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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法-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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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步轩:那当然很激动了,当然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王 志:当时对自己有什么设计呢?
陆步轩:当时也是懵懵懂懂的,也不是十分清楚。
王 志:那你把录取通知书撕了的时候,你跟家里商量了吗?
陆步轩:家里做我的工作,但是我死活不愿意去。
王 志:真的当时拿到北大的录取通知书,进了北大之后,你对自己的将来是怎么设想的呢?
陆步轩:开始可能是,中国古代有一句话叫“学而优则仕”。可是后来的发展觉得自己性格不太适合那个。后来还是想做学问,就是在大学里思想转变了。
王 志:怎么转变,转到哪儿去了?
陆步轩:开始可能是有从众思想,后来逐渐发现自己性格有很多不足。
王 志:调整之后的目标是什么呢?不当官,要去做什么?
陆步轩:不管做什么,做对社会有用的一些东西。
王 志:那卖肉对社会有用吗?
陆步轩:有用,怎么没用。
王 志:那为什么现在还不舒服呢?
陆步轩:开始不舒服,后来心态很平和。
王 志:你离家很近,为什么很少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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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步轩:眼镜肉店(3)
陆步轩:无颜见江东父老。
王 志:但是北大的校长发话了,北大的学生卖肉也是非常正常的。
陆步轩:他现在只能那样说。
王 志:您自己怎么看呢?
陆步轩:从现在这个社会环境看,干什么都一样。但是退到90年代,甚至80年代就不一样了。
王 志:那你是喜欢90年代呢,还是喜欢80年代?
陆步轩:各有各的好处。那个时候比较重视名分。经过了90年代,到了现在,思想都成熟了,原来一些棱角已经磨掉了,所以现在就觉得无所谓了,干什么都一样了。
王 志:你觉得北大除了给你一张毕业证之外,还给了你什么?
陆步轩:一种精神吧。
王 志:什么样的精神?
陆步轩:宁为鸡头,不为马尾。
王 志:这种精神卖肉也需要吗?
陆步轩:各行各业,行行出状元,就是养成这种性格,无论干什么,不会甘居人后。
陆步轩现在除了忙着卖肉之外,每天还要应付来自全国各地记者的采访,不过,陆步轩自己这几天最投入的一件事还是注册自己的品牌公司,几天前,一家美国投资公司已经来到长安,和他洽谈成立合资公司经营连锁肉店。
王 志: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呢?
陆步轩:现在如果有新闻界的关注,可能会改变一下命运,从蓝领变成白领。现在就准备把这事做大、做强吧,美国的投资公司在中国投资,想把这个事做大。
王 志:我想知道你的怀里有什么?
陆步轩:因为现在我搞别的可能困难比较大一点,搞这个事,轻车熟路,比较能搞好。
王 志:你不太想说卖肉?
陆步轩:卖肉也有大卖也有小卖,咱们目前是小卖,但是可以做成大卖。
王 志:小卖跟大卖有什么区别呢?
陆步轩:区别大了,小卖就是混生活,为了维持生产,大卖就是当成一种事业来搞。
王 志:搞事业更光彩一点?
陆步轩:那当然了,人人都有一个理想,但是现在已经到了这种情况,到了这种地步,干别的我觉得比较费劲。
王 志:到哪种地步呢?
陆步轩:比如我从学校出来14年了……
王 志:我能不能理解,你对目前开的肉店,你自己卖肉的生涯或者是职业并不满意?
陆步轩:肯定是不满意,这一点是肯定的。可以说是我很留恋那种书香生活,当然走到这一步我也不后悔。
陆步轩离开北大14年后,北大仍然是他人生记忆中的一座高峰,通过把北大和卖肉联系在一起他成了一个名人,在这场事件后回首北大,陆步轩感受到的除了自豪外,还有些酸涩。
王 志:你想过要回北大吗?
陆步轩:适当的时候还是可以回去一下,但是目前还是不行。目前没做到什么成绩,北大校庆可能请别人,不会请我的。百年校庆,200年校庆。
王 志:你那么肯定不会请你吗?
陆步轩:现在很难说,过去不会,过去都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现在很难说。
王 志:如果你回去,你的同学会欢迎你吗?
陆步轩:欢迎是肯定会欢迎的。
王 志:会以你为荣吗?
陆步轩:可能会以我为耻。
王 志:有那么严重吗?
陆步轩:可能大部分都是这种心态。
王 志:那你现在是老板。
陆步轩:我算什么老板,我自己给自己当老板。
王 志:你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吗,你可以自己支配。
陆步轩:那我就只能支配我,还有少数的几个人。
王 志:可能进校的时候,很多人的理想都是当作家,当诗人,或者从政。
陆步轩:那时候还是太幼稚了。
王 志:你觉得那是幼稚?
陆步轩:那时候幼稚。
王 志:那是理想。
陆步轩:理想一定程度上都是幼稚的。
王 志:你现在还有理想吗?
陆步轩:我现在可以说是没有了,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走一步算一步,摸着石头过河吗。
王 志:你觉得你很消沉吗?
陆步轩:我不消沉。
王 志:有人评价你是性格即命运。
陆步轩:说我性格怎么了。
王 志:是你的性格决定了你的经历。
陆步轩:那不一定,我这人脾气比较坏,其他的我也没觉出什么。
王 志:学校里学到的那些事,对你后来的生活有帮助吗?
陆步轩:过去看来是没办法,现在看来是有帮助。
王 志:有什么帮助呢?
陆步轩:我现在做生意比别人做得好。我首先是层次比别人高一个层次,比他高一个档次。我在下边卖得比别人贵,比他贵三毛钱,照样比他们卖得多,比他们完得早。
王 志:这跟学校有什么关系?
陆步轩:这当然有关系,学校教诚实待人,读传统的书,不是学校教的,读传统的书,本身就养成这种性格,养成这种习惯。这是做生意最根本的,当然好多人觉得可能这样太诚实了,容易给人欺诈,没有什么利润可赚,但是要做长期生意还是应该这样。
陆步轩:眼镜肉店(4)
王 志:你觉得你从离开学校到现在,最大的改变是什么?
陆步轩:放下了笔杆子,拿起了刀把子,这是最大的改变。
王 志:心呢?
陆步轩:心我觉得还是最初的那一颗。
有多少生活可以重来
《眼镜肉店》是我到《面对面》做的第一个节目,这是一个急活,9月4号晚上最后定下选题,9月5号乘最早的一趟班机飞西安采访,赶9月7号周日的播出。屋漏偏逢连阴雨,节目合成时又遇上南院停电,辗转到《央视论坛》才完成后期。耿主编陪着梁主任审片时,我已经在放着董倩可爱照片的办公室睡得找不着北。晃晃悠悠到家,倒在床上的刹那,残留的一点意识还朦胧地想到:哦,两夜又三天,看来我还挺能熬夜。
尽管这个节目做得我着急上火,吃了三天的双黄连,记忆里9月6号的西安还是经常在我脑海中清晰地浮现。
我们到西安时,天空中细雨绵绵,雨中的西安显得从容淡定,流露出一种历经沧桑的温情。在湿漉漉的西安,我想起王维那首著名的《渭城曲》:“渭城朝雨氵邑清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又想到我们要采访的陆步轩,中学课本里注解说渭城就是长安,陆步轩的眼镜肉店就开在西安郊区的长安县。车子行驶在雨中的西安,我一路上在想,不知这个如今操刀卖肉的北大毕业生在这充满古意的长安到底生活得怎样?
见到陆步轩时正是他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上午11点钟,眼镜肉店里来买肉的人还是络绎不绝,陆步轩忙着称肉、收钱,不过和别的生意人不同,在卖肉的过程中,陆步轩始终不笑,看起来比较严肃,抽着烟,空下来的时候两手经常抱在胸前,这种姿态显示出他在内心对于周围环境的一种抗拒。我看着叼着香烟正在称肉的陆步轩,眼前就叠现出了他每天过着的日常生活。陆步轩的女儿放学回家了,我到肉店后边的卧室和她聊天,狭小的房间里还搭了根挂猪肉的木棒,屋子里充满浓重的肉腥味,还有不少苍蝇在飞。陆步轩的女儿告诉我,因为她爸爸是卖肉的,同学们都叫她“卖肉娃”, 她不喜欢同学们这样叫她。她希望自己长大后也能和爸爸一样去北京上大学。
这就是陆步轩真实的生活。我想起来在一个节目中曾经看到有人评论说,“北大学生卖肉”是一个好现象,人家耶鲁的毕业生可以不做政治家,而在街道转角处开一间咖啡店,我们的北大毕业生怎么就不可以去卖肉啊?这说明我们的社会在进步。我没有去过耶鲁毕业生的咖啡店,但我今天来到了陆步轩的肉店,亲眼看到了他屋里飞舞着的苍蝇,闻到了他房内污浊的油腥,在他窘迫的生存面前,那些评论显得多么苍白。
采访开始了,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王志问陆步轩开商店赚不到钱时为什么没像别人一样进假货,陆步轩说因为他读过书。
“这个跟读书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从小受的正统教育。”
“你要谋生计?”
“当然了,再谋生计,哪怕讨饭,骗人的事不会做的。”
“毕业证都压在箱底了?”
“压箱底是压箱底,在心里呢。”
随着采访的深入,陆步轩二十年的人生在我们眼前渐渐浮现:坐在摄像机前的这个以卖肉为生的北大毕业生是一个正直、善良、诚实的人,抛开其他因素不谈,他身上的这些优良品质却又成为导致他生活中屡次失败的重要原因。而陆步轩命运沉浮的二十年又恰恰是中国社会发生急剧变革的二十年,这二十年,我们取得了巨大的成就,但快速行进的车轮也碾碎了太多我们本应珍视的东西,这又让我很感喟。
陆步轩的采访结束了,在雨中我们告别了陆步轩。
节目播出后很多人告诉我说他们从节目中看到了一个生活边缘的人的真实内心。
2003年年底,我听说陆步轩的公司顺利开张,陆步轩也终于过上了他久已向往的有房有车的生活。我想,假如生活可以重新选择的话,陆步轩大概不愿意自己再经历这样一个故事,因为成了大家的谈资而改变自己的生存景遇。尽管渺小个人的欢喜悲哀老病生死都算不上是传奇,但是透过他的戏剧人生似乎更能集中地看到那种叫做命运的东西。我真心祝愿他今后一生平安。
贾梦霞
田世国:为母亲捐肾(1)
田世国,1965年出生在山东省枣庄市,
广州国政律师事务所律师。
2004年3月在得知母亲被确诊为尿毒症晚期后,
毅然决定将自己的肾脏捐献给母亲
2004年9月30日清晨,在上海市中山医院,一台特殊的肾脏移植手术就要开始了。接受肾脏移植的是一位67岁的老人刘玉环。而这颗健康肾脏则来自于老人的亲生儿子,39岁的田世国。子女为长辈捐肾,这在中山医院还是第一例,就是在全国也是极为罕见的。但是在儿子的精心安排下,捐肾者是谁,母亲并不知情。
王 志:你们是一开始就决定要用自己的吗?
田世国:我们当时就想,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给她换肾,早换一天她就少受一天的罪。
王 志:手术的风险你考虑了吗?
田世国:当时没太去考虑和注意,让我妈在晚年高质量地活着,这是我们的主要目的。
王 志:上帝给了你这个肾应该说有用的。
田世国:能够从我妈的痛苦中都解脱出来,我觉得是值得的,如果现在谁要是看看我妈的情况,都替我妈和我高兴。
田家共有兄妹三人,田世国是家中的长子。5年前,从事律师工作的田世国带着妻子、孩子到广州发展。随着事业的一步步好转,孝敬的田世国还专门将母亲、妹妹接到海南旅游。但是2004年3月,山东老家打来的一个电话,从此改变了这个大家庭原本幸福平静的生活。
3月26号,我记得非常清楚,这一天永远忘不了,下午4点多钟,我弟弟给我打了电话,大哥,我领妈检查出来了,尿毒症,我当时一听,真的,时间都凝固的感觉,一下定死在那里了,脑子一片空白。马上就有一个反映,我妈怎么会得这个病呢?
王 志:老人家平常身体好吗?
田世国:身体一般,只能说是一般,有高血压,经常好咳嗽,肺好发炎,抵抗力差。
王 志:你当时对这个病的印象是什么?
田世国:我邻居有这个病,所以我对这个病后果非常清楚。
非常可怕,用恐怖和可怕两个字,为什么可怕呢?没有好的治疗方法,得到消息的田世国迅速赶回山东老家,这时母亲已经被就近送到枣庄矿业集团中心医院进行治疗。
王 志:最初你们怎么给母亲治疗?
田世国:最初只有一个办法透析,当时医生讲能够坚持三个月就不错了。因为我妈当时并发症已经有了,肺部积水,咳嗽,并发症已经出现了,心脏也有点衰竭。她的皮肤颜色,透析透的是乌黑色的,你摸她的皮肤很粗糙,怎么形容呢?就是牛皮纸,水泥袋子喷上水晒干了以后就是那种感觉,发乌,嘴唇都发乌,皮肤发乌。但是透析也没有希望的感觉,就是没希望,实际就是说透析的方案就是维持那么几天的生命,时时刻刻在看着我妈在受罪,我爸爸头发白了很多,从我妈有病,你想两个老人,一个健康的老人,看到一个有病的老人天天在这么折磨着,所以我跟我弟弟妹妹讲,不惜一切代价必须要救我妈。
目前治疗尿毒症病人的方法只有换肾和透析。在找不到合适的肾源的情况下,透析就成为维持尿毒症病人生命唯一的治疗方式。而每次透析的费用,是田家遇到的第一道难题。
平均起来我算了一下一天就要800块钱。
王 志:整个家里面的经济状况呢?能承担每天800,能支撑多久?
田世国:也就几个月吧。
王 志:由单位承担吗?
田世国:原则上是有,效益也都不好,一直在那儿放着,可以说是空头支票。全家有钱的拿钱,没钱的出力,是这么个情况。专门开设一个账户,所有的钱除了满足各自小家庭的生活费用以外,全力以赴先看病为主,是这样。
王 志:老人家的身体本身呢?
田世国:情况一天不如一天。特别5月份,她一星期应该透析两次,为了省钱,下午应该是2点半去透析,结果她没去透,她觉得挺好的。
田世国的母亲刘玉环是一位好强的老人。退休前曾经领导着一个几百人大厂。为了不给儿女过多地增加负担,也为了能省下一次几百元的透析费用,2004年5月,老人没有按时去医院透析,而就是这一次,母亲出现了生命危险。
我记得非常清楚,8点半多一点,我爸突然给我来个电话,他说赶快回来,你妈不行了。我到家一进门就看见我妈蹲在地下,动不了,我爸也不敢动,喘不过气来了,你想几个月不喝水的人,原来都从小说看到过,听到过,人在危急情况下出黄豆粒这么大的汗,我是第一次看到一个人汗粒是这么大的。
王 志:她为什么这么做?你不是往银行已经打钱了吗?
田世国:她也是为了省钱,其实我妈的个性很强,她觉得少用一次,我们的压力就少一点。我妹妹下岗,我弟弟下岗,在私营企业里打工,一个月才几百块钱,我妹妹可能才200多块钱,经济上就是我好一点,在广东做律师,但我也刚刚去,刚刚到广州没几年,都赶到一起了,都刚买完房子,所以都赶在一起了,我妈非常清楚。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一点,我怕我妈担心经济问题,她走极端,这是我们最担心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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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世国:为母亲捐肾(2)
王 志:可能吗?
田世国:会的,她肯定会的。为什么?我们家邻居有这个病,她也是非常清楚的,得尿毒症这个病第一道门槛就是资金,第二步再考虑肾源的问题,你第一步解决不了,你不要考虑第二步。后来我才听我妈讲,她当时也在骗我,实际她一直在寻找机会。
王 志:她也在骗你?她怎么寻找机会?
田世国:她要跳楼。她当时从洗手间出来,她都没劲,她都迈不动步,她说当时我要能迈出去我就爬楼跳出来了。我特别了解我妈的个性,所以我以后才采取一切办法骗她。我说妈你只要健健康康地听话,配合医生,我说你配合医生了咱才省钱,你不配合医生咱反而费用更大,我说我们弟弟妹妹这么团结,钱你放心。
经过抢救,母亲终于度过了危险期。这时候,田世国开始考虑为母亲换肾。
王 志:最后怎么想到要换肾呢?
田世国:5月份抢救完以后,我也征求了医生的意见,如果你妈妈身体允许的话,换肾是最好的方法,因为换肾不影响生活质量,她可以吃东西,她可以维持住其他器官的机能。她采取透析的办法,只是把你血液里的水分的毒素透析掉,但是肾功能本身就有一个吸收营养的功能,这个作用达不到,所以就影响到心脏、肺功能,脑都能影响,一直把你其他器官消耗完,消耗殆尽。所以换肾以后,她的肾要按时工作了,能帮助其他的器官。所以我们就下决心给她换肾。
王 志:但是我听说不换肾,用透析的办法,有的病人也维持十年、二十年的。
田世国:这我也问过了,有年轻人换肾的,因为他身体比较好,他有时间去等,像我妈60多岁的人了,本身就为我们操劳了一生,好多积劳成疾的疾病在身上,再加上透析,造成她各个器官衰竭得比较快。再一个透析,有的人虽然年轻,不换肾能活到十年二十年,但是他的十年二十年是在痛苦中过的,透析不能像我们正常人一样喝水,吃水分大的东西,是绝对的不行的,喝水就意味着生命的危险,他可以随时随地就出现危险的。
王 志:但是换肾不同样又是一大笔钱吗?
田世国:但是她的生活质量有保证。
王 志:哪怕是没钱一定要换肾。
田世国:一定要换肾,换了肾起码生活质量高,我爸爸他从心理上、精神上也是一种解脱,如果他每天看到我妈这样受罪等于这两个人都完了,我说一定要救我妈,我说救了妈等于连我爸一起救了。
王 志:你妈同意吗?
田世国:我妈当时不同意。
王 志:为什么?
田世国:她听人说得20万,30万,她说你们谁要再提换肾我就跳楼。
王 志:心疼钱?
田世国:心疼钱,怕给我们增加负担,我妈的个性。现在到老了给我们弄这一个包袱,她不想看到这个情况,所以我们就骗她,过了几天骗她,我说现在便宜了,她一算几万块钱,加上退休金,我妈在同意换肾的时候,第一次给我们提要求,真的,从我记事没跟我提任何要求。
王 志:提什么要求?
田世国:她说我可以换肾的,才几万块钱,我以后吃后期排斥的药一个月几千块钱,不够你们姊妹几个给我凑一点。这是我长这么大,我第一次听到我妈给我提要求,从来没要过钱。
王 志:老人家是准备自己的钱。
田世国:从记事到今天,我第一次听到我妈给我提要求,在金钱上提要求,我反而高兴了,我妈跟我说完这句话,我马上给我弟弟妹妹打电话,我说我们的前期工作成功了,妈她想活了。
在母亲同意换肾后,田世国立即带她到上海进行了检查。但是刚刚升起的希望又很快变成了绝望。因为母亲是O型血,而O型血的肾源在我国几乎难以找到。因此检查一结束,医院连定金都没有收。面对着随时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的母亲,作为长子的田世国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把自己的肾捐给母亲。
我认为第一个没有,第二我认为不能等,等不起。所以我当时就讲换我的。
王 志:这个决定是你自己做出来的?
田世国:我做出来的。当时想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救我妈,当时就这么一个念头。我妈为我们操劳了一生,真正该享受的时候了,突然得了这个病,我觉得心不甘,我妈就这样走了。
王 志:你最早跟谁说的?
田世国:跟我太太讲。当时吓住了。我说妈这个病也这样了,我说肾源从理论上是有的,从实际上在我们国家几乎是零,不好配,我没说死,我说要不把我的肾给妈吧,当时我太太听了半天,她说如果这是唯一的办法的话,那就换吧,不换她也难受。她说要不换我的吧。
王 志:她为什么会提这个决定?
田世国:因为我是老大,好多事都靠我,再一个我在广州刚刚打下来事业的基础,各方面吧。
王 志:担心因为换肾最后毁了?
田世国:对。我说我先跟我弟弟妹妹商量一下,看看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是捐肾的想法一经说出,立即遭到了弟弟妹妹的强烈反对。
我妹妹说换肾可以,换你的绝对不可以,她当时很坚决,她说换她的。我说咱现在先别问换谁的了,咱先商量好换、不换,然后跟我弟弟讲,结果我弟弟很坚决地说要换肾,但也是说不同意换我的,当时我弟弟说得也直截了当,他说你是我们家老大,好多事都靠你了,要不换他的。我说咱三个人先别争,首先第一点确定了换。我说换谁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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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世国:为母亲捐肾(3)
王 志:但他们讲得很有道理,从经济来说,从家里面的情况来说,你是老大,你是顶梁柱。
田世国:对。我当时就考虑什么原因呢?和我妹妹、弟弟比起来我有几个优势在这里,第一我们律师可能挣钱比他们要容易一点;第二我们律师都加医保,如果换完肾有什么问题,医保上也好解决;第三我不是体力劳动,脑力劳动,都比他们有点优势。
王 志:但是换肾这种手术是比较大的,有可能出现风险。
田世国:考虑到了这一点,当时可能比较理想化,换完肾两三年,只要老天爷给我两三年,我这两三年多做点律师业务,我就可以了,我就安慰自己,然后我就跟我弟弟妹妹讲,换我的吧,就这么定了,先去配我的,如果我配的不合适,就我妹妹的,我妹妹不行就我弟弟的。
瞒着父母,田世国找到了国内肾脏移植的权威上海中山医院。他的捐肾计划让大夫大吃一惊。与此同时,弟弟在将母亲的血样送到上海的时候也把自己和妹妹的血样带了过去。很快配型结果出来了,田世国和妹妹都可以为母亲捐肾。
王 志:那怎么选择?
田世国:我当时就讲,那是我的了,就换我的吧,因为我是老大。
王 志:你妹妹同意吗?
田世国:我妹妹当时也不同意。我说争来争去很麻烦,妈不能等,弄不巧让妈知道了,又麻烦,我说就我的吧。
王 志:但是很客观的事,如果说把你妈妈的身体救好了,你的健康受损了,你等于是拿一个年轻人的健康去换了一个老年人的健康,划算吗?
田世国:当时我还真没考虑划算不划算的问题,当时看到我妈受的罪,全家只有一个想法,赶快把我妈救好,不能让她继续受罪了。
王 志:你把这个决定告诉医生的时候,医生反映是什么?
田世国:他也是停了半天跟我讲,他说这不是儿戏,你们考虑清楚,这不是别的事情。我说没事,就是我的了,不会变的。最后医院同意了我的捐肾计划,并且很快安排了手术日期。
我告诉她有肾源是在9月25号下午,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我们都策划好的,那天中午吃完饭的时候,我说妈我喜欢吃烧饼,你去给我买个烧饼,我故意把她从家里支出去,目的就是她回来以后我有一个理由跟她讲配型的事,吃完饭两三点钟她出去了,四点多钟她回来给我买了烧饼,我说妈你刚走,上海朱教授就来电话了,他说这两天有肾源,有三个。
我当时站着说的,我故意给她漫不经心地讲,我妈坐在沙发上,她一听说以后,那种求生的眼光,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就体会不到。
王 志:是不是你妈妈求生的这种本能给你也有压力?
田世国:这倒不是我的压力,是我的动力。我说妈你放心,这三个肾源一定有一个合适的。我还想,操劳一生,你这么走了我绝对不甘心。
2004年9月27日,田世国的母亲顺利地住进了中山医院,并开始进行手术前的常规身体检查,为肾脏移植作最后的准备。为了完成儿子对母亲的心愿,中山医院的所有知情人都为田世国保守着这个善意的谎言。
因为我是在6楼25床,我妈是在7楼的32床,故意分开的。我也非常感谢病友,他帮我看着门,不让陌生人进来,除了护士以外,不让人进来的。
王 志:她(母亲)没有怀疑吗?
田世国:因为我是良性摘除,平常在手术前不要打针,只是说各项检查,也不要在那儿躺着,不要在病房住院的,所以我就每天陪着她。
王 志:你妈的病友知道她要换的是儿子的肾吗?
田世国:对,朱教授给他们讲的,为什么呢?因为大家都在排队等肾,有的等一两年,我妈一进去就有肾源,也可能基于这些考虑,人家要讲清楚,人家是换他儿子肾的,请大家不要提,要帮助保密。
王 志:你的心理准备呢?
田世国:我的心理准备应该是很平静的,就一项项在做。但是每做一项松一口气,每做一项松一口气,拿到手术单那一刻,我签完字;才彻底放心了。
王 志:你当时担心什么?
田世国:因为当时媒体都知道了,我就担心我妈做不了,被她知道了以后,就担心这一点。我也是在许愿,但愿顺顺利利,在我妈不知道的情况下赶快做了手术。
医院将田世国的手术安排在了9月30日。在手术的前一天,为了不让母亲怀疑,田世国骗母亲说广州有一个重要的案子要开庭,他必须赶回广州。在向母亲告别后,田世国并没有休息,他又悄悄来到了母亲病房的门外,看了看熟睡中的母亲,很晚才离开。
我当时就是怕我妈那边出问题,确实没有犹豫,当时媒体很多都知道,我怕他们找到我妈,我就让我弟弟看着门口,谁都不让进的,包括我妈上洗手间我都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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