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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枭秦佐-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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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对吗?肯定对!”
“号长要说蛤蟆是自然美,那青蛙的伪装,就应该剥去。”空姐尖声道。空姐是个很白瘦的小伙子,因盗窃罪被捕。因为走路发飘且嗓音尖利,故得了这么个绰号。
“空姐最近进步不小,偶尔能说几句人话了。”肥肠王表扬道。
“号长别夸我,我一听见人夸,就想犯毛病。”空姐说,嗓音仍然尖利。
“什么毛病?”
“偷呗,我还能干啥?专业嘛,只能开一窍。”空姐忽然在离半成品耳朵太近的地方哈哈大笑起来,吓了半成品一跳。
下午一上班,乔娜带着两辆车,八名警员来到了看守所。她事先争得了陈冬的同意,现在是提钱峰。钱峰的母亲前不久过世了,明天出殡。乔娜考虑给钱峰一个机会,让他回去送送老人。如果此举能感化他,也许他能交待出一些隐瞒的问题。乔娜总觉得钱峰肯定还有未交待的罪行。加上东桥的线索一断,乔娜心里真的很堵,但通过东桥的案子,她更认为这条线很长也很深。
蓝所长陪着乔娜等人在会议室等钱峰,过了一会儿,钱峰被苏干事押过来。乔娜把情况简单对钱峰说了一下,最后道:这是政府对你在道义上的体现,你明白吗?”
“我明白。感谢政府,感谢各位领导对我的照顾。”钱峰蹲在地上说。为了方便,蓝所长指示两名出工的犯人把钱峰的三大件械具卸掉了。华北上前给他戴上手铐。然后押着他往外走去。
一路上,钱峰都在贪婪地盯着车外的景物看,自从砸上械具以后,他也知道自己差不多了。所以,人之将死的那种阴暗且强烈的感觉便时时在咬噬着他有知的一切。人在活着的时候总有一些,甚至很多不如意,并且无论你是高官,还是富翁,亦或是贫苦的一介百姓,但在生命要抛你而去的时候,便又都会牢牢地抓住那些生活中曾令你欢乐和留恋的东西,而且还会拼命的去想象着它们对你是何等的重要。其实这个世界上的多数人是活得百无聊赖的,既无价值又无乐趣,甚至会认为来到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连哭都没必要的一场误会,但是当他们知道自己要死时,却又会产生一种前所未有的全新感觉,尽管有很多人并不能说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但确实有一种感觉会牢牢摄住这个将死的人的心魄,使他能在死前的那段时光里甚至不愿去承认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那么多的不合理与干脆就是丑陋。
真正能坦然面对死亡的人毕竟不多,而这些人又多是有其信仰的,且无论他的信仰是否合理?又是否代表着正义和至少健康?虽然有很多种信仰的内里原本是那么粗鄙野蛮,但它的表面装潢却又往往是夺人眼球的油光锃亮。于是,很多人就为它死掉了,并且死得义无反顾,责无旁贷,更慷慨的令人连流泪都没来得及,一切都发生的那么快。但这些为某种信仰而决绝的与生命告别的人中,却又有很多人只得到了四个字的结论,毫无价值。
可现在坐在警车里的这位钱峰究竟属于哪一种?相信也没人能够一时半会儿就说得清。
两辆警车在一辆极普通的居民楼前先后停下来,警员们押着钱峰从车上下来。楼前有几名居民往这边张望,有人认出了钱峰,便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乔娜看了一眼钱峰手上的铐子,稍考虑了一下后对华北道:把铐子给他摘了。”华北担心地看看乔娜未动。后者又重复了一遍,华北这才将钱峰的铐子打开。钱峰感激地看看乔娜,刚要鞠个躬,但被华北推了一把,便在警员的押解下朝楼门走去了。
钱峰母亲家在三层,门开着,老太太的遗像供在桌上,遗像前的香炉里燃着香,墙边靠着几只较小的花圈,挽联上有字。十余名钱峰家的亲属在屋里或坐或站着。当他们看见钱峰被警员押着进屋时,都不禁怔住了,竟无一人站起来或说一句话。钱峰朝亲属们点点头,然后便把目光停在了老太太的遗像上。他看着遗像上的母亲,然后在桌前慢慢跪下去。他把头触在地上半天一动不动,他的肩膀颤抖着,他在哭。过了一会儿,他才将头抬起来,人们看到他嘴角上有血。钱峰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他起身从桌上取过三支香,用火柴点燃,颤抖着手插入香炉里,然后又跪下去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看着屋内的亲属,并对大家鞠了个躬。一名老者这时才走到钱峰跟前抓住他的手道:小峰,明天一早就给你妈出殡,都安顿好了,你就放心吧。把你的事儿弄清楚,早点回来,啊?”
“三叔,谢谢了,谢谢大家了。”钱峰泪流满面地说。
乔娜的目光缓缓掠过钱家的亲属。然后她朝华北使了个颜色。华北随即向钱峰道:钱峰,走吧。”钱峰又向众人鞠了个躬,又回身看了看母亲的遗像,这才朝外走去。
楼外这时已经聚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中国人很爱看热闹,但自家有事的时候又是最不愿让人看得。人们看到被警察押出来的钱峰时,都尽量把脖子伸得够长,以便能看得更清楚些。钱峰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朝停着的一辆桑塔纳警车走去,紧跟着他的是华北。在车门外,当华北正要把钱峰铐上时,钱峰忽然发难,他用手臂紧紧地缠住华北的脖子,并顺势掏出了华北枪套里的六四式手枪。这位被小翠一直贬低是小学体育老师的人,居然还有这样潜伏了很久,并相当利索的一招。随着华北失控的一声喊,众人皆惊。乔娜正在和李真说着什么,这时扭头看到了华北被控制的情形,她心头一紧,暗暗道了一声苦。
钱峰用枪顶在华北头上,逼着他打开车门,同时冲众警员喊道:别过来,过来我就打死他。”顺便交待一下,钱峰是当过兵的人,虽然不是什么多值得骄傲的兵种,但对这种普通的热兵器还是熟悉的。他在部队时是搞伙食的,再具体的讲就是做饭,而做饭的兵就必须要养猪。这时钱峰又喊:过来一个人,开车。”闻声,大家的目光都朝乔娜集中过去。很快,数名警员都冲着她喊:乔队,乔队……”乔娜冲大家摆摆手,然后朝警车走过去。众人及周边居民都惊愕地看着她。乔娜走到车边儿后,回头环视了一下众警员,然后打开车门欲上车。
“不许带枪。”钱峰又喊。乔娜瞪了他一眼,然后掏出佩枪交给走过来的岳婷。后者眼都红了,怔怔地看着乔娜。这时,已坐进车里后排座的钱峰仍用枪顶着华北,并对车外的乔娜喊道:开车,出城。”乔娜坐进驾驶座,打火启动了车。警车缓缓驶离。一部分警员上了另辆车,紧跟着前面的车驶去,同时打开了警笛。刺耳的警笛声扯碎了夕阳已然暗淡下来的余辉,空气显得混浊压抑。
两辆警车头尾相衔,朝出城的路上驶去。
“反正我是要死的人,想和我作伴你就折腾。”车里的钱峰仍用枪顶在华北头上,并嚷嚷着。
“钱峰,你是跑不掉的,这样只能加重你的罪行。”乔娜开着车道。
“……乔队,我钱峰对不起你,但我没办法,我不想那样死。”钱峰对乔娜道。
两辆车尾随着驶上街道,进入车流。钱峰喊道:出城,往西开。”他的嗓音已经哑了。
尾随的另辆警车里,李真用手机在通话:李队,华北和乔队被钱峰挟持,现在方向往西,已进入马桥西路,看样子要出城。请求支援。”
“钱峰,放弃抵抗吧,这样你还有机会。”乔娜道。
“别耍我了乔队长,我还能有什么机会?我自己的事儿我清楚。哎,到前边下公路,往山上开。”钱峰对乔娜的态度还算客气。他对这一带的地形看来很熟。
乔娜在八公里处下了公路,拐上了一条通往山里的砂石路。后面的警车紧紧跟上去。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城西八公里处,乔队的车已经下路,往北方向,是进山的路。”李真用手机向大李汇报。此刻,大李带着十余辆车,数十人已经上路,他把刑警队在家的警员都带上了。一路狂奔地朝指定位置扑过去。车队经过处,警笛大作。街上行人,无不驻足观看。
乔娜的车已进入盘山公路。天色已经暗下来,落日的余辉在山脊梁上懒懒地趴着,似在向这个世界告别。
乔娜打亮了车灯道:钱峰,你真的要放弃最后的机会吗?”
“别说这些了,我知道没机会了,你们也没机会了。我觉得这样也算公平。”钱峰道。乔娜这时已将车开到了山上的最高点。
“停车,下车往山上走。”钱峰命令道。乔娜把车停下,三人下了车,钱峰用枪顶着华北率先往山顶上走去,乔娜无奈地在一侧随着他们上山。小径弯弯,四周有树和灌木,路边的草深浅有致,很多不知名的野花盛开着,空气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淡淡的香气。三人走到山顶上的一片较大的开阔地中停下。周围的群峰在夜的阴影中默默地伫立,到像是多位高大的哲人在思考着一些亘古未能解释清楚的问题。
钱峰显出十分兴奋的神情眺望着镶嵌在夜色中的景致。在他前方几米的地方便是数十丈深的悬崖。山谷里幽深黑暗,一阵阵风声在谷底回响。
在离乔娜百米外的半坡上,大李和李真等数十名警员注视着山顶上乔娜等人的身影。由于情况不明,他们不敢冒然过去。刑警队的刘队长也在大李身边。他对大李道:给乔队打个电话,问问什么情况?
“她现在还能接电话吗?”大李道。焦虑地望着山顶。
“试试吧。”刘队固执地说。大李拿出手机拨号:……哎,通了。”大李道,声音明显有些诧异:哎,我是大李,情况怎么样?”
“你告诉他们,只要有人过来,我马上开枪。”钱峰并未阻止乔娜接听电话。他现在让乔娜把话转过去。乔娜在电话里简单告知大李不要过来,便挂断了电话。钱峰这时对着群峰起伏的宏伟走势,忽然竟似着迷了一般笑了几声,然后对乔娜口气柔和地道: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的理想是当一名昆虫学家,我经常到这里来,我对这里的一切都太熟悉了。我收集了很多昆虫,把它们制成标本,太多了,太漂亮了……你肯定没见过在放大镜下的那些昆虫的甲壳和蝴蝶的羽翼,那些纹路,图案,色彩,那是人类永远都无法做到的美丽,太美了。由此我知道,最丑陋的就是人,是人把这个世界糟蹋得像今天这样丑陋,这样臭气熏天。有些人自以为穿得很体面,用得是昂贵的化妆品,但他们真的不如那些昆虫,永远都不如。我到这里来过无数次,并且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要死,就死在这里,我只能死在这里,和那些换季的昆虫在一起。我在这里杀死过数不清的昆虫,就是因为我迷恋他们的美丽,或者说是嫉妒,那么我今天死在这里,也算是一种公平……”正在钱峰冲动地说着这番话的时候,华北突然发难,和钱峰撕打起来。这时钱峰手里的枪响了,随着一团火光,华北重重地摔了出去,倒在地上。由于事态发生的太突然,乔娜一时竟没能反应过来。而这时的钱峰也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华北。
“你疯了?”乔娜冲着钱峰爆喊一声,然后跑过去把受伤的华北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华北的胸部渗出很多血,他急促地喘着气儿,却说不出话来。
半坡上听到枪声的大李和众警员快速朝山顶跑过去。
“钱峰,你死定了。”乔娜冲钱峰狂怒地喊。钱峰木纳地看着乔娜,喃喃地道:我没想开枪,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他随即转过头去看山谷对面隐在一片薄雾中的山体:结束了,到头了。”
大李和警员们冲上山顶,他们向钱峰逼近,数十支枪口对着钱峰。大李喊:钱峰,放下武器。”钱峰把枪口慢慢抬高,对准了乔娜。他缓慢地说:我真的没想开枪……谢谢你乔队长,让我去看了我妈。我妈不容易,守了很多年寡,把我们带大。唉——我以后能伺候她了,我有时间了,世俗的那些烂事儿,再也不用我去操心了。”他抬头看了看广袤无垠的天宇,然后把手里的枪扔到地上。乔娜和众警员惊诧地看着他。钱峰往悬崖边退了一步,又退了一步……
“钱峰……”乔娜喊出一声。这时,崖边已不见了钱峰的身影。众警员纷纷跑过来,有人将受伤的华北抬起来往山下走去。乔娜向前几步,捡起了被钱峰扔在地上的枪。她又上前几步,往漆黑的山谷中望去……风声阵阵,树影摇曳,山脉依稀。
“乔队。”大李走到乔娜身边关切地叫道。乔娜似未听见,一直盯着黝黑的谷底看着……
十余辆警车相继驶入市局大门,在停车场上择位泊车。警员们陆续从车上下来往楼里走去。乔娜下了车,往楼上看看,她看到楼上几乎所有的窗口都亮着灯……大李和刘队朝她走过来,两人都是一脸的担心。一名警员跑步至乔娜面前道:乔队,陈局让你们几位队长马上去他办公室。”
一只大手重重地拍向桌面:怎么搞的?”陈冬的脸因暴怒而发着青色。
“责任在我,是我失职……”乔娜底气不足地道。
“我知道责任在你,我是问你怎么会搞成这样?”
“事发突然,我……”乔娜的话未说完,便被陈冬的大嗓门打断了:乔娜。”
“到。”乔娜机械地喊。
“报一下你的简历。”陈冬又是一声喊。
“……82年高中毕业,考入警校。毕业后分配到省厅戒毒所任管教。87年考入公安大学,毕业后回到省厅戒毒所任副所长。93年调入市局缉毒大队任大队长至今。报告完毕。”乔娜回答。
“你算过你有多少年警龄吗?”陈冬问。
“13年。”乔娜道。
“13年,你知道13年的警龄在警队里是个什么概念吗?13年的警龄应该随时都能起到核心的作用,并对本职工作应该熟悉到就像左手和右手的程度。可你呢?像钱峰这样的重刑犯,你竟然在外出时解除了他的械具?这不是等着出问题吗?你怎么好意思面对你这13年的警龄?!”
“我……”乔娜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了。
“请求处分是吗?可处分能补救什么呢?”
“陈局,我也有责任。”大李道。
“李少龙,我没问你,你给我少说话。乔娜,你尽快写一份报告交上来,至于怎么处理,等局党委研究以后再说。你走吧。”
“陈局……”大李道。
“都出去。”陈冬喊。几人低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乔娜独自在人行道上信步走着。这条街上店面不多,大多是办公楼,此时已是九点多钟,这些大楼上只有很少的几个窗口亮着灯,大部分都黑着。街上很静,行人寥寥,偶尔有车辆驶过,掠过一道刺眼的灯光。乔娜的警官生涯不算短了,在戒毒所那些年也经常接触到一些因戒毒而死亡的人,但像今天这样近距离的面对一个毅然放弃生命的人还是第一次。她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虽然是罪犯,但用时也是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瞬间就变成了一具再无了一丝生气的尸体。这种情形强烈地刺激了她,并使她久久不能从那种阴霾骤下的感觉中挣脱出来。钱峰临死前的那一大段独白乔娜现在几乎仍然能逐字逐句地记着,她在回来的路上都在咀嚼着那些话……昆虫、蝴蝶,那些花纹在阳光下呈现出变化万千的色彩的甲壳,那些羽翼让人难以想像出是如何形成的图案,它们在放大镜下一定是会令人感到惊心动魄的感动。而这一切超乎常人的细腻观查和爱怜,竟是出自一名贩毒的罪犯。乔娜由不住地去想像钱峰的童年,少年和青年时代,在那些岁月里都是什么样的内容在伴随着他的成长?钱峰直到死也没有一句忏悔的话,而在他生命即将终结的最后时间里,他一直都在怀念着他的童年和少年,重温着那些甲壳和羽翼。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乔娜拼命地去想象着,但她仍是想不明白。到了后来,她的脑海中终于出现了一片无限扩大开去的空白,那空白中有着淡淡的雾气,它们在山谷的上空渐渐散去,而从山谷里升起来得新的雾气又弥补了刚刚显露出的一些空间,于是,雾气又渐渐变浓,终于完全遮住了本就朦胧的那弯淡淡的月亮……

第十七章
乔娜来到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岳婷、李真和杨涛在病房里。看见乔娜进来,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华北在输液,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乔娜把一只装着食品和水果的提袋放下后问华北:感觉怎么样?”华北嘟哝着道:太窝囊了,真没想到。
“责任都在我,你就好好养伤吧,别想那么多了。”乔娜道。岳婷扒拉着盒饭道:大夫说,子弹离他的肺只有两毫米,都说有点玄。
“要是肺气肿就完了。”李真道。
“这也是大夫说得?”乔娜的目光转向李真。
“不,是我说得。”李真看到乔娜没笑,便也严肃起来。
“安排值班了吗?”乔娜问。
“没有。我值吧,我就是来换岳婷的。”李真说。
“算啦,你再小心也是狗熊搬家,非出事不行。还是我值吧。”岳婷拿一次性筷子指点着李真。
“岳婷值吧,你们俩回去休息。”乔娜道。又对华北道:别胡思乱想,听大夫的,好好休息。”华北点点头,看样子很难受。
乔娜从医院出来后没有回队里,也没回家,而是找了一家酒吧,她想喝点酒,麻痹一下精疲力竭的身心。她到医院前在办公室换了一身牛仔。她去得这家酒吧在亚林道的口子上,挺僻静的。她以前去过几次,都是一个人。酒吧里的装潢很淡雅,面积不算大,客人也不多。老板是个中年单身女人,听说以前是搞正统音乐的,所以酒吧里播放的音乐都挺规矩,多是欧洲的古典音乐。乔娜喜欢听古典音乐,因为这些音乐里有很丰富的思想和真实的生活,不像现在的一些所谓时尚音乐,多是勾兑的白酒,充其量让人头疼一阵子,但没什么酒味儿。尽管很多人说过这种话,说是一个人一个活法儿,喜欢什么纯粹是自己的事儿。这话倒也不错,但许多人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哪怕有李白十分之一才情的的人也不屑去写打油诗。能读懂梵高的人也绝不会把一颗忘记上色的苹果看成屁股,并且是人类的。现在社会上有相当一部分人从不把自己的肤浅和无知当作耻辱,而却处处高昂着给人类丢尽了脸的那颗由许多根筋支撑着的大脑袋把一切噪音统统吸进那两扇破门一样的肺子里,然后再把一切深刻的理念用最简单的方法称之为过时和落伍。再然后,就挽着愚昧的左臂一丝不挂地走到大街上去闲逛了起来。
一个健康的社会首先要有深刻和严肃的理念作为它赖以生存的血库。但现在的社会中却有太多人的血脉里流着酸酸的醋液,据专业人士说,醋的沸点只有三十几度。这就难怪会出现那么多趾高气昂并自我感觉像油画上的太阳的人。
乔娜要了瓶张裕红葡萄酒,很快就喝下去了多半瓶。她平时几乎不沾酒,但她是有量的。酒吧的服务生对她有些印象,甚至知道她是警察,所以对她的服务也就格外周到。乔娜晚上没吃饭,就又要了几份小吃充饥。乔娜在公安大学的四年里,读了很多课外书,其中大部分是欧洲的经典文献,所以,她对俄罗斯和欧美的许多知名作家都有着较深的了解。并且还阅读了大量的文学家和艺术家的传记,这样对他们的著作就有了更深刻的理解。读优秀作品的同时也是一个同优秀的人沟通的过程,更是从愚昧走向聪慧的历程。乔娜就是这样在这些世界上最优秀的字里行间中使自己渐渐地远离了世俗的种种鄙陋,但她因此也饱尝到了这之后的苦恼,因为社会上优秀的人竟是那么寥寥。乔娜是一个在身心方面都发育正常的人,并有着一般人少有的,足以令人艳羡的外表。她有着正常人都具有的心理渴望和生理需要。但她更清楚的知道,生理如果跟精神脱节,那么后果必然会是残疾的。所以,她曾接触过一些外表很帅气,体质也不错的异姓,但若与其们坐下来深谈,便会发现这些人要么夸夸其谈的令人作呕,大有一夜间便能写出另部《西游记》之势,要么就是木讷地让你恨不得马上就将该人送去火化。乔娜因此一直拖至三十岁的今天,仍是未能遇到一个能令她坦然将身心交予的男人。当然,其中滋味也只有自己清楚。
毒品世界概是地狱中最黑暗丑陋和残酷的一幕了,并且越是愚昧的地方这种情况也就越显得突出和惨烈。吸毒者又大致可分为两大类,一是百无聊赖,精神如同废墟般的,一类是精神极度压抑欲死不能,并在虚妄的情感世界中到处碰壁找不到出路的人,故借助毒品以达到逃避现实的目的。乔娜永远不能忘记她在戒毒所第一次值夜班时碰到的一宗死亡案件。那天已是后半夜,值班的医务人员通知乔娜,8房4号病人死了。乔娜随即来到病房,她看见几名医务人员正在把死者从床上抬到移动担架上,一床白布单缓缓盖在死者身上时,乔娜看见了那张苍白的脸,她是那么的年轻,然后担架便被推出了病房。乔娜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担架在夜半幽深的走廊里渐渐远去……她回到值班室在值班日志上作了记录:王小云,女,24岁,职业演员。6月8日在省公安厅强制戒毒所接受治疗。7月4日晚23点40分死亡。
乔娜在合上值班日志时,心里充满了恐惧,而脑海中则是一片浑浊的空白。以后,戒毒所里每年都有数十甚至上百名吸毒者死去。这使乔娜在内心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惋惜和对毒品的憎恶。这也是她执意要到缉毒队工作的理由之一。王小云死时的画面也无数次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和梦境里,那辆推着死者的担架车在幽深的走廊里似有走不完的路程,医务人员露出蓝色口罩上方的那双疲惫的眼睛,推着担架车的青筋裸露的男人的手,走廊里的灯光忽然变暗,又渐渐亮起来。担架车终于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而那里却是光线最暗的地方。
中国历史中传承下来的书籍文字确是浩如烟海,真是累死你都读不完看不尽,但这些文字中阐述生命质量和引导揭示人生真谛的文字却寥寥无几,这种现象确是这个泱泱大国真正的悲剧所在。尽管国中绝大多数的人至死都不愿承认这一点,但若是将这个大国的历史中的软硬件铺开来细细琢磨的话,那么其间山般海样的垃圾便会哭天抢地的铺陈在明白人的面前,且又往往是一发不可收拾的一副惨淡景象。然而,国人又是少有去下这个功夫和操这份心思的,那么活着便是没死,死了便是再不能去吃了。人生的道理就是如此这般的被简化到了几乎到零,那也就再没了什么其他可说。
千百年中,国人用在打麻将上的时间足以将一名不谙此道的人惊愕得至少会昏厥过去。但人们就是如此这般的在心安理得中一打就是上千年。只有在战乱中和被外国列强枪杀在街头里弄时,人们才略有收敛,但世事只要太平下来,人们便又会邻里呼唤着凑在了一起,自然还要打麻将。但却少有人去反省一番那帮侵入中国以枪炮虐杀我等族人的洋人手中的利器的原材料竟就是中国人发明的火药。然而,我们却造不出此种利器。既然国人在几千年中都活得这般昏噩,那么就算是吸一点毒,好像也就算不了什么了。另外,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希望在自己死后能够有一片富丽堂皇的墓地,但却少有人知道真正的墓碑原来是建在活人心目中的。其实我们这个国度从来都不是缺少道理的,但只要见到有人把这些道理拿出来派用场,却发现原来又是针对别人的。于是,掉头走开的人就很多。
正因为乔娜是一个活明白的人,所以她的苦恼就要比之常人多了些许。譬如这次对钱峰极尽人性化的宽容,而结果却成了这样一副令人尴尬的局面。所以有人就说明白人都是要短命的,因为对这类人来讲,生命的延续也就是苦恼加剧的一个过程。
乔娜在不知不觉中已将一瓶红酒喝光,几碟小吃也所剩无几,她在这段时间里想了很多,直至感到了头疼,便用手去搓揉太阳穴。这时一名瘦高的白种男人用手指托着一只高脚杯走到乔娜桌前,他用生硬的汉话对乔娜道:小姐,我在中国的大学里学过汉语,我知道中国的很多事情,有个叫李时珍的人很有名,还有一个叫曹操的,因为不相信外科手术能治病而杀了大夫,然后自己也死掉了。对了,还有一个叫曹雪芹的,一生只写了半部书就死了,他是给人们讲了一个梦,他很伟大,也很可怜。现在的中国人很崇拜他,可那时的中国人没人给他一口饭吃,他就吐血了,很不高兴。我看过那个梦的电影,里面的女人长得都很漂亮,有的特别漂亮。可是你们中国人对我说,等她们卸了妆以后就不算漂亮了。很遗憾,我没有见过她们洗完脸的样子。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让我们喝一杯。”乔娜烦躁地看着他。有点忍受不了他的喋喋不休,便把手铐和手枪一样样拿出来放在桌子上,然后道:坐吧。”男人一惊,杯中酒就洒出去一些,他急忙走开了。但仍留下了几句话,真是个饶舌的家伙。他在离开乔娜一段距离的地方又转过身道:我爸爸在越南打过仗,他很了不起,两条腿都被炸掉了,放在家里,像领袖像一样。我妈妈不爱他了,跟一个有腿的人走掉了,她们现在在加州生活,我以前在曼哈顿……
“买单。”乔娜冲着吧台的方向喊了一声。同时,她看见那个男人问吧台小姐道:你们酒吧怎么有黑社会?”
上午,乔娜走进警员办公室的时候,大李刚放下电话。见到乔娜,他马上说:刚才东桥市局刘队打电话过来,他说从贺明的手机里调出了几个号码,经查有两个是咱们这里的。”
“马上查这两个号。”乔娜心里一亮。
“已经查过了,两个号码都关机,并且都是不记名的如意通。”大李道。乔娜闻言,心里刚有的那点亮光又熄灭了。
又是一个不错的天气。几辆越野车和轿车停在秦佐基地的房舍外,两名马仔在房舍前不远的空地上转悠,警戒着。远处的水面上,有几只小船在缓缓移动。
秦佐上午就到基地来了,刘丹今天从陕西老猫那边儿回来,带了一些货,秦佐是过来看货的。刘丹招呼着马仔把几只厚纸箱抬进客厅。她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看上去风尘仆仆。婉云则着一身黑色休闲装,看上去亦十分疲惫。
“慢点儿,别磕坏了,这几件东西都比我值钱。”刘丹叮嘱马仔们道。秦佐坐在沙发上盯着箱子看。纸箱被一个个打开,马仔从里边小心翼翼地拿出包着厚厚卫生纸的物件儿。纸剥尽后,露出了几件青铜器。秦佐坐不住了,他走过去接过一只挫金挫银,刻有篆字的簋仔细看起来,嘴角渐渐露出了一丝笑意。此物做工精致,夔纹生动,走势流畅,红斑绿锈更是美不胜收,令人怦然心动。
“这种货色现在已经不多见了。哎小丹,老猫怎么舍得把这种精品让给你啊?他要自己出货的话,利润可要高得多。”
“他哪儿舍得让给我?是他忍不住拿出来臭显,让我硬扣下来了。”刘丹道。秦佐淡然笑笑,仍盯紧了手中的青铜双耳簋道:他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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