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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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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宫里的这道旨意,柳乘风目瞪口呆,话说……这宫里未免也太操之过急了一些,一般情况之下,这宫里若是中意了哪个子弟,会悄悄知会一声,告诉对方你要做驸马了,当然,这是私下的,上不得台面,只是一个暗示而已,不过宫里的暗示你必须得当真,所以在暗示之后,就必须上书求亲了,这意思是说,是你自己想和宫里求亲,因此还得低三下四的祈求一番才成。

上书之后就是等待了,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宫里也不会有回音,理由很简单,宫里得摆宫里的谱,毕竟人家是皇家,天家之女,怎么可能说嫁了你就嫁了你。

就算等到宫里同意,这下嫁的日期也是宫里来订,往往会另下一道旨意,让未来的驸马做好准备工作,因此这个时间,至少也需要十天半个月,毕竟宫里嫁女儿不是儿戏,凡事都不能着急,慢慢来才好。

可是现在呢?奏书刚刚递上去,当天就准了,这还不算,这旨意里头还写明了迎亲的日期。

三天……只有三天时间,宫里的意思很明白,时间紧迫,不能耽误,宫里等不及了。

这无疑有些坏了规矩,也让柳乘风意识到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问题出在哪儿?柳乘风眯着眼坐在案后,莫不是这背后和我有关?又或者太康公主在宫里……

想到这里,柳乘风心乱如麻,整个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烦躁,他并非是喜新厌旧,只是觉得自己的心里很难受,他咬了咬牙,突然拿起案牍上的一方砚台狠狠地砸下去。

砰……

黑色的砚台瞬时砸了个粉碎,溅得四处都是。

外头的人都听到了动静,高强、席超凡几个面如土色的冲进来,只见柳乘风端坐在案牍后,脸色阴晴不定,那高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倒是席超凡似乎瞧出点端倪,他朝高强使了个眼色,对高强低声道:“高大哥先和兄弟们出去,我在这里清扫就成了。”

高强见柳乘风完好无损,也就点点头,带着其他人退出去,席超凡则是蹲下身,将地上的碎偏一片片的捡起来收在手里。

柳乘风看了席超凡一眼,语气冷淡的道:“不必收拾,你下去吧,我在这里坐坐就好。”

席超凡固执的摇摇头,慢吞吞地道:“大人的心思,卑下明白,大人,动怒伤身……”

柳乘风看着他,狐疑地道:“你明白,你明白什么?”

席超凡抬起头来,道:“卑下早就听说,太康公主与大人颇为相宜,现在宫里将公主殿下嫁的这么仓促,只怕……”

柳乘风冷冷地道:“是怕我?”

席超凡摇摇头:“只怕不只是如此,或许是公主在宫里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或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促成了宫里的决定。”

柳乘风这时候却不得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席超凡说得不错,这份旨意,明显坏了规矩,实在太仓促了,皇上一向看重礼法,这主意肯定是张皇后出的,问题是张皇后为什么做这决定呢?理由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宫里可能出了变故,到底是什么变故呢?

柳乘风显得有些焦躁了,他左思右想,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席超凡道:“你去取笔墨来,快。”

席超凡听罢,连忙点头,出去隔壁的书吏房里取了笔墨,随即便教人送到柳乘风跟前来,柳乘风把案牍上的东西挪开,随即提笔蘸墨之后,沉默了片刻,便开始下笔疾书,一会儿功夫,一封书信便落成了,他先是将这书信吹干,随即随手取了个信套装进去,沉默了片刻,道:“有一件事让你去办,你去寻一个大汉将军,这人姓王,叫王洲,把信交给他,让他寻个信得过的人,把信交给公主殿下,这个王洲是个信得过的人,他接了信,自然知道该怎么去做。”柳乘风抬眼看了席超凡一眼,道:“记着,这件事谁也不要说,你明白了吗?”

席超凡倒是显得有些犹豫,道:“大人为何将如此重要的信交给卑下?”

柳乘风淡淡地道:“谁让你这般聪明,竟是我与太康公主的事都看出来了,哎……但愿公主见了我的信,能知晓……”说到这里,柳乘风住了口,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将这信递给了席超凡,道:“去吧,不要耽误时间,半个时辰之内,定要把信送到公主殿下手里。”

席超凡颌首点头,信誓旦旦的道:“大人放心,卑下敢不尽力。”

※※※

坤宁宫。

张皇后的心情想必很是不好,太康公主仍在外头哭,只不过这一次,并非是张皇后罚她在外头,而是公主殿下主动在廊下乞求要见张皇后的。

清早的时候,太康公主做了一件让张皇后不得不尽早下决断的事,她竟是要削了头发,说是要去做尼姑,这也幸好被人及时发现,把太康公主的剪子抢下,否则事情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也只有天知道。

一向端庄温和的张皇后自是凤颜大怒,她当着太康公主的面,将几个看守太康公主的宫人活活打了半死不活,随即便下了决定。公主下嫁的事再不能耽误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岂能耽误,若是再这般下去,后果只会越来越严重,张皇后不敢冒这个风险。

再她看来,现在女儿纵是千般不肯万般不愿,只要进了人家的门,自然也就长大了,渐渐地懂了事,自然也不会像这样胡闹,更不必说那个江炳学富五车,公主现在不满意,迟早也会满意,这一切,都是为了公主好。

婚事就定在三日之后,三天的时间,已是最快的速度了,虽然仓促无比,可是总比出了事的好。张皇后做出这个决定时,其实这心情也是黯然无比,毕竟是自家的女儿,怎么能教她不心疼,太康公主在殿外哭告,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她知道,事情只能如此,自己绝不能给公主一丁点的希望。

“该准备的都要准备,虽然时间仓促,可是宫里的体面却是要的,太康公主乃是陛下的独女,这嫁妆自是越丰盛越好,陛下那边已经开了口,不必在乎前朝,一切都从内帑里支用,现在不比从前嘛,从前的时候宫里的用度少,可是这几年宫里的内库丰盈,该省的固然要省,可是该用的还是要用。”

盘腿坐在凤榻上,张皇后已经开始张罗着婚事了,抿抿嘴,继续吩咐道:“不管怎么说,这宫里得喜庆起来,不能叫人轻看了皇家,司礼监那边派人去江府了吗?”

“已经派人去过了。”

张皇后道:“江炳那边的人,也都要守起规矩来,不要出差错,去了那边的公公,要好好的指导,切莫疏忽大意。”

“娘娘,殿下还在外头哭呢。”一个女官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道。

张皇后冷若寒霜,淡淡地道:“哭嘛,我还是少女的时候,出嫁的时候本宫也哭,照样是昏天暗地,死去活来的。出嫁的女子怎么能不哭呢?等嫁了去之后,她才知道父母的苦心,才知道这是对她好,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由着她吧,你能管住人家嫁给谁,能管住她的举止,还能管住人家苦笑吗?”

张皇后沉默了片刻,又叹口气,道:“外头热得很,她也不怕中了暑,去,到公主边上放几盆冰块,若是真的伤了身子,你们也吃罪不起。”

女官应了一声连忙张罗去了,坤宁宫外头的廊下,太康公主眼泪都哭干了,此时的她,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原本对她千依百顺的母后此时此刻却是改变了态度,再加上想到一个自己连见都不曾见过的什么丈夫,更是心里彷徨不已,其实也是怪她,本来张皇后也不会如此仓促的,一方面是她做事过激一些,而且今儿清早的时候,他也脱口说出了一些让张皇后很是不喜的话,她当时也不知怎的,竟是脱口而出说:龙亭公主能嫁有妇之夫,我也宁愿嫁有妇之夫。

这话实在是太避讳,一下子把张皇后脸都气绿了,太康公主哪里知道,正是她这一句话,更是促使了张皇后及早将婚事办下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迎战

公主在廊下正在呜咽,这时候,一个小太监蹑手蹑脚的过来,到了朵朵身旁,随即左右张望一眼,才悄悄地道:“公主殿下。”

朵朵自是不理会他,仍旧低声呜咽。

这太监有些急了,又叫了一声,道:“殿下,有封书信廉国公要送你。”

朵朵愣了一下,随即沉默了片刻,抬眸道:“拿来我瞧瞧。”少女便是这样,哭的时候伤心的很,可是注意力很容易便转移了。

太监悄悄从袖子里淘出了信,塞到朵朵手里,还生怕被人瞧见,不断的张望,不忘嘱咐道:“殿下最好寻个无人的地方看,小心为好……”

这话还未说完,这朵朵便已将信拆了,太监真是吓得面如土色,本来还想请公主殿下谨慎一下,莫要走漏了消息呢,人家却没这个顾忌,没办法,这太监也是怕东窗事发,只得用自己的身子挡着公主,做出一副劝慰公主的样子,掩护着公主看信。

朵朵拆开信来看,先是满是希翼,等到看完了,竟是破涕为笑,竟是低声笑骂了一句:“这个家伙。”

她说罢,竟是旁若无人的把信收了,站了起来,道:“我回宫睡觉了,跪了这么久,眼睛都哭肿了,我的眼睛很吓人吗?”

这太监苦着脸道:“不,不……”

朵朵拍拍手,扬长而去。

坤宁宫里头,张皇后还在吩咐着下嫁的事宜,突然听到外头的哭声停了,人便是如此,习惯了外头肝肠寸断的哭啼,现在这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立即便觉得有些不安,连忙道:“来人,去外头看看去,瞧瞧公主在做什么?”

一个女官飞快出去,又去而复返,禀告道:“公主殿下走了。”

“走了……”

张皇后满带着狐疑,这小妮子又玩什么花招?说走就走,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心里只能安慰自己,定是自己想通了,这样也好,好得很,她便笑了笑,对凤塌下的奴婢们道:“这就对了,哪个待嫁的姑娘不要哭一场的,哭了就过去了。”

※※※

北镇抚司。

柳乘风一直留在这里,半个时辰的功夫,席超凡便来回报,说是信已经送了出去,柳乘风听罢不由松了口气,打发了席超凡出去,随即,李东栋那边也来了。

这几日李东栋一直在协助陈鸿宇查办遇刺的案子,现在兴匆匆地过来,想必是案子又有了什么眉目。

他快步进来,累的上气不接下气,柳乘风叫给他递了杯凉茶,李东栋润了口,道:“大人,那个徐宏的宅子里此前大兴过土木,终于把那些工匠寻来了。”

柳乘风一直派人寻徐宏修葺宅子的工匠,只有寻到了工匠,才能知道这徐宏偷偷摸摸的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能寻到工匠,就能知道对方要修葺的是什么建筑,事情也就好办得多了。

柳乘风问道:“那些工匠怎么说?”

李东栋又喝了口茶,渐渐的凝神定气起来:“工匠们说,徐宏改建了一个别院。”

“别院?”

“他对外宣称,说是这别院是用于礼佛的,最有意思的是,这别院其他地方都没有门,与内宅也不相同,却是有一个门,对着一个巷子的。”

这就奇怪了,这个时代的宅子,尤其是大户人家的宅子,往往都有两个门,里头的所有院落都在内部相通,连接在一起,哪有在宅子的某处角落用围墙与宅子隔离开,却是另外开一扇门,从别的地方出去。这种事实在是蹊跷的很,柳乘风双眸不由定了一下,沉默道:“可知道它的用途吗?”

李东栋沉重地道:“问了那工匠,并不知晓它的用途,学生和陈佥事派了人混了那别院里,发现这别院里头平素都是一个人都没有,一到夜间也是黑灯瞎火。”

柳乘风抱起了茶盏,不由陷入了沉思,他有一种直觉,这别院有古怪,那些刺客在屋顶上袭击了自己之后,随即便开始沿着屋脊逃窜,在那附近,都没有他们下地的脚印,这就是说,他们在行刺之后,应当是躲入了某家的院落里头。高门大户人家,哪家不是防禁森严,这么大的动静,府中的护院岂会不知?所以那些刺客一旦跃入某家院落,人数又是这么多,肯定会有护院闻风而动,可是那一夜,刺客们竟是一下子消失了一样,这就意味着,他们沿着挨着一起的屋檐逃窜,进入了某家的院落,而这个院落的主人和他们早有了默契,不但没有声张,反而掩护了他们。

现在看来,这个别院极有可能是刺客们的落脚点,柳乘风精神一振,心里不禁想,看来这件事多半是和那徐宏有关了,想到这里,柳乘风的眼眸掠过了一丝杀机,他现在在猜测,刘健是否参与了此事,若是当真参与,那么柳乘风就没有退路,唯有破釜沉舟。

从本心上,柳乘风并不想和刘健为敌,可是他心里当然清楚,处在他和刘健的位置,其实他们自己的心意去左右自己的朋友和敌人了,刘健是文官集团的代表,而柳乘风的基础在锦衣卫,在聚宝楼那些商贾。柳乘风所代表的利益很奇怪,既有被人视之为腐朽糜烂的特务集团,又有最新兴和最有活力的一个阶层,两个利益集团纠集在了一起,使得柳乘风不再只是个寻常的锦衣卫都指挥使,他的权利,从某种意义已经动摇了文官集团的根基。

现在,就是背水一战的时候吗?

若真是如此,柳乘风也绝不会有畏惧之心,无非是比谁更有勇气,比谁的智慧更为杰出,谁的权势更加稳固而已。

他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冠,语气平静,道:“召集一队校尉,一炷香之内,在北镇抚司集结,都带上武器,随我去徐宏的府邸。”

李东栋看了柳乘风一眼,道:“大人,真的冲进去,只怕要把整个内阁都得罪了。”

徐宏虽然在内阁里的地位不高,放在后世,最多算是内阁大学士的秘书,可是他毕竟沾了内阁的仙气,锦衣卫稍微有点动作,谁都会认为这是对内阁的挑衅,内阁长久以来,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尤其是刘健内阁,可谓是固若金汤,谁也不敢有丝毫的动摇。

柳乘风之所以能对付刘吉,只是因为内阁本就有矛盾,在与刘吉拼的你死我活时,内阁不但没有站在刘吉一边,反而是隔岸观火,甚至是落井下石。刘吉这个阁臣的倒台,既来自于皇帝的心意,同时也来自于内阁长久以来的矛盾,可以说,柳乘风不过是一个契机,恰好在合适的时间,给了刘吉临门一脚而已。刘吉就是一堵危墙,彻底垮台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柳乘风看到了李东栋忧心忡忡的神色,心里明白李东栋在想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若是内阁当真对我动手,先生当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柳乘风一直想问了,李东栋是李东阳的族弟,打断了骨头连着筋,不管怎么说,自己和他也是非亲非故,若是一旦起了争执,柳乘风需要李东栋为他出谋划策,为他稳固自己的后院。

李东栋叹了口气,道:“其实学生跟着大人,并没有想到大人在锦衣卫中能经营到这个地步,更没有想到,锦衣卫竟会有动摇到内阁的时候。”李东阳叹了口气,随即慢吞吞地道:“若是当真内阁要对大人不利,学生现如今也是锦衣卫的人,也是大人羽翼下的一份子,虽然不能做到大义灭亲,可是学生却永远和大人站在一起,为大人鞍前马后。”

有了这句话,柳乘风便放心了,别人的保证柳乘风未必信得过,柳乘风却知道,李东栋是至诚君子,这样的人既然许了承诺,就绝不会出尔反尔,他不禁笑了起来,显得很是愉快,拍了拍李东栋的肩道:“这便好极了,你我同心,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可以畏惧了。走吧,时间不能再耽误了,去那边瞧瞧去。”

二人出了值房,高强一干护卫连忙跟了上来,李东栋唤了人去召集人手,片刻功夫,数百个校尉便召集起来,柳乘风看了这些人一眼,觉得这些人也是足够了,随即便下令出发。

他坐上了马车,在车厢里头,阖着眼睛一言不发,最担心的事可能就要发生了,其实柳乘风一直都知道,此时与内阁为敌绝对不是最好的时机,可是眼下这个时候,柳乘风一点办法都没有,除了硬着头皮应战,别无他法。

第六百八十四章:内阁震动

徐宏的府邸就在柳乘风遇刺的那一带宅院,徐家毕竟曾是一方望族,这徐宏虽然不算太上台面,也只是以举人的身份入内阁听差调遣,不过家境却是不差。

偌大的宅子夹在无数的高墙深院这种,显得格外的宁静。

门前的大石狮子分别立在左右两侧,这几日,徐家很平静,平静的有些不像话,只有在这街上,突然多出了许多货郎或是行人,不过徐家的门房对这些陌生的不速之客颇为忌讳,整个徐府除了正常的出入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事实上,廉国公遇刺的那一天,老爷就曾吩咐下来,让这府里上下的人都安生起来,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闹什么动静,非要打死不可。

老爷的话府里上下的人当然是不敢不听的,而且不少人发现,在这宅子四周,不知有多少眼睛在悄悄的盯着,让人毛骨悚然。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突然间,马蹄和杂乱的脚步打搅了这一带的平静,紧接着,一队队人马出现,飞鱼服、绣春刀,一个个杀气腾腾,很快便将徐家的宅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柳乘风从车厢下来,看了这宅子一眼,背着手,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砸门!”

一干校尉在武官的带领下开始撞门。这么大的动静,里头的门房当然听得到,顿时吓得面如土色,瑟瑟作抖,开门不是,不开又不是,不开门人家迟早要把这大门撞开,可要是开了,又不知里头是什么光景。

外头砸门的声音越来越急,徐府里头已经乱了,门房只得拉开了门栓子,门一开,这门房便被外头的巨力撞飞,随即数十个校尉涌了进去。

柳乘风背着手,扫视了这宅子一眼,里头还有几重门,幽深的看不到尽头,柳乘风瞥了那摔了个七荤八素的门房一眼,问道:“你家老爷徐宏可在吗?”

门房显然是受了惊吓,整个人显得失魂落魄,连忙期期艾艾地道:“在阁中办差,每日这个时候都在内阁值房的。”

柳乘风便不再说什么,吩咐左右道:“来人,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些刺客揪出来。”

“刺客?什么刺客?”那门房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穿的是锦衣卫的服饰,又声称要拿什么刺客,这……

校尉们已经毫不犹豫冲进了府里了。

这府里的管事过来,脸色苍白的寻了柳乘风,道:“大人……大人,不知是出了什么事,小人……不可惊扰内眷啊。”

柳乘风却是朝别院那边指了指,问道:“那个别院是怎么回事?平素有人在吗?”

这管事听到别院二字,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期期艾艾地道:“这……这……别院里什么都没有,大人……大人,我家老爷现在并未在家,能不能等我老爷回来……”

柳乘风知道这管事似乎知道一点什么,冷冷一笑,道:“只怕来不及了,高强,走,随我到那别院去看看。”

这管事更是吓得面如土色,竟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到了别院得先出了中门绕过一个巷子进去,这里显得很是幽静,静籁无声,一干校尉冲进去已经开始搜查,他们都是好手,一会儿功夫,便有人打探了消息,说是这院子里竟只有两个人,除了一个女子,再就是个老妪,柳乘风听的一头雾水,一个女子?一个老妪?他原本想象的是,在这别院里,肯定藏匿着什么,就算那些刺客已经转移走了,至少也应该在这里停留过,柳乘风下令道:“仔细的再搜一搜。”

柳乘风的怀疑是没有错的,很快,有人在这院子里的花圃里发现了异样。

柳乘风随着校尉到了花圃,此时是炎炎夏日,这儿栽种的又是兰花,正是怒放的季节,当有人将这些怒放的鲜花扒开,仔细查看之后,柳乘风明显的发现,这花遮挡之后,是许多杂乱无章的脚印。

有人特意拿了尺子来测量,脚印多是五寸以上,这个时代女子大多缠足,因此脚特别的小,五寸以上的脚印只有可能是男子的。可要是说这里的男仆也绝不可能会有这么多,也不会这么凌乱,毕竟仆人是不敢造次的,看这些兰花,柳乘风就知道主人定然对它们精心调理过,一个主人喜爱的花圃,哪个仆人敢随意在上头踩踏?

可要是访客,似乎也不可能走入花圃中来,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在此之前,曾有人在这儿聚集,人数还不少,有十几人之多,那些刺客果然是在这里从屋顶上进来,躲过了当时四面八方赶来的校尉和缉事,在这儿藏匿一段时间之后,才悄悄离去。

也就是说,这些刺客无论是不是与这徐宏指使,但至少一定有扯不开的关系,甚至极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徐宏的谋划。

这些脚印是几日前的,只是后来被怒放的鲜花遮掩住,若不是这一次重点搜查,只怕也查不出来。柳乘风冷声道:“继续搜查,看看有没有地窖、暗门,这些刺客,极有可能就在这别院里头。”

有了收获,所有人都不禁打起了精神,又开始四处查找起来。

※※※

内阁值房。

徐宏抱着一沓奏书进来,他的脸色很不好,刚刚外头递了消息来,说是锦衣卫那边已经将他的宅子围了,清早的时候他就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因为宅外的不速之客越来越大,甚至自己去值房办公,似乎都有人盯梢,眼皮儿近来也是老跳,谁知道还是出事了。

将一沓奏书放下,徐宏随即向内阁里各自坐着的三个阁老行了个礼,向刘健道:“刘公。”

正在拟票的刘健被徐宏唤了一声,随即抬头,看了徐宏一眼,道:“敬之,有什么事吗?莫非哪里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徐宏苦着脸道:“不是,下官是来告假的。”

“告假?”刘健皱起眉来,现在皇上的身体明显差了许多,因此许多事都得内阁来办,内阁这边本来就忙的脚不沾地,说的难听点,正午的时候大家吃茶点都觉得没心情,现在还觉得分身乏术呢,谁知这徐宏却来告假了,内阁里的人就这么多,内阁大臣们有事要做,下头的人也是各司其职,少了一个人就等于让别人增加了一分担子。所以对于告假的事,刘健显得很是反感,他慢吞吞地道:“何事告假?”

徐宏道:“下官的宅子被锦衣卫围了。”

这一句话说出来,连谢迁和李东阳也都将目光从正待拟票的奏书里抬起来,谢迁冷声道:“围了?这是什么意思?徐宏,你犯了什么事?”

刘健虽然口里没有说话,可是脸上分明掠过了怒色,徐宏不过是个八品的官身,按品级来说,只能算是可有可无的角色,虽然在内阁,其实权利基本上也没有多少,只是负责协助内阁大臣办事而已,可是话虽这么说,无论怎么说,这徐宏也是在内阁公干的,说的难听点,打狗还要看主人呢,锦衣卫说拿就拿,要打要杀,跑去惊扰人家的家眷,这是什么道理?

徐宏听了谢迁的问话,忙道:“不,不,下官一直谨守本份,每日按时进内阁办公,能犯什么事?多半……多半是当时下官的宅子恰好距离那廉国公遇刺的地方近了一些,再加上……再加上下官的家兄曾与廉国公有些仇隙,所以……”

啪……说到这里的时候,谢迁不禁冷冷一笑,道:“你的兄长犯了错,与你何干?再者说皇上也曾说过,元一虽然有错,可也是有功之臣,陛下在他自尽之后就说得很清楚了,此人有大功于朝,殚精竭虑,勤于王命,若不是他,松江的水利现在还不知道糜烂到什么地步。这柳乘风,赶尽杀绝,到底是为了哪般?”

徐宏方才耍了个小心眼,故意把自己的兄弟抬了出来,给人一种柳乘风其实是借着抓刺客的名义公报私仇的形象,这内阁三大学士此时也都怒了,其实徐贯虽然死了,可是官声一直不错,士林里给他的评价一直是虽有过,却功大于过,现在锦衣卫这么做,未免欺人太甚了。

刘健看向李东阳,道:“宾之,你怎么看,这件事要内阁直接出面吗?”

李东阳沉默了片刻,随即道:“罢了,内阁这边若是现在出面,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不如这样,先让徐宏回去一趟,且看看锦衣卫那边到底想做什么,若真是为了拿刺客,那也就罢了,可要是公报私仇,这士林清议不答应,内阁肯定也不能答应。”

第六百八十五章:隐私

徐宏急匆匆的回了自己宅子,便看到自己的宅子已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有内阁做依仗,倒也不怕什么,直截了当的走过去,有校尉便来盘查,听到他的徐宏顿时紧张起来,四五个校尉一拥而上将他直接押了进去。

徐宏自是又羞又怒,却也是无可奈何,校尉们直接将他押入自己的大堂,便看到柳乘风高高坐在大堂上,正是上下打量自己。

高强走上前,喝令徐宏跪下。这徐宏自是不跪,倒是柳乘风压压手,对高强道:“不要孟浪,来人,给徐大人赐坐吧。”

有人搬了椅子来,徐宏满脸羞怒,恶狠狠地瞪着柳乘风,柳乘风脸色平静地看着他,慢悠悠地道:“堂下何人?”

徐宏昂起脖子,道:“怎么,指挥使大人这是在审问人犯吗?”

柳乘风正色道:“是要把话说清楚,有些事需要徐大人澄清。当然,你若是认为本官是在审问你,那么也可以这么理解,我再问你,堂下何人。”

柳乘风倒也够直白的,你认为这是审问那么就权当是审问吧,既然是审问,尤其是锦衣卫审问,你就得知道厉害,若是再敢执拗,接下来就不会太客气了。

徐宏冷冷道:“下官徐宏。”

“徐宏,你是哪里人士。”

徐宏沉默片刻:“我的家兄是哪里人,我自然就是哪里人?”他这是故意想把话题引到前工部尚书徐贯头上去。

柳乘风冷冷一笑,道:“本官问的是你!”

徐宏瞪了柳乘风一眼,他毕竟是读书人,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讲不清,只得道:“松江府人。”

柳乘风颌首点头,对于徐宏的示弱表示满意,他慢悠悠地道:“好吧,现在可以说了吧。”

“说什么?”

柳乘风道:“你是如何组织人手,又是如何预谋,如何安排人马行刺本官。”

徐宏愣了一下,这个罪名可是不小,组织刺客袭击朝廷大员,这罪名要是定了,谁也保不住他,他忙辩解道:“下官不知大人说的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柳乘风冷笑连连,手扶着案牍,冷冷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徐宏一副一头雾水的样子,道:“抵赖什么?”

柳乘风也不愿和他啰嗦,道:“你修建那别院有什么意图?”

徐宏不禁语塞,似乎柳乘风提到了别院,击中了他的软肋一样,他期期艾艾地道:“我……我……修个别院又有什么错?”

柳乘风冷笑:“本官已经让人探查过,别院与内宅不通,却是在小巷子里开了一个小门,遮遮掩掩,而且偌大的别院,只有寥寥几人在……”柳乘风眼睛在徐宏身上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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