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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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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弦笑道:“这个……大人……”

柳乘风眼睛落在了桌上的酒盏上,不由笑道:“和尚想说什么?是嫌柳某人太薄情,只顾着索要好处?哈哈……好吧,既然你要谈交情,柳某人就跟你谈交情,和尚能吃酒吗?”

定弦脸色抽搐一下:“自然……”

柳乘风道:“何不你我痛饮一杯?”

定弦犹豫了一下,随即为柳乘风斟酒,二人各饮一杯,定弦的眼睛不由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柳乘风。

柳乘风也看着定弦,一双眼睛眯了起来。

喝酒是一门技术活,或者说,假装喝酒也是一门技术活,这定弦虽然将酒置入了口中,可是喉结并不见滚动,柳乘风行医这么年,对人体构造清晰无比,他几乎不需要用眼睛,只需要听声音就知道定弦并没有将酒喝下,而是将酒含入口中,随即以极快的速度吐在了长袖里。

长袖藏在桌下,谁也看不清。

而定弦,此时也觉得柳乘风有些古怪,这壶酒自然是毒酒,可是柳乘风到底喝没有喝,他却不敢确认,不过柳乘风杯中的酒水却已经空了。

柳乘风看着定弦,眼中闪过了一丝讥诮:“和尚……你看着我做什么?莫非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将这毒酒喝下去了?”

这一句话,一下子让定弦大惊失色,想要干笑敷衍,又觉得那柳乘风的眼神很是锐利,那眼眸中,透着杀气和不屑,似乎已经一眼将定弦洞穿?

“大人……此话何意?”

柳乘风笑的更冷:“这酒你没有喝,是因为有毒,你这和尚不老实,你难道不知道,柳某人略通一些医术,在这儿,只怕还有你的同党吧?你们明教好大的胆子,我四处找你们不到,你们居然还敢送上门来。”

柳乘风这明教二字,让定弦不禁打了个冷战。

柳乘风朝他笑的更冷,他站起来,手已经不自觉的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上,道:“早在数日之前,我就已经侦知了你们活动的痕迹。不但是在昭明寺,还有宁王下榻的鸿胪寺,那一日我带着人出去追击宁王,搜查他的车仗,并不是借故要搜寻什么证据,以你们行事的谨慎,又怎么能让我搜寻到想要的证物,只不过,是故意打草惊蛇,让你们对我生出忌惮,我也早已预料到,你们这几日,就会动柳某人动手,以绝后患。”

“为此,我一直在等待,想看看你们到底用什么办法,谁知,却是来请我吃酒,而且还将这地点选在,哈哈……你这和尚果然有几分手段,为了麻痹我,打着《定武兰亭》书贴的幌子不说,还刻意在百户所的眼皮子底下行事,好教我不做防备。”

“可是你却忘了,柳某人看了你那书信,就觉得有些蹊跷,一个和尚,哪里来的《定武兰亭》书贴,又何必要故作神秘,你这般做,说穿了是吊我的胃口,其实在我眼里,连雕虫小技也算不上。你的同伙现在在哪里,为何没有出现,今日索性,柳某人将你们一网打尽吧。”

定弦的脸色已经骤变,原以为自己的计划已经天衣无缝,谁知这柳乘风,早就打上了他们的主意,他打草惊蛇时,就预料到明教一定会动手,可叹自己这般愚蠢,竟是以为自己螳螂,谁知人家却是麻雀。

定弦什么也没有说,立即抓起手中的杯盏狠狠地在地上摔下。

这重重一摔,自然会让他的同伙来自投罗网,可是摔杯声一响,隔壁的厢房已经有了响动,而柳乘风也不禁将注意力放在了隔壁的厢房,就在这一刹那的功夫,定弦如箭一般朝窗户飞奔而去。

这厢房两面都有窗,一面隔街,一面却是隔着迎春坊的运河,定弦的方向,自然是那运河那里,毫不犹豫撞开窗来,朝那河中扎进去。

与此同时,隔壁的厢房里,摔杯声一响,那道尊张靖似乎感觉到有些仓促,按道理,左护法摔得杯子,应当不会这般急躁,他的心头,立即涌现出一丝不详的预兆。坐在他身边的七八个徒众此时全部看向他,张靖的脸上没有显露出疑惑,咬咬牙:“去,杀了那柳贼!”

七八个徒众二话不说,立即抽出刀剑踊跃冲了出去,张靖提剑走在最后,趁着徒众与守卫在门外的校尉拼杀的功夫,却是一个闪身,冲入另一个厢房,这厢房是他早先以另外一个人的名义定下的,里头早有几套换洗的衣衫,将自己的衣衫脱下,换了一件圆领员外衫,而外头,因为这打斗声响起来,里狎妓玩乐的贵人公子都已乱作了一团纷纷冲下楼去,与此同时,外四处传出大吼:“奉柳百户令,莫要走了贼人!”

张靖心里哆嗦了一下,混杂在客人之中下了楼……

柳乘风并没有急于出厢房,事实上他早已料定,这些明教的教徒既然选择在动手,那么势必不会安排多少人手,这外头的厢房过道狭窄,两个校尉也都是柳乘风细选出来的人,身手不俗,至少可以抵挡一阵,而这外突然出现了一队队的人马,这些人一起大吼:“休要放走了贼人……”

这声音一叫,外头七八个死士都不禁微微一愣,顿时杀气骤减。

柳乘风提着剑,探出头去看着窗外夜色之中湍急的运河河水,不禁有些无语,这和尚跑得倒是够快的,两层楼将近三丈这么高说跳就跳,这老东西也不想一想,现在是什么时候,既是深夜,又是初冬,这一跳还有命吗?

“傻叉!”柳乘风朝窗外吐了口口水。

随即,无数的校尉蜂拥冲上来,将死士团团围住,这些死士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眼看没有了生机,竟个个奋不顾身,与校尉们鏖战一起,足足用了一炷香,在损失了三个校尉的情况下,才将这些死士斩杀了四五个,其余的全部活捉。

柳乘风从厢房里出来,看到这走廊处的一片狼藉,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倒是那陈泓宇站了出来,躬身道:“大人……人拿住了,是不是现在就逼问口供?”

柳乘风叹了口气:“这些人都是小鱼小虾米,能问出什么?只是可惜,那和尚却是跳了出去,立即命人征用一些船到河中搜检,生要见人,活要见尸。”

陈泓宇道:“是。不过还有一件事……”

柳乘风道:“你说吧。”

“方才楼下的伙计说,随那和尚来的还有一个道人,这道人似乎是天一道的道尊天玄子,方才趁着混乱的时候,已经让他溜了,弟兄们正在追赶。”

柳乘风毫不犹豫地道:“只怕这个人知道一些东西,多派些人手去追,来人,今夜所有的弟兄都不必休息了,随我去天一道的窝点,诛杀贼人!”

柳乘风拔出了剑,杀气腾腾。

第一百七十七章:建功立业只在今日

迎春坊的街道上,火光四起,一队队校尉提了灯笼出来。

街面上喧闹一片,运河里,一艘艘小船出了码头,由陈泓宇带队,撑着丈长的竹篙在水中排查。

接着是一队骑士风驰电掣一般从街道划过去,在天一道的道门院墙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校尉将这里围了个密不透风。

这一次不只是烟花胡同,连隔壁几个百户所也借调了人马,这借调倒是没有通过镇府司,而是直接拿银子请人帮忙,一两银子一个,一下子来了数百人。

“柳乘风……柳乘风在哪里?”一队骑士过来,为首的高呼一声,神情有些紧张,也有些焦急。

火光的阴影之下,柳乘风应了一声:“原来是千户大人,千户大人有什么吩咐?”

这骑在马上的人立即下了马,这人便是新上任的内西城千户郑进,郑进迎上去,道:“柳乘风,你这是做什么?为何突然又闹这幺蛾子?不经镇府司批准,贸然行事,是要问罪的。”

自从郑进做了千户,就一直摆出一副清静无为的态度,对下头的事一向不怎么搭理。这也是没办法,就比如这烟花胡同的百户所里就有这么个愣子百户,他虽是千户,却还谨记着刘中夏的教训,只希望不要和柳乘风有什么接触,安安生生地做好这个千户就是。

只是上一次,柳乘风上街弹压民变,为了这事儿,牟斌把他叫去镇府司里,亲自训斥了一顿,说他御下不严,柳乘风到处杀人,身为千户的居然连事先都不知道。

郑进今日来,也是听到了风声,一下子吓了一跳,飞快地过来制止,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这一次虽然知道这个百户不太好打交道,却也不得不出面了。

“柳乘风,你又在这里做什么?”郑进靠近了柳乘风,随即摆出一副威仪的样子,大声呵斥一番。

柳乘风手里提着剑,一句话没把郑进噎死:“大人,卑下在剿匪!”

剿匪……

上次也是剿匪……结果闹了个惊天动地,这姓柳的简直是个疯子。

“匪在何处?可有圣旨?亦或者是镇府司的手令?若是没有,这剿匪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柳乘风,立即把你的人叫回去,如若不然,本官也不好向上头交代。”郑进原先想威胁他几句,说到如若不然的时候,又觉得柳乘风这愣子未必吃他的这一套,毕竟人家关系硬,后台也硬,闹翻了对自己没好处。

柳乘风冷笑道:“撤回去?这可不成,大人可知道,一旦我们撤了,这些乱匪就会逃个一干二净,到时候再去拿人,叫卑下到哪儿去拿?大人……你我是亲军,是陛下亲卫,专司侦缉、稽查乱党,如今这宅子里有乱党百余人,若此时不拿,更待何时?”

他说得声色俱厉,让郑进一时无语,只好道:“好,你要拿就拿。”心里却在想,你且拿了,到时候若是无辜,镇府司自然会下条子放出去。

说起来,他这千户倒也可怜,京师各处千户所,还真没有比他混得更惨的,下头有这么个如狼似虎的下属,连说话都不是很顶用。

正在这时候,一个小旗飞快过来,道:“百户大人,卑下带着人敲了门,里头的乱匪非但不开,还从里头抛出石头,砸伤了咱们的几个兄弟。”

柳乘风按着剑,脸色霎时冷峻起来,道:“这天一道就是贼窝,反相毕露,竟敢抗拒亲军,罪无可赦!来人,准备破门,敢抗拒亲军的,一律格杀勿论!”

小旗兴奋地道:“遵命!”说罢,飞快地去了。

郑进听得脸色大变,又是要杀人,这一下可当真棘手了。

柳乘风却懒得理会他,翻身上了一匹马,身遭是里三重外三重的校尉,朝这大宅子里大喝一声:“尔等反贼,如今已是东窗事发,事到如今,还敢抗拒官军吗?本官数三声,若是再不出来束手就缚,待破门之后,一概杀无赦,一……”

“二……”

幽深的大宅里,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在这月夜下,显得格外的森然。

“三……”

“杀进去!”

柳乘风一声令下,以老霍为首,带着一队校尉搬来长梯,拿来撞门的工具,便开始破门翻墙,数百个校尉一起发作,声势不小。

“轰……”大门应声而破,接着便是如潮水一般的亲军,手提着绣春刀杀入,黑暗之中,明显有奔逃的身影,接着便是绵长的惨呼和打斗的声音。

柳乘风带着一队人,在层层拥簇之下进去,这院墙里头已是留下了一地的尸首,天一道的骨干们显然明知必死,居然反抗尤其激烈,一路过去都是鲜血。

只是这些人一开始便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敌众我寡,只用了两柱香功夫,天一道的窝点便已经被控制住了局面。

杀了数十个教匪,又拿了三十余人,柳乘风下令搜索,片刻功夫之后,王司吏便急匆匆地赶到柳乘风身边,道:“大人,有发现。”

柳乘风左右张望一眼,道:“带我去。”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一处卧室,王司吏解释道:“这就是天一道道尊天玄子的下榻之处,学生特地叫人在外头守着,亲自进来搜查,大人请看。”

走到一处书柜前,王司吏道:“这里有一排书柜,一开始,学生觉得奇怪,这老道莫非还看书不成?于是随手捡了几本看了,除了几本道经之外,这书柜中居然还有三字经,学生就更生疑了,这三字经是启蒙书物,老道放这种书在这里做什么?学生便尝试将这书柜推开……”

王司吏尝试将书柜向边上推开,随即,一个半人高的门洞出现在柳乘风眼前。

王司吏道:“大人请进。”

柳乘风按剑弯腰钻入洞中,里头却是一下子豁然开朗起来,王司吏点了灯,昏暗的光线之下,已经可以看到密室的样子,这是一处佛堂的布置,有供案、屏风、甚至还有几个青面獠牙的雕像左右矗立在供案边上,最醒目的,莫过于一尊大佛了。

这佛高半丈,由花岗石雕塑,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再加上常年处在这阴暗潮湿的密室,似乎有些斑驳。

柳乘风定睛端详,随即道:“这就是摩尼像?”

王司吏点头,随手拿起供案上的两本手抄书来,道:“这里还有光明经和摩尼明尊经,请大人看看。”

柳乘风随手翻开看了两下,脸色阴暗不定,随即道:“这就没有错了,这些人果然是明教余孽,只是可惜走了那个和尚。”

王司吏道:“这儿是天一道的窝点,只是不知天玄子现在逃到了哪里,若是能拿到他,想必也能问出点东西来。”

柳乘风点头,道:“立即着手拿捕,无论如何也要将他拿住,线索就在那个和尚和天玄子身上!至于这佛堂,暂时不要动,派人守着,不许任何人进出。王司吏,建功立业只在今朝了。”

王司吏也大是兴奋,一辈子庸碌无为,埋首在这案牍上,建功立业四个字,从前想都不敢想,可是如今,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了。

“大人,小人还找到了这个东西。”王司吏神神秘秘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份布帛来,布帛中,明显有墨迹存在,只是这布帛似乎过于久远,已经有些发霉,却因为保存妥当的缘故,总算还能辨认出布帛中的字迹。

柳乘风接过布帛,看了里头的字迹,脸色微微一愣,随即道:“这……”

王司吏兴奋地道:“大人,一点都没有错,这是当年太祖皇帝的手迹。”

柳乘风倒吸了口凉气,太祖皇帝的手迹倒也罢了,最紧要的是这里头的内容。

洪武皇帝写这书帛的时候,想必还没有一统天下,也没有称帝,身份只是个吴王而已,这是洪武皇帝写给当时已经称帝的小明王韩林儿的奏书。

里头的态度十分诚恳,若不是王司吏提醒,柳乘风绝对不会想到,朱元璋会用这种口吻与小明王韩林儿写信。

信中不但向小明王称臣,更是以教徒的名义向明王恭贺寿辰,甚至言辞之中隐隐有阿谀之意。

无论当时的朱元璋写这一封奏书到底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或者是为了韬光养晦,或者是摄于小明王韩林儿的威势,这里头却暗示了一个内容——朱元璋在明教中的身份。

身为明教教徒,得到天下之后,却下令严禁明教。这件事一直是朱元璋最为忌讳的事迹,以至于修明史时,明史对这件事也是忌讳莫深,而现在这份奏书却揭示了这段不太光彩的历史。

柳乘风将奏书小心封好,道:“这件事,任何人都不得提起,我会呈报入宫,陛下见了这份奏书一定会龙颜大悦,到时自有封赏。”

高兴是肯定的,想必朱元璋继位之后,一定派人四处搜索这份奏书,生怕这奏书公布于众。虽说到了现在,历代皇帝对这份奏书已经看得淡了,可是这东西毕竟有点儿犯忌讳的,若是落在一些乱党手里,甚至可以用来当作质疑大明合法性的工具。朱佑樘若是见了这份奏书,只怕也非要松一口气不可。

第一百七十八章:呆子碰愣子

小心翼翼地将布帛收好,柳乘风心里不禁对朱元璋大是腹诽,人家写奏书,你也写奏书,人家用纸写,你丫的嫌不够庄重,硬是用布来写,这纸张几十年之后早已化为了灰烬,偏偏你还要留个证据下来。

不过这一份奏书的出现,还有这佛堂密室,也证明了天一道的天玄子在明教中的地位不低。

明教内部组织极其严密,对柳乘风来说,那些小喽喽就算拿了也没有什么用处,真正的突破口是在天玄子这样的人身上。

拿住了天玄子,事情就好办得多了。

只是不知陈泓宇那边能否将天玄子拿住,若是能拿住了,明教的面纱就可以揭开一角了。

坐在天玄子的蒲团上,叫人上了天玄子寻常喝的茶,外头的天一道骨干已经清剿了个干净,全部被押进了空置的房间里,许多地方仍然在搜查,过了片刻功夫,又从后院的库房里搜出了些东西。

柳乘风到了库房,王司吏此时已是又累又倦,迎上柳乘风道:“大人,这里发现了不少天一道的银钱,满满一个库房,好东西也是不少,学生算了算,至少价值白银十万。”

“十万……”柳乘风倒吸了口凉气,可是随即,也就不觉得吃惊了,毕竟这天一道盘踞了这么多年,在码头处敲诈勒索,四处敛财,再加上许多香众的贡献,全盛时门下香众足有数万,要敛十万两白银的财富倒也不算是困难。

柳乘风此时却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么。

王司吏道:“大人在想什么?”

柳乘风道:“想必这明教有人资助,否则只一个窝点就积攒了这么多钱财,却一直囤积存放于此,可见他们并不缺钱,资助他们的人可能财大气粗,以至于这点钱都未必看得上。”

王司吏不由倒吸了口凉气,十万两白银,这是何等巨大的财富?可是如柳乘风所说,这些白银绝不是一朝一夕能攒下来的,若是明教当真无钱可用,这些钱自然而然不会随意放在这库房里,除非……

王司吏左右张望了一眼,确认身边没有人,才压低声音道:“大人,就算明教背后是宁王,只怕也未必能这般财大气粗,难道还另有其人?不知是谁,竟这样的大胆。”

柳乘风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此时月色如钩,天空中仍然弥漫着一股血腥味儿,王司吏陪着柳乘风走到天井边上,周遭都是忙碌的校尉,柳乘风道:“问题的关键还是那个天玄子,若是能拿住,你我又是大功一件,陈泓宇那边怎么还没有人来回报?”

柳乘风的话音刚落,一个校尉小跑过来,在黑暗中大叫:“大人……大人……”

柳乘风应了一句:“我在这里。”

校尉循声过来,行礼道:“被天玄子走脱了……”

“走脱?”柳乘风脸色一沉,道:“不是说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正在追赶吗?怎么会走脱?这么多人,连一个老道也拿不住?”

这校尉苦笑,道:“不是弟兄们不尽力,只是那道人一路跑到了寿宁侯张鹤龄的府邸,寿宁侯的门人见是他,开门放了他进去,陈总旗闻讯,立即舍了运河的和尚,骑着马要去与寿宁侯家的人交涉,谁知道寿宁侯张鹤龄亲自出来,非但不肯交人,还说天玄子是得道高僧,有他作保,断不是什么反贼,是我们锦衣卫这边污蔑,陈总旗还想再说,却给寿宁侯张鹤龄打了一巴掌,那张侯爷说,便是柳大人去了也是这句话,天玄子是他的客人,只要在侯府一日,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毫毛。”

柳乘风的脸色冷冽下来,眯起眼睛道:“陈总旗挨打了?现在人在哪里?”

校尉道:“陈总旗怕天玄子逃脱,虽不敢进侯府,却还是让人守在了侯府的前门、后门,一旦天玄子出侯府,就可以动手拿人。”

柳乘风点点头,不禁对王司吏苦笑道:“看来要拿这个天玄子,也没这么轻易。”

王司吏道:“大人,据说寿宁侯张鹤龄与天玄子关系莫逆,张鹤龄又笃定黄老之术,时常向天玄子请教,他又是皇亲国戚,若是不肯交人,岂不是……”

柳乘风沉着脸,看了看暗淡的夜空,月朗星稀,这天色仿佛笼罩了一层厚重的乌云,让人生出几分压抑之感。

寿宁侯张鹤龄的身份在京师之中可谓卓然,他是张皇后的同母弟,此时张皇后的父亲已经故去,留下的只有两个兄弟,自然待他们极好,而朱佑樘对这两个小舅子也多为纵容,其实早在柳乘风摆字摊时就曾听说过这么两个国舅,这一对兄弟因为得宠,把紫禁城当作走亲戚一样,非常随意,以至于夜宿于紫禁城,也无人敢管。

而张皇后虽然明知这一对兄弟行为有些放荡,可是看在骨肉至亲的份上,也多有庇护,就这么个人,绝不是善茬,此时连柳乘风也不禁犹豫,事情牵涉到了国舅,这件事到底还要不要继续追查下去?

王司吏的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他不是不知道这国舅的份量,尤其是在这弘治朝,国舅只有这么两个。陛下的亲戚并不多,虽说天家亲情凉薄,可是因为独宠张皇后,这一对国舅自然成了无人敢去招惹的瘟神恶煞,现在要去拿人,就势必要通过国舅,可是这国舅肯把人交出来吗?

原以为见到了曙光,谁知一个国舅却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幻灭了,折腾了一夜,结果却落了个一场空。

王司吏道:“大人怎么想?”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随即道:“想?还能怎么想?把人家老窝都端了,难道最后关头还要放弃吗?走吧,给我去备马,咱们去会一会这个寿宁侯。”

※※※

寿宁侯身为张皇后的同母弟,身份显赫,因此侯府与东安门离得并不远,侯府的规格也极为宏大,磨砖对缝的灰色砖墙簇拥着悬山式的门楼,房脊的两端高耸着造型简洁的鸱吻。椽头之上,整齐地镶着一排三角形的“滴水”。檐下,便是漆成暗红色的大门。厚重的门扇上,镶着一对碗口大小的黄铜门钹,垂着门环。

过了中门,迎门便是一道影壁,瓦顶、砖基,四周装饰着砖雕,中心一面粉墙,无字无画,像一片清澈的月光。影壁的底部,一丛盘根错节的古藤,虬龙般屈结而上,攀着几茎竹竿,缠绕着繁茂的枝干,绿叶如盖,葴蕤可连接地面,每逢春夏,紫花怒放,垂下万串珠宝。只是这时正是入冬时节,影壁上并看不到这盎然的春意。

影壁和大门之间,是一个狭长的前院,乃是门房和外客厅所在,此时门房已经亮了灯,两个门子出来悄悄打开一点儿门缝朝外头瞄了瞄,随即一个门房冷笑道:“这些不知死的校尉,只怕咱们侯爷下手还是轻了些,他们到现在还不肯走。”

另一个道:“侯爷吩咐,叫咱们在这儿盯着,瞧这模样,这些校尉若是不走,你我岂不是一夜都不能睡?”

“哎……大半夜撞到这种晦气事,真真倒霉。”

“不过侯爷不是也没有睡?天玄道长落难与此,想必侯爷现在还在作陪呢。”

另一个门子听了,朝外厅看去,那外厅果然隐隐约约的闪出灯火。门子不禁低声道:“据说天玄子道长这一次也受了惊吓,天一道被那些贼校尉围了,杀了不少人,好在天玄道长自有天佑,才侥幸逃出来。”

“哎……且先别管这个,走,咱们先躲一会儿懒去,谅这些校尉也不敢冲进来。”

这二人一步一摇地进了门房歇息的小房子,侯府里又陷入了沉默。

张鹤龄不过三旬上下,皮肤白皙,身子骨显得还算精神,此时他穿着一件道服,手中抱着茶盏,正与惊魂未定的天玄子张靖闲谈。

张鹤龄虽然是一副富家公子的做派,不过对天玄子的‘到访’,心里头其实并不高兴,这家伙也不知是犯了什么事,不管怎么说,也是锦衣卫通缉的要犯。现在却跑到自己这儿来,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

只是不高兴归不高兴,人……张鹤龄是不会交的,若是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百户说找自己要人,自己就乖乖把人交出,这寿宁侯家的脸面该往哪里放?

其实张靖的心思又何尝不是如此,他心里明白,自己已经无处可去,来这侯府,虽说寿宁侯从前对自己颇为尊重,也修了一些天一道的道术,只是这天一道的道术不过是寿宁侯拿来玩玩的,现在自己遭了难,人家当真愿意保自己?

张靖之所以逃到这儿来,一方面自然是无处可去,另一方面,却是摸准了寿宁侯的心思,寿宁侯这个人最爱面子,只要自己进了这里,他绝不会将自己交出去。至于将来如何逃出京师,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二人各怀着心事,闲谈起来自然就不太热络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几句,张鹤龄少不得呵斥几句这年头镇府司太不知规矩,无凭无据,居然就四处杀人拿人,又安抚了张靖几句。

张靖郑重其事地道:“这一次多亏侯爷收留,贫道感激万分,侯爷……若是锦衣卫让您为难了,那就索性将贫道交出去吧,也免得叨唠了侯爷,给侯爷惹来麻烦。”

他这一句话,叫以退为进,口里虽是诚恳地怕张鹤龄惹麻烦,可是张鹤龄听了这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道:“哼,莫说是个卫所的百户,就是镇府司的指挥使来了,本侯也不怕他,他们要交人就交人?真当本侯爷好欺负吗?你暂且在这儿住下,我叫人收拾好客房,外头的人不必理会,没有本侯爷的吩咐,谁也别想进来。”

第一百七十九章:铁面无私柳呆子

“侯爷……侯爷……”

外头终于有了动静,厅外的黑暗中,一个门子小跑着进来,手中拿着一份名刺,道:“侯爷,外头有个叫柳乘风的,前来拜谒,还给侯爷送来了个一封书信。”

张靖的脸上,在昏黄的灯火照耀下,闪掠过一丝冷笑,这柳乘风果然也不过如此,到了这侯府,还不是乖乖递上名刺,请求侯爷放人吗?

只是这寿宁侯是什么人?虽不是天潢贵胄,却也是皇亲国戚,进出宫禁如履平地,当今皇上见了他,都待他客客气气,更不用说在他的背后还有个张皇后了。

以张靖对寿宁侯的了解,寿宁侯绝不会将自己交出去,不为别的,只为一个脸面。

寿宁侯张鹤龄听到门子的回报,淡淡地道:“拿来本侯看看。”

先是一份名刺,名刺用的大红的红绸料子包裹,很是精美,上头写着‘下官锦衣卫亲军百户柳乘风拜上’几字,张鹤龄冷笑,道:“都说这柳乘风不识好歹,可是依本侯看,这人倒还懂几分规矩。”

说罢懒洋洋的将这名刺抛到一边,又撕开了柳乘风送来的信。

这封信,不但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个一干二净,信的末尾,还十分恳切的对张鹤龄道:侯爷乃是国亲,何其尊贵,只不过因为受反贼的蒙蔽,一时不察,若是能够将这反贼拿下,也是一桩大功……

张鹤龄眯着眼,嘿嘿笑道:“大功一件?本侯爷还稀罕这劳什子功劳?”

张靖喝了口茶,笑呵呵的道:“侯爷,这信中怎么说?”

张鹤龄便将信抛给张靖看,张靖看了一会儿,立即道:“贫道是什么人,侯爷应当清楚,那柳乘风污蔑贫道是反贼,用心何其毒也,他这般指鹿为马,杀良冒功,所为的无非是立功心切而已。侯爷……”

张鹤龄摆摆手:“你不必再说了,本侯爷自有主张。”

说罢他负手站起来,将那名刺丢在地上,对门子道:“告诉那柳乘风,本侯爷已经歇了,没功夫见他,让他从哪儿来滚哪里去。”

门子应了,飞快去了门房这边,这侯府外头,柳乘风站在檐下,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校尉,王司吏和陈泓宇都站在边上,这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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