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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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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门这边,外头是京师最繁华的地段,人来人往,行人如织,可是李东栋在人丛中便看到了一队车驾过来,廉州侯出入这儿都是带着一批护卫的,而且还有宫中侍卫保护,这也是宫里特别的优渥,毕竟这些年,柳乘风得罪的人实在不少,哪个人都想取这位侯爷的首级,若是无人保护,柳乘风极有可能死了十次八次了。

看到了柳乘风的车驾出现,李东栋的心不由轻松了一些,人总算到了,只要柳乘风到了,这佥事府就有了主心骨儿,至少不必让他这个幕僚来做什么决断。只是这街上行人太多,虽然已经看到了他们的队伍,可是足足等了一炷香,车队才抵达,柳乘风踩着高凳下了车,看到这府外的寥寥几人,脸上没有不安,反而有几分振奋。

终于有眉目了,柳乘风不怕出事,就怕明教那边一点儿眉目都没有,一旦他们蛰伏起来,自个儿上哪儿找去,出了事才能有线索,才能知道事情出自哪里。

柳乘风下车之后,先看了看李东栋,随即看到赵如海,似乎觉得赵如海有些面生,可是又有几分印象,不由向赵如海道:“你是?”

赵如海恭恭敬敬地给柳乘风行了个礼,道:“卑下内东城千户所千户赵如海,见过佥事大人。”

“哦,想起来了,原来是你,想不到赵千户也来了,来得正好,咱们里头说话吧。”柳乘风很是和蔼地朝赵如海笑了笑,心里却在想,你不蹦出来,鬼才认得你。

柳乘风本就是心细如发之人,此时隐隐感觉到,这事儿可能和内东城有关了。

内东城……

那里可是个紧要的地方,内东城出了事,确实不是玩的,想到这里,柳乘风收敛去那一股子窃喜,也不由变得沉重起来。

众人随着柳乘风一齐到了大堂,柳乘风直截了当地问:“到底出了什么事,以至于佥事府空荡荡的?”

第四百八十章:丑闻

见柳乘风急着问明原由,李东栋自然不敢再隐瞒了。

他双眉微微拧起,眼角不由扫了边上的赵如海一样。

赵如海则是一脸死灰,神色黯然,仿佛接下来就有刽子手拉他去刑场上刑一样。

李东栋道:“大人,事情出在太常寺里头,佥事府自从开始探查明教一案之后,开始派出密探,加强了各衙门的监视,只是不曾想到,在太常寺,居然发现了一个非同小可的密道。”

“密道……”柳乘风眼睛眯了起来。

太常寺是什么地方,那是专门负责礼仪的地方,和礼部有许多相同的只能,而主要的只能就是筹备各项大殿,如会、宴享、上寿、封册、祀典、神祀、爵号与封袭、继嗣之类的礼仪都由他们负责。

大明朝以德治天下,而德便是体现在这礼上,虽说其实朝廷治国的方法一向是外儒内法,可是却礼字捧得高高的,因此这太常寺虽为九卿之一的设置,权利并不大,可是礼法上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一个衙门。

偏偏是这里出了事,而且还涉及到密道,涉及到了明教,这就有点儿匪夷所思,同时也十分严重了。

柳乘风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峻起来,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多半又是一个笑柄,锦衣卫的职能是维护皇权,说穿了,其实就是维护皇权的威严,同时是维护皇室的脸面。

面子是很重要的东西,现在主持国家大典的太常寺,居然闹出这么一桩丑闻,而且还可能与乱党有染,问题就很严重了。

“可叫人探查过,密道是通向哪里的吗?”柳乘风淡淡地问。

李东栋神色沉重地道:“已经叫人进去探查过,可惜走到一半却被封死住了,可是瞧那方向,却是向宫中那边去的,这密道极深,似乎是有意要避开护城河,而且似乎还有条石加固,想必也是为了防备护城河引起坍塌准备。”

柳乘风不由呆住了,道:“太常寺的具体位置在哪里?”

李东栋据实说了,柳乘风稍一琢磨,便立即明白了,太常寺位于东安门附近,背靠着的就是紫禁城,从那儿挖地道不是去宫里是做什么?

这么大的工程,而且居然是在衙门之内,当真是耸人听闻,要做出这么大的事,得收买多少人,又需要让多少人去充当劳力?更不必说,要惹出多大的动静。

若不是亲耳听见,若不是李东栋郑重其事的和自己说,只怕柳乘风绝不会相信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柳乘风的目光落在了赵如海的身上,一字一句地问道:“赵千户,太常寺也是在内东城吧,之前你们为何没有发现?”

很明显,密道绝不是一日生成的,而且挖出一条密道,肯定会有很大的动静,挖出的淤泥也需要处理,内东城怎么可能会一点儿动静都不知道?

赵如海连忙道:“之前当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大人,这密道看上去应当是有些年头了,绝不是这几年所为,想必……想必……”

柳乘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就算不是近几年所为,你们内东城是做什么吃的,为何现在能发现,此前你们千户所这么多人,难道都是酒囊饭袋吗?宫里养你们这些人又有何用?”

以他佥事的身份,呵斥一个千户却也是够了,赵如海吓得话都说不出来,这位廉州侯的手段他是知道的,连忙拜倒在地,道:“卑下知错,卑下不敢推诿,卑下有罪,请大人给卑下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柳乘风眼睛眯了起来,似乎也在犹豫,随即脸色缓和了一些,淡淡地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一次你的事儿太大了,说句不好听的,就是现在砍了你的脑袋,你也是万死难辞其咎,可是话又说回来,大家都是亲军,真要把你往死里整,我也于心不忍,既然你说要戴罪立功,那我便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从现在开始,内东城千户所所有人都必须出去,各个衙门都给我翻一遍,还有,这件事暂时不能传出去,就算外头有了风言风语,在卫所里,谁也不许提这事儿,还跪在这里做什么,做戏吗?”

赵如海先是听到柳乘风的前半截话,当真是万念俱焚,只道自个儿当真是万劫不复了。可是柳乘风那一句戴罪立功说出来,他像是鬼门关打了个转一样,不由吁了口气,连忙道:“卑下知道了,卑下这就去办,卑下亲自带人上街,内东城上下,管他是谁,卑下也要翻个底朝天,给大人一个交代。”

说罢,连滚带爬的去了。

目送赵如海消失在和大堂里,李东栋道:“大人当真轻易放过了他?此人此前对大人可是多有不敬之词呢。”

柳乘风淡淡一笑,道:“背后嚼我舌根子的人京师里比狗还多,也不多他一个。现在若是处置了他,换来一个新的千户,且不说人家肯不肯任我们摆布,到时候若是不听话,这案子的事反而会遇到麻烦,毕竟这一次事儿出在内东城,往后我们查找的方向也是那里,没有当地千户的帮助,若是有人从中作梗,咱们不知要绕多少个圈子。而给这姓赵的一条生路,还能换来他的感激,更不必说,现在这件事和他也有莫大的关系,他若是不尽心用命,也得仔细着自己的脑袋,这样的人用起来放心。”

李东栋颌首点头,柳乘风的道理没有错,换来一个新的千户,又不知背后是什么背景,人家能升上来,又不是柳乘风暗中运作,自然不会感激柳乘风,说不准还要悄悄使一点绊子,可是赵如海就不同了,这件事和他有关系,柳乘风放他一马,他能不感激?就算不感激,若是他敢再玩忽职守,到时候可有的是机会秋后算账,倒是比新换来的人好驾驭的多。

柳乘风道:“好了,休要在这里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我们这便去太常寺,看看那密道吧。”

※※※

太常寺这边突然之间出了无数的校尉,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而且里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传出去,甚至连里头的诸位老爷们也都暂时‘请’到了一处耳房里软禁起来。

锦衣卫居然敢闯入太常寺这般羞辱太常寺官员,自然惹来不少人的呵骂,这些老爷们可不是好欺的,不厌其烦的将看守他们的校尉威胁了一阵,见对方无动于衷,此刻也是勃然大怒。

没有任何理由软禁朝廷官员,莫说是在弘治朝,就是在成化朝那也是绝无仅有,你就算要拿人,要整人,那至少也得捏个罪名,可是现在倒好,连罪名都不必问了,直接一大伙人冲进来,而后把里头的人全部驱到这小屋子里。

虽说这些锦衣卫还算客气的,至少请了这诸位大人到了这儿,总还算斟了茶,说了几句好听的话,只是说这太常寺里有乱党活动,为了保证诸位大人的安全,才请大家到这里暂歇一下,可是这种鬼话却是没有人相信。

可是秀才遇到兵,有理了也讲不清,人家不肯你出来,你除了动动嘴皮子又能如何?

在这鸿胪寺外头,此时天色渐渐昏暗,陈泓宇正指挥着众人在四处点起灯火,无数的火把烧起来,照的半边天都红了,也将这太常寺内外照的通亮。

到了傍晚的时候,外头传出一个声音:“佥事大人到,卑下见过佥事大人。”

陈泓宇耳朵尖,听到之后飞快赶去大门那边,果然看到柳乘风快步进来,身后头跟着李东栋。

陈泓宇连忙要去见礼,柳乘风却是摇摇头:“少啰嗦那些没用的,带我去看密道。”

陈泓宇也不敢怠慢,其实他也知道柳乘风的性子,一遇到事,这位侯爷就会变得雷厉风行起来,他到边上的一个校尉手里接过一盏灯笼,一边为柳乘风在前照路,一边道:“大人请随卑下来。”

一行人转过了几个弯,到了这太常寺的后院,后院里的哨岗明显更加密集起来,这些人见到柳乘风来了,纷纷道:“大人……”

柳乘风冷峻着连,只是朝他们点点头,随着陈泓宇到了后院的小花园里。

任何衙门,都有前衙和后院之分,在这里其实也是一样,格局上并无二致,只不过这里毕竟是太常寺,级别也只是比部堂略略低一些而已,所以占地不小,在这花园里,一处巨大的假山在昏暗中出现在柳乘风的眼帘。

几十个带刀的校尉分布在这假山四周,一副任何人不得靠近的意思,不过柳乘风自然能畅通无阻。

陈泓宇指着这假山,道:“侯爷,密道就在这里,请看。”

第四百八十一章:案情逆转

柳乘风凑近过去看,才发现假山已经被人搬动了,而在这假山下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穴,或许是年久的缘故,这洞穴里已积了一滩淤泥,几十个校尉正在进行清理。

柳乘风扇了扇鼻子,被这淤泥散发出来的恶臭熏得有些受不了,不禁开口问道:“是谁最先发觉这地道的?”

一个校尉站出来,道:“是卑下。”

柳乘风看着这个校尉,继续问道:“如何发现的?”

校尉道:“卑下奉命坐探太常寺,发现这假山里似有古怪,每次下了雨,就听到这假山下有流水的声音,当时听这里的差人说,这假山从前闹过鬼,于是越发觉得可疑,细细打探一番之后,才发现了这地道。”

柳乘风颌首点头,道:“你不怕鬼?”

校尉正色道:“卑下不怕。”

柳乘风没有再说什么,又寻来人道:“点几盏灯,让几个人随我下去看看。”

陈泓宇连忙劝道:“大人不可,这里头虽然淤泥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可是洞壁很是湿滑,大人不可犯险。”

柳乘风撇撇嘴,道:“怕个什么。”

说罢,让人点了灯,带着几个人下去,这洞穴挖得很深,一步步下去,借着灯光,看到墙壁两边都是厚实的苔藓,一路往下走,几次脚下打滑,若是一个人进来还真觉得恐怖,洞穴有一人之高,工程量很是不小,还有不少腐烂木头和条石的痕迹,想必主持这次修筑洞穴之人应当是个熟悉工程的家伙,一直走了数百丈才走到了尽头,前面有条石封堵,想必是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却不知是什么缘故,这些人突然选择了放弃。

柳乘风眯着眼,仔细打量了会这洞穴,才从洞穴中出来,出来的时候,浑身已是湿漉漉的了,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腐臭,一个校尉给他了一件披风披上,柳乘风披上之后,道:“看里头的苔藓,想必这洞穴已挖了不少时候了,至少是在五六年前,或许更远也是未必。”

李东栋却是道:“大人,只怕五六年前却也未必,学生推荐,应当是在成化年间。”

柳乘风看了李东栋一眼,道:“你继续说。”

李东栋振作精神,道:“在弘治年间,在衙门里挖一条这么大的通道只怕并不容易,就说厂卫不查,这衙门里的人难道都是瞎子聋子?可是成化年间就不一样了,先帝素好黄老之术,于是满朝文武尽皆效仿,更有不少大臣亲自炼丹,贡入宫中,炼丹便需要丹室,而且越是炼制什么仙药,就越要隐秘,想必那个时候有人自称要为宫中炼制丹药,在这衙门里建丹房,打着这个名目让工匠来鱼目混珠,明面上是修一座密室,其实却暗藏祸心,而当时朝廷本就紊乱,泥塑的内阁,纸糊的尚书,满朝上下都在琢磨着如何讨取皇上和贵妃的欢心,谁有心情搭理这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家只当这在这里挖筑洞穴之人只是想变着花样逢迎宫中,想必也无人疑心有它。”

柳乘风觉得有理,事实上,他虽然知道成化朝时候的朝廷乱七八糟,可是却没有深刻的体会,而李东栋不同,他是经历过成化朝的,当然知道成化年间是什么样子,在这衙门里挖出一个地道来,却是连问都没人问一下,除了成化年间会出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只怕从古至今也未必会有了。

柳乘风沉声道:“成化朝的太常寺卿都是什么人?立即派人给我查清楚。”

过了一会儿,陈泓宇便过来道:“成化朝有两任太常寺卿,一个叫王安,一个叫杨作,王安是在成化元年上任,到了成化九年便致仕了。接任的杨作素好黄老,确实曾给先帝进献过不少的丹药,只是先帝认为他的丹药没什么效用,因而弃而不用,惹得许多人笑话他是泥丹寺卿。”

柳乘风觉得好笑,成化一朝倒是有意思,又有棉花又有泥丹,纸糊和泥塑的也纷纷上场,这尼玛的也太让人无语了。

不过现在细细想来,这位泥丹寺卿的嫌疑最大,柳乘风道:“把这二人的底细都仔细探查清楚,立即报上,他们的同年,籍贯,好友,师生,一个都不要遗漏,还有他们的子嗣也需调查清楚,都去吧,不要耽误。”

柳乘风则是到了这后院的厢房里,喧宾夺主地坐下,这儿分明是鸿胪寺寺卿的休憩地方,不过柳乘风倒也不觉得有什么拘束,叫人斟了茶来,他甚至已经在想明天若是让人知道有人把鸿胪寺围了,肯定又要惹来清议哗然了。

可是哗然又怎么样?眼下宫里最在意的是明教,在这里发现了这么大的事,就算他们叫破了嗓子,也不能动柳乘风一根毫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锦衣卫这一次在自己的带领之下只怕要出一出风头了,经过这一次的事,锦衣卫的腰杆子多半要挺直了几分。

他坐着打了会盹儿,不知过去多少时候,陈泓宇等人总算回来,进来禀告道:“大人,有了消息。”

他先说了王安的底细,柳乘风仔细琢磨了片刻,发觉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杨作的底细倒是让柳乘风来了兴趣。

杨作,曾任工部主事,乃是大学士刘吉的门生,此后升入太常寺,为大理寺正卿,因性子奸猾,谄媚迎上,也好炼制丹药,虽说炼丹的水平不咋样,可是先帝待他还算不错,多半是看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这个人每日当值,一向不理寺务,而是一心扑在炼丹上,搅得这衙门里乌七八糟,而且还特聘了几个丹士专心与他一道炼丹,当时确实有消息称杨作在这里修一个丹房,而且还特地命几个丹士盯着,不许人近前,理由是说怕有人污了仙气。

成化朝的时候,什么鸡飞狗跳的事儿都有,杨作乃是太常寺的正卿,因此大家也不以为奇,更不敢犯了人家的规矩,只是到了后来,这事儿不了了之,当时大家也没有在意,谁知道在这炼丹背后居然有这惊天的阴谋。

柳乘风眯着眼,道:“杨作现在还在吗?”

陈泓宇道:“弘治元年的时候,陛下便命他致仕了,到了弘治五年,他便死了。”

柳乘风想了想,继续问道:“他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陈泓宇道:“有个独子,可是在他死后一年也相继去世,他的籍贯是在宣府,当时的仵作似乎发现是中毒而死,这事儿也闹得不小,连宣府锦衣卫也去探查过,只是一时也查不出什么,最后当地官府索判了个误食毒物。”

“误食?”柳乘风眯着眼,淡淡地道:“误食什么毒物?”

“丹药。”陈泓宇说出来的时候,连自己都觉得好笑,这也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柳乘风的脸色却更加凝重:“这么说咱们的线索已经断了,还有那几个杨作请去的丹士,可曾打听出什么底细?”

“这个……”陈泓宇苦笑道:“卑下实在打探不出,只怕还要些时日。”

柳乘风道:“去,把鸿胪寺的一些老吏叫来,本官要问话。”

陈泓宇去了,过了一会儿,便有个须发皆白的老吏进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任何衙门里,官儿虽然是经常轮替,可是各种杂吏却是不会更换的,这老吏想必也在太常寺呆了几十年,对官场里的规矩很是清楚,一进来便行礼道:“小人见过大人。”

柳乘风道:“杨作在的时候,你是否也在这里当差?”

“回大人,杨大人在的时候,小人确实在太常寺公干,当时主要是负责整理公文,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柳乘风问:“杨作在的时候,是否有几个炼丹的道士经常出入太常寺?”

“这个……确实有几个……”

“你和这几人可有什么接触吗?”

“他们一向不和人说话,小人身份低微,也不敢和他们说话。”

柳乘风眯着眼道:“他们的底细,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这老吏的头摇得如拨浪鼓似的,道:“小人是什么人,那几位是上仙,岂肯和小人这样的人说什么?”他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又道:“是了,小人倒是想起来了,其中有个仙长似乎是这些道人的首领,杨大人对他言听计从,据说这仙长姓木,我听杨大人叫他木仙师,这个人倒是和小人说过几句话,不过都是寻常的吩咐,不过他的口音却像是江西那边的口音,是了,没有错的,大人是不知道,小人的母亲就是九江府人,有不少亲戚是南昌府那边的,口音一模一样,小人本来还想借着这层关系和那位木仙长搭搭话呢,谁知他听了我的话便不再理会小人了。”

南昌府……姓木……

柳乘风顿时头大。

“这些炼丹的道士后来都去了哪里?”

“后来……后来就不见踪影了,以前隔三岔五都会来,可是突然有这么一天,像是凭空不见了一样,当时小人还觉得纳闷呢,杨大人当时也是什么都不说,似乎自那几位仙长走后,天天苦着个脸,有一次还对小人说,完了,完了,祸事要来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眉目

这老吏一开始还有些畏畏缩缩,可是慢慢地,心里也不紧张了,开始努力回忆起那十几年前的事儿来。

柳乘风显然也感觉寻到了一些东西,只是这东西时而很近,时而有很远,捉摸不定,不由道:“那你知不知道杨作为何愁眉苦脸?”

“这个,小人就当真不知了,大人。不过杨大人自此之后就再也不炼丹了,还把那些修道的书一并烧了。”

柳乘风颌首点头,既然地道的事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而终止,那再打这个幌子也没什么用了。

杨作这个人,只怕是很难再查了,不过那个什么劳什子的仙长,似乎也没什么线索,只知道是南昌来的,带着的是南昌口音,难道是和宁王有什么关系?

可是又不对,这个仙长一定是明教重要的人物,因为这条密道干系之大可谓大明开国以来所未有的,柳乘风甚至相信,杨作只是这所谓道长的棋子,真正暗中主持这件事的,想必就是这个木道长了。

既然是明教的核心人物,绝不可能会与宁王同流合污,或许明教和宁王在某些利益上是一致,可是双方的根本利益却是不同,所以柳乘风绝不相信这是宁王指使。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木道士才是这个地道案最核心的人物,也是明教之中最核心的人物,这个人到底是谁?

柳乘风看着这老吏,见他仍然跪在地上,便道:“你起来坐下说话吧,你现在再想一想,你见的那个姓木的道士还有什么不同?”

老吏道了谢,微颤颤地站起来,小心翼翼地欠身坐下,努力回想了许久才道:“哦,是了,我听说说那个木道士在京师中结交过不少的大人物,据说他此前也是读书人出身,后来丧了妻,突然悟道,领悟了不少仙法,其余的就当真不知了。是了,还有一次,木仙长还在的时候,左金吾卫指挥使大人突然带兵到了这里,说是要查什么东西,在这儿翻箱倒柜,是了,就是那一次之后,王仙长差点被那指挥使大人以反贼的名义拿了,自此之后,杨大人便不再炼丹,王仙长也没了踪影。”

这么一说,柳乘风打起了精神,莫非早在十几年前,就曾有人查出了那姓王的有问题?他不由道:“还有别的吗?”

老吏这时候是当真不知道了,不由苦笑道:“大人,小人所知道的都说了。”

柳乘风道:“待会儿本官自有打赏,你先到外头候命,再想起什么,便立即知会本侯一声,去把陈千户叫来。”

老吏吁了口气,如释重负地出去,过了一会,陈泓宇快步进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柳乘风道:“成化年间,金吾左卫的指挥使是谁?”

陈泓宇想了想道:“十几年前,卑下还只是个小旗呢,哦,记得了,当时的金吾左卫指挥使就是现在的亲军都指挥使娄封。”

柳乘风不由大喜,想不到这案子转了个圈居然转到了这位都指挥使大人头上,十几年前,娄封在金吾左卫做指挥使的时候一定有什么发现,此时若是能从他那里问出点什么,或许能寻出一些线索。

他连忙道:“立即备马,我要去拜谒都指挥使大人。”

此时天色已黑,柳乘风也顾不得什么了,眼看着这案子越来越大,若是再拖沓下去,宫里那边不好交代。柳乘风带着一队人出了太常寺,随即带着一拨人飞快去往娄封的府上走。

娄封是一个很低调的人,便是他的府邸也尽量低调,并没有坐落在内城城东,而是在城西那边,城西那边富户不少,要嘛就是一些京里的小官,柳乘风抵达娄府的时候,人家的大门关得紧紧的,想必里头的人大多都已经睡下了。

借着月色,柳乘风榻上台阶,用门环敲了敲门,里头才有了动静,随即,一个披着衣衫的门子开门探出头来,看了柳乘风的服色,倒是不敢呵骂,客客气气地道:“大人这么晚……”

柳乘风正色道:“锦衣卫佥事柳乘风要拜见都指挥使大人,你去和都指挥使大人说,深夜拜谒,实在冒昧,只是事出突然,非要请大人出来相见不可。”

门子犹豫了一下,还是飞快地去报信了,过了片刻功夫,门子去而复返,道:“我家老爷在小厅中见大人,请大人随小人来。”

毕竟是都指挥使大人的宅子,别看坐落的地方低调,可是里头的占地却当真不小,门径幽深,随着这门子走了小片刻才到了一处小厅,而此时娄封已经在这儿了,娄封见了柳乘风,倒也没有怪罪,反而是吟吟带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柳佥事勤于王事,着实让老夫佩服,这夜半三更的,居然还没有歇下。”

柳乘风行了个礼,道:“打扰了大人的清梦,还请大人恕罪。”

娄封笑道:“老夫年纪老迈,睡得自是早了一些,不过也无妨,反正起来了,来,给柳佥事上茶吧。”

已经有仆役去上茶了,柳乘风却忍不住打量起这小厅来,发现这小厅里竟有不少的字画,柳乘风从前也是靠字谋生之人,仔细打量,竟是发现了不少前代名家的真迹,柳乘风忍不住道:“娄大人好雅兴,原来也是好行书作画之人。”

娄封不由哈哈一笑,道:“柳佥事取笑,老夫只懂得舞刀弄枪,哪里知道什么行书作画?实不相瞒,这是装点门面用的,一朝天子一朝臣,当今天子优渥读书人,咱们这些大老粗若是不附庸一点儿风雅,怎么投其所好?实话实说,老夫这一辈子虽然认得几个大字,可是至于这行书……,哈哈……”他摸了摸脑袋,颇有几分大老粗的可爱。

柳乘风不禁莞尔,这位都指挥使大人倒是颇有几分可爱之处,不过往深里想,他向自己掏心窝子,多半也是想和自己打好关系,看来柳乘风这驸马似乎在亲军里头还算吃得开。

“不知柳佥事来老夫的府上,可是有什么事吗?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还是你们锦衣卫的人手不够用?若是不够,老夫无论如何也得抽调一些出来。”

柳乘风摇摇头,道:“大人,卑下来这儿,是来向大人打听一些事的。”

见柳乘风满是肃然,娄封也收起了笑容,正色道:“柳佥事但说无妨。”

柳乘风道:“大人可曾在金吾左卫任职?”

娄封道:“老夫未就任都指挥使的时候,确实是在金吾左卫做指挥使,那还是成化年间的事。”

柳乘风道:“那大人可记得,当时大人曾带人去搜过太常寺吗?”

娄封呆了一下,随即变得一头雾水起来,不由道:“太常寺?柳佥事,难道太常寺和明教的案子有关?实不相瞒,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很久,老夫一时已经没了多少印象,请柳佥事容老夫再想一想。”

娄封变得慎重起来,开始努力回想,柳乘风也不好劝,毕竟十几年前的事,便是他也未必能有什么清晰地记忆,总得给人家一点时间。

良久……

娄封突然有了些印象,随即道:“是了,老夫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桩事,柳佥事也知道,金吾左卫奉命保护宫里的,本来这外朝的事和金吾卫没什么关系,只是当时老夫听说一个太监说在太常寺里有什么宝贝,说是什么仙丹被人私藏了,为了这个,先帝听了之后便命老夫去搜查了,可是到了那里却是没搜查出什么。当时先帝的脸色很不好看,老夫着实是捏了一把的汗。”

“太监……”

柳乘风眼眸中掠过了一丝精光。

这个太监,怎么可能知道太常寺里有古怪?又故意引人去搜索,十有八九,肯定是这太监知道点什么,更有一种可能,就是这太监本来就和他们是一伙的,娄封带人没有搜出什么,想必是这太监和太常寺里的人合谋,早就把那洞穴暂时封住,又用假山填堵,自然搜不出什么。

这个太监才是本案的关键。

柳乘风不由追问:“宫中可有档案?”

柳乘风所问的档案其实就是起居注,既然那太监曾说过太常寺有仙药,先帝又命金吾卫去搜索,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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