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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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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一些手里头没有闲钱周转的,其余人纷纷报出了数目,这一下子倒是忙坏了两排坐在案牍边的律师,这些人听到有人报了数目,便立即登记下来,也不是说一定叫人付钱,只是暂时先大致地算一算能吸引到多少银子。

柳乘风朝他们笑了笑,压了压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朗声道:“本侯倒不是现在就让你们入股,这商行的筹措还要一个月呢,咱们一步步慢慢地来,诸位可以先回去想一想,若是觉得合适再入股也不迟。”

大家这才醒悟,也不禁失笑起来,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竟是连了解人家的商行到底做什么生意都忘了,便急不可耐地投银子,实在有点儿可笑,世上哪里有这样做生意的?

说来说去,只是因为柳乘风这个金字招牌实在太响亮,柳乘风既然入股,大家也就不自觉地跟着入股了,这是出于对柳乘风的信任。

有人不禁在人群中问道:“侯爷,不知这商行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

柳乘风听到有人问,倒也不卖关子,直截了当地道:“走货!”

走货……

这一下子不少人紧张起来,在座的可有不少是走货的大商贾,现在柳乘风弄出这么个大商行来,不是抢人生意吗?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有人也不禁发出疑问:“侯爷,走货倒是能有些蝇头小利,可是现在走货的商贾已是不少,就算大伙儿一起合股出一个大商行来,每年也赚不了几个钱,这世上赚钱的行当多的是,又何必拿这么多银子投入到走货中去。”

这人的话让不少人不禁点头,大家都是生意人,满肚子的生意经,在他们看来,要挣钱倒是容易,门路也多,只是这走货最是辛苦,虽然也有利润,若是拿个几千两银子投进去,这生意倒也做得,可是一下子投入几十万几百万两银子去做,就有点儿不值当了。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商行虽是走货,可是走的地方却是不一样,本侯要走的是数千上万里之遥的货。”

柳乘风的话虽然没有说清楚,可是不少人已经明白了什么,所有人的脸色不由一变。

数千上万里,那么就是朝鲜、安南、甚至是北方的鞑靼,南掌、吕宋等国了,若是再远一些,据说还有天竺、大食等国。一些消息灵通的商人也知道,其他的地方倒也罢了,可是天竺和大食国那可是遍地黄金的地方,现在的天竺国似乎是鞑子掌权,有百姓亿兆之多,富人亦是不少。还有那大食就更加了不得了,那大食据说也有万里江山,人民殷富,且商贸亦是发达,更重要的是,天朝的瓷器和丝绸在那儿素来大受欢迎,一匹丝绸能换回同等重量的黄金。

其实他们说的天竺和大食就是印度的莫卧儿王朝和横跨欧亚非大陆的奥斯曼帝国,这两个帝国都曾盛极一时,人口并不比大明少,都如大明一样是雄霸一方的霸主,莫卧儿雄踞天竺人口众多,奥斯曼横跨三洲,占据整个欧亚大陆的中心,中亚、西亚、东欧、中欧、北非都是他的管辖范围,此时他们的舰队甚至已经游弋在地中海,称霸一时。

除了这两个帝国,其余还有南洋无数林立的小国,北方有朝鲜、倭国、蒙古诸国,这柳乘风,果真是野心勃勃,居然打起了这个算盘。

很快,已经有聪明人明白了柳乘风的意图,柳乘风之所以要建大规模的商行,确实也有道理。其实这世上的事本就是弱肉强食,尤其是商贾们出海去做生意,就算人家是你的藩国,也照样欺负你,这几年可有不少的商贾运了货物去朝鲜等国,不过真正能挣回银子来的却不多,毕竟人在他乡,藩国可也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柳乘风的意思很明白,建立一个超级商行,这个商行拥有极大的能耐,拥有了数十上百万的本金,那些藩国,谁还敢随意欺负?你不去欺负他就不错了。

听了柳乘风的话,所有人都不禁沉默了,柳乘风的意图很明显,他要建的商行将是天下第一商行,其规模极大,甚至一支商队出行,货物将数以万计,单护卫只怕就要上千,大量的丝绸、瓷器、铁器都将运到数千上万里之外,得来同等价值的黄金白银。

若是如此,那商队的风险就等于降到了最低,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有人不禁大声问道:“侯爷,你说将货物运到万里之外,只是不知这商行要走的是陆路还是海路?”

这才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陆路的成本实在太高,走一走关外或者是朝鲜或许可以,去安南、南掌也成,可要是去大食和天竺,你总不能走陆路,而且还有吕宋、倭岛等国,没有海船是过不去的。

问出这句话的人明显是个极为精明的老商贾,一眼就看出了要害,若是商行只能单纯的走陆路出关交易,就算是货物价值再高,收益只怕也不大,而且耗时极大,所需的人力也是不少,只有走海路才能挣来白银无数,这利润只怕就是数倍数十倍之多了,可是问题又出来了,想走海路是不成的,原因很简单,朝廷禁海,在禁海的条件之下,虽说有人偷偷摸摸出海,可是这么大的商行如此大张旗鼓的却是一个都没有。柳乘风就算是廉州侯,想要开海只怕也绝无可能,既然不能开海,又如何走海路?

柳乘风瞥了一眼那人群中问话的商贾,不由淡淡一笑,道:“陆路要走,海路也要走,自然是双管齐下才有利润!”

海路也要走……

所有人又不由地目瞪口呆,廉州侯疯了吗?禁海可是祖制,这么多年来也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开海,可是最后的结果却都是被朝廷的文武官员群起围攻,这不但涉及到了祖宗的制度,更涉及到了错综复杂的利益,莫说柳乘风只是廉州侯,就算是皇上,只怕也承受不起开海的压力。

可是也有人不禁直抽凉气,如果……只是说如果,如果柳乘风真的有开海的途径,这商行若是当真建起来,如此大规模的开海贸易,只怕每年所挣来的利润绝对不在聚宝楼之下,这商行只要肯投资,那将会有多大的利润?

几乎所有人心中都是骇然,因为柳乘风所承诺的东西将会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尤其是对商贾来说影响极大。

只是这件事也只是想想罢了,柳乘风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倒是让人有些疑虑,不是大家不相信柳乘风,实在是这件事实在太过耸人听闻,若是别人说出来,只怕会引起哄堂大笑的结果,这还只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是柳乘风,才让人没有发笑,只是生疑而已。

柳乘风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他当然知道商贾们还需要考虑的时间,柳乘风微微一笑,道:“反正时间不急,大家先斟酌斟酌吧,不过本侯的话先放在这里,陆路、海路都可以走,若是将来行不通,大家入股的银钱,本侯愿意如数奉还,好了,该说的也说了,诸位,柳某人还有事,今个儿寿宁侯和建昌伯请本侯吃酒,就不奉陪了!”

柳乘风说罢,从高台上下来,分开人群,扬长而去。

而在聚宝厅里,人群却一个都没有散去,所有人还在消化柳乘风的话,这个家伙承诺的话到底算不算数?若是不能走海路,就将入股的银子一并奉还,可要是真能走海路,这其中有多大的利润可就不得了了,真能入股,三五年之后,只怕入股的银钱至少要翻个十倍、百倍的价值。

只是这个柳乘风凭什么敢保证朝廷能开海?

所有人的脸上都不由地闪露出几分激动之色,大家不由地议论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第二百九十七章:赴汤蹈火也干这一票

当日的正午,从聚宝楼出来,柳乘风直接打马到建昌伯张延龄的府邸,而在张府早已张灯结彩,四处悬挂起灯笼,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张府的管家亲自在中门外头张望,一瞧见柳乘风带着高强、顾长东远远地勒马过来,管家不禁喜上眉梢,低声说了句来了、来了,便欢天喜地地迎上去,给柳乘风拉了马,才喜滋滋地道:“侯爷,我家老爷久候多时了,快请,快请。”

柳乘风也不啰嗦,下了马,径直进了张府,至于高强和顾长东二人则在门房这边止了步,由人领着去另一边吃酒了。

今日是张延龄做东,不过张鹤龄和朱厚照都到了,算是聚宝楼的股东们小聚,这张家兄弟如此气派了许多,每个月都能从聚宝楼里拿到上万两银子的分红,比起那点儿田庄的岁入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区别,二人本就不是什么安分之人,如今有了钱,便鲜衣怒马,这建昌伯的府邸比往昔不知华丽了多少倍,据说建昌伯请的酒席便花费了一千两银子。

能奢侈到这个份上的,也只有这一对傻乎乎的兄弟了。其实他们也没有什么大志向,无非只是爱奢华而已,如今如愿以偿,心中对柳乘风不免有着敬佩和感激,因此柳乘风一回京师,张家兄弟便琢磨着无论如何也要请这位‘恩人’好好地吃一顿酒。

柳乘风一到花厅,张鹤龄、张延龄便立即站起来,笑嘻嘻地请柳乘风坐下,朱厚照笑呵呵地在旁道:“师父上坐,今日你才是主角儿。”

柳乘风笑了笑,坐在首位,随即便有仆役人等开始上菜,柳乘风倒是吃腻了平常的酒菜,尤其是酒席,第一次吃还有些味道,吃得多了,反而有点儿腻味,柳乘风反而怀念起当年摆字摊时的炊饼之类的食物,只是虽是这样想,他却不敢去买来吃,因为他心里清楚,怀念从前的这些吃食只是心里作怪而已,真要吃了,连怀念的东西也都没了。

这种心理说来可笑,偏偏这就是人的本性,和叶公好龙的心理差不多。

张鹤龄笑呵呵地道:“柳兄弟这一趟来迟,待会儿上了酒菜,非要罚酒三杯不行,你瞧瞧看,拜帖里叫你午时来的,你却偏偏耽误了半个时辰,害得我们久等,你来说说看,该不该罚。”

柳乘风也笑了,道:“好,寿宁侯吩咐,莫说三杯,便是十杯也奉陪了。”

张鹤龄在旁大笑道:“说话算数,那就十杯!”

一旁的朱厚照显是饿得有些不耐烦了,突然道:“对了,师父方才是不是去了聚宝楼?怎的耽误了这么久?”

听说柳乘风去了聚宝楼,张家兄弟眼睛一亮,张鹤龄道:“聚宝楼?柳兄弟去聚宝楼做什么?是查账吗?柳兄弟透个底,这个月的分红还会不会涨?”

说到钱,这张家兄弟就两眼冒光,这也没办法,这对兄弟没啥追求,就好这个。或者是因为从前穷怕了的缘故,所以说人不能受穷,受了穷的人一朝富贵,胃口就比别人要大。

柳乘风笑道:“倒不是去查账,只是有一笔生意想要和商贾们搭个伙。”

这一下,张家兄弟眼睛更亮了,二人对视一眼,柳乘风做生意的能耐,他们真真切切地见识过的,当年他们一千两银子入股,到现在一本万利,几乎每一个步骤都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过来的,他们一辈子都想不到,这世上居然还能这么赚钱,而且挣得如此轻松。

对柳乘风的本事,两个人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时候听到柳乘风又有生意要做,都不禁问:“不知是什么生意?柳兄弟,这可是你不仗义了,你做生意为何不拉上我们?”

语句中有着责怪的意思,不过又不敢太过责怪,所以张延龄和张鹤龄在小小地责怪之后,一起露出笑容,这意思是说,我们是开玩笑的,并没有见怪的意思。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怎么?两位国舅也要入股吗?要入股倒是可以,不过这一次入股的本金可就多了一些,这门生意仍旧是老规矩,太子殿下肯定是五成的,其余的五成,才算入股,这个规矩到时候我会向所有要入股的人讲明白。”

直接给太子五成,张家兄弟倒是没有话说,毕竟是自个儿的外甥,而且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没有太子搀和,生意未必能做得下去,柳乘风的生意肯定是有天大干系的,不拉上太子,怎么让人放心?

朱厚照笑嘻嘻地在旁道:“还是师父疼我。”

柳乘风白了他一眼,随即正色道:“不过你们真要入股,倒也加紧一些,将来肯定亏不了你们。”

张鹤龄问:“不知柳兄弟入股了多少?”

柳乘风伸出五根手指,笑呵呵地道:“我入股了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这对兄弟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柳乘风这个家伙倒是够狠的,不过柳乘风肯投入如此之大,足见这门生意的利润,张家兄弟又是对视一眼,似乎在询问对方的意思,随即张鹤龄道:“柳兄弟的生意准是错不了,不过本侯的家里并没有太多闲钱,不如这样,先入股十万两吧。”

张延龄见状,也放出话来,愿入股十万两。

敲定了入股的数额,柳乘风又笑了,慢悠悠地道:“先别急着说入股的事,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实话和你们说了,这生意若是做成,将来的盈余未必会比聚宝楼少,只是还有一个麻烦,若是不能敲定,这入股的事还是不要谈的好。”

麻烦……

张家兄弟不由地皱起眉,听到这生意挣得只会比聚宝楼多而不少,他们两个早已怦然心动了。钱,谁不喜欢?自然是越多越好,而聚宝楼的盈余是多少,两个兄弟知根知底,既然还有这么好挣的银子,便是有天大的麻烦也得解决了才是。

张延龄不禁道:“柳兄弟,有什么麻烦直说无妨,大家一起挣银子,祸福与共,看看我们兄弟能不能帮衬一二。”

柳乘风微微一笑,手抚着书案,慢悠悠地道:“开海!”

开海……

这一对傻兄弟呆住了,方才一副蛮有把握的样子,此时脸色也变得又青又白起来,他们这对兄弟虽是张皇后的嫡亲弟弟,一等一的皇亲国戚,别的事到了他们手里至少还有几分把握,可是开海这件事,他们却知道,简直想都别想。

这事儿已经不是宫里点个头这么简单了,阻力之大,可谓人尽皆知,这不是开玩笑吗?

两个人都不禁泄了气,只能默默苦笑。

连朱厚照对开海的事也有耳闻,不禁咋舌道:“师父,开海的事还是别想了,莫说父皇不答应,就是真答应了,这一条也施行不下去的。”

柳乘风却只是淡淡一笑,道:“我若是有办法呢?”

张家兄弟的眼中不由地生出了些许的希望,若说柳乘风的鬼主意,那可真是不少,人家说有办法,说不准儿还真有办法,想到那巨额的利润,二人不禁眼红而热,都忍不住道:“柳兄弟有什么办法,说出来听听,若是可以效劳的地方,咱们兄弟赴汤蹈火也干了。”

这时候酒菜已经全部上来,柳乘风朝他们笑了笑,道:“来,先不要急,我肚子饿了,大家先吃过酒菜再说。”

张延龄和张鹤龄都是急性子,见柳乘风不温不火的样子,都有点儿着急上火,可是人家不肯说,只好耐住性子一起干笑,陪着柳乘风心不在焉地吃酒。

倒是朱厚照放得开,这个家伙生来就是富贵命,虽然偶尔缺银子花,可是对他来说,只要手里的银子够就能得过且过,至于明天的事,他是不想的,因此反而豪迈了许多,没这一对舅舅这么多小九九,听到柳乘风要吃酒,顿时来了精神,笑呵呵地道:“师父,不如我们比一比酒量如何?”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赌注是什么?”

这就是柳乘风的特别之处,也是柳乘风最吸引朱厚照的地方,换了自己的父皇或者是文武大臣,自己若是说出这种话,对方肯定要拉下脸来的,给朱厚照好好说一说这喝酒的害处,让朱厚照头昏脑胀。可要对方换做了刘瑾、张永等人,听了朱厚照这样说,便会立即谄媚的表示自个儿怎么是殿下的对手,再狠狠地拍一记马屁。唯有柳乘风听了他的话,非但不会板下脸来训斥,也不会堆起笑来大献殷勤,一句赌注是什么,立即激得朱厚照血脉喷张,攥着拳头道:“若是输了,明日写三篇文章给师父,可要是师父输了如何?”

柳乘风道:“为师不会输,不过要是为师输了,索性让你三天之内好好地玩玩,不必交功课!”

朱厚照一拍桌案,豪气万丈地道:“好,来就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皇上吓着了

朱佑樘是急性子,属于今日事今日毕的那种,清早通政司送来的奏书,朱佑樘往往清早之前就要署理完毕,才吃了碗米粥,在正心殿里舒展了筋骨,此时一缕阳光透过纸窗照入殿中,朱佑樘深吸了口气,随即叫来一个随侍太监问:“近来宫外有什么事吗?”

这随侍太监一头雾水,什么事儿?他哪里知道。忙期期艾艾地道:“陛下,奴婢不知。”[WWW。WrsHU。COM]

朱佑樘撇撇嘴,随即道:“那柳乘风呢,柳乘风近来闹了什么幺蛾子没有?”

柳乘风入京,别看所有人都对他冷眼相看,可是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其实都蛮受人关注的,这随侍太监想必也在宫里听到一些传闻,便笑了笑,道:“陛下,好像并没有闹出什么事,廉州侯每日在自己家里,要嘛就是会一会好友,要嘛就闭门不出,不过具体如何,奴婢也不知道。”

朱佑樘颌首点头,不由哂然一笑,随即道:“能沉得住气就好,好好地磨砺一下才能成材,他性子太火了。”

说罢,朱佑樘不再说什么,负着手,走了几步,才道:“摆驾坤宁宫。”

随侍太监连忙出去传了朱佑樘的口谕,正心殿外很快停了步撵,朱佑樘上了步撵,带着一队人直往坤宁宫去,朱佑樘的作息时间如今还算准时,这个时候,大多数是要到坤宁宫去的,所以坤宁宫这边也有准备,并没有显得慌张,见到圣驾过来,便有太监、宫人跪于两道迎接,朱佑樘从步撵中下来,从容不迫地进了正宫,却恰好撞到了张氏兄弟。

张氏兄弟出入宫禁是经常的事,毕竟是张皇后的嫡亲兄弟,朱佑樘也是怕张皇后寂寞,因此并不禁止,张家兄弟见了朱佑樘,如老鼠见了猫一样,乖乖地要跪下行礼。

朱佑樘今日的心情似乎不错,虚扶了他们一下,道:“都是自家人,就不必多礼了,起来说话吧,什么时候入宫的?”

张鹤龄低着头道:“回皇上的话,辰时进来的,陪着娘娘说了几句话,这就回去。”

朱佑樘颌首点头,不由微微一笑,道:“有劳你们了,近日皇后身体有所不适,你们是皇后最亲近的家人,往后出入宫禁要勤快一些,朕案牍繁忙,许多事顾不过来。”

张鹤龄和张延龄一起道了一声是,二人眼珠子乱转,不敢抬眸去看朱佑樘。

朱佑樘见他们这个样子,也没兴致和他们再说什么,挥挥手,道:“罢了,朕先进去了。”

说罢,朱佑樘走入坤宁宫,那张家兄弟对视一眼,都是捏了一把汗,忙不迭地出宫不提。

张皇后听到外头的动静,朱佑樘一跨入门槛,张皇后便迎面来行礼,福了福身,道:“陛下万安。”

朱佑樘扶起她,语气温和地道:“你近日不是染了风寒吗?不要多礼。朵朵人呢?今个儿为何不在这里?”

张皇后嫣然一笑,任由朱佑樘扶着到榻上坐下,道:“让周公公拿了去督促学琴了。皇上,今个儿臣妾有些话要说。”

张皇后一副正儿八经的样子,倒是让朱佑樘笑了起来,搬了个锦墩坐在塌下,手握住张皇后的柔荑,道:“夫妻一体,自然是什么话都能说,皇后何必如此肃穆?倒是叫朕有些不自在了。”

张皇后哂然笑了,随即道:“陛下,方才臣妾的兄弟进宫,和臣妾说了一件事,那个柳乘风又要做生意了。”

“哦?”朱佑樘一下子来了兴致,柳乘风说要做生意,这生意必定不小,朱佑樘对柳乘风早已刮目相看过几次,尤其是聚宝楼,简直是神来之笔,在朱佑樘心里印象深刻,记忆犹新,一桩茶楼生意,如今每月宫里已能得到上百万两银子分红,而且将来这个数字还会增加,这个月初步估计能有一百五十万两,这就意味着,一年将近有两千万两银子的分红,这可比粮税的十倍,现在宫里已经有了余钱,许多事做起来方便得多了,这个皇帝做的,还真比以前有滋味了。

从前的时候出现了灾荒,宫里要忧心,倒不是怕灾荒得不到控制,大明朝建朝到现在,哪一年没有灾荒?只是钱从哪里来?

还有边军,边军的军饷一向都是拖欠的,丰年的时候还好些,至多拖欠三个月也就是了,可是若是遇到年景不好,只怕拖欠个半年也是常事。因此边镇那边屡屡会有兵变,虽然不至于伤筋动骨,可是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

现在有了钱,一切都好说了,连一向节省的朱佑樘也开始渐渐变得大方了一些,宫里的用度增加了五成,手头宽泛,也没有这么多烦心事。

张皇后看出了朱佑樘的心思,随即抿嘴一笑,道:“陛下,臣妾还听说,柳乘风这一次做的生意,将来的收益只怕不在聚宝楼之下。”

朱佑樘的眉眼儿不禁跳了跳,脸色微变,现在聚宝楼一年为内库增加白银两千万,若是再来这么一桩生意,宫中的盈余岂不是会超过四千万?四千万哪,这是何其大的一笔数字!

张皇后又笑起来,继续道:“柳乘风已经放话了,这一笔生意一半的股份仍是给厚照,其余的呢,都靠商贾们入股,瞧瞧人家,满脑子想着的就是为朱家挣银子,忠心体国到这个份上,世上有哪个能做得到?柳乘风这个人就是厚照的福星,有他在,咱们厚照的日子就好过了。”

这句话,朱佑樘是完全认同的,朱厚照的日子自从有了柳乘风确实好过,想想看,若是他朱佑樘一朝驾鹤西去,就算朝廷的税赋增加到了三百万却又如何?朱佑樘节省到这个地步,尚还是捉襟见肘,朱厚照的性子,他知道,不是那种甘于寂寞的人,朱佑樘从前还担忧天下交给了朱厚照,迟早会出大事。可是现在,朱佑樘完全放心了,所谓的治国,说来说去永远都绕不过一个钱字,钱粮充足,若是外敌入侵,则迎面痛击就是,若是发生灾荒,就地赈济就是,若是有流民滋事,征讨安抚并用就是。表面上看,似乎说起来容易,可是这些哪一样不要钱的。

柳乘风能来钱,对这江山、社稷助益无穷,朱佑樘深有体会。

“只不过呢……”张皇后见朱佑樘意动,不由莞尔一笑,道:“只不过这门生意有了点儿小麻烦。”

朱佑樘笑了,豪气万丈地道:“有什么麻烦,尽管说就是,他忠心体国,朕当然也要体恤他,难道还会让他为难?”

张皇后瞥了朱佑樘一眼,本心上,他是大力支持柳乘风的,没别的原因,柳乘风现在做的事对太子有好处,她这为娘的,也只有这么一块心头肉,她不希望朱厚照像自己的父皇一样节衣缩食,做个中兴的君主,反而更希望朱厚照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守成之君也就是了。

正是这个心思,她才体会到柳乘风做生意的必要性,这生意真要做好了,自家的孩子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更何况无论是聚宝楼,还有柳乘风正在准备筹办的生意,张家兄弟也都有一份,张家毕竟是张皇后的娘家人,自然也希望他们过得好,这事儿,她非要出力不可。

张皇后的眼角儿察言观色地瞧了朱佑樘一眼,随即道:“皇上,柳乘风这门生意,要开海禁……”

海禁……

朱佑樘呆了一下,脸色立马有点儿不太自然了。

海禁的事,实在事关重大,弘治二年,就有大臣上书请开海禁,可是很快就让满朝哗然,不只是六部反对,内阁反对,连各地的督抚也都纷纷上书,朱佑樘刚刚登基,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竟是有点儿手足无措,这件事对他的阴影极大,也让他深刻明白,开海禁是万万不能的,这件事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见朱佑樘的脸色拉黑,张皇后关切地看了朱佑樘一眼,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朕……朕无事……”

朱佑樘摇摇头,露出苦笑。

其实以他的洞察力,岂会不知道开海禁对朝廷的好处?可是他知道这件事绝不可能完成,原因很简单,里头牵涉的利益太多了。

在江南,不知多少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与朝中大臣们的关系尤其亲密,再加上相关联的名士人等,这些人早已组织起了一支庞大的利益集团。正是因为禁海,寻常的商贾是不能下海的,下海既匪,以谋反论处,对商贾们来说,这是制约,可是对这些江南的世家大族来说,所谓的海禁其实就是个空话,别人不能做的事,他们能做,别人不能下海,他们却能,下海的货船只限于这一些世家大族,这也就导致他们完全垄断了航运的巨大利润,可是一旦开海,那么天下不知商船要下水。到了那时,竞争日益激烈,他们凭什么控制价格,吃这独食?

这些世家大族如今已是连接成了庞大的利益集团,整个朝野到处都是他们的传声筒,尤其是江南出身的官员,几乎都与他们息息相关,或者说,这些人的亲戚朋友早已参与其中,不能自拔。

这个时候,朱佑樘若是要开海禁,定必立即会招致全天下的反对。

第二百九十九章:丰功伟绩

一边是巨大的好处,一边是无穷大的阻力,朱佑樘沉默了。

他是个急功近利之人,只是他的急功近利和别人不一样,他深知国事艰难,绝不是三言两语、一朝一夕就可以中兴他的王朝,所以他的急功近利更多地表现在他的态度上。

废寝忘食,日夜不缀,所为的就是开创万世基业,成就千古明君。

为了这个理想,朱佑樘掏空了他的身子,从继位到现在,他已是形如枯槁,才三旬上下,两鬓就已生出了丝丝华发。

这就是朱佑樘的急功近利,在他看来,他的时间紧迫,只争朝夕,所以他并不对一道政令,铲除一两个奸佞就能国泰民安的想法抱有什么希望,他是个持之以恒的人,一步步朝向自己的目标迈进。

只是时间还是不够,尤其是今年以来,朱佑樘渐渐觉得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了,他才显得更加急迫,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不过他所追求的府库丰盈、四海平升,这看上去似乎遥不可及的梦想,却在聚宝楼缔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居然奇迹般地实现了,柳乘风的出现确实让朱佑樘的眼眸一亮。

这个家伙,大局观和决断未必比得上刘健,谋略未必比得上李东阳,口才未必比得上谢迁,军事未必能与刘大夏齐肩,选贤用能更不能和马文升相比。可就是这么一个家伙,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居然只是开设一间茶楼,就将朱佑樘的许多问题都迎刃而解。

朝廷终于可以松了口气,朱佑樘似乎也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朱佑樘感觉还是不够,人的欲望是无穷的,朱佑樘从前所想的只是府库丰盈而已,可是现在当内库的银钱已经堆积如山,甚至不知该如何花销之时,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他所想的,是秦皇汉武那样的基业,是先祖文皇帝那样的赫赫武功,这样的心理就好像是当一个人满足了温饱,就有了更大的目标一样。

只是要成就伟业,仍然少不了银钱的支撑,聚宝楼的银钱不能动,这是留给子孙后代的,若是柳乘风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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