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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明-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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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都在吴克善的意料之中,他不怒反喜,大喝一声:“高蛮子,我来取你性命!”早有准备的长矛手同时站了起来,一片呐喊,凶猛地朝陈留骑兵冲去。

这时,刀牌阵虽被破,可这个被骑兵用火枪打通的缺口已经被长矛手补上,加之骑兵刚射光枪中弹药,又失去了速度,正是破敌良机。

而敌人恰好契了进来,想转身逃离根本没有可能,只要等长矛手同敌人缠在一起,两翼同时展开包抄,看你往哪里逃,飞蛾扑火大概指的就是这种傻瓜吧?

“高蛮子,这一下定叫你一千多骑兵灰飞湮灭!”

等长矛手刚冲上去,吴克善却看到奇怪的一幕,这让他吓了一大跳。

敌人在射出第一枪之后,突然扔掉手中的空枪,换了另一把,“砰!”长矛手纷纷倒地,侥幸逃过一命的也都慌乱地朝旁边躲藏,刚才已经被堵上的缺口再次被打开。

“娘的,连枪都不要了,换另外一队!”吴克善喊得声嘶力竭。

又一队勇敢的长矛手补了上去。

这回,陈留骑兵再次扔掉火枪,换上手铳。又是一片暴风骤雨般的射击,距离如此之近,几乎是被人指着胸口开枪。不用瞄准,随意击发就能顺利地打中目标。空气中弥漫这刺鼻的硫磺味、血腥味和士兵们惨烈的叫声。

人影绰绰,血肉横飞。

“另一队上!”敌人的骑兵已经失去速度,可是静止下来的敌人继续给后金士兵造成巨大的伤害。吴克善已经明白过来,高原这是再把骑兵当火枪手使。

问题是在这不间歇的射击下,大家又几乎是人挨人战成一团,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心窝,偏偏你还没地方躲藏。巨大的心理压力已经让他的士兵快要暴走了。

又一队长矛手被敌人消灭。吴克善这才想起,敌人的骑兵每人两把长枪,四柄手铳。这样绵密的几乎白发百中的火力,如何能够抵挡?

眼前突然一空,四下看去,大阵已被掏出一个巨大的空洞,而吴克善则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脚下溪流一样缓缓流动的冒着热气的鲜血,地上,将死未死的士兵微微抽搐。都处都是死尸,看得人头皮发麻。

恍惚中,吴克善又回到了草原。在那里,蓝天白云青草、到处都是洁白的帐篷。少女像鲜花一样开放,剽悍的青年骑士骑着快马欢呼着在草地上纵横驰骋。曾经,他为了筹备这么一个盛大的节目,让人一口气宰杀了上千头牛羊,也是这样满地鲜血,也是这样遍地哀号。也是这样的血海肉林。

但那时,对污克善来说是一次美好的回忆。而眼前却是活生生的噩梦。

敌人的骑兵在呼啸奔腾,而后金士兵却面色苍白,满眼绝望。

猛地打了个寒战,吴克善有些微微发抖。他圆瞪双目,一双焦黄的分得很开的眼睛几乎要拉到太阳穴上去了。

什么时候,我们牧民变成羊了?

不对,不对,一定是什么地方弄错了!

我蒙古人怎么变成可怜的绵羊了?

他一咬牙,提起一根长矛,策马冲上去,悲愤地大叫:“高蛮子,科尔沁蒙古卓礼克图亲王吴克善前来取你性命!”

为首那个骑兵刚射掉手中的手铳,他朝枪口吹了一口气,潇洒地扔掉手枪,猛地抽出马刀:“原来是个大官,老子是刘满囤!”

“你不是高蛮子?”

“老子是刘满囤!”

“杀!”长矛狠狠地刺出。

刘满囤只觉得混身一震,居然被人家从马上挑了下来。他怪叫一声:“好大力气!”

第六十七章 一骑讨

刘满囤最近在莫清的细心调教下武艺进步极快,按说也不可能一个照面就被人家挑下马来。可是两军对阵,到处都是人,加上又是电光火石的对冲。花巧的招式根本就用不上,所拼的不过是力气和速度,一招之内就见了胜负。

他本是一个少年郎,身体刚长定型,力气却不见长。而吴克善老于战阵,一身蛮力可是在草原上与牛羊摔角中训练出来的。又手持长兵器,一个对冲就让刘满囤吃了大亏。

这就是战场厮杀的特点,千军万马中,所谓的武林高手的个人勇武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也许,强如莫清或者红娘子那种能够在狭小空间灵活腾挪的高人,才能对某个不太大的战斗面产生一定影响。

见敌人主将落马,虽然不是高蛮子本人,但吴克善还是大为欢喜。他怒吼一声,策马提着长矛朝刘满囤冲去。

一个陈留骑兵挥舞中马刀冲来,拦在吴克善身前。

吴克善来不及缩回长矛,顺手一挥,长矛舞出一个扇面,将那个骑兵扫落马下。

没有停留,他空出一只手,拔出腰刀在高速冲刺中一刀砍下,将那人连肩砍成两段,继续朝刘满囤冲去。

正在这个时候,眼前突然一暗,一个陈留军官又拦在两人之见,手中黑洞洞枪口举起。

吴克善也是个动作麻利之人,眼角瞅到敌人扣在扳机上的手指一动,立即身体一歪从马上扑下。

“砰!”

战马长嘶一声,被这一枪射破了脑袋,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烂泥和雪水扑了吴克善一脸。

趁这个机会,刘满囤跳上一匹正在战场上徘徊的战马,扭头一看,却见林小满左手食指一挑,那柄手铳在手指上漂亮地转了几圈,流利地收回了枪套中。

刘满囤回头:“谢了!”虽然内心中非常不情愿。

林小满点点头,大声喊道:“我们抵清了,刘满囤,回你的指挥岗位。若你真的伤重,我将接过你的指挥权。”

“老子死不了,除非牺牲,没人能让我临阵退缩!”刘满囤心中怒极,但奇怪的是,心中对林小满的仇恨反淡薄了许多,多的是一种恼火和郁闷。

刘满囤爬上战马的同时,落在地上的吴克善被两个卫兵抓住领口,飞快地拖着跑了十几步,总算脱离敌人的攻击范围。接过卫兵递过来的一匹战马,“老子死不了,杀上去,杀上去!”

说着话,吴克善一翻身灵活地跃上马背。

“王爷,还是先退回本阵吧!”一个卫兵大声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住口……”吴克善环视四周,身体微微一颤。却见,四周都是死尸,鲜血还在地上缓缓流淌,因为天实在太冷,有的已经凝固成豆腐模样。敌人的枪声已经完全停止下来,但自己所率领的长矛手已经被敌人彻底击溃。侥幸未死的也慌乱地逃回本阵,将他和十几个卫兵孤零零地丢在这一片空地中。

正在这个时候,那种刺耳的哨音又响起。哨音中,敌人的骑兵停了一下,然后突然加速冲来。眼前已经被他们的火枪打出一片宽阔的正面,冲刺距离已经清理出来了。

吴克善脑袋里“嗡……”地一声,敌人这是拿轻骑兵当重骑使呀。

轻骑兵剽劲迅速,但确定却很明显。首先,他们需要一片非常开阔的地域以便让他们能够沿着敌人军阵不断骚扰,削弱对手的力量和秩序,打击对手信心。一旦同敌人的大阵接触,便飞快脱离,可说是一沾就走,滑不溜手。

在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没有骑兵反冲,没有火器远程打击的情况下,这样的战斗方式循环反复,只要时间一长,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队一点点完蛋。

现在,后金军的火炮已经能够使用了。敌人也只能远远开枪射击,只需等他们马力耗尽就够了。虽然憋屈,却也能勉强维持。

可敌人现在却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冲来。

这……与兵法不合,但效果却是奇佳。

转眼之间,一片雪亮的刀光滚滚而来,已经乱成一团的步兵阵瞬间被一片血雨腥风给吞没了。

来不及指挥部队,甚至来不及害怕,吴克善和他的十几个卫兵立即被这片奔腾的马蹄卷在其中。几乎就在一刹那,他们每人都同时面对着十来把飞奔而过的马刀。

吴克扇挥舞长矛,一口气拨开四把马刀。还没等他将长矛递出,背心一震,已经中了一刀。好在他身上的铠甲是高级货,没受一点伤。可是,铠甲却被拉出了一条大口子,露出里面的棉袄。

充忙之中别过头一看,自己的十来个护卫已经尽数倒地,一个不剩地死了个精光。

“好高的杀人效率呀!”

又是一把马刀拉来,接着又是一把,眼前全是刀光、马嘶和纷乱的人影。

眼睛花得分辨不清东南西北,他只能猛力挥动长矛护住面门和咽喉要害。

身上的铠甲已经被拉出无数道口子,疼痛感终于来了,里面的棉袄已经被砍来,白色的棉花带着鲜血翻出,如春花一样艳丽。

记不得有多少敌人从自己身边冲过,时间是如此难熬。身边突然一空,眼前一亮,敌人的大队终于冲过去了。但一个少年人却满面怒火地站在自己面前。

“是你!”正是先前被自己打落马下的那个叫刘满囤的军官。

眼前突然刮起了一阵风,地上的积雪也被刘满囤带起。转眼,他已经扑到吴克善面前。

这个年轻人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满面铁青,面目扭曲。低平如铁锅的头盔下是惨白如刀的牙齿和伸出嘴唇的血红舌头。

“啊!”吴克善禁不住大叫出声,手中长矛狠狠刺出。

但敌人却将手中的马刀抛来,迅速地从马背上跳到地上。

长矛擦身而过,刘满囤也不停留,落地一刹那,悬空那只脚在地上一点,再次上马。“呼!”一声从吴克善身边掠过。

“好骑术!”吴克善心中感叹一声,这种标准的马上闪避动作即便是长在马背上的蒙古战士也不一定敢做。

但是,战场上却突然一片惊呼:“王爷!”

“王爷死了!”

“你他妈才死了呢!”吴克善想骂,但胸口却传来一股寒气。低头一看,那把马刀正好刺在自己胸膛上,上面刻着一句铭文:“成功成仁。”

中军大旗下,刚阿泰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这一幕。他本就是一个懦弱之人,见吴克山就这么死在自己眼前,心中自是大骇。敌人的杀戮速度和手段让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随着吴克善的阵亡,军中已是一片混乱,大量失去战斗意志的士兵蜂拥着往后跑,冲得中军旗帜东倒西歪。

擅长骑兵突袭的蒙古人被汉人用骑兵打得满地找牙,这还真是讽刺呀!

作为中军大旗下职位最高的军官,汉军镶蓝旗固山额真刚阿泰很自然地接过了指挥大权。被吴克善压制许久的他能够接手这么一支大军,的确让他倍感鼓舞。但目前形势实在太恶劣,他所需要做的就是平安地将这支乱糟糟的军队带回兖州。

中军大旗飞快舞动,刚阿泰颤抖着声音大喊:“稳住阵型,不能让敌人突破!”

看到大旗依旧高高矗立,众后金士兵纷纷拿起武器,重新集结。

这个时候,刘满囤军队已经冲到弓手之中,一阵乱砍,那一千弓手被尽数歼灭。

混乱在扩大。

陈留军的战马还在如暴风一样冲锋。

下一个目标是火炮阵地。因为他们都是马刀骑兵,又深陷敌阵,却也付出不少代价,超过一百骑兵死在人海之中。

一支火把扔进了火药中。

无论敌我都飞快地闪开,有一个后金士兵躲闪不及一头扑倒在地,绝望地哭号。

惊天爆炸声传来。火炮高高飞起,气浪将躲闪不及的人和马掀起,在空中扯得稀烂。

火光中,刘满囤向大旗下的刚阿泰咧嘴一笑,领着大队人马缓缓地离开,潇洒地同后金军阵脱离接触。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我军的远程打击力量,现在我军弓手和火炮被全歼灭。接下来便是……”刚阿泰心中一凉。

同主将不同,后金士兵却都松了一口大气,精神开始放松。毕竟,刚才仗打得实在太苦,能够击退敌人确实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事情。

大概是为了印证刚阿泰的预感,脱离接触的陈留骑兵在拉开一段距离之后,突然一声喊,再次冲来,架刀于马颈一侧,平平地沿着后金军阵削过。

惨烈的战争再一次开始,缩成一团的后金步兵一个个被飞奔过去的敌人借着马力削翻在地。轰隆马蹄声中,一排又一排人头跳上空中。

刚阿泰被这骇人的奇观惊呆了。

敌人从左翼跑过后拐了个弯冲到右翼,然后又是一个折返,如此循环。

失去远程打击手段的后金军彻底被动。

太阳升起,日在中天,但风却更大,萧瑟肃杀。

第六十八章 将军

“好冷的天气啊!”刚阿泰乱颤着身子,说话的声音都开始不利索了。

战斗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汗水已经将衣服泡透,冷冰冰地结成硬壳。已经是初春,春寒料峭,竟比隆冬还要冻上几分。

已经有士兵冷得不停跺脚,队伍如波浪般涌动,其间还夹杂着牙齿的磕击声和士兵们的骚动。

痛苦地回想起先前的一幕,刚阿泰又惊又惧,只恨不得变成一只飞鸟脱离这片苦海,飞回兖州城。从来就没打过这么窝囊的仗,在他的印象中,后金总是战无不胜,而明朝的军队是那么地弱不禁风。

可眼前的敌人强大到让人顿时生出一股无力之感。

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一定是的。

山冈那边,敌人升起了篝火,他们围在一起烤火说笑。

而刘满囤的骑兵还在不停攻击。在消灭了后金的火炮和弓箭手之后,他们再也不傻愣愣地冲阵,只在外围反复削弱着后金大军。忽左忽右,一沾即走。而后金人虽多,却不停流血。

随着刘满囤的这一通快攻,后金大阵也一点点收缩,逐渐被压缩到一个两里不到的方阵,人挨人,人挤人,连坐下去的空间也没有了。

这么多人都站在雪地上,大口地吐住白气,头发乱成一团,身上全是烂泥。但有的人却热得满头是汗,一揭开头盔,便有腾腾水气蒸腾而起。

所有的人都双目赤红,面容憔悴。

刘满囤的骑兵攻击的中途甚至还奔回山冈换马换人,顺便吃东西。

很快,三个小时过去了。先前已经跑脱力的马也恢复过来,开始加入战斗。

在陈留军退回山坡时刚阿泰甚至还组织过一次反冲锋,但两军相隔两里。步兵还没冲到,敌人的骑兵已经在换乘战马之后再次呼啸而来。

为了稳定阵形,迫不得已之下,刚阿泰只能再次收缩队伍。

再次被刘满囤用流氓手段循环打击。

“敌人的步兵要跟上来了!”抬头望天,刚阿泰灰心欲死。一个半时辰实在是太长了,敌人的大队人马估计已经打扫干净战场,正走在路上。等他们一到,便是最后的决战。

可以想象,敌人肯定会先用大炮轰,然后火枪乱射,最后是步兵方阵配合着骑兵推进。

这样的战斗方式虽然机械,却稳妥得让人抓不到一点空子。

“死定了!”

众后金大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半天,才有一个汉军将领大着胆子问:“将军,敌人还有多少后继步兵。”

刚阿泰苦笑:“陈留军还有五千步兵。”

“不太多。”

“除了五千步兵,还有一万多辅兵。就我所知道的,陈留军的辅兵战斗力也是极强,平时又以军法勒束缚,比起正规明军还厉害一些。”

长久的沉默。

如果敌人步兵赶到,双方的兵力持平,以后金现在的状态,还真是死定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一个后金正白旗的军官大声说:“王爷已经阵亡,我军士士气已丧,还是快点逃命去吧。难不成还等敌人大队人马赶来不成?”

“跑……”刚阿泰摇头:“打了这么长时间,又累又饿,又被敌人骑兵追杀,只怕跑不到地儿就散了。还不如再坚持几个时辰,等天黑再撤退。”

“天黑?姥姥!”那个后金军官大怒,声音高了起来:“敌人大军一到,我们怎么守得住?陈留军的火器的厉害你也看到了,只需要架起大炮一轰,别说坚持几个时辰,一刻钟都够戗!”

刚阿泰突然滴下眼泪:“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两万人硬生生被人家一千多人拖在这里动弹不了。王爷阵亡,岳乐生死不明白……这仗打得还真是窝囊呀!我虽然不是沙场骁将,可我也明白,仗不是这么打的啊!”他痛苦地摇着头,他本来就职位不高。可吴克善一死,自己就做了这支军队的指挥官。即便侥幸从乱军中逃得一命,日后也免不了做替罪羊。

一想起后金的军法,他就抽了一个冷气。

正在这个时候,军阵的骚动声更大。

“怎么了?”

左右将领都伸直了脖子朝山上望去。

却见,山脊线上已经黑了一片,全是整齐的步兵方阵。

最后时刻终于到了,陈留主力抵达战场。

炮兵开始预设阵地,尖锐的哨音响成一片,重甲步兵开始列阵,在很短的时间内,山坡就被闪亮的金属覆盖。

而这个时候,刘满囤的骑兵开在阵前肆无忌惮地绕着圈子。

“稳住,稳住!”刚阿泰声嘶力竭地扯着已经沙哑的喉咙叫喊。

“姥姥,送死也不是这样送的。”那个后金军官自来就瞧不起刚阿泰这个假满人,“老子要走了,爷爷不侍候!”

说着话,转身离区,径直带领自己的手下脱离战场。

看着他的背影,刚阿泰大声喊:“拿下,把他给我拿下。”

身边的汉军看着那群蜂拥而去的后金人,都不敢动手。

随着建州人的退出,蒙古人也开始撤退了。然后是汉军和鄂论春人……他们都撒开双脚,哭爹喊娘地向东跑去。

山坡上,高原从火堆边站起身来,看着赶上来的徐以显笑道:“你终于来了,恩,敌已经彻底崩溃,可以收官了。”

徐以显哈哈大笑,做出一个象棋中的抽吃动作:“将军!”

“炮兵已经用不上了,全军出击!”

刚阿泰夹在乱军中向着东面的兖州溃退。但人腿怎么跑得过马蹄,刘满囤又换了一次马尾随攻击,不给后金大军以喘息的机会。

而跟在后面的步兵则不紧不慢地推进,直到眼前再看不到敌人为止。

在看到兖州城墙的时候,刚阿泰终于被活捉。

一共有一万三千后金步兵做了俘虏,牛录旗在城下堆成一座小山。

空虚的兖州不战而下。

但高原也付出了极大代价,一共有四千多人永远地躺在黄河以北的战场上。其中有约两千是主力精锐,长胜营更是伤筋动骨,失去了战斗力。

此战之后,至少在短时间内,陈留军再无力组织起大规模的攻势。

很快,命令下来,已经被打残的长胜营将带着勋章和大量的缴获回陈留整编。镇远营将在黄洪黄大牛将军的率领下被轮换上战场。

“俘虏太多,该如何处置,请将军示下。”莫清坐在高原面前小声地问。

“都有多少?”

“汉军一万一,蒙古人三千,建州东奴三千。”

“你的意思呢?”

莫清恭敬地回话:“将军,我知道你有意收编汉军,可这些人家人都在辽东,未必有心替将军卖命。”

“那么……教育一下都放了吧?”

“不可,这么多人,若都放了,只怕回啸聚山林,危害我军后方。依我看,索性都押回陈留做工,何长顺那边也需要人手。等将来教育好了,未必不能为我所用。”

高原点头:“甚好,就这么办。至于蒙古人……”他想了想,道:“一并送回陈留,将来让蒙古人用战马赎买。”

“那么,东奴呢,都杀了吗?”

高原沉默半天,摇头。

“杀军官总可以吧?”莫清有些着急。

“不可!”高原站起身来,飞快地走开。

莫清一咬牙,低头对身边的卫兵道:“你马上去请黄镇将军过来,就说我有事拜托。”

军事上辉煌胜利还在继续,移师兖州的陈留军继续攻掠地方。很快,宁阳、汶上、东平、曲阜、邹县、恽城、滕县也不战而降,可以说,整个兖州都已尽在手中。

战事暂告一个段落,陈留军要安抚地方、组织后勤、轮换军队,再没力量攻击沂州鲁南的后金东路军。而元气精锐丧尽的后金西路军也无力北上,开始组织北上。他们的路线是这样:沿泰山顺登州北上同济南的东路军汇合,走天津回辽东。

见识到高原的厉害,阿巴泰再不想同高原再打上一场。毕竟,他这次入寇的主要任务是抢劫,而不是同陈留军血拼。

高原本打算追到鲁南,可想了想也放弃了。一来,他手头力量不足。二来,留守陈留的傅山来信建议高原暂时在兖州休整,养精蓄锐,等敌人开始从济南撤退时,再出河间半道截击。

高原深以为然。

于是,冬歇期到了。只等休整一结束,最后的决战就要开始。高原的目标全歼后金入寇大军。后金东西两路大军的汇合正中下怀。

不管怎么说,这场黄河以北的战争以陈留军的大胜和侵略者的失败而告终。

血雨腥风的崇祯十六年的春天如期而至。

第六卷 东临碣石

第一章 黄镇的手段

兖州,单县,李吉口。

黄河依旧冰封,但冰层已经变薄,站在岸边侧耳听去,甚至能够听到冰块相互撞击的声音。

春天已经来了,随着气温的上升,积雪开始融化,将一条官道弄得泥泞难行。

下雪不冷化雪冷,倒春寒虽然让路边的桐子花开得洁白,但看起来却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寒冷。

冷着脸子坐在马上,黄镇将手抄在已经被摸得漆黑的棉袄下摆里,冰凉的手让他不禁打了个寒战。又看了看身边无头无尾的俘虏队伍,心中更是懊恼非常。

那一万多俘虏在路上走了十多天,缺衣少食,气候又这么恶劣,这一路都来,衣衫破烂,已经彻底变成了一支叫花子大军。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很多人都赤脚踩在稀泥里,脚板上又是血又是脓。即便如此,他们还得提起精神向南彳亍而行,否则便会被长胜营的士兵一顿鞭子抽翻在地。而以俘虏们的营养状况和伤势,这一倒下去就再也没机会站起来了。

短短十天之中,这一万多人中就有三千来人苍蝇一样死在崇祯十六年的春天里。

济宁大战之后,长胜营损失惨重,一千多勇敢的士兵永远留在山东,超过百分之五十强的战斗减员让这支功勋部队彻底残废了。虽然最后的胜利让人鼓舞,但长胜营的士兵们却恼火。

这一战之后,长胜营就接到命令,让他们全军撤回陈留休整。而他们的战斗任务则由镇远营接替。

“他妈的,苦仗都打完了,摘果子的时候镇远营来了。”黄镇简直火透了顶。他也曾经带着一群军官去找高原要一个说法,可惜高原根本不同他们见面。军法无情,闹是闹了,命令还是要执行的。

再说,以长胜营现在的情况,补充进队伍的大多是新兵,以现在的状况就算拉上战场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接到押送俘虏回陈留的命令。这也很正常,高原一向是一个心软的人,再说陈留军也有政策,不许虐待俘虏。这么些人深入明境,若像照成例简单教育之后再发给路费放了。这些强盗一心北归,只怕会再次集聚起来为祸百姓。高原的意思是,既然不杀,索性全部弄回陈留劳动改造。

老实说,高原此举黄镇是非常赞同的。现在的陈留劳动力匮乏,连妇女都从来做工。这一万多壮丁若全弄回去,只怕何长顺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俘虏中成分复杂,有汉军有满人有蒙古人。因为民族不同,待遇也不同。汉军的待遇要好些,初步决定先集中学习,待改造好之后分配进军工部门做工。蒙古人用来交换牛马。而满人要惨些,高原的意思是直接拍卖给地主们为奴。

黄镇甚至琢磨着是不是也买两个,家里的地越来越多,却没人耕种,看着大片良田就那么荒着,心疼得紧。

“接到替换我上战场消息,只怕大牛那小子要高兴得跳起来。”黄镇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那满面乱长的大胡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一个文士骑马过来,悄悄说:“黄将军,眼见着就要过黄河了,那事该怎么办?”这人姓索,是黄镇军中的赞画。本是考城的一个小秀才,傅山征辟地方文士时被强行征用,本打算让他到杞县去做县尉的,可他对军事却有很大兴趣,便进了长胜营。后因表现出色做了黄镇的副手。

黄镇听他这么一问,焦躁地哼了一声,语气很不好:“索赞画,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说是这法子一用,管叫那三千建奴死无葬身之地。可你看看,你看看……”说着话,他激动地指了指那群无头无尾在地上艰难挪动的俘虏,“还有好几百人活得好好儿的,比你我都结实。”

索赞画懊恼地点点头,羞愧地说:“将军,我也没想到建奴这么经折腾,他娘的,也不知道他们吃什么长大的?”

“人家可是喝酒吃肉惯了的,身体棒着呢!这一路行来,人家没倒下,我们先要垮了。”

黄镇又想起从兖州出发时莫清所说的话。

那天,莫清让人请他到衙门地谈话。

因为莫清是黄镇的侄女婿,又不是正式场合。莫和尚的冷脸上居然挂着一丝笑容,他恭敬地请黄镇坐在上首,“侄儿莫清见过叔叔,今日请您过来是有一事想请您为高将军分忧。”

听莫清说出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黄镇倒有些觉得奇怪:“究竟有什么事情,高将军怎么不亲自跟我说?”

莫清:“叔,你也知道将军是一个菩萨心肠,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做也做不出来。”

“什么事情呀,越发地奇怪了,快说,军务繁忙,我可没时间同你蘑菇。”

莫清突然收起笑容狠狠地盯着黄镇:“黄将军,高将军的意思是让你在路上将那三千建奴全杀了。”

听莫清这么一说,黄镇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啊,我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杀就杀呗,说一声就是。我也恨不得食建奴的肉喝他们的血,儿郎们早就想动手了。”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对了……”黄镇笑着向莫清一伸手:“军令拿来。”

“没有。”

“什么!”黄镇惊叫一声:“没有手令你就让我杀人,这这这……”黄镇吓出了一声冷汗,未接军令就擅自屠杀三千俘虏,时候若追究起来,只怕自己担待不起。

莫清冷笑一声:“怎么,黄将军这是要见了军令才肯动手了。若有军令,我还找你来做什么。嘿嘿,叔,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却不想也贪恋权位,只顾个人的荣辱得失,不肯为将军分忧。真叫人失望。”

“分忧,分什么忧?”黄镇不解。

莫清耐心地说:“建奴入寇,手上有斑斑血债,杀之大快人心。可是,高将军的性子你我都知道,那是一等一仁慈的。依照他的意思,这三千人都不杀。不但不杀,还要好吃好喝优待。你说,这公平吗?”

黄镇:“不公平,妈的,我们自己都吃不饱,还优待什么敌人。弄回陈留,平添这么多张嘴巴,却是一个极大的负担。依靠我说,还是杀了干净。”

“对呀!”莫清继续诱导黄镇:“这只是其一。其二,你想呀。这三千人可都是后金精锐,到陈留之后,若被有心人煽动,乱起来了怎么办。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常。汉军可以不少,但建州东奴却不得不杀,否则必成大患。我的意思是,反正你要押送俘虏回陈留,索性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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