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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庶女归来 冷雪-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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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熠彤提心吊胆的注视下,何当归垂头浅笑了,半晌后轻轻道:“公子你是好意,我却不能答应。虽然我识字少,但也读过几篇圣人文章,岂不知为人有礼义廉耻,为女子有三从四德。既然我糊里糊涂听信什么‘冲喜’之言上了你家的花轿,又遭遇了方才之事,就没有再转投别人和重选夫婿的道理。否则,不论是为妻为妾还是为丫头,总要跟公子你做一家人,那就既对公子您的兄弟心中有愧,又跟你抹不开面子。日久天长的,还不如削发当姑子去自在一些。”
孟瑄除了抱歉,也无法说出更多安慰人的话来,又吩咐熠彤两句何小姐的安置问题,就告辞离去了。他走之后,熠彤张张口,本该喊一声“何姨娘”,但心里略感别扭,最后只是喊回“何小姐、何姑娘”罢了。还好,总算有惊无险地让公子娶了她,算是对另一半的公子有个交代了。哪天他魂思归位的时候,好歹喜欢的人到手了。
这样想着,熠彤又安慰何当归:“姑娘总算是嫁进来了,过两天他就想起来了也说不定,离这儿不远有座‘水谦居’,姑娘暂且在那里住几日,等他好了,你就能回‘不沥堂’了。”大概在他看来,这门亲做得还是很圆满的一次,对何当归而言,也只是院子换了个小号的。
何当归面无表情地叮咛他:“匕首和小像的事,再不可对第三人讲起,不论你曾经对熠迢说过什么,等他再问时,你只说上次是你吃烧酒烧花眼睛,产生了一些幻觉。”
熠彤垂头应是,然后补充一句:“咱们现在站的这座老宅,是旧时盖园子的地基,当时从地底下起出一尊女娲娘娘像来。借着她的慈悲,姑娘你早晚能有出头之日,因此,盼您事事以公子为重,毕竟万物都循着一个否极泰来的路子行进,只是需宁耐时日。”
“我省得了,去水谦居瞧瞧吧。”
一时住毕水谦居,一座比茗阁略小些的临水楼榭,胜在清净无尘,很贴合她的心境。而嫁妆与送嫁时吓晕过去的苏子,都被熙熙攘攘的送进了水谦居。她略作清点,心中蓦然一沉,所有箱笼只少了一件,却是她现在最想要的一件,不是盛放金银的,也不是搁着华美嫁衣的,而是一个细藤盖的老书箱。里面的医书倒都罢了,她如今关心的是另一本前两日随手丢进里面的书。
“还有个两尺见方的编藤书箱,可见着了?”何当归问。大约是遇袭时着火的那一个箱子,难道被丢在彼处了?
搬运的嬷嬷答道:“噢,那箱子倒是随大车一起送来了,不过已烧毁了大半,熠公子担心姑娘见了伤心,就让把书箱丢掉,改日再置办了好的送来。”原话是说这位太小心眼,见了箱子一准会恼。
“丢哪儿了?”
“焚化炉那边,被抬去烧了。”嬷嬷答道。
何当归心里有点儿恼意,就算东西坏了损了,全不经别人同意就擅自处置也太无礼了吧,这熠彤怎么办事的!匆匆提花嫁裙、抬银绣鞋,飞速奔至那嬷嬷说的地方,撞上的人却不是熠彤,而是从上回起就跟她不大友睦的熠迢。双方是在没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撞着,彼此的面容都有点僵硬,因何当归的身份降级了,熠迢也不跟她行礼了,略一颔首就走开了。
他方一转身,何当归就没头苍蝇似的撞进焚化炉,要找到那本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书。她的书?她的书!哪一本是她的书?
“危险你!”熠迢惊叫出声。
“呀!”她惊呼出声。
☆、第478章 红豆牛乳枫露
更新时间:2013…12…31
何当归见焚化炉的明火已熄灭,才胆大妄为地探进上半身去找她的书箱,可入手处的闷烟灰烬竟然比烈焰还灼人,这是她大意之下根本没考虑到的问题。一眼看见她的书箱,焦心之余不及多想,伸过去的左手掌心传来一阵剧痛,然后痛到麻木,她才省味过来,自己这是自寻死路的做法,连三岁小孩都知道焚化炉是危险勿近的地方。
鼻端是刺鼻的燃烧气味,好像她披散的头发也点着了一些,她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灰败气馁之余,往日争强好胜的心现在一分也没了,高温呛人的焚化炉,她一进来就走不出去了。只是心中的疑惑不弄个明白,她死都死得不甘心。
“呼——呼——”
忽而,焚化炉左右同时大吐火舌,她才知道这炉子是间隔着自动上火的新款式,刚才进来时没见明火,并不是真的没火,铁管的另一头,一定有人在拉风箱吹火呢。烈焰抖动如亮绸,转眼跳跃到面前,她眼睛刺痛着流泪,心里只道,今生还真是死于火,自己的死法儿有点蠢,青儿知道后一定要笑话自己了。怎么活了两辈子的人,如今却比寻常人更中了“贪嗔痴”的毒,该死该死,合该作死,上辈子就够傻的了,这辈子竟还是个飞蛾扑火的收场。
朦胧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那是个不怕火的男人,火苗在他脸上跳跃无碍,他的脸也没被烧坏。不像她只摸了摸书箱就烧了手,只吸了两口烟就灰了心。
那个不怕火的男人抱起她往外冲,她却又贪心不足地说了个“书”字。那人发出不耐烦的嗤声,腾出一只手来抓了书箱,一脚踹开炉门出了这个烈火牢笼。大量的新鲜空气涌上鼻端,让她产生一种眩晕感,意识离自己远去,飘上了云端。
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人在水谦居二层楼的贵妃榻上,左手掌心的抽痛最先引起她的注意,拿起来一看,却是包扎好的,只是包得很粗糙,不知里面上药了没。她撑着坐起来,打量下房间布置,觉得嗓子干了,就低喊了几声“来人”,得不到什么回应。她凭窗一望,小丫头苏子在院子里跟池塘里的鲤鱼玩耍,正玩得浑然忘我呢,除了她,院里再没别人了。
她欲要再喊,门槛外面已有个人说:“别喊了,她笨得很,做的还不如我呢。何小姐你的陪嫁丫头真够人瞧的。”她回头,走进来的人是熠迢。
“喝茶还是喝汤?”他问道。
她抚弄左手上的纱布,懒声懒气地回答道:“枫露一叶茶……我嫁妆里有个木箱子,箱里有个竹篓子,篓里有四个茶罐子,其中一种外观发白的茶叶就是枫露茶。滚水冲第二遍出了色,搁凉了兑些牛乳,舀两勺红豆沙进去,在笼屉上蒸热了再端来。牛乳不要隔夜放旧的,豆沙不要糖渍蜜饯的,等蒸好之后,有时新的梅花、桂花、一串红,就洗净晾干,在表层点缀上两瓣。”
“……”
熠迢看一眼她干枯的嘴唇和苍白憔悴的脸,没答话就转身出去,再回来时大脚一迈走进了门槛,搁下一碗热气腾腾的枣花茶就又出去了。她什么都没说,喝了几口就歪着不动了,人面朝里侧的窗户躺着,望着窗棂上的绿纱,默默想自己的心事。等过了约莫半时辰工夫,身后有一个刻意踩响的脚步声,她懒懒回头去看,诧异地看到熠迢手里的托盘,竟然真的摆着一大阔口平盅的红豆牛乳枫露茶,上面还散落着几片风干的茉莉花瓣。
这些都不是她最诧异的地方,她的目光落处,见那人的指背上有两个新烫出的水泡。他这是……
熠迢将托盘搁在小几上,后退几步,有些不自在地说:“园子里的厨子全是京里带过来的,不会做你点名要的这种茶,我觉得其实做起来很简单,就随手做了一碗……你快趁热吃罢,别糟蹋东西。”
何当归懒洋洋地半坐起身,拿过床尾的一个靠背垫在身后,用大勺舀出一盏,细细尝了,方点头说:“第一次做枫露茶乳,能下咽已经是难得的了。熠公子你今天倒闲,不去照顾你主子,却在我这儿打转了一整日,是等我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你不该谢谢我吗?”
何当归静静喝完一盏,盛第二盏时才继续道:“熠彤是土遁,你是火遁,七公子身边真是能人无数。本来要叩谢你救命大恩的,可一想我那件珍贵的书箱被你丢进炉子里烧了,我就伤心得没力气下床拜你了。只好以后再谢。”
两回相见,两人的身份有了细微的差异,说话也从上下级的口吻,变成了平级之间的口吻。这里面原有个缘故,孟家里一向都执古礼,主子第一个娶回家的妻子,哪怕不是正妻而是庶妻,也算是个正经主子,也得恭谨仔细地对待。因此上回撵何当归离开,熠迢心中暗自有些惴惴,还以为在公子身边呆不长了。
不过几日几遭事故后,听闻何当归虽然进了孟家门,三书的聘书、礼书、迎书都俱全,六礼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迎亲,只湛湛的差了最后一步正式迎亲,公子却突然不要她当庶妻了,一句话就把她贬成妾了。熠迢闻讯后找熠彤打听原由,谁知对方却讳莫如深,满面都写着“我藏了一个重大机密不告诉你”的神秘样,熠迢直觉认定了那个“机密”跟何当归有关,因此就留在水谦居里观望。
而自古妾分六种,根据来源从高排到低,依次是一等大家之女或名门所出的庶女、二等平民白丁的女儿、三等通房丫鬟抬的妾、四等赤贫之家卖的女儿、五等戏子妾、六等妓女妾。前两者是良妾,是在官府里登记了妾书的,何当归现就属于第一等妾,在这里有一定地位但是地位极低,勉强能称作主子,但不比熠迢这样的公子随从地位高。所以何当归现在只好与熠迢“平级对话”了。
熠迢拿出一个小纸包,说:“你那箱子本来就已烧得七七八八了,我是怕你有什么机密书信之类的混在里面,才不让人直接丢去垃圾筐,而是亲自监督着烧了,你不领情拉倒。至于从火炉中拖出的箱子里,就只剩下这里几片纸了,你自己拣一拣罢。园里书籍类的采买一向是我负责,你有什么想看的书,可以列单子让人送来给我。”说完一递纸包,回身要走。
何当归丢下茶盏,接过来搁在被面上,单手翻着那些残破的边缘发黑的纸。熠迢奇怪之余,想多留片刻看她找什么,于是又随意讲了两句不咸不淡的话,说水谦居的下人也归他管,现院子里粗使的八个已经就位了,只她楼里近身伺候的,得等她有了精神再自己挑,免得用着不好还怨怪别人。
何当归埋头翻着理了一会儿,眸中满是失望之色。没有那一本,陆江北给她看的讲述“离心归”的书的残页。前些天她只随手翻了两下就扔一边了,里面大部分都是话本怪谈,讲古时候的女人怎么利用“离心归”这种奇异之草惩罚那些变了心的丈夫,还附有血淋淋的插图,她嫌污了自己的眼睛,哪还肯看下去。
可方才听熠彤说孟瑄的小人像也嘟囔过“离心归”,还提到朱权,怎么不让她着急。难道孟瑄变得不认识她,跟朱权还有关系?那会是什么样的关系?
揣着满满的疑惑,她只想细读一回那本书。偏偏它在手头时当它是废品,它在心头时,又早付之一炬了。她愁闷地开解自己,陆江北一定读过那书,明日写信去让他再找一本或者大致默一本给她也就是了。也许孟瑄就是摔下井时撞了头,也许熠彤就是眼花耳鸣了,才会觉得匕首上的小像是个活物。
“姑娘没别的吩咐,那我先去了。”熠迢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什么,就再次告辞了。
何当归点下头,刚要烦他叫熠彤过来一趟,却见他的快靴靴筒边上似乎夹着一张黄而旧的纸片,很像是陆江北给的那本书的质地!她心头一突,挣扎着下了床就扑向他的靴筒,或许那只是一点寻常的无用纸头,可这一刻,她突然就萌生了点信念,那片纸上或许藏着她要找的一个答案!
熠迢吓了一跳,不知何当归为何突然给他下跪,人登时僵住不动了。何当归巴着靴筒揪走那片纸,他不盯防没看见,只是等她重新挣起身回贵妃榻上躺着时,他才闷出一句:“不用这么大礼,救公子的女人是我们的分内事,你……好生养着罢,我……过两日再来看你手伤愈合的情况。伤药我都交给你的陪嫁丫鬟了,记得叫她帮你换。”
何当归点头,目送他走了,才摊开手中的纸,烧焦的纸面上,依稀能辨别出那句话是:离心归,又名情蛊……是西南边陲的特产蛊物,多寄生在地衣、苔藓的地下部分……无解之蛊,唯一的解法是“换血”,一命换一命?
……
她一字一顿地读完,当下竟失去了思考能力。情蛊,不就是害死前世朱权的那种东西,不是周菁兰用来喂养逍遥蛊的饵料吗?假如离心归就是情蛊,那么,朱权不是早些年的时候,就给她吃过那种东西?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孟瑄的小像,为什么要说出“离心归”三个字……
她寻出那匕首来,抽开刀鞘,默默凝望那个小小的表情严肃的孟瑄,问:“他不认识我了,你还认识我吗?”
小人儿炯炯有神地看着她,默默无言,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相对成殇了。
一时掌灯,院里的人忙了小半日,都早早回外院歇了,苏子去了趟厨房,拎回来两提盒吃食,何当归见都是些馋嘴小孩才爱吃的油腻吃食,一碗绍酒酿白水鹅肉,一碟糟鹅掌鸭信,一碟鹿肉胭脂脯,一盅鱼丸鸡皮羹,还有几碟松瓤点心。东西都是精细的,只不合她胃口,就全赏给苏子吃了,另要了一碗枣花茶吃着,拆开绷带研究自己掌心的伤,会否伤及手筋,又会否留下丑陋的疤痕。
突然觉得这个伤,跟罗白芍的手伤是很相似的,她便暗暗自嘲道,这个叫不叫报应?她为了自己上辈子受过的一些罪,设计将罗白芍打发进了道观,本以为罗白芍会像她那样,在太善等人的手里吃些苦头,长一长记性,没想到罗白芍是个烈货,大概是平素在家里无法无天惯了,在道观里住得不忿,就放一把火烧了那地方,倒也是件快事。
如今她手上多了一道疤,仿佛就在提示她,该偿的须偿,当还的也得还,偿清冤孽好散场……
“怎么不吃饭?这里的饭不合你脾胃?”
人未到,声先到,是孟瑄的声音,她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并将伤手背到身后。而随着那位含笑公子步入内室,她才反应过来,以自己现在的“婢妾”身份,见着了“夫君主子”,是得跟他行礼的。于是就滑下床,矮身行了个半礼,半垂着头,视线凝注在对面那人锦绣长衫的下摆纹饰上面,口中说着:“爷万安,这会子怎么有空来水谦居?用过饭了吗,是否要婢妾伺候着用些晚膳?”
“晚膳我吃过了,你不用忙了。”孟瑄并没阻拦她行礼,含笑品鉴着她的一整套轻盈优雅的动作,忽而眨巴着眼睛说,“我来你这儿就寝的,我能从这里睡吗?”
☆、第479章 停车坐爱枫林
更新时间:2013…12…31
孟瑄来她房里就寝了……她垂睫回道:“爷看上去兴致极好,只是我精神短缺,想强打精神招呼你,终是怕扫了你的兴。“”要不你去……别的姨娘那儿就寝,她们现都在等你吧。”说完立刻就后悔了,她怎么能将孟瑄往别的女人房里推?就算他一下子长大了三岁,他还是孟瑄呀,不能对他放手。
可这样慌忙糟乱的一天过去,她哪儿还有心思跟他做那件“纾解寒气”的事,她连吃饭的力气都跑走了。孟瑄倒是好兴致,昨晚也是受不了空床冷衾,向熠彤讨要个女人对吧,今个好容易娶进门儿了一个,虽然瘦弱貌陋,但总算聊胜于无,所以尽管彼此不大熟,他还是专门来找她睡觉了……
孟瑄点了下头,片语不留,回身就走了。她没想到他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一句话就把他说走了,这算是开罪他了吗?她下意识地追了上去。
“嗯?你扯我做什么?”孟瑄行进之中受到阻碍,低头一看,原来是被一只白玉小手挂住了他的衣袖边缘。他含笑问:“你也要来吗?好,那咱们一起去!多个人搭手,做起来也快些。”说完反握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啊?”她没反应过来,被他牵着跑出几步去,突然疑心他要领她去找其他的妾室,然后……大家一起睡觉?
天!她怎会冒出如此念头!重重甩了两下头,她用受伤的左拳捶打他几下,叫停说:“我、我不想见外人,爷你爱玩儿就自己去,我断断受不了那些。”脚下拖滑步,坚决不肯再往前走。
孟瑄皱了眉,语带指责道:“受不了那些?那怎么行。就算你从前是一个清静无为的千金小姐,嫁人之后也得学着做这些事,这是一个女孩儿到女人的必经阶段——我娘都是这么教导我妹妹的,改日回了京,你也跟去听听那些,对你大有好处。”
女孩到女人的阶段……她再次想歪到那个阶段,于是更拼命地挣扎起来,奈何孟瑄人高马大,就算只是个普通男子,她也比不过他的力气,何况他还有着可以任意采撷天下野花仙草的高强功夫。“我坚决不去!”路过门槛时,她全力巴住了门框,声音用喊的放出来,“啊!孟瑄你这个淫贼!”淫贼!禽兽!无耻败类!
孟瑄被“淫贼”二字震撼了,松开抓她手腕的手,撤开半步的距离,紧张地问:“你不是说愿意做我的妾室?那你我之间不是可以做这些……难道你反悔了?”
“我、我没说不愿意,”何当归怕这次拿话骂跑了他,下次再见他就难了,于是补救说,“给我点时间准备,我听说做那个很,呃,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孟瑄又来扯她,“快走吧,我忙我的,你在旁边学着就行,等以后再换你辛苦……”
何当归避无可避,终于认命地跟他下了楼,出了院子。两人在昏黑的小径中穿行,何当归在心里猜测着,他这是要将自己带去哪个人的房间。是他的帛儿,还是他的素心……他忙他的,还让她在旁边学着……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变态的嗜好……
心里纷乱如麻,夜风打在身上,让她微微瑟缩,孟瑄这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件单薄的丁香春衫就被拉了出来,告罪一声,将她打横抱起,脚下不停地往前行,速度又急了几分。她也闭上眼随他去,事到如今也没有反悔的余地了,只好用“这个人是孟瑄,是她爱上的男人”这话来安慰自己,除此之外别无凭依。
“七公子?”一个诧异的男声响起,“这大晚上的,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来做两个菜,你把钥匙给我吧,做完菜我帮你锁门。”……做菜?随着孟瑄的话,她睁开眼睛,发现他们身处一间灯火通明的大厨房里,几个厨子并厨娘都含笑看着她和孟瑄。这跟她想象中的场景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几句话打发走了他们,孟瑄将她放回地上,四下一望,找了把椅子给她坐,然后他就开始洗手做汤羹了,口中也开始普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自己的手最懂自己的脾胃一类的道理,说他家里的三个妹妹虽然女红和才艺上都欠缺一些,不过个个都是做菜的好手,他每次回京都只吃她们做的菜,每次都比上一次进益些。
何当归坐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听着。素日里看不出,他还是个会做菜煮饭的男人,手底下麻溜极了。圣人不是说过,君子远庖厨。他拿刀使杖的手还能拿锅把铲子,乍看起来倒蛮新鲜的。
等到她面前架起一个小木桌,桌上渐次摆上来银针炒翅、清汤雪耳、清蒸玉兰片、什锦豆腐、素笋尖、酸荞头、栗子白粥,她才觉得自己的腹中早就饿得厉害了。直到她将桌上几样菜吃了一圈,一大汤盅香醋酸溜肚丝汤上桌的时候,她才恍然想起,这个汤,孟瑄那回在苏眉院带她偷听其录园里的三人谈话时,也曾做给她喝过一回。
“来尝尝这碗酸溜肚丝汤,鲜香开胃,清爽不油腻,适合脾胃虚弱的人喝,我每年过节回家都做给我祖母喝。”他笑嘻嘻地盛一碗推过来。
这句话,苏眉院的孟瑄也曾说过的!连说的话都一样。她埋头喝了一口,滋味也同上次那汤一样可口,上次他见她上胃火,就没往汤里搁盐,这回汤里有盐,味道更鲜美了。她一碗一碗地喝尽,他一碗一碗给给她盛过来,精美四季豆纹饰的细瓷碗,拳头大的碗口,她一气就连续让续了五碗。
再要第六碗的时候,他蹙眉笑道:“打住!不能再喝了,姑娘就是个大肚的弥勒佛,连着五碗也够了,下剩的就留着给我明早下饭罢。来,就着你的稀饭尝尝我炒的菜,这个玉兰片和笋尖都是新鲜材料,我今日晌午时看见他们才卸车搬进来的,当时就有一些技痒了,可自己做给自己吃终究没什么趣儿,不若做给姑娘这样的细致人物品尝,还能给我提点意见。”说着,拿调羹把清汤里的雪耳和瘦肉舀出来,浇在她面前的那一碗栗子粥上,笑道,“瞧,这么吃法儿,就变成泡饭了,尝尝还要不要点上两滴醋和葱花。”
何当归的舌尖还回味着那一道肚丝汤的味道,反复确认那就是孟瑄的招牌手艺,再抬头看那个带围裙、扎额带、袖子高高卷起、面膛被火光映红的男子,终于确信了一个事实:他真的就是孟瑄本人。一个对她而言非常新奇、新鲜、以至于有点儿陌生的孟瑄,除了他的外在表象和他的某些言谈行止,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新认识的名为“孟瑄”的男人。
这样感觉和结论或许有些自相矛盾,但她就是无可避免地这样想着,他是孟瑄,一个她从来不认识、也本不该认识的男人。她可能,嫁错了人了。
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世上不就只有一个孟瑄吗?她打算嫁的人,不也是孟瑄、孟沈适吗?不管他来自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是同一个人,不是吗?可是为什么,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在她的心间弥散开来,让她突然不能呼吸。
“要香菜,还是要葱花儿?”大厨孟瑄递上来一个雌雄双碟,每碟盛放一种调味菜。见她蹙着娥眉不答话,他就把碟子放在她的手边,叫她细嚼慢咽地慢慢吃,然后就转身去水缸里舀水刷锅去了。
“哗啦哗啦哗!”
勤劳愉快的孟瑄公子将灶台和厨具清洗一新,又用皂角和温水仔细涤过手,擦干水渍,放下袖子回身时,却看见何当归一边吃着泡饭,一边无声流泪。他顿吃了一惊,忙问:“姑娘怎么了?饭菜太难吃?还是,你想家了?”他猜测着后一种的可能性大些,人家一位金尊玉贵的小姐嫁过来,只能做妾本就很委屈了,现下天色一黑,看着周围的一众陌生房舍器用,心中难免孤寂想家。
“你……”他没多少跟女子打交道的经验,想不出安慰的话,最后从袖里拿出一个小蜡丸,一掷就掷到她手边,笑道:“里面是‘可可糖’,市面上买不到的一种黑糖,其滋味一试难忘,我本来打算留着自己晚上吃,现在送给你了,你若爱吃我明日再找一个给你。”
何当归泪眼朦胧地看他一步一步走近,手肘撑着桌子,俊颜在她的脸前放大再放大。
他一探手,又拾起了那小蜡丸,逗小孩儿一样在她眼前上下晃荡地嗒嗒响,自觉有趣地笑着,口里柔声说:“往后住在清园里,你就可以每日吃到这个,所以,小丫头别再想家了。你们女孩子大了,谁都得嫁人,都得换一个新家住。即使不嫁到我家、不嫁给我,你也得嫁别的男人。你一定不知道我们男人有多强凶霸道,在北地荒漠那里,我们茹毛饮血、杀马取血都是常有的事。有的壮汉,一条小臂都赛过你的腰粗,说话的嗓门儿胜过炸雷,走路脚下生风,你跟在后面铁定吃一嘴灰。跟他们一比,我已算得是男子中最文秀的那种了,往后你会渐渐习惯为人妇的日子,跟你以前当小姐时也没差哪儿去。别哭了,剥糖给你吃。”
何当归认得那种“可可糖”是青儿的杰作,孟瑄吃着稀罕,她早就吃絮叨了。心中的悲意无限放大,她都不知自己在伤心些什么,只是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大颗大颗地砸在手背上。
孟瑄苦恼地挠头,不论哄孩子还是哄女孩,他的经验都不足够,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那个人,于是他丢下句“我去找素潇潇,你等着!”说完撩袍,拔腿就往厨房外面走。
素潇潇?何当归不哭了,他要去找别的女人了?他要去找萧素心?
不行!不能让他走!她不知为何突然下定了个决心,第一不能让他去找别的女人,第二得好好看顾住他,第三……不能跟他有亲密接触。
多奇怪的决定,她自感怪异之余,扔开筷子,冲上去从后面拦身抱住了他的腰,不让他走去别的地方。泪水还在止不住地淌下,她抽抽搭搭地说:“我,我很喜欢这座园子,听说清园里有片红枫林,红叶四季不褪色,我非常向往,咱们,去看枫叶好不好?”
孟瑄只是想设法排解她的思家悲意,既然她主动提出去园子里游玩,他没有不应允的道理。不过看外面夜色渐浓,霜露也重了,就欲出去唤人,套一辆马车过来。他自然不怕夜露侵体,可人家小姐是不耐寒的,吹风着凉可不是顽的。谁知,何当归死不撒手地巴着他的左臂,他走一步,她就跟一步。
他只好一直领她去了气味不是太好的马厩,怕她闻不惯,就用衣袖包上了她的脸。直到小厮们套好车辕马架,牵着伊人小手上了车,他才把自己的袖子放下来,见她终于不哭了,他松一口气笑道:“现在天光暗了,看不着什么好景致,咱们略看一遭就回水谦居睡觉吧,我,那个,想……”他难以启齿地磨了一会儿,终于咬牙说出了口,“我想看看你的身体。”
外面驾车的小厮打了个哆嗦。
何当归还算镇定,拿出帕子擦净了泪痕,深深垂下头说:“想看……也容易,你先认认真真解答了我的疑惑。”她眯着红肿的眼皮,轻轻地发问道,“假如你是三年后的人,也该识得我呀,既然你是孟瑄,为何却不记得何当归了呢?我还以为,‘孟瑄爱何当归、爱清逸’是永不改变的铁则,是我弄错了什么,还是你根本不是我的孟瑄?”
“吁——吁!”
孟瑄闻言面色大变,当即扬声一嗓叫停了马车,又一掌劈在驾车小厮的后颈,将他给弄晕了。
☆、第480章 乾坤间的君妾
更新时间:2014…01…01
孟瑄喝停了马车,又打晕了车夫,引得整副车驾突然来了一个急刹连着一个颠簸,让何当归一时没坐稳,往车尾的方向滑坡,孟瑄又连忙赶过去用胸膛接住了她,手臂环抱着扶住了她。
她心里坚持着一个自己的想法,觉得这个孟瑄不是“她的孟瑄”,因此心里是排斥他的;而他认她作一个陌生的小姐,彼此不熟悉,也没打算一直抱着她。可就在两人相拥的那一刻,心里的排斥,竟抵不住他们身体的熟悉感,仿佛老早之前,他们就是这种相拥无间的关系了。孟瑄的表情很疑惑,搁在她背上的手反复摩挲了几下,他才撤手放她离开。
“姑娘听谁说的?”孟瑄的眉目温和疏离,双眼清亮有神,目光胶着在她的脸上,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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