吼的时候,他究竟是想表达什么样子的情感。
  闻讯赶来的李郁风几乎等不及猎捕这头野兽,终于选择在他自行死去之前,用银铁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一箭穿心之后,他站在了这具尸首跟前,接着补了数剑,唯恐他死不透气似地。
  “主子,这个人的尸首怎么办?干脆剁碎了喂狗吧。”身边阿谀的人,见李郁风如此心恨此人,献媚的道。
  李郁风默不作声的,淡淡看了那一眼,那一眼,看得那人心里发毛。
  “总是个人物,怎么能这样辱及尸体,丢到后山喂狼就是了。”李郁风突然亲切的笑道,但脸上那道被寒玉笛碎片划伤的伤口,却让这笑容平添了一抹凉意。
  “是,是”那人连忙卑躬屈膝道。
  “慢——”柳飞红出声阻止。
  “怎么?”李郁风道:“赤炼仙子不忍么?”
  李郁风和柳飞红不过是花洗心的两个仇家一起联手杀他罢了,两人实际上并非一路,此后也会分道扬镳。
  柳飞红也不理他,走到花洗心尸体旁,怔怔看了片刻,忽然挥刀,砍下了花洗心的头。
  “身体给你,随你处置……”柳飞红的剑尖,滴着花洗心的血。
  “但他的脑袋,我要带走……祭拜家父。”她漠然道。
  第十七章
  一名黑衣少年驾着一辆不知道哪里偷来的破马车行驶在官道上,花鸢缩在车厢中一连数天,不吵不闹,就那么呆着,给饭吃就吃,给水喝就喝,除了方便,哪里都不去,便是过夜也是在这马车中。
  当然,也因为他们一路上压根就没住店,沈青愁怕暴露她的踪迹,一直都是白天赶路,夜里露宿野外。
  花鸢不多话,却也不少那种受刺激过度的茫然,除了前几天常常眼眶红肿着,到后来就是变成了沉静,低头垂目,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她的种种反应冷静得不似普通出了重大变故的小女娃一般,然而沈青愁,亦是有诸多经历磨难,少年老成之辈,竟然没有疑惑,反而庆幸着她够听话,如果她大吵大闹,他可不敢肯定自己会不会直接弄死她算了。
  这天,沈青愁觉得,他们离事发地够远了,于是带着花鸢,路过雁北坡时住进了山道上的一家小客栈。
  沈青愁年纪轻轻一个人混生活,所练得又是如此邪门的功夫,身上的钱财,只怕也是来路不正的,所以也不太心痛,出手大方的要了两间上房,并交小二打好洗澡水,弄两件干净衣裳来,完事了,还打赏了小二。
  不过花鸢太小,这种小地方一时难以找到合适的衣裳,所以,当她洗完澡,只能穿脏衣裳了。
  给沈青愁备的,倒是听说是客栈老板刚刚做好,还没来得及上身的新衣,质地不错,就是大了一些。
  他见到花鸢,撸起袖子,扯开长长的下摆,指着刚刚备好的一桌子饭菜,道:“花丫头,过来坐,饿了吧。”
  花鸢顶着还湿漉漉的散发,低着头走过去坐了。
  沈青愁望着她笑眯眯的道:“花丫头,连日来辛苦了,主要是一路上不能张扬,可不是我有意为难你个小姑娘家的,你看,现下我们远离是非之地了,我赶紧的给你叫了这么多好吃的,你可得敞开肚皮吃啊。”
  这桌上,果然是鸡鸭鱼肉样样俱全,明明只有两个人,却堆满了一桌子菜。
  “我明白……”花鸢看了一眼桌子上,淡淡的道。
  沈青愁见她懒懒的,竟然没有因丰盛的食物而兴奋,暗自撇撇嘴,要知道他们一路上都是啃干巴巴的干粮就着凉水,这丫头憋了这么久,居然没有见肉发狂,真是……莫不是还在伤心难过?
  他其实在方才来之前,就已经在各个盘子里狼吞虎咽过了,只是吃得分散,后来用手扒了扒,把菜码好,看不出动过的样子,花鸢进来之前,他才用桌布角抹干净手呢。
  沈青愁咂咂嘴,回味起来,这家小店的东西,味道做的还真不错呢,他想起什么,眼轱辘转了转,笑得更亲切了,站起来给花鸢盛饭,放到花鸢面前,道:“这种荒郊野外的小客栈,没想到吃的还算丰盛,快吃吧。”
  说着,还用方才抓过菜,油还揩得不是很干净的手,摸了摸花鸢的脑袋,一副和蔼可亲,爱护小朋友的模样。
  倒是沈青愁为何如此卖弄殷情,说实在的,换了谁处于他这个位置,都不会对花鸢真的抱有好感的,可是狐狸在吃到肉之前,不还是要深情款款的奉承几句‘乌鸦姑娘,你的歌声真好听,来一段儿吧,来一段儿吧’吗?
  同理,他要先从花鸢的嘴里套出修罗苦心经的下部,便也要如此一番。
  在方才洗澡的时候,他就已经想过了,他之前答应花洗心照顾花鸢的时候,一方面被花洗心勾引出了某种情绪,另一方面还真有一种想要折磨他的心肝儿宝贝闺女的想法,可是,设想一下日后身边都要跟着这么个丫头,又觉得蛮不爽利。
  究竟是将她留在身边呢,还是赶出去自身自灭呢?他还拿不定主意,就想,暂且不管这些,先把要命的武功心法弄上手再说。
  莫看沈青愁长得俊秀漂亮,实际上是个没什么信义观念的无赖子,养父是个目不识丁的铁匠,性情暴躁又见识浅薄,养母是农家女出身,个性有些懦弱,为丈夫是尊。他自幼生活在社会底层,小时候也曾在私塾听了几天的学,后来被养父揪回去到铁匠铺打杂,此后就没再读过书,勉强认得几个字,后来遇上了柳飞红,柳飞红为了让他学修罗苦心经,边教边骂的让他学会了一些关于穴道行气的字词语句。
  所以,没啥学识的人,就是少几分风骨,若与他接触得少,人家兴许会被他的外貌和历练出来的谈吐唬过去,但时间一长,行为举止上,便难免露出些端倪。
  比如现在,沈青愁坐在凳子上,缩起一只脚,用脚跟儿挨着屁股踩着板凳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抠自己脑门儿,像是在想些什么,举止却透着一股下层人的气息。
  “吃呀,怎么不吃呢?”沈青愁注意到花鸢拿起碗筷,却不夹菜吃饭,于是脸不红气不喘的道:“别跟我客气,那个……你爹既然把你交给我了,我沈青愁也是个仁义人,日后定拿你当亲妹子看,想吃什么尽管说,这些是不是不合口味,要不我叫小二重新置办一桌清淡点儿的?”
  花鸢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道:“这些饭菜……被下了迷药。”
  “什么?”沈青愁一惊,却来不及问第二句,药力已经发作,眼前一晕,从凳子上载到了。
  “别太小看人,我爹可是药材商人。”花鸢仿佛自言自语般道,随后她站了起来,走近晕倒在地上的沈青愁,用脚踢了踢,看到他翻过来的手上隐约还有油迹,想到什么,不觉皱了皱眉,嘴巴瘪了瘪,从荷包里拿出一方手绢儿,在自己头上擦了擦。
  真恶心……
  ……
  沈青愁并不知道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他是被一瓢凉水泼醒的,而他醒来之后,第一个感觉就是脚痛,还来不及追究为什么,就看到了凑到自己跟前的一张脸,那张脸如同开着酱油铺子一般,眼眶顶着两圈乌青,鼻梁也被打断了,还淌着血水,定神一看,原来是之前被他打赏过的店小二。
  这店小二手里端着一个空了的脸盆,脸盆底儿还滴答着水,他见沈青愁醒来,忙高呼道:“小女侠,他醒了!”
  所谓迷药,大多没有什么解药,泼一瓢儿凉水一般就能解。
  沈青愁发誓,这小二见他醒来,那神色里的高兴,绝对跟离散许久的孝子见到亲爹一般无二。
  再看去,花鸢一脸陶醉的坐在他前头,正在啃鸭腿……事实上,她的姿态是十分嚣张的,她的个子小小,吃东西的满足样透着几分天真无邪,而她的屁股下,并非是个凳子,而是个爬着姿势的人,要是没记错,那沾满灰尘泥土的衣裳头脸,似乎是一进门见着的账房先生。
  要知道,这花鸢小丫头,站起来个头还不够人家的胸口呢。
  这当场,还有另一个人,沈青愁没见过,但见那人本来就已经够肥头大耳的脸上,有半边肿得半天高,油光油光的,腰上围着脏兮兮的围腰,模样好似似是个厨子,此刻他正哈着腰,毕恭毕敬的端着一个仅剩几块酱鸭肉的盘子,凑在花丫头跟前。
  如果说,几个大人诚惶诚恐的伺候一个小丫头的副场景,已经让沈青愁暗自吃惊,那么是他还没意识到现在环境的变化,而在后一刻,一阵风吹来,有片树叶正好吹在了他额头上,他捻起叶儿环顾了一下四周,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在他昏迷之前,他是在房里,而醒来之后,则是在客栈外头,从他这个方向看去,原本客栈的地方,一片狼藉,整个客栈,轰轰烈烈的倒塌了一半,只有最西边几间房还歪斜着苟延残喘,其上脱落了大半的窗框,还在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垂死挣扎。
  “我们……进黑店了?”沈青愁回想起,自己昏倒前,正好听见花鸢说食物里面被下了迷药,若是中了迷药,最大的可能便是进了黑店。
  “唔恩。”花鸢一边嚼一边点头,这酱鸭还真好吃。
  “那,这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花鸢身后。
  花鸢咽下去鸭腿上最后一块肉,把骨头甩出去,然后走近沈青愁,忽视掉手上的油腻腻,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鲜明的手印后,道:“话说……”
  第十八章
  话说,方才沈青愁晕了,是因为他偷吃了桌子上的菜,而花鸢不吃,并不是因为家教好,讲客气,她闻到那股味儿,有点不对劲。
  花鸢她爹,是个药材商人,她通些药材药理,也就不稀奇了,所以她一看到沈青愁昏了,就知道他在她来之前偷吃了,一方面鄙视他,一方面又在想该怎么办。
  门外候着的店小二,从窗户缝里,见沈青愁栽倒了,虽然花鸢还清醒着,他压根就不把她当一盘菜,小丫头片子嘛,怕什么。
  于是他还有另几个店里人,包括大老板,就带着刀器绳索摸进去了,可奇怪的却是进去之后,除了地上躺着的少年,便再无人影。
  正在疑惑之时,听到连续的“咚咚”声,抬头看去,那小丫头不知怎么竟爬到房梁之上,正在奋力砍当主梁的那根柱子。
  这间两层的小客栈坐落在荒郊野外,本来就比较简陋,通共也只有几间小房,墙壁薄不说,下雨的时候还有些渗水,沈青愁一进来就叫嚷着要两间上房,小二听他的口气,就知道是只肥羊,于是就把他们领进“最好”的两间屋子。
  最好的两间,也不能算是上品房,只是其中稍微大点,且很是通透的房间,这样的房间,从构造上来说一般都是在房屋的中间部,正好便是大梁之下的位置。
  花鸢疯狂的砍的,正是整间客栈屋子的大梁,她天生奇力,加之那柄剑是从沈青愁身上抽出来的,沈青愁身上的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顺过来的,倒是把非常好的剑。
  她在来人之前,已经弄断了两边支力的两根小梁,又对这根主梁,连砍十几剑,最后在房梁要断不断的时候,纵身一跳,在跳的时候双手用力扒住房梁。
  在她的爆发力,及自身重力之下,那么粗的房梁咔嚓一声被她拉断了。
  梁断了,花鸢就掉到了地上,她如猴子一般敏捷的四肢落地,然后一滚身闪开,紧接着没有主梁承力的屋檐就开始纷纷往下掉,掉下来的地方便是她刚刚着地的地方。
  花鸢还算有点良心,滚身一旁后,还记得扛起昏迷中沈青愁一起跳窗户,虽然这里有两层楼之高,也难不住天生野性的她,只是她的个子未免太矮,以致跳窗户的时候,磕到了沈青愁的脚。
  屋檐掉了一块,接连的地方就开始纷纷往下砸,最后上面一层全都塌了,下面一层颤颤巍巍颤颤巍巍随着咔嚓几声,房子框架整个歪向一边去,垮了一半。这家黑店本来共有六七个人,现在,除了从西面没有倒塌的厨房里跑出来的厨子,和从大厅跑出来的账房,还有和花鸢一样跳窗而出的店小二,其他是人不是被砸死,就是被压在里面了。
  这一次,说到底,还是花鸢幸运的程度大一些,因为这家黑店,也不能算全黑,这条山道上,偶有一些行商过客,而店家若是看到来客气势汹汹,不甚好惹,也就做做正经生意,看到形单影只,弱小客气的才干上一票。
  店里的几人,除了当家的学了一些少林拳,其他人都不怎么习过武艺,此次若是遇见的点子扎手,她也不会这么好过关。
  但是话说回来,扎手的点子也不会开黑店,直接打劫占山为王去了,话说远了,且回正题。
  “……这三个人没事,他们见我却还想过来绑我,可是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在镇上横行霸道的时候,他们还在……还……”花鸢本来是想说,我怎么样怎么样的时候,他们还在吃奶呢,这句话本来是很平常的耀武扬威的话,但是现在用不合适,因为她才十岁,而对方都是大人,并非镇上那些让她糊弄的小毛孩子。
  她还了半天,找不到说词,便改了口,对沈青愁道:“我以为你是个老练的,怎么这么大意。”她脸上的神情,仿佛是在说,我看不起你。
  原来他的脚是如此弄疼的,照这么说来这脚至少被磕淤青了,不过……沈青愁脸抽了抽,被这女娃看不起还真让他憋气,哪里是他不小心,他之前明明用怀里的银钗试过毒了,只不过,银钗遇毒会变色,遇到迷药就不灵了。
  沈青愁翻了翻白眼,然后垮着一张脸道:“那个……那个,我还没吃饱,那间还没塌的是厨房是吧,难怪你能找到吃的,我也进去找点。”
  说着,便以一瘸一拐能做到的最快速度钻进了厨房。
  因为花鸢是花洗心的女儿,她又会修罗苦心经,因而她身上有什么特异之处,沈青愁倒不甚在意,而在场的不管是厨子,还是掌柜或者店小二,之前心惊于花鸢反应的迅速和出手的力道,听闻她说话之后,又讶异她说话有条不紊的言辞和成熟冷静的语气神态。
  老实说,大人和小孩终究是有分别的,她花洗心现在才十岁,发初覆额,头扎小辫,个子又矮,身型也不壮,面容还很稚嫩,不过这样一个小丫头,却处处都如一个大人一般,尤其是那种冷静中带着微微的嘲讽的神态,诡异的和年纪极不相符,真让人感觉非常异样,就像是……就像是钻进小孩皮子里面的妖怪一般。
  连他们都能感到的事情,偏生沈青愁对此无知无觉,只因,他真的很少接触小孩,而且,也早已忘记了自己的童年。
  林中篝火炽烈,破马车停在一旁,沈青愁和花鸢席地而坐,沈青愁的手上拿着一个油包,里面装的是从日间遇到的黑店卷出来的食物。
  他们走的时候,那三个人就放过去了,只搜罗了一包吃的。
  沈青愁从油包里面找到一只已经做熟的野兔,撕了一半,笑容可掬的递给花鸢。
  花鸢接过,却不马上吃,而是窜在树枝上,放到火堆加热,并在心中默念:高温消毒高温消毒,不管他洗了手没,不管他的手多脏,高温消毒就好了,高温消毒就好了。
  沈青愁可没那讲究,撕了另一半,咬了一口,含含糊糊的道:“嗯……这天气不算冷,吃凉的不碍事儿,话说回来,那家黑店的厨子手艺还是不错的。”
  花鸢闻声想起日间被她吃下肚的那只酱鸭,也赞同的点点头,目光对火堆上的那半只兔子,充满了期待。
  “对了,花丫头,你什么时候把修罗经的下半部告诉我啊,你看,咱们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了。”沈青愁故作轻松的道。
  花鸢闻言,看了他一眼,却不做声。
  “你当时也听到了,我和……你爹讲好了,我带你出来,你把下半部交给我。”狡猾的沈青愁,并不打算告诉花鸢,在她昏迷之后,花洗心“加码”,要他照顾她,至少到她长大成人的事情。
  花鸢依旧只是看看他,也不回答。
  “该不会是他在骗我吧,你根本不会下半部的心法口诀?!”沈青愁见花鸢不语,一时想到什么,暴跳了起来,指着花鸢气急败坏的道。
  “……”花鸢终于开口了,眼睛转向火里正烤着的兔肉,道:“不,我会。”
  “那……”
  “但是我不会告诉你。”
  “什么?!”沈青愁惊讶道:“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呢?花鸢明明能背出那些口诀,花洗心也和他做了交易,为什么花鸢会翻脸不认账?
  其实,在花洗心手刀劈昏花鸢之前,最后摸摸她的脑袋的时候,迅速的,用仅有他们两人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话,那句话是‘不要告诉他口诀,你吸他的内力助他散功,让他为你驱使。’
  花洗心说这句话,一来是告诉花鸢,此人不可尽信,二来是告诉花鸢,控制沈青愁的办法。
  只要不告诉他心法口诀,而让花鸢去吸取他的内力,之后由她练化,或者散功,这样一来沈青愁就不得不受制于花鸢。
  花鸢在,他在,花鸢不在,他迟早要真气暴胀而死。
  所谓十个指头有长短,人心总是有偏向,明明两人都是他的子女,他的一颗心却全向着花鸢,此时花鸢还不知道,她和沈青愁的关系,若是知道,必然也会觉得,花洗心对沈青愁,委实太过分了。
  “你若要散功,我帮你导出内力就是,但心法口诀,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为什么!”沈青愁生气了。
  “因为我不相信你。”花鸢抬起小脸看着他,道:“你救了我出来,但我也救了你一命,算起来该是两不相欠,且之前你和我爹有约定,可我从头到位都没同意过,是我爹答应你的,你就该找他去要心法去。”
  “你……你……”明摆着是花鸢打算赖账,沈青愁恨得牙痒痒,一把将手上的兔肉摔在地上,喝道:“你敢不认账,这世道变了,连小娃娃也如此险恶,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沈青愁,你终于要察觉了吗,花鸢的确与普通小女娃大不同,会有普通小女娃在失去唯一亲人之后,表现得那么压抑又冷静吗?会有普通小女娃遇到黑店那种危险的时候,能那么快做出反应,带着昏迷的他全身而退吗?会有普通小女娃能一个打得人家三个成年人屁滚尿流吗?
  沈青愁因邪功杀人摄取内力,所以自觉如怪物一般,而实际上,花鸢即便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个比他更怪的怪物了。
  火里的兔肉,早已飘香,花鸢抽回树枝,望着沈青愁露齿一笑,将树枝插在土里,道:“那你就杀吧,我等你。”
  沈青愁受不了明明稚嫩的脸上摆出云淡风轻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刺眼,于是恨恨的拔出宝剑,抵住花鸢的的脖子。
  第十九章
  花鸢伸出两只的小又白嫩的手指,避开锋芒捻住剑身,沈青愁便感到,剑的另一头,仿佛被墙壁挡住了一般,于是他行体内的真气。
  沈青愁不甘示弱,手上更是用力,花鸢的两指如钳子一般,夹得紧紧。
  这是两个孩子之间,意气之争的较量,渐渐都怒上心头,虽然花鸢天生神力,但终究修为不够,很快落了下风,逐感吃力,不觉皱起眉头,而剑尖慢慢的离她的脖子越来越近,最后,在即将刺入她皮肤的时候,沈青愁收手了。
  他将宝剑入鞘,朝着花鸢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走到一旁捡起刚刚摔在地上的兔肉,撕去占了泥土的皮子,闷闷的啃了起来。
  他不高兴,很不高兴,所以他狠狠的啃着兔肉。
  这场意气之争,花鸢不敌沈青愁,可是另一场内心之争,沈青愁却不敌花鸢。
  他到底还是不敢杀了花鸢,那对他而言,不是找死么,他又不是傻小子。
  “其实你也不必恼,恼也没有用,我不过是个举目无亲的十岁孩童,所为的不过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活下去而已,我不如此,又能怎么办呢?我一个人在外流浪,终究是太危险了,既然与你相遇,便只得仰仗你,别无他法,你只当是运气不好吧……或者这样,我爹说我必要时可以去求助我的外公,你护送我去,待事成之后,我将下部心法传给你,而此段时间,就让我来导出你的真气,加以练化吧。”
  花鸢见沈青愁生气,暗暗有些内疚,毕竟是自己要挟别人,若是她知道她爹之后向沈青愁“加码”便会知道,其实算来算去,是她亏了。
  “哼,你不过是个十岁孩童?若非你生的这副皮相,我还当你是狡诈的老人精呢。”沈青愁讽刺道,心中却突觉,这孩子是不是委实太过厉害的?才十岁就有这般的心思,行事也全然不似个孩童该有的这般,便是当年的自己也不及她一二,想着不觉他狐疑的看向花鸢。
  “有些人,天生就与别人不一般,也就是天赋异禀,你看。”花鸢走到一棵小树旁,那树大约有成年人的小臂那般粗,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树干。
  “喝呀——”她以童音一声闷吼,生生将树连根拔起,那数根上粘着的土,还在硕硕的往下掉。
  “雕虫小技。”沈青愁嗤笑,若是自幼修炼修罗苦心经这样的邪门功法,像花鸢如此年纪的娃儿,能有这般内力也不足为奇。
  花鸢看了他一眼道:“我没有用内力。”
  闻言,沈青愁更加狐疑的看这花鸢,那颗小树虽然不大,要劈断,哪怕是徒手劈断也不算太难,难的事完整无缺的将它从土里拔出开,那些根须深深扎在泥土之内,便是一般孔武有力的汉子,在不用内力的情况下,也是难以做到,而花鸢,这般年幼,若是说没有用内力,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何况,虽然她处处透着异常,在他心里,仍是觉得是花洗心自幼教她习武所至。
  “我和一般的小娃儿不一样,我天生奇力,年纪虽小,却是成年男子也比不上的,而且我生来就早慧,许多小孩还懵懵懂懂的时候,我便灵智已开,这些事的确属实,我们相处这些天,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有没骗你。”花鸢淡淡道,她的话,前半句属实,可后半句却是不尽不实。
  她的灵智,其实是不久前才开,而之前她和其他的小孩在智力上,并无二样。
  沈青愁沉思片刻,的确,仔细回想起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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