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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暖翠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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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敬斋哈哈地笑起来,那笑声让下人听起来觉得怪怪的。
  当常敬斋带着下人们来到石头商行的时候,常敬斋看到门前站着一个英气逼人的年轻军人,兴许是等人太久的缘故,他的脸看上去全是焦急的表情。在年轻军人的身边,停着一辆美式军用吉普。那辆保养良好的军用吉普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剪纸。看着那些剪纸,常敬斋的心痉挛了一下,马背上的身子突然僵硬了,头脑一阵昏厥,差点儿从马背上跌下来。
  “老爷——”一个机灵的下人快速纵身下马,紧跑两步,将常敬斋从马背上扶了下来。
  “你就是常老板吧?”军人向前紧走了两步,站到常敬斋面前,慌乱中伸出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
  常敬斋没有伸出手,目光尖锐地盯着这个年轻的军人,语气冰冷地说:“我不认识你,再说,我不习惯跟戴手套的人握手。”
  年轻军人赶忙缩回手来,满脸羞愧地边脱手套边说:“常先生,恕我失礼了。”
  常敬斋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道歉,而是侧脸用目光扫了一眼那贴满了花花绿绿剪纸的美式军用吉普。
  “常老板,我来找你,是有要事与你相商。”年轻军人急切地说。
  “要事?”常敬斋皱了皱眉头,他耷拉的眼皮往上翻一下,看一眼年轻军人道,“那就请到屋里去谈吧。”
  年轻军人跟着常敬斋进了石头商行,来到平日里商行用来谈生意的会客室。年轻军人将帽子从头上摘下来,端在手上,还没坐定就开始自报家门:“在下黄念皖,是国民革命军第二○○师军械所少校副所长,今天冒昧来找常老板,是有一件事必须跟常老板商量。本来,这不关你的事,是我与秦小玉之间的事,但因我们二○○师要出国远征,入缅援英,时间紧迫,不得已才来打扰常老板。不瞒常老板说,我喜欢秦小玉,秦小玉也喜欢我,我已经离不开她,我要带她一起走。还望常老板能够体谅我和秦小玉的这份感情,网开一面,放我们一马。常老板,在下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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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败之手(14)
年轻军人的话像一串连珠炮,急切而蛮横,无遮无掩,在常敬斋的脑海中炸开。他的鲁莽,让常敬斋怒火中烧,他冷峻的面孔因为气愤变成了猪肝色,终于忍禁不住,手在茶几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呵斥道:“你算什么革命军人,我看你根本就是一个强盗,你出你的国,你打你的仗,别拿这个来吓唬我。你勾引了我老婆,还有脸面跑上门来,要我把老婆让给你,你好大的面子哟?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这是勇气?冲冠一怒为红颜,狗屁!我告诉你小子,你在我眼里,充其量是个兵痞无赖!”
  常敬斋没有想到自己会如此冲动,过于刻薄的话让他心里既解恨又觉得失去了风度。
  “常老板,你怎么骂我都行,我理解你的心情。”黄念皖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那话好像是对常敬斋的辱骂的一种宽容,这让常敬斋越发恼火。
  “送客——”常敬斋冲屋外的下人叫道。
  “且慢!”黄念皖做了一个拒绝离开的手势,“常老板,我们的谈话才刚刚开始,你不能就这样撵我走。”
  常敬斋瘪了瘪嘴,一脸轻蔑地道:“姓黄的,你的意思是,我要不把老婆让给你,你今天就要赖着不走了?”
  “常老板!”黄念皖认真地道,“这怎么会是让不让的问题,秦小玉不是物件,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国民革命政府明文规定,任何人有结婚的自由,也有离婚的自由。”
  “你要我跟秦小玉离婚?”常敬斋一脸惊诧。
  “是的。”黄念皖依旧认真说道。
  常敬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愤怒让他变得有些疯狂:“姓黄的,你这是瞎扯淡,你到底走不走?你要不走,我就通知我的下人去报警。三宝!三宝回来了吗?”
  刚买了被褥回来的三宝应声跑进屋子来。常敬斋冲他说:“你快去警察局叫警察,就说我这里来了一个胡搅蛮缠的无赖!”
  三宝转身就走。黄念皖站了起来,他冲三宝说:“别了,我这就走。”
  黄念皖起身,双手把军帽庄重地戴到头顶,然后对常敬斋说:“常老板,不要以为我怕警察,我一个堂堂军人,怕什么警察。我不过是想给大家都留点面子。看来,我们只有在法庭上见了,我会支持秦小玉向法庭递离婚状的。”
  黄念皖说完,转身迈着军人的步子走出了屋。常敬斋在屋子里声嘶力竭道:“姓黄的,你什么堂堂军人,老子当兵的时候,你还在你的娘肚子里嘞!”
  夜里,睡在石头商行地铺上的常敬斋,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他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黄念皖的美式军用吉普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剪纸,常敬斋一眼就看出是秦小玉的手艺。过去,他轻易地就忽略了秦小玉那些轻飘飘的剪纸,但今天,那些剪纸在他眼里,在他脑海里是如此美丽,那美丽是锋利的,每一张剪纸都无情地划伤了他的心。黄念皖从哪里弄来了秦小玉那么多剪纸?他为什么要把它们明目张胆地贴满那辆美式军用吉普?他甚至开着贴满了秦小玉剪纸的军用吉普招摇过市,他难道是想让所有的腾越人知道他与秦小玉的私情?
  想到这里,常敬斋越发睡不安稳了。他索性翻身起床,穿衣推门出来,见三宝还守着那盏昏暗的马灯,就问:“三宝你为啥不去睡觉?”三宝说:“我知道老爷睡不着,我在给老爷守夜哩。”常敬斋听了三宝的话,耳朵眼里一阵舒服。“三宝,谁要你守夜了?快去睡觉。”
  “老爷,我也睡不着。”三宝打一个呵欠说。
  常敬斋问:“为什么睡不着?我听店里其他伙计讲,你平日里脑壳还没沾着枕头,鼾声就起来了。”
  “老爷,我脑子里有个问题。”三宝严肃地说。
  “什么鬼问题,搞得你三宝这瞌睡虫都睡不好觉了?”常敬斋笑了。
  “老爷,为啥子今天来找你的那个军人,满车都贴着小奶奶的剪纸?”三宝认真地问道。
  常敬斋没有回答,这刚好也是困惑他的问题。他烦躁地冲三宝呵斥起来:“三宝,你要再不去睡觉,明天就卷起铺盖走人好了,我不做你的师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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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败之手(15)
三宝被惊吓得站了起来,不明白师傅为何要冲他发这么大的火。但他正准备乖乖回屋睡觉时,常敬斋在他身后问道:
  “这二○○师是谁的部队,三宝,你知道不?”
  三宝急忙道:“听说这二○○师的头头是个有名的将军,名叫戴安澜。”
  黄念皖与秦小玉的相识,确实与剪纸有关。
  国民革命军第五军第二○○师军械所的少校副所长黄念皖来腾越纯属偶然,他本来是要跟随大部队经芒市去畹町的。二○○师的戴安澜将军选择了从畹町入缅远征。但黄念皖在途中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他火速赶到腾越,在腾越城招募一批有文化的青年到军械所去学习修理汽车。远征需要大批的军械师,而部队里有文化的军人奇缺,上级就想到了教育发达、文化底蕴深厚的腾越。黄念皖出身于安徽名门,家境优裕,家学丰厚,特别是他的父亲,是安徽赫赫有名的古玩鉴赏收藏家,耳濡目染,父亲的嗜好也影响了黄念皖。于是,黄念皖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每到一座陌生的城市,他总要忙里偷闲,到古玩市场上转转,顺便也就淘些宝贝。有次戴安澜将军看了他的收藏,开玩笑说,黄念皖的藏品要是卖了,足可以养一个团。
  黄念皖这次来到腾越也不例外,他招募好学员后,就只身驱车来到了腾越有名的花鸟古玩市场。那天,秦小玉本来是跟常石头一起在古玩市场上卖剪纸的,但刚卖了一会儿,常石头的狐朋狗友就开始来找常石头了。常石头一见朋友,就再也坐不住了,屁颠屁颠地跟朋友寻开心去了。秦小玉一个人守着她的剪纸。就在这个时候,黄念皖出现了。一进古玩市场他就发现了秦小玉,要说在古玩市场里,秦小玉无疑是招惹人眼睛的一道亮丽的风景,但事实上,黄念皖发现秦小玉,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她面前那堆花花绿绿的剪纸。
  “是谁的徽派剪纸?”黄念皖问道。他认出是自己家乡的徽派剪纸。
  黄念皖的问话吓了低头发呆的秦小玉一跳,她没有想到在腾越城竟然有人能看出她的剪纸是徽派的。她一脸惊讶地抬起头来,一个斯文而帅气十足的年轻军人,一脸微笑着笔挺地立在她的面前。
  秦小玉慌忙起身,脸上露一个粲然的笑容说:“我的。先生怎么知道我的剪纸是徽派剪纸?”
  “我就是安徽人。”年轻军人边说边端详了一下秦小玉,忍不住夸奖道,“没想到这蛮野边城,会有像小姐这样长得生动的女人。”
  这是秦小玉第一次听人这样夸她,过去,她的耳朵里过多地钻进的是一些漂亮、美丽等俗气的词汇。而今天这个军人夸她用了一个她喜欢的词:生动。这个词让所有的女人听了都会心里觉得舒服。听到这个词,秦小玉的脸上泛起了羞涩的红晕。
  好在这时军人已经蹲下了身子。他认真地欣赏着剪纸,称赞道:“除了我祖母的剪纸,这是我看到过的最具才华的徽派剪纸了!”
  听年轻军人这样夸自己的剪纸,秦小玉有些不好意思:“您言过其实了,要说剪纸,我外祖母那才叫剪得好。”
  “你外祖母?”
  “是的。”秦小玉点点头说,“我外祖母也是安徽人。”
  年轻军人笑道:“那我们就是半个老乡了,看见你的剪纸,倒勾起我思乡之情了!”
  秦小玉说:“我也想家。”
  “小姐不是本地人?”年轻军人问道。
  “我是上海人。”秦小玉答道。
  “怪不得小姐如此与众不同,原来是大寨子来的。”年轻军人幽默了一句。在西南边陲,说大地方,就说大寨子。
  年轻军人把那些剪纸全拿在手上,并把它们凑到秦小玉眼前说:“你用不着为你的手艺而谦虚,你看,徽派剪纸讲究一个五色糅合,你看,你的五色搭配是如此完美,如此灿烂无比;徽派剪纸还讲究镂工,你看你的镂工是那么纤巧,那么细腻,你是真的剪出了徽派剪纸的神韵了。”
  

第一章 失败之手(16)
秦小玉没想到这么个行武军人,会对剪纸艺术有如此精到的了解,她的脸上生出了崇敬之色。年轻军人说:“这些剪纸我全买下了。”
  “先生如果喜欢,就送给先生了。”秦小玉大方地说。能遇到如此知音,比什么价钱都贵重了。
  “那怎么行。”军人边说边掏腰包付钱。
  秦小玉装着生气的样子说:“先生如果真要付钱,我就不卖了。”
  年轻军人想了想,把掏出的钱包又装回腰包里,他对秦小玉说:“这样也好。我的背包里还有我的祖母送给我的几张剪纸,那可算徽派剪纸的绝品,可惜我把它放在腾越旅馆里了。这样吧,明天你来腾越旅馆,我把它送给你。”
  年轻军人说完转身就走了,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说:“我忘记自报家门了,我叫黄念皖,明天你来腾越旅馆,就说找黄念皖。”
  秦小玉没有回答,只呆站着,目送这个男人走向那辆美式军用吉普。黄念皖上了吉普又回头,冲呆站着的秦小玉大声喊:“明天我在腾越旅馆等你!”他的喊声太大了,大得整个古玩市场的人都听到了。
  秦小玉在黄念皖离去后的整个下午,都沉浸在回忆里。刚刚发生的这幕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梦境。秦小玉从来没有奢望在腾越这样的边城,会碰上对她的徽派剪纸有入木三分理解的知音,有人喜欢她的剪纸,对她已经是莫大的慰藉了,而这个黄念皖对她剪纸的赞美之辞,一阵一阵地从她脑海里泛起来,愉悦了她的内心。在腾越初春亮丽的阳光下,秦小玉的眼睛痒痒的,阳光像一根细细的针,扎了她的眼。
  “小妈,你咋个哭了?”在腾越城里跟朋友玩够了的常石头,推了自行车来载秦小玉回家。
  常石头的问话惊了秦小玉一下,她用手慌乱地揉揉发红的眼睛说:“这阳光强得像针一样,扎得人眼睛直痛。”
  秦小玉坐在常石头自行车的后座上,任常石头把车蹬得飞快。在秦小玉面前炫耀自己的车技,是常石头倍感快活的事。往日里,秦小玉总要叮嘱常石头,让他把车骑慢一点儿,而今天后座上的秦小玉一言不发。其实,秦小玉的心已经不在常石头的自行车上了,她觉得自己是坐在了黄念皖那辆动力强劲的美式军用吉普车上。这样的想法让她感到激动和羞耻。
  夜里,秦小玉失眠了。她的脑子里,全是黄念皖那句话,那句临别时黄念皖冲她喊的话:“我明天在腾越旅馆等你!”——这声音真大,大得整个古玩市场都似乎听到了,大得让她秦小玉想起来就心惊肉跳。这句话是一种召唤,让她心旌摇荡,让她心乱如麻。明天去不去腾越旅馆,成了今夜一个重要的问题。一个年轻的少妇,该不该去见一个仅一面之交的男人?这对秦小玉来说,是一个犹豫不决的问题,是一个让她倍感棘手的难题。
  第二天一早,常敬斋就去城里的商号了,秦小玉起床后,脸不洗头不梳地一个人坐在床前发呆,也许是昨夜想得太多了,现在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这样坐了一阵后,她才开始洗漱,下人在她洗漱完后送来了早点,端着那碗黏稠的稀豆粉,秦小玉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她决定不去腾越旅馆,并认为这是一个理智的决定,尽管这个决定让她若有所失,让她心中疼痛,但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庄重。独自一人去见一面之交的男人,对于任何一个少妇来说都不是一种庄重的行为。
  她想用剪纸来平息自己内心纷乱的情绪,但遗憾的是,今天,秦小玉的脑子变得非常的笨,手变得非常的拙,剪纸的过程错误百出,气得秦小玉把手中的剪刀扔在了地上。百无聊赖的她,只好一个人抱了手在屋子里转悠,那些贴在窗上的和墙面上的剪纸,虽然是出自自己的手,但今天看起来却别有一番味道,仿佛是别人的杰作一样。她看到剪纸,就又想到了黄念皖对徽派剪纸的独到见解。说真的,秦小玉对徽派剪纸,并没有系统全面的了解,她所认识的徽派剪纸,仅限于她外祖母的那点儿言传身教。其他的徽派剪纸是什么样的?这是一个对秦小玉充满了诱惑力的问题。黄念皖说他的背包里有他祖母的徽派剪纸,并且主动提出送给她。秦小玉想到这里,对看黄念皖祖母的剪纸充满了渴望。
  

第一章 失败之手(17)
秦小玉决定去腾越旅馆,她用这个决定否定了先前那个不去的决定。这个去的决定让她一下子精神起来,心里仿佛也轻松愉快了许多。她脚步轻快地走出后院,到前院她本想让常石头骑车送她去,但看见常石头的门窗紧闭,秦小玉知道他还在酣睡,就一个人走出了常家大院。
  巷口有人家正在修贞节牌坊,那人家的老太太,十八岁嫁过来,二十岁开始守寡,活了八十八岁,守寡六十八年。六十八年里青灯孤影,六十八年里她静静地守望岁月。二十岁那年,年轻的丈夫随着马帮走夷方,从此踏上不归路。消息依旧是马帮传回来的,马锅头说他的男人害“哑瘴”死在了夷方。她男人跟她结婚两年,没在她身上播下种子。族人们甚至不关心自己客死夷方的亲人尸骨遗于何处,就开始热烈地讨论一个问题,那是关于她的问题,讨论的结果是她必须“守志”。族人们专门为她盖了“守志房”,还从族里的田地里,拨出最肥沃的一块水田,做她的“守志田”。六十八年里,她衣食无忧,一心一意守志。用一个女人特有的忍耐和克制,对付着日子的凄清与惨淡,终于在她单调寂寞的生命结束后,赢取了乡人们的齐声赞叹和感慨,也为自己赢得了这正立着的贞节牌坊。这和顺古镇,密布了大大小小的贞节牌坊,每当秦小玉打它们旁边走过,都感到一阵阴沉的冰凉。用几十年的青灯素衣,换一份死后的冠冕堂皇,值与不值?这对秦小玉是个问题,在和顺古镇却不是问题。
  秦小玉从还在立着的贞节牌坊前走过,她看见那家族人的脸上写满了骄傲,正在喜笑颜开地给做活的匠人们传烟。秦小玉轻声叹息了一下,就快速离开了。
  她在古镇前唤了一辆马车。马车在铺了火山石的路上颠簸起来,她发现跟马车一起颠簸着的,还有她的心。她感到浑身燥热,头上沁出了密密的汗珠,便掏出手帕来抹额上的汗。那洒过香水的手帕散发出的香味,让整条道路都芳香起来了。
  当她站在腾越旅馆黄念皖的客房前时,再次处在了矛盾中,这门敲还是不敲,是勇敢地进去还是胆怯地转身离开,让她左右为难。她甚至希望黄念皖昨天说的是一句玩笑话,或者是一个恶作剧,他现在根本不在房间里最好。
  她还是敲了门。门迅速地随着敲门声打开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黄念皖看着表情木然的她说。秦小玉从黄念皖表情上看出来,在等待她的过程中,他也失去了耐心,否则,他的语气不会那么急促,表情也不会是那么焦躁不安。
  “我是来看剪纸的。”秦小玉小声地说。
  黄念皖早已把剪纸拿出来,摆在了床头柜上。黄念皖说的是真话,他祖母的剪纸,无论是线条的流畅还是镂工的细致,无论是总体的构思还是细部的把握,都巧夺天工,恰到好处。秦小玉看着这么漂亮的剪纸,顿觉眼前一亮,忍不住细细端详起来。
  “拿回家再细细看吧,这是送给你的。”黄念皖看秦小玉全神贯注的样子说道。
  秦小玉小心地把剪纸放进自己的手包里,然后她微笑着对黄念皖说:“谢谢,黄先生,我该走了。”
  “就要走?”黄念皖一脸失望的表情,“难道除了剪纸,我们就无话可说了,小姐,你姓甚名谁,我都还不知道哩。”
  “我叫秦小玉。”她说。
  “那么秦小玉小姐,我郑重地邀请你做我的向导,来腾越之前,听人说腾越风光很美。”黄念皖凝视着秦小玉说。
  秦小玉没吭声,不停地搓着手,她没有想到黄念皖会提出让她当向导的请求。
  “我看秦小姐是不愿意当我的向导了?”黄念皖失望的表情在加重,话里充满了遗憾。
  “不是这样的。”秦小玉摆了摆手,一脸为难地说,“虽然我来腾越已经八年了,但黄先生,不瞒你说,腾越的风景点,我不仅没去过,而且一无所知。”
  “那就更应该去了。”黄念皖说,“我们现在就走。”说完,人已经走在了前面。
   。。

第一章 失败之手(18)
秦小玉想拒绝,但又说不出口,只好跟了黄念皖下楼。在腾越旅馆的后院,停着黄念皖的美式军用吉普。让秦小玉大惊失色的是:那辆美式军用吉普上,贴满了她的剪纸。
  “你怎么可以这样?”惊讶了半天的秦小玉埋怨道。
  “为什么不可以这样?”黄念皖不解地问。
  “这样多不好。”秦小玉小声地说。
  “为什么不好,你不觉得这很漂亮吗?”黄念皖边说边伸出手,将秦小玉扶了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随后他上了车,轰动了油门,驶出了腾越旅馆。汽车在腾越城的街道上缓慢行驶,秦小玉低垂着头,她怕人们看到车身上那些花花绿绿的剪纸,这种敞篷的美式军用吉普,让秦小玉觉得过分招摇,过分难堪。
  总算出了城,秦小玉喘了一口气。黄念皖开始轰油门提速。出了城的汽车箭一样地飞奔起来。秦小玉感到耳边都是风的叫声,头发也飞扬了起来。腾越初春的原野上,这飞奔的吉普像一匹脱缰野马,冲动、蛮横、充满激情。
  秦小玉说:“黄先生,你能不能开慢点,我都差不多要飞起来了。”
  黄念皖大声说:“秦小姐,你大声一点,我听不清楚你说的话。”
  秦小玉大声道:“我都要飞起来了——”
  “飞起来好啊——”黄念皖笑道,车开得更快了。在腾越安静的原野里,这急速行驶的美式军用吉普,又像一把尖叫着飞翔着的刀子。秦小玉的一只手紧紧地抓住前面的扶手,另一只紧紧地捂着怦怦直跳的胸口。
  汽车掠过了田野,村庄,进入了渺无人烟的野地。突然间,汽车偏离了方向,驶离了路面,跳跃着奔向灌木丛生的野地,野鸟被粗重的马达声惊飞了起来,在天空中扑棱棱地乱飞。
  “你疯了吗?”秦小玉尖叫着问。
  汽车终于在野地上停了下来。看着紧张得喘不过气来的秦小玉,黄念皖侧身,一把就将秦小玉抱了起来。
  这更是秦小玉没想到的,她吓得惊叫了起来,在静寂的野地里,她的叫声清脆而尖厉。“你不能这样,你放开我!”她喊道,边喊边挣扎着。
  他把她放下来站在地上,但手并没有松开她的身子,而是越发搂得紧了。秦小玉感到自己就要窒息了。但她依旧本能地挣扎着,可他的手太有力了,挣扎的结果只是显示了她的软弱无力。“不能这样。”她有气无力地说。
  他低下头来,用自己的嘴封住了她的嘴。他的吻跟他开的车一样急促而粗野,他坚硬的胡子扎得她嘴唇生痛,他的舌头像跳跃的火苗钻进她的口腔,跟她的舌头纠缠在了一起,随即,也把她的舌头点燃了。她吃惊地发现,他轻易地就点燃了她内心的欲望。
  他的手先在她的颈上肩上胡乱地抚摸,接着,就莽撞地滑到了她的胸部,他的毛手毛脚弄痛了她的乳房。她想说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但话语在她的口腔里变成了奇怪的呢喃声。
  当她感到他在脱她衣服的时候,她更加拼命地挣扎起来。但任何挣扎都是徒劳的,他轻易地将她脱了个一丝不挂。这时他放开了她,开始解自己军服的纽扣。她转身捂着脸赤裸着身子跑开了,他不慌不忙地脱着衣服,任她在原野上赤裸着跑。他自信得像一头狮子,而她不过是一只羔羊。她跑了一阵,就蹲在地上哭开了。脱光了衣服的他健步向哭泣的她走去,走到她的身边,低头用手擦她脸上的泪水。她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就看到了那挺立的男根。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她跟常敬斋八年,八年来常敬斋从来没有脱下过他的裤衩。眼前挺立的男根也像黄念皖一样,冲动、自负。
  他把那些散发着松香味的松枝条摘下来,铺成一片,然后轻轻地把她抱起来,放到柔软的松毛上。此时的她温顺得像一只羔羊,听任着他的摆布。当他伏到她的身上,她感受到他那粗大的男根迅猛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身子战栗起来,像翻滚的波浪,起起伏伏,配合着他抽动的节奏。他粗重的喘息声划过她的耳际和颈项,弄得耳根和颈项也有了一种痒痒的快感。在他的抽动中,她感到她的下身充满了潮湿的快感。这种快感的强烈和持久,是常敬斋的手不可比拟的。她呻吟着,喘息着,任他把她带向一个个高潮。直到最后,她感到有一种东西在她身体内部炸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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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失败之手(19)
疯狂过后,他坐起来,凝视着她说:“我爱你!”
  这是她现在最想听到的话,也是最怕听到的话。她从松针上爬起来,一头扎进他怀里说:“我可是一个有丈夫的女人啊——”
  她边说边用力捶打着他赤裸的胸膛……
  常敬斋咽不下这口气,黄念皖明目张胆地跑到商行里与他交涉,分明就是对他的蔑视和挑衅,特别是他咄咄逼人的青春和活力四射的自信,更是深深地刺痛了常敬斋。当他听说二○○师师长戴安澜将军正在畹町准备远征时,他决定去找他。
  戴安澜将军正在为准备远征忙得不亦乐乎,黄念皖的行为无疑是给他添了乱子。在听完常敬斋的告状后,气得他摔了手中的杯子。“民族危亡之际,他黄念皖还不忘儿女私情,这哪是什么合格军人?人家的有夫之妇,他敢勾引,真是色胆包天!定当军法从事!”
  身边的副官提醒他,说处理黄念皖容易,但今后远征军里要找黄念皖这样的技术人才可就难了。
  这话还真提醒了将军,戴将军一个劲地搔着头皮。常敬斋看他面有难色,就说:“我听说将军深明大义,执法如山,不徇私情,才赶远路来找将军的。将军你可得为我做主。”
  “唉,常老板,”戴将军叹一口气说,“如果是个一般的军官,我让军法处拉出去毙了就是了。可这黄念皖不是,他是我二○○师响当当的技术人才,是汽车修理方面的专家。他毕业于西南联大,本来已考取了去美国留学,但为了抗日,不惜投笔从戎。他有一手绝活,就是什么毛病的汽车,经他一捣鼓,就又会一溜烟跑起来。我把他当宝贝,可他竟然违反军规,干出这种既伤天害理,又丢二○○师颜面的事。常老板,你换换位置想想,我为难不为难。我这是远征啊,大量弹药和军需物资都需要运输。”
  常敬斋说:“戴将军,谁又会站在我的位置上想想呢?”
  戴将军用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点头说:“这倒也是,一个大男人谁也难咽下这样的气的。常老板,你看这样行不行,这黄念皖,我把他绑来,任你发落。常老板,我听你的。”
  “这怎么行?”常敬斋反倒为难起来。
  戴将军挥挥手说:“就这么定了。”
  这时,黄念皖刚好带着新招募的学员来到军械所,刚进门就被执法宪兵绑了。黄念皖挣扎着问为何要绑他,执法宪兵说:“等会儿你问戴师长好了。”
  黄念皖被宪兵们押到了戴将军的指挥部,进门一见常敬斋便什么都明白了。戴将军厉声问道:“你背着我干什么好事了?”
  “师长,你可别听他瞎说。”黄念皖瞄了一眼常敬斋又转向戴安澜将军,“报告将军,我在腾越城爱上了一个叫秦小玉的女子,她会剪我们徽派的剪纸,我和秦小玉的感情是真正的爱情,我爱她,她也爱我。”
  “黄念皖,你知不知道人家是有夫之妇?”戴安澜将军的语气更加严厉。
  “报告师长,刚开始时不知道,后来知道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黄念皖回答说。
  “来不及了?”戴安澜将军皱眉问,“什么意思?”
  “将军,等我知道她有丈夫的时候我们已经爱上了。”黄念皖坦诚地回答道。
  “黄念皖,我现在告诉你,如何处理你,我已经没了权力,这个权力我交给常老板了。”戴将军对黄念皖说。
  “师长,你不能这样。”黄念皖喊道。
  常敬斋看了看五花大绑的黄念皖,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说秦小玉喜欢你?”对于常敬斋来说,爱字是很难说出口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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