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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法医-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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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颜犹豫着要该怎么办,以她现在的身份也不便直接去把尸体扒出来检验,或者去报官?想来想去,觉得不如告诉萧颂……

冉颜正准备上车,便听见一个沉稳磁性的声音唤她,“十七娘。”

说曹操曹操到!冉颜回头看着雪中挺拔如松的男人,与他目光相接,不禁有些心慌,他的目光太过耀眼,令人不敢直视。

“你今天去……程府宴……”萧颂心里有些紧张,生怕她告诉他,是去相夫君去了。

冉颜想到那骨头的事情,便起朝他走过去。

这时候马车已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辆也正要离开。

“雪地里有尸体。”冉颜直截了当的道。

萧颂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冉颜一上来就与他说这话。稍稍愣了一下,便道,“在何处?”

冉颜领着萧颂往方才所在的雪地里走,她垂头仔细辨认方位,却忽觉得肩膀上一沉,她抬头来看,却见萧颂把自己的大氅解了下来,披在了她的身上。

一股清雅的男人气息霎时间把她包围。

萧颂像是不曾察觉到冉颜的不好意思,伸手将她披风后面的帽子扯出来,给她戴在头上,“满头的汗水,吹风容易着凉。”

那极好听的声音,从耳中如电流一般窜进心底,再到四肢,让人浑身有些酥软。

“我不要。”冉颜连忙要解开大氅。

萧颂哑然笑道,“别任性。”

冉颜呆了呆,多少年没人这么说她了?不,好像从来没有,她从小一直都是个循规蹈矩的好孩子。

“走吧,办正事要紧。”萧颂打断她的思绪,催促道。

冉颜点点头,继续低头辨认,终于,看见了那段与雪色混为一体的小腿骨,她惯性的便用手将表面覆盖的雪清除,萧颂也未曾阻止。

晚绿也顿下帮忙,周围一片雪很快被清理开,却发现,只有一截小腿骨。

“骨型较小而弱,骨质轻,大概是个女性。”冉颜顺口道。

萧颂抬眼观望四周,发现约莫几百丈远的地方有一处林子,便道,“这骨头可能是被野兽从别处叼过来的。”

冉颜赞同,因为这里四下平坦,并不是个杀人埋尸的好地方。而且这里位于官道很近,如果说有人晕倒或者急性死亡,躺在这里也很容易就被人发现。

“还能看出什么吗?”萧颂问道。

冉颜仔细观察这段腿骨,发现上面有一些伤痕,“上面这些伤痕,可能是野兽啃食的时候留下的,而这一个……”

冉颜指着一个浅浅的却切口整齐的伤痕,“这处伤四周骨头没有碎裂的痕迹,可能是利器造成,这样东西轻便却十分锋利。还有,根据这个腿骨的大小长度推测,这个女子身高大约在五尺五左右。年龄不好判断,但根据两端骨缝的愈合状况来看,大约在十七岁到四十岁之间。骨骼几乎没有风化情形,死亡应该不算太久。”

唐朝的一尺等于三十点七厘米,五尺五,大概是一米六八到一米六九之间,属于比较修长的身材。

“嗯。”萧颂点点头。眼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喜欢看着她验尸时的自信。自信而不自负,对待尸体一丝不苟、认真严肃的态度,令人对她充满了信任感,“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府吧,我先令人搜寻尸体,到时再请你过来验尸。”

冉颜怔了一下,接着点点头。

回到马车上,冉韵一脸古怪的盯着她看,冉颜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披着萧颂的大氅。

“十七姐,你和萧侍郎……”冉韵一脸八卦的道。

冉颜语塞,思量了半晌,才缓缓道,“有些事情要谈。”

冉韵泄了气,“你这话,连敷衍的程度都不够!”

马车缓缓行驶起来,远处一个小丘上立这一袭玄衣,幽冷的目光随着冉颜的马车,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05章机会来了

风忽然大了一些,将地上浮雪卷起,与空中飘落的雪花混为一起,宛如浪花一般,将视线遮掩。

苏伏索性收起伞,于丘上茕茕孑立。

在漫天的风雪之间,还能看见远处萧颂一袭绯色官服,正在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属搜寻。

方才有那么一刻,萧颂将大氅披在冉颜身上时,即使他一向情绪的波动不大,却也清楚的感觉到既高兴又悲哀,。

高兴?又悲哀?苏伏并不是很清楚。

冉颜在他的心里,占着一个特别的位置。她与他在某些方面如此相像,又是唯一值得他信任的人。

也许,是替她高兴,终于等到了一个好的归宿,而不必如他这般孤身流浪于世上,而悲哀,她的归宿终究与他关。

苏伏耳朵微动,听见呼啸的风雪里有脚步声迅速向他这边靠近,便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而后静立等候。

“苏太医,殿下请您到私园议事。”来人站在丘下拱手道。

狂风将他的声音吹的破碎,苏伏却轻易的辨别话中的意思,微微颔首,从丘上下来,冰冷的声音与风雪融为一体,“带路。”

那人恭敬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在前面带路。

……

冉府的马车刚刚在内门道前停下,冉韵生怕被母亲抓住,便脚底抹油,跳下马车一溜烟的跑回院里。

回到和雅居,洗了个热水澡,邢娘在寝室里点上几只火盆,冉颜窝在榻上不由舒了口气。总体算来,她今日心情极好,虽然开始的时候事与愿违,但最终还是认识了不少人,即使那些娘子身份也都不算太高,但有一些人脉,总比没有的好。

况且,今日这场雪仗玩的真是酣畅淋漓。

“娘子,这也算是安顿下来了,小满那丫头……”邢娘以为冉颜忘记了,便出言提醒道。

冉颜从榻边摸到最近在研究的一本医书,翻开到夹着纸条的一页,问道,“她最近都在做?”

“在院子里做洒扫。”邢娘顿时明白冉颜是在试探小满,想了想又道,“她一直不曾离开院子,但在路途上的事情,老奴就不得而知了……娘子先前故意放她与十八娘一并走,是否也是为了试探?”

冉颜点点头,“我令她去伺候师父,也请师父帮忙关注她的一举一动,明日我送幻空去清音庵时,会去看望师父。”

邢娘赞同的点点头,而后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娘子,那大氅是萧侍郎的吧。”

“嗯。”冉颜应了一声,旋即想起明明交代过晚绿不要说出此事,便问道,“你如何?”

邢娘叹了口气,顺手将几上的大氅掀开,露出衣领处的绣纹,“这种径一寸的小朵花纹样,只有四品到七品朝廷命官才能用。”

冉颜点头,继续翻看医书。

邢娘见她不以为意的样子,不禁道,“娘子不愿嫁桑,老奴断不会为了名声富贵去劝娘子一言半语,可老奴要劝娘子,切莫对萧侍郎生情,万一娘子因此有个好歹,老奴可向九泉之下的交代!”

说着,邢娘的眼中已经有了泪意,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只来得及说出一句“阿颜”便咽了气,在冉家毫留恋,唯有放心不下这唯一的女儿。

“邢娘,不如改日打听一下,哪位高人擅看命理,帮我看看吧。”冉颜跟邢娘讲道理是讲不通的,邢娘信鬼神,既然如此就只能从此处下手,“各人有各人命数,如果我这辈子注定是要嫁给萧颂,被他克死,那也是没可奈何的事。”

“呸呸呸!”邢娘嗔怒的看着冉颜道,“娘子这些话可不能乱说,头上三尺有神明,不可胡言乱语。”

冉颜笑着转移话题,让邢娘跟管家打一声招呼,明日借用一下厨房,给师父做几道菜送去。

待邢娘离开之后,冉颜便开始琢磨是否真的要想法子去拉拢武则天,自古伴君如伴虎,若是从现在便站好阵营,事事都参与的话,到最后指不定就会落了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而且武则天最艰难的时刻,是贞观末年到永徽二年这一段。贞观之治尚且还有十几年,现在就投靠她是不是早了些?与其如此,还不如想法子引起李世民的注意,这十几年还是大有可为的。

想了明白了这许多事情,冉颜心里也就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打算后天去寻刘青松商量一个具体的方案。

次日清晨,晓鼓声刚刚响起,冉颜便起塌了。

梳洗完毕之后,便去了厨房。

厨娘们已经开始准备早膳,冉府的厨房很大,因着昨晚已经打了招呼,所以有一个灶台专门给冉颜空着了。

冉颜在盆中净手,便开始熟练的切菜。

她一下刀,便引起了管事娘子的注意,但因着冉颜一脸的生人勿近,她不敢打扰。

直到锅中东坡肉的香气溢出,整个厨房内都弥漫着香而不腻勾人味蕾的气味,厨娘们纷纷伸头张望,管事娘子也忍不住凑过套近乎,“娘子可真是贤惠,这烹食的手艺怕是连宫里的御厨都甘拜下风吧!”

冉颜抽空转头看了管事娘子一眼,第一眼印象就是“胖”,那体型,便是三个冉颜绑在一起估计也抵不上她,因为肥胖,五官看起来都不是很明显,尤其一双眼睛直接被肉堆成了两条细缝,但是皮肤很好,笑起来两腮有很深的酒窝,倒是很讨喜。

“回头我令人把方子抄送你给。”冉颜说完,心里顿了一下,觉得是不是太直接了?

那管事娘子却不在意,大喜过望,笑的合不拢嘴,“娘子真真是爽快,这等绝妙的手艺都不藏私,奴婢叫福团,日后娘子若是要用厨房,只管跟奴婢说一声就成,不必通过管家。”

“谢谢。”冉颜觉得“福团”这个名字与她实在合衬,便朝她微微一笑,以示友好。

福团使劲睁着的眼睛,啧道,“娘子可真是美人儿,奴婢打小就在长安,那也是见过不少大户人家的娘子,真是头一回儿见着娘子这样玲珑的人!”

冉颜并不接话,对于福团的心理她也能猜出一两分。就像后世,到处都称呼“美女”,在街上问个路,若是碰巧遇上年轻女子,也得说“美女,哪儿哪儿走”,人家也乐意答,这不过是一种客气的方式,嘴里这么说,心里也不见得真是如此想。

福团一会儿就把冉颜夸的天上没有、地上难寻,好像全长安的郎君娶不着她,就遗憾终生。

冉颜只做耳旁风,时不时的插嘴问她一些长安的风俗人情,倒也能聊得上几句。

冉颜做了一道吴修和最爱的东坡肉,一个参鸡汤,一个酱爆肚,还有几道小炒,另外还给冉平裕和罗氏煮了一锅姜丝猪肉粥。

早上吃生姜,胜过喝参汤。冬日早晨吃姜,是很好的养生之法。住在别人家里,冉颜总有些过意不去,冉平裕和罗氏也不缺钱财,她也只能在小事情上以示感谢了。

一切准备就绪,冉颜在内门道里上了马车。

马车驶出大门,正欲在门口转个弯,往南去,却被一架刚刚在冉府门口停下的马车挡住了去路。

“别急别急,等我下车。”外面传来一个急慌慌的男人的声音。

冉颜微微挑眉,掀开帘子,正看见那个瘦巴巴的身影要去敲冉府的门,便出声唤道,“刘青松?”

刘青松倏地转过身,看见冉颜,喜道,“我正要找你!”

“上车再说吧。”冉颜道。

刘青松连忙登上冉颜的马车。

冉颜令车夫继续往城南去,刘青松满是兴奋的道,“你会治哮喘吗?”

冉颜沉默片刻,在刘青松希冀的目光中,缓缓摇头道,“治倒是不会,不过很哮喘病死后的尸体表现。”

“真是败给你了!我要这个做!”刘青松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狠狠的叹了口气,“昨日我听九郎说,晋阳小公主病了,陛下原本准备今日去怀州的行程也取消了,现在正急的打转呢!我听九郎说的症状很像是哮喘,而且长孙皇后就是薨于哮喘病,肯定是遗传啊!”

刘青松以一种“你懂的”眼神巴巴的看着冉颜。

“不要这么看我,再看我也不能马上就会治哮喘。”冉颜也并非真的不会医治,对于哮喘的病发机制、救治、调养,她也都十分了解,但治病光是纸上谈兵没有用,要有丰富的临床经验才能够称之为会治!

冉颜这个晋阳公主,她小名叫兕子,是李世民最疼爱的公主,自从长孙皇后去世,李世民便把兕子和李治一并带在身边亲自教养,据说连批折子的时候,都会把兕子抱于膝上。

兕子乖巧伶俐,一点点大就会察言观色,很会哄人欢心。见到父皇发怒,会审时度势的为挨训的人说几句好话,慢慢地消掉太宗的怒气。

满朝文武有不少人受过小公主的恩惠,因此都把她挡宝贝的供着,很是喜爱。

可以说,如果能得到医治晋阳公主的权利,想做都事半功倍。

冉颜眸子闪现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沉吟道,“这个,也可以会。”

她事在人为,晋阳公主死于贞观十八年,还有七年的,如果这段专攻哮喘病,在坊间找病人进行医治,积累经验,假以时日定有所成。而且,相对于古代医生,她的优势就是更加了解这个病,更许多他们还未曾了解的药物和调养方法。

第206章丑闻

从城南,冉颜便开始仔细回忆一切有关于哮喘症的信息,并且将它们都详细的记录下来。而刘青松主要负责在坊间寻找有哮喘病的患者。

冉颜研制的毒药,经过不断改进完善,多次在老鼠身上的活体实验之后,终于达到了一个比较理想的效果。将病发过程和尸体上的痕迹减少到最低,如果用现代技术对细胞切片观察的话,肯定能够线索,而在大唐,就连冉颜自己也没有更好的方法验证。

至于下毒的途径,冉颜也想了很多。

冉平裕刚开始是盐商发家,后来朝廷控制了盐的销售,不允许有私盐的存在,于是才转行做起了米粮生意,之后开始涉及各个行业。冉氏虽然不是皇商,但有许多渠道可以渗透,拿到贡品加工的权利,比如冉氏就一直负责江南织造最初的生丝采集,这并不是一项十分赚钱的活儿,但有利于巩固冉氏在长安的地位。

换句话来说,若是冉颜想要下毒,有许多办法可供选择,只要做的不留痕迹即可。

但现在萧颂已经插手此事,并嘱咐她不要冲动,所以冉颜准备毒药也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冉颜坐在“实验室”里,默默将药收好。

“娘子,十郎来了。”门外,晚绿的声音传来。

冉颜动作一顿,随即加快动作,把东西收拾好,推门出去,正看见冉云生脱了屐鞋,走上回廊。

“十哥?”冉颜奇怪他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

冉云生好看的眉眼略带了一丝愁绪,见到冉颜勉强笑了笑。

“发生什么事了?”冉颜见他这般模样,不禁有些忧心。

冉云生叹了口气,一面往厅内走,一面道,“这回真是害了萧郎君。”

“怎么?”冉颜跟着进了屋。

“坊间传闻纷纷,都是不利于萧郎君的话,现在刑部和御史台关系微妙,他们正愁抓不到刑部的尾巴,此事一出,弹劾的奏本怕都已然呈到了圣上的御案上。”冉云生和冉平裕决定要抓住萧颂这棵大树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各种情况,却独独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令人难堪的传闻。

“究竟什么事情?”冉颜微微皱眉。

冉云生无奈道,“现在坊间传闻,说萧郎君因着克妻命娶不着,所以开始好上男风了,还藏了一个在府中。”

藏的那一个,自然指的就是冉云生了。

出现这种丑闻,御史台免不了要参他一个私生活不检点、德行有失之类的本子,这在仕途上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那十哥,他可知道?”冉颜问道。

冉云生点头,“知道,还是萧侍郎派人私下护送我回府。坊间虽然传的沸沸扬扬,可我的身份却并没有暴露……”

可见萧颂把保密工作做的极好,半点也没有坏了冉云生的名声,可他算是搭进去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冉云生才觉得颇为愧疚,毕竟刚开始他们只是存了利用的心思。

冉颜松了口气,劝道,“十哥莫要忧心,萧郎君混迹官场多年,会不其中利害。依我看来,他此举必然是有深意。”

坊间之人不冉云生的身份,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至少那个巴陵公主肯定是得了风声,目的达到,所以萧颂不拦着冉云生回府。

“就算御史台奈何不了他,但萧氏族规家法严厉,传出这样的风闻,有辱门风……”冉云生声音渐低。且不说族规家法,单是宋国公严苛古板的性子,若是得知此事,也够萧颂对付一阵子。

“他既然揽上了身,自是有计较的,十哥不必太忧心。”冉颜十分肯定的道。

冉云生目光微微闪动,看着冉颜半晌,才忍不住道,“我也略略知道萧侍郎的为人,他做事向来稳重,可儿女情长之事,容易让人冲昏头脑,且看他上次宁愿耽误述职,也跑回聚水镇……否则,我也不会多想。”

而且,这次萧颂出手相助,冉云生也想不到其他原因。

说完这番话,冉云生不由有些后悔,这样一来岂不是让冉颜去承这个情?随即又挽回道,“也是我近些日心绪不宁,杞人忧天罢了,阿颜千万莫要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冉颜微微一笑,“十哥可不是小看我了?这些话你便是不说,我难道想不到?放心吧,我会注意分寸的。”

冉云生面上也有了笑颜,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他这些天当真是担惊受怕,并非因为胆子太小,而是因为对于巴陵公主那个私园的传闻听的太多了。据说巴陵公主用“阿芙蓉”控制囚禁年轻郎君,毒瘾发时,什么尊严理智都不顾,任由她亵玩。

阿芙蓉,也就是大麻和鸦片,早在汉代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就传入了中国,而在唐代,尤其是包罗万象的大唐,那些世家纨绔子弟,也不乏瘾君子。

冉云生少不了要接触这类人,甚至还曾经去过一回瘾君子聚众的暗点,那些人兴奋起来根本就是疯子,场面要多糜烂就多糜烂,他这辈子不会想跟那种沾上边。

因此在没有任何安全保障的情形下,冉云生甚至都能想象到自己黑暗的未来,作为一个正常人,怎么能不怕!

“十哥,你等等。”冉颜起身,快步走到她平时用来配药的小偏房中,取出一瓶毒药返回厅内。

冉颜将一个微凉的暗红色小瓷瓶交到冉云生手里,“这是我自己配的毒药。”

“阿颜,你……”冉云生面上满是惊讶,但旋即又释然,他以为不过是普通的剧毒,也半开玩笑的道,“你这法子好,改日我多弄一些鸩毒藏在身上,即便不能杀人,也好自杀。”

冉颜知道他并没放在心上,所以郑重道,“此毒无色无味,可以溶于大多数物质,而且接触空气两昼夜之后就会自动消失,人死后不会有中毒迹象。”

冉云生睁目结舌,看着冉颜严肃的模样,他实在不敢当做玩笑话。

上次在船上冉云生就听冉颜说过配毒药的话,当时他不过以为冉颜是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并未放在心上,可现在看来,冉颜对这方面的造诣不低。

“十哥!”冉颜抓住冉云生的手,道,“答应我一定要保护好,万一那巴陵公主仍旧不愿意罢手,你千万莫要手软。”

“她是公主,这么做不过是玉石俱焚,我冉家……”

冉云生话未说完,便被冉颜打断,“只要你用的妥当,这毒不会有人能,我敢对天赌誓。我只要你好好的,便是天底下公主全死光了,又于我何干!”

冉云生心中动容,并未斥责她言辞大逆不道,伸手揉了揉冉颜的头发,眼中有雾气盈盈,笑道,“我们阿颜长大了,也能保护十哥了。”

他这般眸中水光潋滟、朱唇噙笑的模样,宛如烟雨朦胧的江南,陌上花开,刹那的美丽,惊艳的令人窒息。

冉颜心里叹了口气,就这模样,连她都忍不住失神,更逞论那个喜爱美少年的巴陵公主呢!

与冉云生说了会儿话,天色便已经擦黑了。

冉颜洗漱之后,躺在榻上却久久不能入睡。萧颂为她做的太多了,说不动容是骗人的,然而,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的清楚?他现在身边没有女人,是因为不能,一旦他去了克妻的名头呢?

动容是一回事,但自己究竟对他动心了吗?冉颜翻了个身,从榻边摸出一管长箫,触手冰冷的感觉,让她的心平静许多,脑海中也同时闪过那长俊美近乎妖异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次日醒来的时候,冉颜发现箫在被窝里,已经被捂得暖暖的。

天色刚刚破晓,屋内燃烧着火盆,没有丝毫冷意,冉颜披了缎衣走下榻,看见放置在窗前的绣架,静立了一会儿,拿起剪刀将白叠布裁成一块一块,而后坐在火盆前,拿了针线,沿边细细的缝着。

直到天色大亮,晚绿撩帘子进来,发现冉颜微微弯着身子,姿态很是放松的在缝,缎衣常常的衣摆拖在身后的席上,光在外的脚被冻的微微有些发红,衬着白嫩嫩的皮肤,煞是好看。

“娘子这样就对了嘛!”晚绿笑道。这个姿态虽然有些散漫,但好歹比以往那种一旦拿了针线就浑身肃然的模样好太多了。

这时冉颜已经缝好了一方帕子,转头对晚绿道,“我今日要去萧府,你帮我梳头吧。”

晚绿应了一声,就要出去打水,又被冉颜叫住,“不要和邢娘说漏嘴了。”

“哎,知道了。”晚绿眨眨眼睛,但旋即看见那方绣帕,道,“娘子,你打算拿这个给萧郎君做谢礼?是不是寒碜了点?”

冉颜脸一黑,抓起帕子看了又看,“绣的很好啊?”

前辈子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能绣出这么高层次的绣品。

“萧郎君位高权重,又是出身门阀世家,奴婢觉着,这个礼轻了点,娘子不如再想想?”晚绿说着,出门去打水。

冉颜思来想去,她也没什么好送的,就如晚绿所说,萧颂出身门阀世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这个好歹是自己亲手做的,虽然不值钱,但比较有诚意。

想罢,冉颜从箱子里翻出一块绸缎,想把帕子包起来。

晚绿正巧进来,看见冉颜的动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真真没见过娘子这样的,用鼎好的丝绸包着白叠布。”

第207章情难自禁(1)

冉颜瞪了晚绿一眼,直着身子让她梳头,自己则继续包帕子。

等她十分认真的在上面系了个蝴蝶结,忽然觉得,自己这么郑重会不会显得太重视了……想着,飞快的解开。

冉颜垂眼看着妆台上一块单薄的白叠布帕子,心又觉得,果真如晚绿所说,礼太轻,如此想罢,于又仔细的包上。

如此反复了几回,晚绿终于忍不住了,“我的娘子,您说您包还不包,给个痛快话,奴婢看着累得慌。”

冉颜动作一顿,忽然意识到自己这件事办的太优柔寡断,当下将包好的帕子放到了一边。

头发刚刚梳好,歌蓝和邢娘便捧着衣物和其他一些用物进来。

邢娘方才问晚绿娘子的行程,见晚绿支支吾吾,便就猜了两分,不过她也未曾说什么,帮冉颜整理出一套合衬的衣物,给她换上。

用完早膳之后,冉颜便先去了前院与冉平裕说明去向,便领着晚绿和歌蓝在内门道上马车。

临出门的时候邢娘嘱咐道,“娘子到了平康坊,从面朝朱雀大街的北门进去,靠近东市的东南隅,多妓人聚居,娘子家还莫要沾边的好。”

冉颜心中颇为感动,邢娘便如母亲一般,嘴上絮絮叨叨的反对,只不过出自关心,真到了不能反对的境地,却还会出言提醒。

平康坊距离皇城只隔了一道朱雀大街,和崇仁坊夹道南北。

地方各方镇驻京办事处叫做进奏院,崇仁坊内有进奏院二十五个,而平康坊内有十五个。

每年考生和选人少则数千,多至数万人,云集京城赴选应举,上述两坊“因一街辐辏,遂倾两市,昼夜喧呼,灯火不绝,京中诸坊,莫之与比”,因此平康坊靠近东市的东南隅,私妓聚集也不奇怪。

而靠近皇城的北边,则大宅林立,秘书监褚遂良也住在平康坊,与萧颂的府邸只相隔了几户人家。

“萧郎君怎么会选择这住在这个坊。”晚绿一听说平康坊私妓馆聚集,不由得有些疑惑,因为以萧颂的家事和官位,重新择个地方轻而易举的事情。

难不成为了嫖妓方便?冉颜想想又推翻了,褚遂良总不能也为了方便行事吧。

萧颂的府邸很容易找,马车从平康坊的北门进入,顺着大道直走到最西便了。

冉颜在门口刚刚下车,便见到正出来的门房倏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道,“个小娘子!”

说罢他捅了捅旁边的家丁,急促的道,“快看啊!居然个好看的小娘子!”

几个家丁转头看过来,也瞠目结舌,并非惊艳于冉颜的美貌,而仅仅惊讶于她的性别。这么些年来,外面把他们郎君“克妻”传的离奇,说萧侍郎的府里连一只母蚊子都能被克死,这么扯淡的事情,偏还就大家都信!但凡个娘子,无不退避三舍。

门房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轻声问道,“小娘子,这里萧钺之萧侍郎的府邸,您没走错地方吧?”

“正找的萧侍郎,没走错地方。”晚绿接过话道。

门房轻声慢语,生怕大点声音把人吓着了,“您先进来坐。”

冉颜颔首道谢,随着他去了门房旁边一个茶室里。

这待客的正常程序,一般都先将客人迎入门房坐着等候,仆婢去通知主人,如果身份相等又比较受欢迎的客人,主人会亲自过来迎接。

冉颜在茶室坐下,一个小厮过来上茶,上完茶,躬身道,“这位娘子,我家郎君去上朝了,到晚间才会回来,您若有事情,不妨与刘医生说,或者留下书信,小的代为转交。”

“劳烦通报刘医生。”冉颜道。

待那小厮退了出去,晚绿小声道,“娘子,奴婢觉得府里的人眼神都怪怪的。”

不怪,而他们的惊愕全都无法掩藏的从眼中流露出来。

等候许久,刚刚开始冉颜以为萧府太大了,走过来需要一段时间,但快到两刻的时候,冉颜有些不耐烦,正欲让晚绿去唤小厮过来,她留下书信就走,却听见外面急匆匆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在外面听顿了一下,扣了几下门,才推门进来。

风夹着雪袭入屋内,冉颜不由眯了眼睛,待到适应了一下,睁开眼,却看见萧颂满身雪花的站在门内,眼中掩不住的喜色,“阿颜。”

“你怎么回来了?”冉颜奇怪道。

萧颂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随口道,“我刚刚出官署,准备去城东办案,因着下了大雪,我回来加件衣服,没想到你竟然来了。”

这个借口真找的无懈可击,找不出破绽,但不知道为什么,冉颜能感觉到他在说谎,却也没有拆穿他,只道,“我只过来还大氅,顺便感谢你。”

“去厅内坐吧。”萧颂道。

冉颜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萧颂看了一眼茶室里似乎刚刚升起来不久的炭盆,问道,“可冷?”

“还好。”冉颜如实回答。刚开始的时候有些冷,后来火盆里的炭火渐渐旺了,又暖了些。

“因着府里平常无人过来,又刚入冬不久,也就不曾准备许多。”萧颂说着接过小厮递来的伞,顺手帮冉颜撑了。

“你这样耽误时间,不会有人告发你吧?”冉颜问道。

伞下,两人隔了一拳的距离,但并不影响萧颂的好心情,他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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