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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2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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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真令人有些恶心,既是表明了他对皇上和刘公公无条件支持的态度,同时话里头也在暗暗讽刺朝中有一股歪风,这歪风是谁闹出来的?张彩没有明说,可是意思却很明显了,当然是前任们闹出来的,这分明是给李东阳说的,是说李东阳这些人从前尸位素餐。

李东阳的脸色抽搐了一下,随即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杨廷和也笑了起来,道:“话可不能这么说,朝中有时弊这是对的,可要说有什么顽疾,以至于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却未免危言耸听了。而且变法之事事关重大,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这件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治大国如烹小鲜嘛,操之过急没有益处。”

所谓的从长计议就是束之高阁,杨廷和又不是傻子,刘瑾这些人想弄什么,他岂会不明白?李东阳不肯站出来反对,他却一点都不怕得罪刘瑾,刘瑾,他又不是没有得罪过,谁怕谁来?

焦芳眼角瞥了杨廷和一眼,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冷笑,随即正色道:“有了错不能捂着,依我看,该改的还是要改,昨天刘公公把皇上的意思给我大致说了一下,许多事都很针对时弊,都是极好的用心,杨大人,咱们做臣子的,总得按着皇上的本心去做事对不对?况且皇上欲大展手脚,我们这些阁臣怎么能反对,新政的章程,老夫琢磨了一夜,倒是拟出了一些,不过许多想法并不周全,多半会让人贻笑,可是我也不用遮这丑,索性拿出来给诸公看看,杨大人也说了,要谨慎一些才好嘛,所以大家一起商量对策,把事情做到滴水不漏,也算不枉皇上圣恩了。”

第九百一十八章:报喜

焦芳一面说,一面拿出了一份章程出来,他口里是说这是刘瑾昨夜和他商量了之后的结果,可是现在却是变戏法一般把章程弄了出来,这倒是颇有些意思了,这分明是他蓄谋已久,想必这章程已经有些时候了。

焦芳先是叫来个书吏,将章程传给李东阳看。

李东阳只是略略扫视了一眼,却是一点也不觉得惊诧奇怪,只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随即便传阅给了张彩。

张彩看了章程里的内容,眼眸不由掠过一丝亮光,道:“这真是久旱逢甘霖,吏治这些年糜烂了这么久,现在终于要整肃了,还有那厂卫,一向横行不法,现在皇上和刘公公都有整治的意思,这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之事。以我之见,这变法不但可行,还要尽快的实施才好,如此,这皇上的恩泽才能尽快的沐浴天下百姓。”

杨廷和不由冷哼一声,等到传阅到他的手里的时候,他细细看过去,眉毛不禁挑了挑,似乎有了发作的迹象。

从表面上,这变法的章程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里头列举了现在的许多时弊,比如说东厂、西厂、锦衣卫没有制约,横行不法,如是只从字面上看,也确实没有错,厂卫仗着宫中的支持,肆意活动,甚至侵扰百姓,探听官员私密,这种种的行径,自是让人问虎色变。

可是章程里头提出了解决的办法,办法很简单,那就是在厂卫之上再设内行厂,让内厂来监督厂卫,对厂卫进行制约。

看到这里,杨廷和顿时便明白了那刘瑾的居心了,刘瑾现在虽然控制了西厂,可是东厂毕竟还在其他太监手里,锦衣卫也牢牢控制在柳乘风的手心,所以刘瑾的权利范围也只能是西厂,西厂虽然现如今如日中天,可毕竟和那些底蕴深厚的东厂、锦衣卫比起来有些气短。

而这内厂用来辖制厂卫,就等于是在六部之上增设了内阁,而这内厂的掌印太监最后会落在谁手里?还不是那刘瑾?

所谓的变法,其实不过是刘瑾借以用来夺权的手段,他早已不满足于西厂,而想一统厂卫,让这天下的厂卫校尉、番子们都做他的爪牙。

除此之外,章程之中还对官员进行了约束,说是官员贪渎成风,必须从重惩戒、严加看管,颇有几分想要效仿太祖皇帝对官员施加严刑峻法的意思。

这里头又值得推敲了,约束官员,遏制贪渎看上去似乎也让人振奋人心,可是却要看施行的人是谁,假若是太祖皇帝,那自然也算是恩泽天下,能给天下的百姓带来不少好处。可是刘瑾是什么人?这家伙自己就是大蠢虫,贪婪成性,他所谓的‘峻刑’,不过是用来打击政敌的工具而已,杨廷和几乎可以想见,假若这变法当真实施,那么天下不肯服从刘瑾的官员都将成为刘瑾打击的目标,自此之后,朝中只怕非要遍布刘瑾的党羽不可了。

当然,刘瑾和焦芳也不是傻子,他们虽然将自己的私利带入了变法之中,但是在变法之中还是施行了一些仁政,比如情赋税、减徭役,章程中规定,自此之后,所有的农税尽皆减半,并且勒令各地官员不得以各种名义加重百姓负担。

这倒是个大手笔,毕竟大明朝从来没有过这么大规模减免税赋的先例,一旦变法实施,不少百姓倒是都能从中得到切实的好处。

只是杨廷和看到这里却又不禁冷笑起来,所谓的农税现在早已名不副实,当年的时候,大明朝的国库来源大多来自于农税,可是自从聚宝楼和商行出现之后,农税所占的比例已经越来越少,当年每年的税赋不过是两三百万两银子,而如今农税不增反减,至多也不过一百五十万上下,可是单单聚宝楼一年的岁入就已经高达了五千余万两白银,农税从大明国库的大头几年之间便沦为了小头,甚至连塞牙缝都不够。

而所谓的减赋,说白了就是柳乘风铺好了路,刘瑾这些人坐享其成,不但能借此来收买人心,同时又能推行变法,一举两得。

不得不说,这个章程有许多老辣的地方,它的三个主要举措有极大的蛊惑性,无论是约束厂卫、治贪还是减免税赋不但能迷惑到许多人,更能得到相当一部分人的支持。

杨廷和将章程细细看了一遍,心中又是吃惊又是有些愤怒,他眼角的余光扫视了焦芳一眼,心里忍不住在想,以刘瑾的见识,如何能拟定的出这样的变法细则出来?这定是完全出自焦芳的手笔,焦芳这个人还真是不可小视。

焦芳始终面带微笑,眼看杨廷和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便笑吟吟地问道:“杨公以为如何?”

杨廷和微微冷哼,态度冷淡的道:“老夫还是那句话,治大国如烹小鲜,焦公的章程倒是好的,可是历来变法哪个不是说的光鲜,最后却是贻害无穷?这份章程可以借鉴,不过嘛……”杨廷和在这里顿了一下,他也是极聪明的人,当然知道直接反对这章程到时候只会授人以柄,让人攻讦他因循守旧,所以口头上却没有反对,只是道:“不过这事得慢慢地来,想要成功,没有十年八载之功是不成的。”

十年八载……

这分明就是不愿合作了。

焦芳便不再理会他,目光却是落在了李东阳身上:“那么李公呢,李公以为如何?”焦芳目光灼灼地看向李东阳,内阁里头,他和张彩是坚定的变法派,杨廷和则提出了反对的意见,现在就看李东阳了,若是这样的举措也得到了李东阳的支持,哪怕是李东阳口头上的支持,这件事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李东阳虽然和杨廷和穿的是一条裤子,不过焦芳却知道,近来李东阳颇有像刘公公示好的意思,只是不知今日他是否愿意在今日这次表态上给予支持了。

李东阳被焦芳问及,却没有先急着回答,而是先喝了一口茶,在三个大学士的目光之中,慢悠悠地道:“变法是好事,如焦公所说,大明朝顽疾不少,积重难返,若是再不变法,恐有社稷倾覆之忧,我等都是阁臣,有些话敞开来说也好,这皇上和刘公公支持变法,变法的章程老夫也看过,章程虽只是草略提及了变法的大方向,可是却也算是针对了时弊了。因此……”李东阳在这里顿了顿,随即道:“老夫支持变法,这是好事嘛。”

焦芳听罢大喜,内阁之中已有三个大学士支持,再加上宫中首肯,这事儿算是板上钉钉了,到时还有谁敢反对?他连忙抚掌笑道:“李公高义,这拳拳爱国之心刘公公定能体会。既然如此,那么这事儿就这般定了,章程若是没有问题,那么就交由廷议讨论细则如何?”

李东阳微笑点头,道:“甚善。”

这二人一唱一和,顿时让杨廷和先是错愕,随即勃然大怒,他绝对不相信,李东阳会看不明白那章程里的居心,既然李东阳知晓,却为何为虎作伥,难道还觉得刘瑾的权柄还不够大吗?

可是这时候,他孤立无援,此时就算跳出来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只能强忍心中怒火,冷眼旁观。只是看向李东阳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冷漠之色。

焦芳则是得意洋洋,李东阳这么快的同意了章程实在出了他意料之外,他心里已经料定,李东阳必定是吓破了胆想要攀附上刘公公了。

恰在这时候,外头一个书吏匆匆进来,道:“宗令府递来的奏书,太康公主有喜了,廉州那边快马加鞭送来的……”

皇上早有口谕,楚王的奏书可以直接呈上,再加上涉及到了太康公主,这内阁里的人顿时都呆了一下。

先帝只有一子一女,而如今皇上至今没有子嗣,余下的太康公主虽是皇女,可现在有孕,那也是一桩大事。更不必说公主殿下肚子里的孩子还是楚王的,这宫里最关切的两个人的孩子自然无比受人关注。

内阁之中的四人表情各一,听到这消息顿时也顾不上研究变法了,焦芳脸色先是诧异,随即陷入了沉默,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带着几分担忧,不管怎么说,现在刘公公和他最紧要的是保证变法顺利,只要变法成功,刘公公的权势将空前的强大,他们可不愿意中途遭遇了什么变故,而太康公主的身孕,显然也算是变故的一种,至少这宫里相当一段时间内,是没这么多精力去讨论变法了。

“快,把奏书拿来,张大人,你我一道入宫去报喜吧。”事情已经发生,焦芳想做鸵鸟也不成了,他的目光落在张彩身上,传这喜报是名目,真正的目的是借机入宫去寻刘瑾商量。

第九百一十九章:驱虎吞狼

焦芳和张彩二人邀功似得走了,这喜讯传过去,皇上是肯定要龙颜大悦的,谁去传信,谁的好处就多,这二人都没有得到百官的支持,眼下自是紧紧抱住皇上的大腿才是正经。

内阁里头,只留下了杨廷和和李东阳。

不过和以往不同的是,若是换做以前,杨廷和与李东阳有了私密的空间,毕竟少不了寒暄几句,现在杨廷和却是黑着脸捡起桌上的一份票拟,若无其事的观看。

显然他没有和李东阳招呼的心思,甚至对李东阳已经生出了轻视。

前些时候,刘健等人纷纷请辞,唯有李东阳委曲求全,无动于衷,李东阳的这个举动,其实早已引起了不少朝臣的误解,大多数人都认为李东阳栈恋权位不肯离开,甚至报纸里头都有人在奚落李东阳。

对于这些杨廷和不以为然,他虽然与李东阳的私交不厚,可是李东阳早已受到他的关注,他当然清楚,李东阳不是这样的人,这个人之所以留在内阁,并非是因为他栈恋什么,而是决心走一条更艰难的路,于是他在饱受争议,饱受抨击的情况之下毫不犹豫的留了下来,很让杨廷和钦佩。

可是今日李东阳的表态,却让杨廷和的心冷了,现在看来,自己看错了这个人,不但看错,而且是大错特错。

杨廷和心里吁了口气,宫中已经遍布了刘瑾的党羽,内阁之中原本以为刘瑾的爪牙只占了半数,可是现在才知道,自己已经完全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时候,李东阳却是抬起眼来,低声道:“杨公。”

杨廷和脸上露出几分嘲弄,不作理会。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杨公想必心中在责怪老夫方才同意了那章程了?老夫这么做,并非是因为要附从那刘瑾,是非曲直,到时杨公便知。”

杨廷和终究还是有些忍不住,他能忍受焦芳等人的冷言冷语,甚至是张彩的咄咄逼人,却忍受不了李东阳的背叛,杨廷和狠狠的将手上的章程丢在案上,怒道:“什么是非曲直,到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要攀附刘瑾,自管攀附就是,何必要说这么多借口。你李宾之除非是有眼无珠,难道会看不透那变法中的玄机,刘瑾这是想借机收权,自此之后,他不但一统厂卫,从此这官员的任免只怕也要他插手其中了,什么皇上要变法,哼,分明是他刘瑾要变法,你李宾之今日表了这个态,将来就是千古罪人。”

李东阳的态度却是淡然起来,叹了口气,道:“千秋功过,自待后人评说,老夫并不在乎,老夫在乎的是这大明的江山社稷。”

杨廷和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样子,只是冷笑:“任你自辩吧。”

李东阳沉默了片刻,随即道:“能否借一步,到耳室中说话?这里人多嘴杂,有些话只怕不方便。”

杨廷和怒气冲冲,道:“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东阳不由苦笑,深看了杨廷和一眼,道:“杨公就当真这样看老夫的吗?”

他这话出口,杨廷和倒是犹豫了起来,随即起身往耳室走去。

李东阳尾随而入,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刻意点了一支蜡烛放在靠门的茶几上。这么做是防止有人偷听,这扇门是窗格是用纸糊而成,只要有人靠近,里头的烛光就能照出外头的人影。

李东阳是极为谨慎的人,在安排了这一切之后,才回到里室高坐,打量杨廷和一眼之后,随即道:“老夫知道,刘瑾与大人素有嫌隙,杨公自内阁之后,也一直以铲除刘瑾为己任,这句话没有错吧?”

杨廷和嘴角抽搐了一下,却不得不承认,道:“是又如何?”

李东阳却是长叹口气,道:“其实杨公错了,就算铲除了刘瑾又能如何?皇上天性如此,极容易受人蛊惑,没了刘瑾就会有张谨,还会有王谨,其实眼下这局面并非是刘瑾造成的,说到底,还是因为皇上造成的。皇上耽于玩乐,于是那些个奸臣个个谄媚迎上,获得皇上信任,有了皇上信任,他们上可欺君,下可揽权,祸乱朝纲,将国事当作是他们的儿戏。所以以老夫看,就算除掉了刘瑾,亦是于事无补。”

这句话可以说是切中了正德朝的时弊,把问题的要害点了出来,却也是胆大到了极点,让杨廷和顿时色变。不过杨廷和却也知道,李东阳说的是实情,打倒了一个刘瑾,就会有第二个刘瑾,皇上顽劣,容易受人诱导,而诱导皇上的人大多都是小人,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李东阳随即道:“你可知道,太后为何不除刘瑾吗?老夫现在回想起来,实在唏嘘,太后之所以不除刘瑾,是因为太后比老夫更加清楚皇上的性子,皇上天性如此,想要改变难如登天,若是除掉了刘瑾,百官又对皇上不满,最后的结果只会是君臣对立越来越严重,太后不想皇上任由大臣摆布,所以宁愿让皇上继续胡闹下去,也不希望事情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大臣们出现霍光这样的人,说到底,太后虽然会为江山社稷着想,可是也有私心,她的私心就是皇上,皇上再昏聩再胡闹,那也是她的嫡亲儿子,这无法改变,所以她留着刘瑾,是因为就算杀了刘瑾还会有第二个刘瑾,而朝臣与皇上的对立也只会更加严重,倒不如索性留下刘瑾,替皇上辖制大臣,维持皇上的威仪。”

这时候轮到杨廷和长叹了,杨廷和叹息道:“难道我们就无能为力,坐看这天下乱成一锅粥吗?”

李东阳正色道:“我等饱食君禄,岂可隔岸观火,所以老夫才同意了刘瑾的变法。”

“这又是何故?”杨廷和此时已经消了气,李东阳毕竟是他的前辈,他已经换上了一副求教的姿态。

李东阳冷冷道:“刘瑾变法是为了求权,可是在老夫看来,他这是作死。你注意到了没有,他变法首要的便是设内厂,以内厂来辖制厂卫,可是不要忘了,一旦这件事成了,那么莫说是东厂、西厂都成了刘瑾的爪牙,便是连锦衣卫也都在内厂之下,假以时日,这锦衣卫和下头的缉事司就都成了刘瑾的使唤奴才,这件事一旦做成,损失最大的人是谁?”

杨廷和双眸一张,不禁道:“楚王。”

李东阳笑了,捋须道:“刘瑾的心太大了,可是不要忘了,这锦衣卫是楚王殿下的班底,楚王殿下在南洋,需要借力锦衣卫的地方多的是,他的一班心腹,也多在锦衣卫中任职,刘瑾这分明是在太岁头上动土,楚王殿下能轻易罢休吗?”

杨廷和眼睛眯起来:“所以李公纵容刘瑾变法,是想驱虎吞狼?”

李东阳点点头道:“有这么一点意思,只要变法一出,锦衣卫内部立即会大乱,一封封书信都将递到廉州,而那时候,楚王就不得不出面了。楚王出面,朝中就将是龙争虎斗的局面,甚至不需你我出手,那刘瑾就足以焦头烂额,而且,老夫已经有意,将楚王留在朝中。说实在的,当年这楚王是我等赶走的,之所以赶走的,只是因为楚王权势甚大,可是现在看来,楚王再坏,也坏不过刘瑾。将来刘瑾一除,就会有张谨、王谨出来,倒不如索性留着楚王在朝,楚王深受太后娘娘倚重,也受皇上信任,楚王的话,陛下一向深信不疑,而此人虽然也是野心勃勃,可是毕竟还有底线,他虽然和咱们这些人总有过不去的地方,可是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他也不会轻易抨击。更为重要的是,楚王毕竟是深受先帝恩泽,与皇上亦是君臣,亦是良友,你看他出台的诸多国策,哪一样不是对我大明有好处?这样的人留在朝里,总比刘瑾这些人要好。”

李东阳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面带着几分苦涩,只有他最是清楚,当时排挤柳乘风的时候,内阁是存着私心的,内阁希望总揽正德朝的所有权柄,柳乘风就是最大的障碍。可是谁知道柳乘风倒是干净的拍拍屁股走了,朝中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原来的如意算盘不但打空,而且朝局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既然内阁再也没有机会总揽大权,那么索性选择柳乘风,至少这么做对天下对社稷总归还是有些好处,柳乘风再坏,也比刘瑾这种人要好的多。

杨廷和沉默不语,李东阳确实是跟他掏了心窝子,这些肺腑之辞有很大的说服力,只是……杨廷和还是决心再琢磨一二,他心里总是觉得,那柳乘风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李东阳道:“所以要除刘瑾,唯一的办法就是加速变法,切切不可耽误,杨公,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不能再犹豫了。”

第九百二十章:宫中震动

就在李东阳和杨廷和密议之时,焦芳和张彩二人已经抵达了正心殿,正心殿里头,朱厚照显得很是惬意,被压抑了这么久,现在总算吐气扬眉了,这正心殿里已经增添了不少装饰,朱厚照也没有穿朝服、礼服,只是一件稀松的丝锦短装,光着脚丫子斜躺在榻上。

张永正小心的给抱朱厚照捏着脚,高凤则是蹲在一旁折腾着几张送来的春画,朱厚照是个不受规矩约束的皇帝,宫中的嫔妃早已让他生厌了,因此刘瑾便偷偷给他支了个招儿,便是让西厂四处打探,将一些豪富、大臣的妻女偷偷绘出来,供朱厚照观看。

朱厚照对此乐不可支,说起来刘瑾哄他还是很有一套的,这家伙虽然是个阉货,对男女之事虽然懂一些却从未尝试,却连如何提高皇上性欲的事竟都耳熟能详,深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的道理。

这些春画,都是配合着绘画下来的豪富大臣的妻女画像画出来的,极尽诱人,里头的人儿半遮半掩,各种媚态丛生,高凤专门负责进行挑拣,拿出来给朱厚照看。

刘瑾则是坐在榻边,笑呵呵的剥了一个岭南来的荔枝放入朱厚照口里,一边低声汇报西厂那边的消息。

哪家大臣有什么私密事,又或者谁家的婆媳关系恶劣,甚至连谁家的儿子成了亲,这事无巨细的事一件没有遗漏,刘瑾的记忆力极好,而且也知道皇上就喜欢听一些道貌岸然的大臣捂着掩着的私密,所以说起来很是绘声绘色。

朱厚照自是显得得意,他活了一辈子,只觉得只有现在最是快活,每日起来不必去上朝,一切事都有刘瑾给自己去办,他可以专心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想要什么便有什么,便是新建宫殿的事也终于可以动工,原先朱厚照的想法不过只是修葺几间宫室,谁知刘瑾直接告诉他,皇帝要建房子,怎么能和寻常百姓家相比,要建就得大兴土木,不征募个七八万的工匠,不糜费个百来万两银子怎么能显得天子与众不同。

刘瑾的话正中朱厚照下怀,朱厚照是个很实诚的人,他最实诚的地方就是但凡是自己高兴,什么事都无所谓。

朱厚照对刘瑾的观感增加了不少,从前的时候,觉得刘瑾只是个玩伴,现在却发现,刘瑾很有几把刷子。

正在这时候,外头有个小太监进来,禀告:“大学士焦芳、张彩觐见。”

“他们这个节骨眼上来做什么?不是那焦芳说今日要和内阁的同僚谈变法吗?”朱厚照口里咀嚼着荔枝,一面道。

刘瑾却是变得有了几分警惕,焦芳和张彩二人一向沉稳,除非有大事才会入宫,于是他连忙道:“要不,奴婢先去看看?”

朱厚照点点头,道:“快去快回。”

刘瑾连忙出了殿,寻到了等候觐见的焦芳和张彩二人,他的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道:“出了什么事?”

虽说刘瑾是靠着焦芳和张彩的指点才翻了盘,可是焦芳和张彩在刘瑾面前却一点都不敢拿大,焦芳压低声音道:“变法的事在内阁已经得到了李东阳的支持,至于那杨廷和,现在就算不答应也不成了。”

刘瑾面露喜色,道:“好,好得很。”

他原本并没有变法地意思,原本只想着能搂多少银子搂多少,可是焦芳却是告诫他,钱财是无用之物,想要在这大明立足,首先就得搂权,刘瑾却觉得自己的权柄已经足够大,自然不太认同,可是焦芳却是问了两个问题,让刘瑾一下改变了心思。

‘公公固然权势滔天,可是能使唤的动锦衣卫吗?’

‘公公虽能借皇上插手朝政,可是公公只能借着皇上的旨意,若是自己的命令,有谁会接受?’

这两个问题一下切中了刘瑾的要害,他看上去权势滔天,可是这权并非是他的,而是来自于皇上,没了皇上他不过是个阉货,什么都不是。

刘瑾这才在焦芳的布置下开始着手变法,所谓变法,其实就是在朝中形成一个上下分明的等级体制,用内厂去监督厂卫,用厂卫去监督百官,而这内厂掌印太监自然是非刘瑾莫属,这个机制一旦形成,刘瑾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副皇帝,因此现在刘瑾格外的热心。

听说内阁那边阻力不大,刘瑾顿时大喜,连忙道:“你们来觐见,只是为了这件事?”

焦芳正色道:“不只是如此,廉州那边传来了楚王的奏书,说是太康公主有孕了。”

“啊……”

听到楚王二字,刘瑾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对这个楚王,刘瑾又恨又怕,他甚至希望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廉州永远不要和京师互通什么消息。

刘瑾不自觉地去摸了摸脸颊上的一道伤疤,这道伤疤是用鞭子留下的,自是柳乘风的杰作,每当触摸到这道硬实突兀的皮肤时,刘瑾都忍不住心惊胆战,同时心底深处又跳跃着一股深深的恨意。

“太康公主有孕,与咱们有什么关系?他们远在廉州……”刘瑾几乎是自己在安慰自己。

不过焦芳却没有给刘瑾丝毫自己安慰自己的机会,而是毫不容情的道:“皇上现在并无子嗣,张太后膝下亦没有承欢之人,自先帝仙去之后一直郁郁寡欢,这消息若是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会如何?怕就怕太后会下旨让太康公主回京待产,到了那时,楚王殿下只怕要回京了。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楚王不回京,他现在也有了张太后的血脉,皇上又与他亲如兄弟,他虽未在京师,可是权势却是无人比拟,公公变法,想要夺锦衣卫的权,只怕更要难上加难。可是放任锦衣卫不管,这变法就是个空话。所以老夫来给公公提个醒,这变法的事只怕要再加快一些,内阁那边老夫负责,皇上那边还要仰仗公公了。”

这一席话,令刘瑾回过味来,也就不再心怀侥幸,连连道:“不错,不错,不拿下锦衣卫,变法就成了空文,这事要加紧的办了。”

锦衣卫已经不再只是个单纯的特务机构,在经过楚王经营之后,这锦衣卫已经权倾天下,且不说锦衣卫本身的缉侦之权,还有那下设的缉事司,每年为朝廷贡献的银两就有近亿,如此大的一笔数目,一旦落入刘瑾手里,这里头能办的事可就多了。所以变法的核心就是锦衣卫,至于东厂反倒不值一提了。

刘瑾阴沉着脸,道:“这件事,杂家会加紧的去办,皇上还在殿里等着,想必已是不耐烦了,二位大人还是入宫通报去吧。”

焦芳和张彩对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立即入了正心殿。

将喜报传给朱厚照,朱厚照先是懵了一下,随即大喜若狂,道:“我那姐姐要生了?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刘瑾在边上哭笑不得,连忙道:“皇上,还只是有孕,孩子要临盆,还得等些时候呢。”

“唔……”朱厚照拍拍脑门道:“朕当然知道,你当朕是傻子,连怀胎十月都不知道吗?朕故意考校你们呢,你们这些阉货,哪里知道什么女人生孩子的事,你们知道什么是女人吗?”

这么一说,殿中的刘瑾等人都差点要泪流满面,刘瑾忙道:“是,是,皇上说得对,奴婢该死,该死。”

朱厚照抖索精神,道:“这是天大的好事,柳师傅那个家伙,这生孩子和下蛋一样,是了,朕要去坤宁宫一趟,去给母后报喜,你们……你们快去准备步撵,快!”

他一声令下,这些奴才们立即忙碌起来,刘瑾笑嘻嘻的到了朱厚照身边,道:“陛下,楚王殿下又要生孩子,可喜可贺啊。待会儿太后若是知晓,定然凤颜大悦,不过变法的事……”

朱厚照这个时候,哪里管的上什么变法,冷不丁冒出一句,道:“变法的事你不是说好吗?变法之后朕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管不着?不过现在这个时候,朕没心情计较这个,你自己拿捏去吧,去催一催,步撵要快些来。”

刘瑾听了,先是想哭,随即又是大喜若狂,方才朱厚照的原话是让他来拿捏,这么说来,这件事就可以不经皇上直接去办了?若是如此,那么外朝那边只要廷议出了细则,他司礼监就可以直接盖玺核准。

站在一旁的焦芳和张彩二人也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会顺利到这个地步,他们原以为因为太康公主有喜的事让这变法耽搁下来,可是现在皇上居然直接把事情全部推给了刘公公,这事儿不是正好水到渠成。

变法干系到了刘瑾和焦芳、张彩在朝中未来的地位,恰好给予了他们名正言顺总揽权柄的奠基石,此时三人的心跳都不禁加速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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