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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落子无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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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年,西塘大队把我们尚在那里的十三个上海知青都集中到了麾石村。那时在政治上是宣传“广阔天地,大有作为”,但实际中的下乡知青却经历了一些极其悲惨的事。据说周恩来总理在听取汇报时,都为之动容、震怒。后来国务院就下了专门文件,要落实知识青年的政策,也就有了大队领导把上海知青迁到麾石村的决定。
  大队的谢书记是个干瘦的小老头,留着络腮胡子,又驼着背,文化程度不高,说话带一口浓重的地方土音。他在群众中的口碑很好,对我们上海知青也挺关心的。这次他也亲自过问,为我们落实住房和生活问题。
  麾石村原只是有三五户人家的小村,却有七十多亩水田,人少田多,历来要从外村抽调劳动力过去。大队在那里办过企业队,推行集体养猪,制作油面、米粉等地方特产,现又把这个村子办成了知青队。
  村里的一栋土砖房,原是生产队的仓库,临时就改为上海知青的住房。里面隔出了四个房间,我和小谢、小陈住一间,小毛、小宦、小沈住一间,另外两个大间就留给了七个女知青。
  一下子,这个偏僻小村就汇集了这么些上海人,竟成了半个小上海,也就热闹了起来。
  

人是要有点精神的
什么是导致我们不同人生道路的根本因素?是的,我们可以把一切归咎于命运的无常,用造物主的旨意来解释人生的波澜起伏。但是,那种说法除了使我们感叹人生外,还是感叹。那种情怀并不能给予我们更多的启示,而且它没有点到主宰命运的穴。
  那一次在上海与出租车司机的偶遇,引起我对往事的回忆,也激发了我的无限感慨。
  是啊,我俩是同代人,当年都是上山下乡的知识青年,也同样地经历了艰辛困苦。可在三十年后,彼此的处境却又如此不同,可谓天壤之别。那一刻,我们都百感交集,那种心情是无法以语言来表达、也是没有那个时代经历的人所难以体会的。
  我开始思考了:什么是导致我们不同人生道路的根本因素?是的,我们可以把一切归咎于命运的无常,用造物主的旨意来解释人生的波澜起伏。但是,那种说法除了使我们感叹人生外,还是感叹。那种情怀并不能给予我们更多的启示,而且它没有点到主宰命运的穴。
  我认为运气、天份、家境等客观因素都无法完全解释我俩人生的落差,因为我在这些方面也都很普通,我俩没有根本区别。
  我在人生中经历过很多次的坎坷、挫败,以及随之而来的痛苦,我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曾想到过要放弃。假如我那时果真激流勇退了,那今天又会处于何种境地呢?我是否就要把不幸归咎于命运呢?
  那么,我为什么能够改变命运呢?那位出租车司机说,是因为我努力。
  这话对,但也不对。说他对,因为我的确很努力;说他不对,因为中国还有无数很努力的人,他本人就是其中一个——他之所以能够载到我这个长途乘客,是因为他凌晨六点多就在金茂酒店前等待。尽管大堂服务生拿不到他回扣,也只能把这趟车派给他,因为没有其他选择,因为他比他的同行更努力。可是,为什么他和其他很努力的人们没有从逆境中崛起呢?
  显而易见,在我们的人生中,还有其他一些更重要的因素,在对我们的命运产生着影响。在这一思考中,我得到了人生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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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人生的主观因素
我与那位出租车司机,有着共同的起点和类似经历,却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这样的结果并不完全是偶然的,因为我们也有不同点。通过分析,我觉得以下三个因素对我的发展起了决定性作用:
  1。 目标明确,志向远大——拥有好高骛远的境界
  当年我俩都不安于现状,强烈希望改变命运,但我更还有个明确目标。即使在最困难时我也没有放弃大学梦。那个理想,以我的处境,太不切实际:我身在偏僻落后的乡下,每个县才有几个推荐名额,录取又是政治决定,而我的政治条件也不过硬。我那是“心高命薄”。
  2。 毅力、勇气、百折不挠的决心——以一意孤行的气概去追求
  我俩的另一个差别在毅力。他在一次推荐上大学受挫后,就灰心丧气,放弃了。可我在经受多次挫折后,仍不泄气,继续努力,始终不放弃。为了追求,可以承受任何代价,积极创造条件,坚持在农业生产第一线,一直到目标实现。
  3。 积极思维,进取心态——甚至要有盲目乐观精神
  我俩的人生态度也不同。他愤世嫉俗,态度消极;而我进取、乐观,积极思维。所以,在最困难时候,也能看到希望,看到机会,也就能坚持下去。
  这三点对人生发展的影响太大了。所以,我称其为改变命运的“三个必要条件”。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我的观点,所以我在下面的励志篇中进一步阐述、分析。我相信,你只要愿意读完,就会同意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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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生命没有价值的年代
我们上海知青搬到麾石村后,生活就比较有着落了。但这么多青年人在一起,彼此间也难免就产生出了矛盾。
  小谢是68届高中生,年龄大一些,是知青班的班长。但有些知青并不服他,认为他没有多大本事,只知道与上级搞好关系——回想起来,其实小谢人还是不错的,但年龄比我们大,更多些社会阅历,所以比较世故些。平时,小毛和小宦常向他挑衅,故意刁难,但小谢表现得很委曲求全。
  那是因为他怕他俩。那时的小毛,矮矮个子,长得粗壮,一脸的横肉,很凶猛的样子;而小宦则中高个儿,黑亮的肤色,再配上粗浓的眉毛、厚嘴唇上的小胡子,看起来就很粗犷。他们的形象,以我们当年的说法,“很野”。
  起初我觉得他们流里流气的,印象不好。但熟悉了,就觉得他们只是“吃象”(样子)难看,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好的地方。但我看不惯他们对小谢的霸道样,嘴上没说,心里却觉得他们蛮不讲理。小谢是我们的班长,是义务性的服务,我们不应苛求责备,要支持他的工作。
  一天下午,生产队保管员吴生和给我们分发口粮,小谢主动去帮忙。在过程中小毛和小宦又凶起了小谢,怪他没有让秤杆翘得更高一些,使他们得到的稻谷少了。
  我觉得是那保管员在主秤,小谢只是帮忙,他们这么闹,实在没有道理。实在忍不住,也就多了几句嘴,意思是说他们的不对。我只不过想说句公道话,但或许态度也不很好,结果反而是我与他俩争吵了起来。
  我与小毛吵得特别凶。我平时不太作声,似乎很老实,他们也许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而实际上的我,却也是脾气急躁的。在激烈争吵之中,就发生肢体冲撞了。小毛又转身找出两把菜刀,威胁要与我单挑,一人一把刀进行决斗。我也不是吃素的,怒气冲天地冲上去。但是,其他劝架的知青硬是把我俩拉开了。
  自那次吵架后,我们虽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彼此都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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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被陌生知青殴打(1)
一个多月后,就是农历七月十五,也是马家村赶集的日子。那里离我们村十五里路,是地方上一年中最大的集市,方圆几十里内的农民都会去赶集。那天,我们上海知青也都去了,因为我与小沈、小陈比较好,我们三个就相邀着赶早出发了。
  马家村是一个有两百多户人家的村镇。我们到达时,集市上已是人流熙攘,热闹非凡。当地的习俗,到了赶集那天,附近的农民都会聚来,或是来卖自己生产的农副产品,或是来买一些生产或生活必需品,或是像我们这样地来逛街。
  我们兴致勃勃地走在人群里,观看着周围的环境。那是村里一条主要的街,街的两侧开设着杂货店、供销社、面馆等好几家店铺。街道两边已经摆满了摊位和各种有待出售的农副产品,有水果、蔬菜、鸡蛋、鸡鸭、箩筐、扁担等。街上人群拥挤,大家你推我搡的。
  我们在逛街时,还遇上了其他一些上海知青。其中,有个叫老葛的,长得很壮大,曾有过一面之交,又都是来自上海虹口区的,就更觉得近了一层。大家聊了起来,在面店里叫了小馄饨汤吃,后又新结识一些上海知青。
  然后我们又去逛街了。走着走着,我与他们其他几个人走散了。正在这时,旁边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头,侧头一看,一个高个的陌生人,开口就是上海口音,也是上海知青。“你跟我来一下。”
  我已感觉到有些不对头,但还是跟着他走了。
  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又追问了一句:“你是西塘大队的吧?”
  “是啊!”
  我们已到一个偏僻空旷的街口,他停了下来。旁边的三四个陌生人围了上来。“你为什么要欺负他?”高个子上海知青随手指着其中一人问我。
  “什么?我都不认识他。”
  “哟,你还嘴硬!”一拳就过来了。我挡开了他的手臂,回手也是当胸一拳。他摇晃了一下。
  “好哇,还敢还手啊!”一下子就扑上来了,我朝他的下巴,狠狠一拳,他仰天倒下去了。其他几个人就都扑上来了,我也拉开了架式与他们干起来了。我出手也很重,他们在后退了。
  “这些人也真是不怎么样。”我心中想到。
  就在此时,后脑勺感觉到一个沉重的打击力,我站立不稳,向前扑倒在地,翻身起来,看到那个高个家伙抡起一条崭新的扁担,又向我劈了下来——他是从旁边一个卖扁担的农民那里抢来了这根扁担当武器的。我一个箭步跳上去接住扁担,侧身抬腿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扁担就在我手里了。我也抡起扁担乱劈。
  我已是处于上风,胜利在望了。但一个家伙从后面猛然冲了上来,抱着我的后腰,我就施展不开手脚了。其他人一涌而上,大家挣扎在一起,那时我就只有挨打的份了。
  也不知是打到了什么时候,直到另外一帮上海知青上来劝架,那个带头的就是老葛,他与他们那一伙似乎也认识。他边说“算啦,都是自己人,不要打了”,边把他们强拉开了。最后那伙上海人扬长而去了,而我也才注意到周围是一大群围观的群众。
  小陈和小沈也找到了我,关心地询问着。我极其愤怒,一股难以压抑住的杀气,根本不想就此了结。但我实在是疲惫不堪了。
  小陈心地很好,硬是拉着我就走,他连街也不逛了,陪着我先回家。在路上,我才注意到穿在咔矶布外衣里的背心已是稀烂了。我鼻青眼肿,身上好几个部位都在隐隐作痛,浑身疲软无力。可是我心中却是怒火万丈,一门心思地想着要如何复仇。
  在回家的路上,我步履沉重,只能慢慢地走着,中间还歇了好几次——后来听说那伙人还不肯就此罢休,特别是那个带头的高个儿,他掉了一颗门牙。他们又纠集了一帮人,沿着往西塘大队的方向,一路追杀过来了好几里地。侥幸的是我没有碰上他们。
  不久,老乡们都知道了此事,大家都沸沸扬扬,说:“这些上海人是不要命的,我们再不要惹他们了。”但谢书记是一个好人,他特地过来看我,还招呼了大队的赤脚医生过来,要替我治伤。
  那些农民朋友很关心我,我的朋友小夏,下放在另一大队的知青,也捎话过来问候,但我没有多说。别人看我不吭声,以为我把此事忍下了。
  事实上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的,我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我暗暗发了狠: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报仇雪恨。但我懂得发狠不能在嘴上,也不能打草惊蛇。
  我逐步地了解到大致情况。这群打我的上海知青下放在临近的高安县。这些人与我素昧平生,无仇无怨,显然就是受人指使来打我的。我又获知那伙人是上海知青小孙的朋友。这个小孙住在八里路外周家村,我也认识,因为他与小毛和小宦比较亲近,来我们村找过他们好几次。有这样一层关系,我就能猜到谁是幕后的操纵者。但我要从小孙处亲口得到证实,我要确切知道谁是罪魁祸首,然后就要一报还一报。
  在表面上,我依然如旧。出工、收工、吃饭、睡觉。但在内心,我已经酝酿了一个行动计划,首先要养蓄精力、治好内伤。我每天都喝土郎中开出的草药,而夜里就摸黑悄悄地到村前的打谷场活动筋骨,甩拳踢腿,重新操练起学过的拳术动作。
   。。

为何被陌生知青殴打(2)
我又向当地老表打探去周家村的路。我是闲聊中“无意”地询问,为的是防止走漏消息,惊动对方。
  我又看到一个老表的砍柴刀很好使,刀面加手柄有一个手臂长,刀背有一手指厚,刀口锋利,握在手里沉甸甸的,用力一挥,小孩手臂粗的松树枝就被砍断,唰唰地掉了下来。我一下子就看中了,花了五元钱,从老表处买了过来。
  我在不动声色中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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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勇”者胜(1)
三星期后的一个凌晨,天尚黑蒙蒙的,其他知青还在睡梦中,我悄悄地起了床,吞些冷饭,就出门了。我把柴刀从后背插入腰带,再披上一件灰色的外套。从外表看,没人能注意到我所携带的刀器。我走上去周家村的路,在看到那个村子时,天露出了鱼肚白,还是一个好天。
  可是,我又开始犯愁了。那是个好几十户人家的村子,这么大的地方,我怎样才能不惊动别人,又找到上海知青啊?我觉得我的计划还是欠周密性。正好这时,我看到一个老表在前面的田间小路上走着,就加快几步,上去打招呼,询问上海知青的住处,又问小孙在不在。
  他似乎与上海知青很熟悉。他告诉我,那些回上海探亲的知青刚走。我的心沉下去了。可是,他又接着说,小孙与他任民办教师的姐姐今年不回上海,要在这里过春节。而小孙送那些知青搭火车,昨晚才回来。真是太凑巧了!
  他以为我是小孙的朋友,主动带了路,领着我在村中小巷里绕来绕去,最后带到村子大厅前,指着后面一个房间说:小孙就住在那里。事后回想起来,这么大的村,若不是这个热情的老乡,我还很难找到这里。我向他表示谢意,他就走开了。
  整个村子仍是极其安静,多数家庭仍在睡梦中。我就上去敲门。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开门的就是小孙。他还是睡眼惺忪,但一看到我,脸色就变白了。我挤身进了房间,随手就把门关上了。他也不发一语,退身到床沿又躺下了。
  我开门见山地说:“我是为上次马家集的事而来的。我已知道那是你指使的,但我与你无怨无仇,所以一定还有策划者,只要你能告诉我他的名字,那么冤有头,债有主,我马上就走,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我恶狠狠地盯住他,等待他的回答。这一切太突然了,他完全没有思想准备,已是慌了手脚。他先承认了,那些上海人是他的朋友,是他哥哥托他们照顾他的,但他矢口否认他与此事有关。在我的严厉驳斥下,他沉默了,不再回答我的问题。
  我最后说:“我给你十秒钟考虑,如再不如实招来,我也就只能不客气了。”
  “一、二、三……”当我数到十后,他仍无反应。我一把就抓住他的头发,按在床上狠狠地揍起来,我的全部仇恨都发泄在拳头上,还专拣要害的两肋和腰部打——后来听说他那次伤得不轻。
  狗急了也会跳墙。他猛地一个翻身,把我一推,跳起身来冲出门外,我紧跟着追了出去。我到了门外,就看到他手里握着一把锄头,向我扑过来了。我已来不及多想,反手抽出插在背后的柴刀,迎头冲上去。
  当他举起锄头劈下来时,我猛然向右一个侧身躲过锄头,左手趁势抓住挥下的锄头把,右脚向前一步,右手握着柴刀,就狠狠向他的头上砍了下去——甚至在多年之后,当我回想起那一刻的情景,就会冒出冷汗:我那一刀下去,如果砍中了的话,后果就实在不堪设想了。
  他反应却也是极其灵活——此真乃大幸也。就在我的柴刀劈向他那一瞬间,他松开了手,一个转身就跑了。我也紧跟着追了上去。他赤着脚,在那湿漉漉的青砖地上还打了个滑,摔倒了,接着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一下就蹿出去了。那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那是人在性命危急关头的求生本能。他在小巷子里转了几下就消失了,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的片刻间。而那个时候,我还真是懊丧无比:已是煮熟的鸭子,怎能又给飞了呢?
  但我已经冷静了。我对环境毫不熟悉,又不知道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所以也不敢恋战。绕了几圈后,找不到他,也就只能离开了。我手里还提着那把刚夺来的锄头,以作防身之用。我出了村子后不久,就发现一个乡下老表在半里路之外,不紧不慢地跟着我,我已走了二里多路,他还跟着,嘴里喊着当地老表的土话。
  开始,我不懂他在喊什么,可他一句一句地重复着同样的话。我终于听明白了,他在喊:“……那你可以把锄头还给我了吧?”原来这锄头是他的。在那个年代,一把锄头也是农民家庭的一件财产。可他又不敢走近,所以不远不近地跟着。
  我又走了一里多路,就要上山了。估计也不会有人再追来,站在田埂路上,把锄头向水稻田的中央一扔:“锄头就还给你了。”
  我继续上路了,而那个农民也没有再跟上来。
  我走在山间小路上,忽然觉得脖子左边湿湿的,该是露水吧。我也没在意,随手抹了一下,可才一会儿又湿了,再抹一下,伸手一看,哎呀,都是鲜血。这才注意到左边头角上擦破了一块。
  回想起来,可能是我刚才侧身躲过劈下的锄头时,未完全躲避开,还是擦到一下。可在那性命相搏的紧急关头,神经高度紧张,根本没有感觉。到这时,才觉得隐隐作痛了,我从树上摘了一片叶子贴在伤口上,用手指压着,一会儿血也就止住了。
  我回到麾石村时,才是早上时间。在我们知青房子前,几个晚起的室友正在门口刷牙洗脸。我也不露声色,进屋后换洗一下,在伤口上擦了些红药水。那天我还出了工。
  可到下午,就有消息从外村传过来了:小刘差点把周家村的上海知青小孙打死啦!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还是高度警惕,怕有人来报复。晚上睡觉时都要顶上房门,那柴刀就放在枕头边。但是,后来一直也没有人来找过我。
  

狭路相逢“勇”者胜(2)
很快地,打架事件在方圆几十里中流传开来了。有一天,附近何家村的一个老表带着他的儿子来见我,说要拜我为师学武功,还一本正经地说,要三拜九叩地举行拜师仪式,还会杀猪办酒席。
  我忍不住笑起来,告诉他我不会武功,也不配做他儿子的老师。但是,民间故事还是在流传,传到后来就带有传奇色彩了。
  其实,那些熟悉我的老表们,知道我是一个老实、本分,有上进心的上海知青;却也对我多了一份敬畏。所以,我后来当了生产队长,却也能有效领导那些世代务农的当地人。
  这一次经历对我,却是极为深刻的一课,使我认识到人的兽性一面。我带了那把柴刀,不是去杀人,而是为了以防万一。我独身去闯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若是紧要关头,得有自卫的武器。而且我估计小孙不会轻易就范,必要时,也要以此来威胁他一下。只要他害怕了,就会说出实话来。
  可在那紧要关头,我脑子就狂热了,我冲上去时,真的是想一刀砍了他。可那一刀如真劈中的话,他不死也会残,那么我不仅毁了他,也毁了我自己——我将是行凶杀人犯,我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那也就没有我后来的一切。是啊,犯罪与成功往往只有一步之遥。再想想,许多决定民族兴亡、国家历史的大事,何曾不是决定于某人关键片刻的一念之差呢?
  ——这是一段不光彩的经历,但它若还对我有教益的话,那就是使我认识到,“狭路相逢勇者胜”。那次去过周家村后,我就以为对方不会甘休,准备了再干一场,但这却没有发生。
  我想,是我在勇气上盖过对方,也就在精神上压倒了他,所以才没有后发事件。这也是我的人生启示:我们只要目标确定,决定作出就应以大无畏的精神去全力以赴,不要患得患失、考虑太多,那会是什么事也做不成的。
  数年以后,一次在我回家时,我妈突然注意到:“哎,你的头角上怎么会有一个疤啊?”我还想糊弄她,可她肯定地说:“这是原来没有的!”
  我只好说:“我也不知道,或许发生过意外,但我已经不记得了。”
  我妈就说我“戆”,连自己的身体受到了伤害都不知道。在母亲的眼中,儿子是永远没有长大的。其实,我实在不敢告诉她这一经历,怕惊倒了她。
  但那次打架经历给我上了深深一课,那可能的后果使我感到惊恐,也使我理性了,事情就告一段落。事后我又抄录下了本章初的那段话,本是苏轼评论张子房的,也成为了我的座右铭。
  

生命无法承受之轻(1)
我对农村生活的最大感触,还是本书开首时我母亲那句话:“过去你奋不顾身,是因为那时生命没有价值呀!”
  是啊,那是一个人命不值钱的年代。我的亲身经历,以及耳闻目睹,都使我强烈感受到了“生命无法承受之轻”。以至于今天仍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记得那是一天中午,樟树县城的下放知青小刘;从公社林场过来看我,他与我很投缘。我们坐在房前聊天,只见一个乡下小孩,慌慌张张地跑来,气喘吁吁说:有人掉到后面的水库里去了,要我们去救人。
  我们赶到了村后的水库处,看到在水库的堤坝上几个大小不等的孩子,在那里惊慌失措。他们指点着,大致告诉我人落水的地方,我就走下水去。
  那是秋季,水库里的水只有齐腰深,但水库的中央,就有一个很大、很深、陡然陷下的坑,那是早年为修堤坝打土方挖的。那地形我知道,附近的农人就更熟悉了,因为每年冬天,水库干枯见底,就都可以看到——人就是掉进了那个坑里的水中。
  我下到水里,一直走到那个坑边,摸索着下去了,发现那里的水确实很深。我一个猛子下去,潜到库底,水很浑浊,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用手在地上摸索着。实在憋不住气了,就浮起来,把头探出水面,猛吸一口气,又潜了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浮出水面,又吸口气,再下去。这样反反复复地好几次了。
  最后,我的手触到了一树枝干似的东西,那好像是人的肢体。我正好快憋不住气了,脑中闪过死鬼附身的传说,有些恐慌,紧抓着那东西,使劲地向下踩水,头伸出水面后,换过一大口气,便全力向堤坝方向游去。直到我的脚触到水下地面时,才站了起来,也把手抓的东西提出水面。
  在岸上观望的人们不约而同,“哇”地叫了起来——拖起来的是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躯体,我手中抓着的正是他的小腿。
  我把他拖上了堤坝后,再一看,哎,还面熟。那是附近毛家窝村的一个老头,他老婆被我们戏称为“疯老婆子”,因为她平时嘻嘻哈哈的,显得有些傻气。那老头双目紧闭,脸色灰白,表情极其恐怖,早已没气了。水库离我们村有半里多路,从孩子找到我,再到我赶过来,耽搁了不少时间,已太晚了。
  最初来叫我的那个小孩,哭哭啼啼地诉说了整个过程。他们几个人相约,中午休息时去水库捞喂猪的水草。到那里后,脱光衣服后就下水去干活了。农村人不会游泳,但也没有关系,因为水库的水很浅。他们都知道水库中央那个很深的坑,通常避免过去。但那天老头看到深坑那个方向漂浮着很茂盛的猪草,舍不得放弃,就站在坑边上,尽力伸手过去多捞一些草,一个站立不稳,就掉到坑里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个“疯老婆子”就赶到了,她抱着死去的丈夫,呼天抢地,嚎啕大哭起来。我看着旁边的猪草篓子,心中大为不忍:为了这些猪草,一条生命就这么结束了。
  后来我和小刘就离开了。走在路上,他告诉我,见我下水时,他心里直打颤。其实,我也害怕,只是不愿表现出来。
  那天下午,我们在地里劳动时,听到毛家窝村的那个方向,传来了放鞭炮和吹唢呐的声音,那是在为刚死去的老头料理后事。
  我们上海知青所集聚的麾石村,本村人姓吴,据说这一家族是历史上最早来这一带落户的,但近年来衰落了。吴姓的本家只剩下了三户,其他都是外村人家,包括我们这些知识青年。村里的一户吴姓人家,丈夫很早就去世了,留下了孤儿寡妇。那女主户叫秀英,她把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拉扯大了,也吃了很多苦。
  秀英的两个女儿都出落得漂亮、能干。我们到村子落户时,大女儿已嫁出去了,小女儿叫在莲,十六七岁,尚在家。我们知青出工时,就爱与她打情骂俏,也别有一番情趣。秀英的小儿子长根才十五岁,聪明可爱,常与我们上海知青一起玩,也学会了上海话。
  她大儿子水根在农校读书,那时也刚从学校毕业回乡。他长得很清秀,像个白面书生,在农村也算是一个有知识的,我们常在一起聊天。
  可水根回来后不久就病了,据说是风湿性关节炎,拖了很久。农户人家有人生病,那就是个沉重的负担,他不能劳动挣工分,可还要吃饭,而且治病也要花钱。为了治病,秀英带着他去医院,又请了三教九流的土郎中,中西药都试过了,却都不见效。我们看着他脸色惨白,慢慢地消瘦下去。到后来连行走都很困难了。
  这一寡妇家庭确实活得不容易,秀英平时也颇有怨言,水根当然也感到了很大的精神压力。
  最后,水根下了决心。那天他对母亲说,他想吃鸡。农村家庭都养鸡,但一般只有贵客到时才会杀鸡款待。当下,秀英就骂开了:为了你看病,花了这么多钱,全家都难以为生,你还想吃鸡,吃了会死喔!——那是当地人骂人的口头禅。
  就在出上午工前,水根又吩咐他的弟弟:上海知青小沈还借了我家三寸布票(当时的棉布是计划供应,有三寸布票就可以用钱买三寸布),以后你要记得向他要回来。
  可长根急着要出工,回嘴说:布票是你借给他的,你自己怎么不去要?他哥没吱声,他也就走出了家门。
  

生命无法承受之轻(2)
收工后,我们一伙人从田里走回来,经过秀英家门口时,走在前面的在莲就开门进屋了,但马上就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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