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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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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要成就伟业,仍然少不了银钱的支撑,聚宝楼的银钱不能动,这是留给子孙后代的,若是柳乘风那边……

朱佑樘不由眯着眼,一动不动,这个想法冒出来,他的整个人都不禁变得有点儿激动起来,所谓的汉武其实不过是文景之治的厚积薄发,他没有汉武帝那样好运气,接过江山时,府库早已堆积如山,他恰恰相反,继承祖业之后,得到的却是满目疮痍。

而现在……

想到这些,朱佑樘整个人变得激荡起来,可是很快,他的神情又转变成了沮丧。柳乘风说的话,他信,可是要开海又谈何容易?这件事就算是先祖文皇帝在世也未必能成功。开海的阻力实在太大了。

“陛下为何不语?”张皇后见朱佑樘阴晴不定的样子,柔荑不禁反手握住了朱佑樘的手掌,含情地看着朱佑樘。

朱佑樘长叹道:“柳乘风这一次真是给朕出了一道难题了,哎……”

张皇后不禁笑了,她贵为皇后,当然也知道所谓的开海会有多大的影响,张皇后轻声道:“若是这件事让陛下为难,那索性……”

朱佑樘摇头,道:“若是不知道此事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若要放弃,却哪里有这般容易?哎……朕今夜只怕又要睡不着觉了。”

张皇后抿嘴笑起来,朱佑樘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朱佑樘和太子朱厚照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一个却是恨不得一天做完三天的事,一个对什么都抱之以无所谓的态度,可是另一个却带着极强的责任感,发了水灾,朱佑樘无法入眠,边镇哗变,朱佑樘又是寝食不安,这样的性子,就算做为皇帝也有点儿过了些。

张皇后想了想,道:“不过柳乘风说他有个折中的办法……”

“折中的办法……”朱佑樘不由地呆了一下。

张皇后低声在朱佑樘的耳边轻语几句,朱佑樘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家伙原来早有了盘算,这肚子里竟有这么多鬼主意。”听完了张皇后的话,朱佑樘又是苦笑,道:“好,那就权且试一试吧。”

张皇后嫣然一笑,道:“就算是鬼主意,那也是为了宫里,陛下,臣妾本来是不管宫外的事的,妇人干政是本朝的大忌。不过有些话却忍不住想说一说。开海对宫中有利。禁海,对百官有利,百官们可以为一己之私而坚决反对开海之策,陛下难道就不能为厚照而开放海禁?”

这一句话让朱佑樘不由意动,厚照,厚照……可以说,朱佑樘今日所做的一切,为的都是朱厚照,为了王朝血脉的延续,为了自己的嫡亲血脉可以少一分担子,这肩头的重担,朱佑樘独自扛了起来,一扛就是十几年,风雨无阻。

朱佑樘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的苦涩随即收敛得无影无踪,那一双眸子散发着锐利的光芒。他轻轻地捏了捏张皇后的柔荑,沉稳而有力,镇定自若地道:“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朱佑樘不再提及这件事,转而道:“皇后的身体还是要多保重,朕这几日,只怕没有功夫来看你了,太医开的药方切记着要按时服下。”

张皇后寰首道:“臣妾不过略染风寒,陛下不必挂念。”

※※※

次日。

朝廷百官们听到了一个传闻,说是在聚宝楼,有人公开议论起开放海禁的事了。

原本只是聚宝楼的一些商贾,倒也没有引起衮衮诸公们的注意,士农工商,商贾是什么?商贾就是贱民!这些人能有什么话语权?想开海?那是做梦!太祖先皇帝和文皇帝定下的祖制还在呢,难道还能翻了天了?

不过这一番议论也让不少人为之恼怒,商贾们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议起国事来了,这是他们该议的吗?简直岂有此理!

一些衙门里已经开始疯传起消息来了,起先还只是商贾们议论,现在据说一些年轻的官员似乎也开始议论起开海了,甚至在衙门里引发起了一场争议。

一下子,包括许多朝廷的大佬们似乎也警觉起来,他们清楚记得十几年前,皇上刚刚登极的时候也曾有过开海和禁海的辩论,这场辩论虽然是一面倒地是禁海派取得了优势,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争议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如上一次开海、禁海的辩论一样,起初的发展也是有人偷偷议论,最后才摆上了台面,很明显是有人打起开海的主意了。

开海……就意味着江南世家大族们的利益受到最严重的损害,朝野上下,那些江南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不在少数,有的就算不是世家出身,也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可不是小事了,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京师各部衙堂,一下子变得肃然起来,紧接着,吏部尚书马文升终于站了出来。

国子监是大明的最高学府,也是大明朝廷正儿八经的治学机构,能进入国子监的读书人要嘛才学极高,要嘛非富即贵,而朝廷对国子监也一向重视,毕竟这是大明的人才基地,不可小视。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一些朝中享有才名的官员便会被请去国子监中讲学,虽然只是讲一个时辰,不过官员们似乎也喜欢讲,以显示自己的才学渊博,而学子们也喜欢听,毕竟跟他们讲课的人可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因此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便坚持下来,七月十八,这一日风和日丽,国子监这边早已放了榜告示国子监中的监生,今日吏部尚书马文升会来国子监授课,授课的地点如往常一样,都是在彝伦堂进行。

听到吏部尚书大人亲至,这满监的监生们都有点儿兴奋,监生们迟早要出来做官的,而当朝吏部尚书是什么人?那可是手握天下吏治的人物,若是听听他的课,再能琢磨琢磨他的性子,实在受益匪浅。

所以消息一放出,监生们便都兴匆匆地到了,济济一堂,都在翘首盼着马大人出现。

马大人如期出现,没有穿官府,而是一身儒衫打扮,进了彝伦堂左右张望了一眼,脸上很古板,宛如一个迂夫子一般。

众监生纷纷行礼,马文升只是微微颌首,勉强回礼,随即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开始讲起了课业。

一般官员来授课,都是即兴而发,随便从四书五经中摘抄一些内容开讲就是,所以马文升也没有免俗,所讲的乃是诗经小雅篇,诗经小雅对监生们来说可谓耳熟能详,不过马文升讲起来倒也不枯燥,三言两句,便将大家吸引住了。

第三百章:来势汹汹

马文升授课虽然古板,可是引经据典,言辞优美,彝伦堂里,所有人鸦雀无声,听的如痴如醉。

一晃眼的功夫,一个时辰很快过去,马文升的嘴角,升起了一丝冷笑,随即他抛下手中的戒尺,慢悠悠地道:“诸位乃国之栋梁,今日虽是后生晚进,可是异日迟早是在这天子堂下,占据一席之地。”

马文升的手撑住了身前的案牍,古井无波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继续道:“所以诸位要好好用功,将来为朝廷效力,泽被苍生。至于近日的许多流言,不要去听,也不要去议论,身上大好的前程,和一些商贾们计较什么?”

“开海禁……”马文升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只要内阁还在,六部还在,海禁之策就断不会废除,一些人用心险恶,打着聚天下财富于大明的幌子,四处游说,上蹿下跳,可耻可怜,我大明的朝堂上有的是忠贞的义士,有的是耿直的臣子!圣人若存之于心,则祖法断无废黜之理,尔等谨记这句话,莫要被小人所误。”

说完了这些,马文升似乎有些疲倦了,卷起了袖子,淡淡地道:“老夫有感而发,叨扰了……”

这一句话很客气,可是马文升的脸色很不客气,拂袖而去!

留下这彝伦堂里一干监生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恍过神来。

随即,低声的议论断断续续传出,有人预感到,马文升绝不是无的放矢,只是因为一些商贾流言,就惹得吏部尚书大人‘有感而发’,这简直是荒谬,尚书大人之所以如此做,更像是放出一些风声,警告这朝廷里的某些人,不要想上蹿下跳,走可耻可怜的事,更直截了当的警告,内阁和六部,都倾向海禁,谁要是不怕死,尽管放马来试试。

这明显是挑衅哪,明着是向监生们喊话,其实却是向某人发出挑衅。

想玩?你还嫩着呢,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马文升在国子监的消息,立即传了出去,一时间议论纷纷,到处都是议论此事,不少人已经察觉,马文升这是警告了,而且后果很严重,因为他说得很明白,他的背后是六部,是内阁。

大家议论的焦点倒是不在马文升的警告是什么意思,而是马文升为什么要警告,若当真只是一群商贾在议论此事,身为吏部尚书,难道还会为了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发出如此严厉的词句,甚至把内阁和六部都抬出来?

这个人,一定十分可怕,或许已经让整个朝廷感觉到了危险,以至于有了马文升在国子监的一席话。

越是分析下去,这里头的意味就越是深长,因为能让整个内阁、六部都紧张起来的人,世上还真不多,宫里的太监?他们还不够格。锦衣卫,那更是差的远了。有一个人,一个人可以让内阁和吏部尚书紧张——皇上!

事情明了了,有人翻出了一份前几期的学而报,便恍然大悟,因为学而报里,确实有一篇文章,是关于开海禁的,文章倒是没有直截了当的要开海禁,只是介绍了一些海禁若是打开,会得到的好处,只是这么一篇文章,让有心人明白怎么回事了。

学而报虽是报纸,可是千万不要小看了学而报,因为学而报的背后,如今已经被人揭露与东宫和锦衣卫有揪扯不清的关系。而学而报在这个风口浪尖刊载这篇文章,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一篇文章,是东宫和锦衣卫默许的。

更有趣的是,学而报出来之后,为了防止学而报出现一些诽谤朝议和亵渎宫室的文章,所以宫里特意建了一个报局,这报局不同于内宫二十四衙门,独立于内宫之外,除了校阅文章之外,还负责给当今皇上呈送报纸。

开海禁可是祖制,是国策,本来嘛,是不允许讨论的,可是偏偏学而报堂而皇之的刊载出来,不但刊载了,而且报局那边,似乎一点儿动作都没有,无动于衷。

那么事情就明朗了,这件事宫里并没有反对,甚至皇上甚至可能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皇上的态度,自然引来整个朝廷的不安,可是皇帝就是皇帝,皇帝的暧昧态度,你还能反对不成,所以才有了这一桩指桑骂槐的事,内阁、六部,甚至整个朝廷将马文升推出来,明着是告诉监生要好好读书,其实是警告那些商贾,不要自误。只是在这句警告的背后还有一个警告,第一个暗示是警告商贾仔细自己的脑袋,第二个暗示却是告诉宫里,皇上你不要胡来,从内阁到六部再到各衙门,大家都做好了准备,别想着再重蹈十年前的覆辙。

这才是真相,马文升所做的,无非是敲山震虎而已,只是给皇上打下预防针。当然,皇上是天子,大家是臣子,君君臣臣的条条框框大家还是要遵守的,这样的警告至少相当程度是给那些商贾,对皇上,只不过是一个暗示罢了!

马文升从国子监回去,随即便上了奏书,说自己年纪老迈,近来旧疾发作,请朝廷准假,告养几日。

原以为这奏书递进宫里去,皇上会极力挽留,甚至有人在想,若是皇上挽留,就等于是宫中示弱,到了那时,这所谓的海禁的争议只怕很快就能消弭干净。

可是事情却出人预料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宫中居然准了,奏书里还有皇上亲自批写的朱语,大意是说,马爱卿既然染疾,朕不敢挽留,准予病假,赐予人参、鹿茸等物,望马爱卿好生调养,待身体康健之后,再为朝廷效力。

看客们呆住了,皇上这玩的是哪一出啊,傻子都知道,马文升这是一种姿态,皇上会不清楚?可是现在准了假,这意味着什么?

马文升二话不说,直接在家‘养病’了。

只是事情才刚刚开始,马文升只是个前奏,其实堂堂吏部尚书之尊,来做这马前卒,就足见朝中大佬们对这件事的重视。紧接着,六部尚书、侍郎纷纷告假,理由都是一样,病了!宫里的态度明显发生了转变,这一次不再痛快地答应,六部是朝廷的骨干,若是这些人都罢了工,皇上便是有三头六臂,只怕也得歇菜。宫里把所有的旨意都留中了,所谓留中,就是说皇上对这些病假条儿并没有批准也没有反对,没批准,你还得乖乖的来衙门上工,没反对,就是说皇上似乎也没有太多挽留的意思。

这一下真的捅了马蜂窝,皇上怎么可以这样,这不是逗人玩吗?

而且经过这一次试探,朝野上下已经确认,皇上是当真站在了开海那一边,态度已经十分明朗。

内阁值房里,出奇的安静,此时正是七月二十,夏日炎炎,不过转眼就要入秋了,值房外的林木枝叶已经可以见黄,进出的书吏都是蹑手蹑脚,似乎生怕触怒了值房里的几位大学士,而值房的大门也出人意料的禁闭,这是很少出现的状况,除非几位阁老有密事要商量。

昏暗的值房里,点起了一盏灯笼。

刘健一直不发一言,沉默着坐在椅上,手肘靠着身侧的茶几,手指头轻轻抠着茶几的漆面。

李东阳借故在看奏书,只是一向稳重的李东阳,此时似乎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试探的主意是他出的,人选也是他选好的,甚至连国子监放话也是他出的主意。让马文升来说这些话再恰当不过,一方面,马文升是内阁之外最紧要的人物之一,是朝廷的核心大臣,这个人出来说的话,谁也不敢轻视。

另一方面,也可以借着马文升探听一下皇上的心思,学而报的文章,到底根本就是皇上主使,是下头人揣摩上意,又或者只是有人无心发出的文章,报局那边在审核的过程中产生了疏忽,这些可能性,只要试探一下就能明白。

可是现在已经很明朗了,这学而报的文章分明就是皇上主使,甚至文章本就是皇上亲自书就的,皇上在这件事态度十分坚决,一点儿没有商讨的余地,从马文升告假被批准的时刻,皇上所表现出来的态度来看,宫里这一次明显是有备而来,看上去似乎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其实是来势汹汹,凶险到了极点。

李东阳不由轻叹了口气,皇上别看对大臣一向优渥,可是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有时候脾气倔的连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看这架势,宫里头是铁了心了。

而谢迁则显得很愤怒,似乎刚刚与人发生争吵一般,拳头攥着紧紧的,充满了血丝的眼睛格外狰狞,不过这时候,又似乎停止了争吵,呼哧呼哧的喘气。

就这样的沉默,谁也没有发出声音。

第三百零一章:朝廷大乱

沉吟了许久,刘健端起了茶盏,轻轻地揭开茶盖,吹着碧绿的茶沫儿,茶沫儿在茶中荡漾,泛起了些许涟漪。

刘健抬眸,随即道:“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陛下的态度已经不言自明,看来这一次,事情很棘手了。”

事情确实棘手,这一点,内阁三学士其实都明白,一旦皇上打定了主意,就势必会引起整个朝廷的反对,内阁夹在宫里和朝廷之间,在座的人谁也别想好过。

更何况开海不只是涉及到了朝廷,这事儿没这么简单,牵涉到的利益实在太大了。

刘健端坐在椅上,随即道:“上书吧,称病是不成的了,唯有据理力争才能令陛下改变心意。”

刘健看了李东阳一眼,继续道:“宾之,这件事你来办吧。”

李东阳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谢迁忍不住道:“既要据理力争,应该从何下手?”

这也是个问题,虽然大家都不知道皇上吃了什么药,铁了心要开海,内阁的三位学士里,谢迁乃是浙江余姚人,与世家大族息息相关,而谢迁、李东阳与世家大族的利益牵涉并不太深。

牵涉不深,不代表没有拿过江南世族的好处,这些年无论是刘健还是李东阳,家族中的子弟有不少在江南那边置办产业,江南世族们可帮衬过不少。

其实历朝历代的官儿们是没有清廉的分别的,后世之人总是牵强附会,用清廉和贪墨去分辨一个官员的好坏,可是真正的现实是,从先秦到这大明,几乎所有的官员没有不贪墨的,否则那些冰敬、碳敬从哪里来?官员们平时出入的轿子,仆从和府邸又从哪里来?真要靠朝廷的俸禄吃饭,只怕大家早就饿死了。

贪渎本就是官员们生活中的一部分,寒窗苦读这么多年,几十年的宦海争斗,哪一次不是比别人付出更多的汗水和努力?哪一次不是步履薄冰?经过无数的磨砺之后,才有了如今这官身,怎么可能坚守清贫?

刘健、李东阳、谢迁也贪,而且拿的不比别人少,这一点,其实整个朝廷都知道,大家早已见怪不怪了。

只是什么才是奸臣?所谓的奸臣就如蔡京之流,他们不但贪,贪了还不做事,不但不做事,还尽做坏事,自己的本份工作不去做,整日挖空心思就是谄媚迎上,投机取巧。因此蔡京之流遗臭万年。而刘健之流不同,他们该拿的一个子儿也不能少,该要的也绝对不会和你客气,只是人家肯做事,人家还有理想,能将手里头的事梳理得清清楚楚,一丝不苟。

这才是真正的评判一个官员的标准,清廉和贪渎不是看你是否有拿别人钱财,而是看你干不干事,毕竟谁都不是圣人,海瑞之流不过是朝廷树立起来的典型而已,若是以他的标准来衡量官员,这满朝的文武只怕都要换一遍了。

其实在别人看来,这官员的操守似乎很重要,但现实是,官员的操守屁都不是,至少对大明来说,一百个海瑞也未必比得上一个刘健,比得上一个张居正。

而现在,皇上打定了主意要砸官员们的饭碗,这还了得?难道叫满朝文武们都去吃西北风?这已经涉及到了官僚集团的底线了,刘健决定反击。

“从商贾身上入手,治商贾,而谢天下!”刘健喝了口茶,语气很是凌厉。

反击很快来了。

次日的廷议,朱佑樘刚刚坐下,如往常一样,边上的太监扯起嗓子,有事早奏,无事退朝!一句话刚刚落下,大殿里竟有数十名官员站出来,朗声道:“陛下,臣有奏!”

带头的是礼部左侍郎刘通,刘通脸色铁青,率先发言:“陛下,微臣听说聚宝楼有商贾目无王法,奢谈国事,妄议朝政……”

刘通的话说到一半,一向喜欢和稀泥的朱佑樘却突然打断刘通道:“哦?是吗?商贾们谈论几下国事也并没什么不妥的,这是一件好事,连商贾们都关心起了国事,这不是很好吗?有人经常说商人逐利,现在看来,商贾们也并不只是逐利嘛,让他们议论议论国家大事也没什么不可,朕广开言路,开张圣听,又怎么能因为一些商贾议论些朝政就害怕了?依朕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莫说是商贾,便是军户、匠户们有什么想说的,也可尽情诉说,如此,才能长治久安,天下太平!”

原本刘通是想借着商贾们妄议朝政,从而推翻商贾们所谓的开海,另一方面也可以敲山震虎,向皇上表明一下态度。谁知朱佑樘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朱佑樘也不是好惹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种官话套话还不是信手拈来?

“可是陛下,这些商贾们若是议论寻常的国事倒也罢了,居然议论起了海禁之事……”刘通决定摊牌了,藏着捂着也不是办法,这样打哑谜下去只会越来越糟,既然皇上一力维护那些商贾,那就索性刺刀见红吧,刘通继续道:“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就曾说过:濒海之民不得私自出海,违者以谋逆罪论处。这是先祖太皇帝的告诫,而这些商贾胆大妄为,居然敢推翻太祖皇帝所定下来的金科玉律,陛下乃是大明天子,岂可不闻不问?”

这一句话就很严重了,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在指责朱佑樘纵容商贾,违反太祖皇帝制定下来的国策。大明朝是以德治为主,法制为辅,而德的最高境界就是孝,朱佑樘的江山是太祖皇帝打下来的,如今传到他的手里,岂可改弦更张?如此,岂不是说明太祖皇帝是错误?身为太祖皇帝的嫡亲血脉,却反对太祖皇帝的国策,这难道不是不孝?

这刘通说得虽然委婉,可是气势却是咄咄逼人。

若是换做从前的朱佑樘,面对这样的责难,多半就会做出退步了,朱佑樘对待文臣还是很宽容的,这一点一向是他最值得称道的地方。

不过今日的朱佑樘却是冷哼一声,道:“太祖皇帝在时,天下初定,南人不服,更有不少张士诚、陈友谅的余孽出入海防,为祸天下,因此太祖皇帝才下令片板不得下海。可是今日这些事已经时过境迁,诸卿岂可因噎废食。依朕看来,开海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朱佑樘说得不无道理,当年朱元璋在应天登基之后开始北伐。占领开封,八月攻克大都,元顺帝逃往漠北。旋即又平定四川,攻占云南,收复辽东。随着朱元璋的实力愈加强大,他的烦心事也越来越多。其中之一就是原属于陈友谅、张士诚管辖的地区仍有许多人在怀念他们。特别是张士诚,这位靠着十八条扁担起家的“东南王”虽然进取心不强,一心偏安东南,但确实对当地百姓非常和善,轻徭薄赋,死后每年的阴历七月三十日,江浙等地老百姓都借着为地藏菩萨烧香的名义来纪念他。

因此,东南地区许多百姓对大明依然比较反感。朱元璋从维护自己统治地位的角度出发,对该地区百姓进行严密监控。江浙闽粤地区濒临大海,造船业极度发达,民间就可以建造宽三四丈的私人船只,而巨贾富翁们甚至可以建造规模能与陈友谅战船比肩的货船。

为了防止有人造反,朱元璋才下达了禁海令,怕的就是东南的海民借着海船出入海防滋事造反,再加上大明初期,朝廷的官船不多,甚至不如一些巨贾豪富的船只,在这种情况下,禁海确实有利于维护统治。只是现在时过境迁,再拿这个理由来说事,就未免有点儿可笑了。

祖制……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宗制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了弘治朝,也没见哪个真正遵守了,现在要开海,却搬出祖制来说事,实在可笑。

“陛下何出此言?真是……真是……”刘通这一下气糊涂了,朱佑樘居然说开海也未必是什么坏事,简直是岂有此理!原本他还想说陛下真是荒谬,可是最终还是忍住,整个人显得异常的激动,差点儿要喘不过气来。

朱佑樘正色道:“开海又不是什么摸老虎屁股,难道还摸不得了?”

这一下等于是捅了马蜂窝,大家谁都不曾想到皇上会在开海的问题上如此地坚决,立即又有人站出来道:“陛下,海禁之策大明已经施行了百年之久,现在开海非但破坏了祖宗的制度,同时也容易引发祸乱,请陛下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到底是谁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海禁之事决不可商量,若是陛下不肯听从,微臣宁愿告老还乡!”

“陛下……”

这一次站出来的不是数十个官员,几乎满朝文武都站了出来,一副义愤填膺状,更有人捋起袖子高声大呼道:“海禁一开,则社稷倾覆,陛下计较蝇头小利,而轻易开海,势必会引发动乱,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微臣人等,绝不答应。”

第三百零二章:封还圣旨

朝议议到这个份上,已是不能再继续了。

朱佑樘的脸色铁青,随即拂袖而去。

大殿里,朝臣还没有散去,看到朱佑樘远去的背影,一个个目瞪口呆,其实从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想到皇上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决,看来这一次没有这么简单了。

有人不自觉地朝刘健涌过去,刘健被人拥簇着,有人不禁问道:“刘阁老,到底是谁挑拨皇上,让皇上一意孤行?禁海的事绝不容商量,此例一开,则国之不国了。”

刘健皱着眉,挥挥手道:“诸位不必齐聚于此,各回值房吧。”

驱散了众人,刘健也就随之去内阁值房办公,李东阳、谢迁二人都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这事儿越来越棘手了,皇上这是铁了心哪。

过了一会儿,有太监进来,拿着一份诏书,道:“陛下刚刚草拟了一份旨意要内阁颁发出去,请几位大人过目。”

刘健抬眸,淡淡地道:“拿上来吧。”

李东阳和谢迁也抬起头来,倒是想看看陛下的圣旨到底写着什么。

接过了圣旨,刘健展开草拟的圣旨看了看,随即脸色阴沉下来。

刘健木然地将圣旨放在案牍上,随即瞥了李东阳和谢迁一眼,慢吞吞地道:“陛下的旨意来了,开海……”

“开海!”谢迁当即吓了一跳,皇上还没跟内阁大臣们商议呢,现在就把圣旨发下来了,这不是摆明着要打内阁一个措手不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看来皇上是当真打算鱼死网破了。

“哼,海禁绝不能开,一旦开了,你我如何向衮衮诸公们交代?况且皇上连咱们内阁都没有知会,就突然下圣旨,让内阁重新草拟,此例一开,只怕……”

谢迁摇摇头,显得很无力。事实上,这一次的斗争让这内阁的阁老们都有些无奈,从前他们为皇上效力,精诚团结,就算有再大的困难,至少也可以同心协力,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们所面对的正是他们一向视之为效忠的对象,这时候不只是谢迁,几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封还吧,这圣旨,内阁恕不奉旨。”李东阳沉默之后慢吞吞地道,陛下若真要铁了心开海,内阁也绝不会为虎作伥,奉还敕旨至少表明下内阁的态度。

所谓封还,就是当内阁认为皇上的旨意不能接受时,就将奉旨重新送回宫中去。皇帝的圣旨要想实施,就必须先经过内阁草拟,内阁草拟之后,再送去司礼监批红,此后再送回内阁,由内阁将旨意送去相关的部门,具体实施。

一旦内阁不草拟,那这圣旨就等于少了效力,毕竟皇帝就是再大,他说的话也得有人施行才成,若只是寻常的册封圣旨,直接绕过内阁也就罢了。可是像开海这样的大事想要绕过内阁却是不可能的。内阁封还,宫中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只是在座之人却都知道,一旦封还,这内阁和宫中的关系就闹僵了,这种事真要做出来,后遗症却也是不小,只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做了。

刘健颌首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朝廷中的消息越来越让人心惊肉跳了,皇上下了圣旨,却给内阁封还了回去,到了第二日,又是一道圣旨下来,仍旧是开海,内阁这边已经感觉到无穷的压力了,在他们现在看来,开海、禁海已经不是问题了,大不了壮士断腕,舍弃江南世家的利益倒也无所谓,可是为了这个而去和皇帝反目,实在有些不应该。

只是他们也是骑虎难下,若是不表明立场,难免会被人认为内阁为虎作伥,会认为内阁是磕头虫,到时候就算皇上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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