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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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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一副恍若无知若有所思的模样,淑妃心里恨极了,却也只能抽泣道:“王上大约最近‘事’忙,此事臣妾早前便说过了……”
你的事,无非是跟那个尚仪……
“哦……”千羽墨“恍然大悟”:“既是如此,这些人……”
他眉心一紧,神色颇不耐烦:“就交由淑妃处置吧……”
好像是卖了她个天大的面子,实际不就是想让她赶紧走?而且说是交由她处置,依照这些人的“罪名”,她若是想证明自己与此事无关,必当严惩。可是严惩过后呢?后宫的人还有哪个愿意亲近她?表面上是将权力下放,以示恩宠,实际是欲擒故纵,挑拨离间。
自此之后,她若是想要收拢人心,需耗费更多时日和精力,还要预防东方凝的反击,如是便没有机会寻洛尚仪的麻烦了……
想到这,心中顿生出无限不甘与不忿,也不顾往日维持的温和柔顺,抬了头,直直问道:“臣妾来此甚久,如何不见洛尚仪?”
语毕,目光刀子般的射向那鲛绡帘幔,自我感觉将那莹白的帷幕打得一颤。
揪出那个女人,定她个淫乱后宫之罪。
千羽墨身为国主,不过是多了一笔风流帐。而她,勾引国主,白日宣|淫,按律该直接乱棍打死!
“原来淑妃不是要探望孤,而是来瞧洛尚仪的,”千羽墨的唇角弯起一丝好笑:“孤代尚仪谢谢淑妃了。”
你代她?你,你们……
淑妃气得浑身发抖,头上那支金簪上的蝴蝶一颤一颤的碎闪,她此刻只想一把扯下那帘幔,揪出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一通臭骂,再挠花她的脸,把她的另一条腿也打瘸!
或许恶气是出了,可是自己将来怎么办?她在千羽墨心中的地位……
至少,他现在还给自己留一分颜面,若当真撕破了脸,怕真的就无转圜的余地了,没准他说的这句话,就等着她发疯呢。
她不能上当!
坚决不能!
只要她在他的心中还保有一席之地,何愁不可卷土重来?
偏偏千羽墨又道:“可惜尚仪最近身子也不好,早早的歇了。若是淑妃惦着她,不妨稍后再来……”
淑妃冷笑,最近“病”的人还真不少呢。
要我来看她?
她也配?
表面却恭顺异常,还拿帕子拭了拭眼角,一副泫然欲泣的楚楚可怜:“尚仪的身子骨看着就弱不禁风,又随王上走了这么久,仅她一个人伺候着,怕是‘累’坏了吧?还是让她好生歇着,臣妾便不来打扰了。稍后,臣妾命御厨送上些滋补的汤水,以表谢意。”
鼻子抽搭两下,眼圈又红了:“只恨臣妾当日骤病,未能随侍身侧,以至于王上蒙此大难。臣妾每每想起,都食不下咽,经常夜梦惊醒,再难入眠。即便暑热难耐,亦是冷汗淋漓……”
帘幔内的洛雯儿翻了翻白眼……如此算不算变相的邀请呢?
“早知今日,臣妾当时无论如何,哪怕拼得一死,亦要守在王上身边……”
患难见真情。那个洛尚仪怕不就是趁机使尽浑身解数,才弄得千羽墨对她另眼相看,若是换了自己……
“淑妃真是言重了。淑妃对孤的心意,孤省得……”
“王上……”淑妃眼圈一烫,这回流的可是真情实意的泪水了。
鲛绡的好处就在于外面的人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见,里面的人却是能将外面看得清清楚楚。
于是洛雯儿便看到千羽墨扶起了淑妃,淑妃虚弱无力的靠在他怀里,连抽带泣,好不可怜。
千羽墨将她往门口送去,也只送了几步,就把她交给随侍的宫女。
即便知道他是敷衍,即便知道他不过是想尽早的打发这群人走,可心里仍是不舒服。
于是见他转了身,便急忙倒在红木榻上……装睡。
千羽墨撩开帷幔,看到的就是某人背对着自己“睡”在榻边。
可是眉紧锁,唇紧抿,小脸绷得紧紧的,哪是一副熟睡模样?
不禁失笑,蹲在榻边,故意做出要亲她的架势。
果真,她的脸往一边别去,眉皱得更紧。
他便不再客气,索性直接躺到红木榻的里侧。
木榻比较窄,于是伸手搂过她……
“放开我!”
“怎么,吃醋了?”他伏到她耳边吹气。
她闷了一会,方瓮声瓮气道:“没有!”
“那……这是在做什么?”
千羽墨打量她将自己护卫得严严实实拒绝一切交流的姿势。
其实她是生气的。自从他把自己穿戴整齐,又将她推入帘幔不许“见人”,她就开始难受。
她被迫躲在这,好像是躲避原配来捉偷情的小三。
然而她深知千羽墨凡事考虑周详,定不会让她受此尴尬。而且外面的交涉,一字不漏的落在耳中。她不禁惊叹于千羽墨的步步为营,竟是将早有预谋的淑妃打得溃不成军。
是早有所料,还是临场发挥?
是急中生智,还是习以为常?
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见证他的智谋。
这样一个男人,可以在国际之间运筹帷幄,统领大局,即便在小小的后宫,亦可掌控每一丝利害,给对手留有余地,亦不乏警告,更是保护了她……
一时之间,心底泛起无数复杂。
她只说陪着他,跟他在一起,却不想给他带来的是沉重的负担。且不论淑妃的步步紧逼,就是她初初入宫,他为她所做的一切小心谨慎,殚精极虑……
只可惜,她当时只在怨他,竟是故作不知。而今,他一方面要维护着朝堂的平稳,兼顾天下局势,一方面要操纵着生意的运转,还要分出精力来照顾她……
“我只是觉得,你很辛苦……”她垂了眸子,心里却有一个决定渐渐明晰。
千羽墨一怔,唇角旋即漫开温软……他的云彩,果真是最了解他的人。这样一个聪慧体贴的女子,让他如何能不倾心以对?
“那你还不慰劳一下我的辛苦?”
唇凑上去,却贴在了她的掌心上。
睁眼,对上她的严肃:“怎么?”
“我今后不会让你再这样辛苦!”
的确,正如他所言,一只羊若想在狼群里生存,就要比狼更狡猾,更凶残。虽然她或许做不到那么无情,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少要学会保护自己,免除他的后顾之忧。他身为一国之主,本就不应纠缠于后宫的繁杂琐事。
“不过,要给我时间!”
他的眼睛弯了弯。
的确,方才特意演了那一出,就是想让她有样学样。既然跟他回到这个笼子,就要学会在这个笼子里生存的法则。
他不是不想保护她,不是不能保护她,然而,人总会有疏忽之际。
若是千羽翼没有疏忽,她怎能被人追杀离开翼王府?
若是自己没有疏忽,紫烟怎会……
紫烟就是被他呵护得毫无还击之力,毫无警戒之心。所以,他不能让她步紫烟的后尘!
她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翅膀,以自己的姿态飞翔。
只是现在,他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
开始解她衣襟上的丝带……
手被她“啪”的打开。
他立刻面露委屈:“云彩,我现在很‘辛苦’……”
“我现在很生气!”
的确,想到被藏起不能“见人”,想到他方才与淑妃的“亲昵”,她就……
“那你要怎样?”他贴了过来,拿某处蹭了蹭她。
他不明白,他们已是共经生死,同历风波,世上再没有谁比她更了解他,亦没有人能比他更明白她,他觉得他们就像是生在一起的两棵树,任是什么都不能把他们分开。可是为什么不可以更进一步,是因为……那个人吗?
☆、415喜讯传来
的确,那个人就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确定,如同一条小虫,悄无声息的分割着紧密相连的他与她。
他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像胡纶暗示的那般,给她下点药……否则若是不能完全拥有他,总是让他的心底有一丝担忧,虽然亦想不通自己在担忧什么。
而且,美人在怀,却总是让他这般煎熬,实在是……
“以后再也不要跟我提你的那个什么‘在一起’!”洛雯儿要趁机切除危险。
“怎么是我提,是你分明说……”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洛雯儿斩钉截铁:“你应该明白的!”
千羽墨沉默一会,忽然牵起她的手探向自己的坚挺……那里已经被撑得要爆炸了。
“可是云彩,我是个正常的男人……”
洛雯儿像被火烫了般的缩回手。
头一回,她是头一回碰到他的私|处,因为在许多时候,他亦是持重而腼腆的,关键是足够骄傲,可是今日……
她亦知,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更何况,他曾经游历花丛,而今在花团锦簇中,为了她而谨守着自己的身心,可是她……
她是有顾虑的。若是当时留在雪山,有些顾虑也便被丢弃在这流动的繁华中,再不见踪影。可是她现在回来了,那些顾虑便开始提醒着她……她还应存有期待,或者说,她需要那人给她一个答案。
然而即便有了答案,她的心里岂非还有一个结?这个结比她需要的答案还可怕,困住了她,也推开了一心对她而她亦决意一生陪伴的人。
她该怎么办?
身边的人幽幽一叹,她的心便轻轻一颤。
若是她直言相告……
可是她要如何开口?她更怕他一旦得知真相……
每每如此,她便痛恨自己的自私。她无法给予他的,又不想他从别处获得,仅仅想到淑妃方才“虚弱”的靠在他身上,她的心里就……
她怎么可以这样?
那么他,他会……
“那我以后还可以抱你吗?”耳边传来那个男人很是怯生生的一句。
她没说话,他便小心翼翼的环住她。见她没反对,声音放大了些:“那么拉拉小手呢?”
又握住她的手,还是没有遭到反抗。声气壮了:“亲亲小嘴吧!”
她方张了口,想要说什么,他便覆了上来,长驱直入,裹挟了她的柔软。
身子使劲的碾压着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灭身上心底的燥火,却不想愈发狂烈。
她对他又如何没有感觉?而且经历了生死,经历了短暂却又深刻的朝夕相处,这个男人……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无不牵动着她的心神,震颤着她的神经。
于是在浅吟轻叹之间,理智几乎要被焚尽。可是他终没有越雷池一步,身子经过剧烈的震颤,有滚烫的东西穿过轻薄的衣物渗到她身上。
她涨红了脸,别过头去,努力平静气息。
他也不去管那尴尬,只抱住她,吻轻轻点在她的耳畔,似宠溺又仿似叹息:“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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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入七月,一个好消息传入盛京。
晖国今年阴雨连绵,棉花全部结不了桃,也便无法向无涯贩卖,赚不了银子。
其实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晖国的全部土地都用来种棉花,百姓日常米粮皆是打别国“进口”,价钱贵不说,质量还不好,经常有发霉的米面充斥其中。
然而百姓还是能忍的,因为只要他们敢反抗,衙门的大刀便等着伺候。
或许有人会认为,不论如何,荷包鼓鼓就万事大吉。
其实是有所不知。即便好年景,种了棉花也换不了几个钱,因为朝廷逐级派人下来收棉花,然后逐级盘剥,为了自己多搂点,落到百姓头上便只剩下了一斤棉花仅给一文钱,这还是在上缴规定数量棉花之后的额外“恩赏”。
你不卖?可以。有的是人卖。而且你不卖,就等着棉花着火,家人进牢吧。
所以,只能任由盘剥。
可是今年不行了。棉花收不了,又没钱买“进口”粮,朝廷不闻不问,还派官员收缴定量的棉花,交不上来就抓人打板子,进大牢,连牢饭都没有。
想活命?行,拿钱来赎!
百姓苦不堪言,每家都有饿死的老少,有的甚至全家毙命。有的人家忍受不了,一家老小都上了吊。
而朝廷自始至终除了收缴棉花无丝毫开仓放粮之意,出入用度依旧锦衣玉食。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有人实在忍受不了……若按无涯的纪年,便是大历一百九十一年,然而从元玦天朝到各诸侯国,皆是五月初五,就在王公贵族与朝廷上下欢度端午佳节之际,晖国与北戎接壤的边境小城婩城揭竿而起,甚至还暗合了北戎的蛮子,一同向国都封夌推进。
起初,晖国国主北华弶还不屑一顾,只下旨令义军所过的郡县出兵,极力镇压。
怎奈那些士兵亦是百姓出身,家人挨饿或致死,岂能不伤心?又恨朝廷不顾百姓生死,强征暴敛,予取予求,于是纷纷倒戈响应,有的地方竟是杀了守城的郡守,大开城门欢迎义军。
北华弶这才急了,可是这时,晖国已经乱作一团,各地均爆发了起义,有的相互联合,继续往封夌推进,有的则自立为王,建了新国,只有少数地域认为北华家族统治了千余年,乃天命神授,继续苦苦坚守,然而在四围强大的攻击下,已是强弩之末。
眼瞅着晖国就要四分五裂,北华弶向周遭诸侯国求援,怎奈各国乃至元玦天朝都装聋作哑。
天朝是因为他每年收获颇丰却出手小气,朝觐只上那么一点点拜礼,都不如一个刚健的小诸侯国。
各大诸侯国则巴不得别国乱成一团,这样就少了个敌人,而那些新建的小国只需稍加拉拢或威胁,就成了自己的属国,又怎会坏了自己的算盘?
无奈之下,北华弶只得向无涯国主千羽墨求援。
说来也怪,北华弶虽然每年都要借棉花从无涯拉走大量的金子,却一直瞧不起千羽墨,说他昏庸无能品位差,而自己则智慧无穷,竟然仅靠棉花就可富国强兵。尤其是去年,因为“出口”的棉花在入关检查时被发现了黑心棉,险些被无涯拒收,北华弶便更恨上千羽墨一层,说他无端挑剔,气量狭小,于是便在诸侯会盟上唆使别国刻意刁难,却不想风水轮流转,如今却要求千羽墨出兵,救他于水火。
千羽墨歪在水纹荷花红木榻上,声情并茂的朗读了北华弶的求援国书。
虽为求援,遣词造句却异常傲慢,就好像是施舍无涯一个讨好他的机会似的。
洛雯儿瞄着千羽墨的得意,后者在读到兴起时,微张了嘴,停顿,于是她便将指头大小的樱桃填进他的嘴里。
他却冷不防的衔住她的指尖,斜飞的凤目尽是暧昧,终于把她惹恼了。
她抽出手指,看着上面的两个牙印:“如今你高兴了?多年的阴谋终于得逞了……”
千羽墨大笑,将她捞到榻上搂在怀里,使劲亲了一下:“早在那时,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心灵相通!”
“呸!”啐了他一下,转而不解道:“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还不出兵?”
想了想,皱了眉:“对,暂不出兵,谁让他态度那么傲慢,好像是谁要求着他似的!”
“他也撑不了多久了。”千羽墨平躺在榻上,一手枕在头下,眼睛望着繁丽的藻井:“而今只看他要开出什么条件,或许咱们无需耗费一兵一卒,便会有极大的收益呢……”
事情果真按照千羽墨的预计在有条不紊的发展着。
北华弶初次派使者递求援书,并未谈及要如何酬谢无涯,此书遂同石沉大海。
七日后,再递,态度和缓了些,“小心翼翼”提了金银的数目,却只换了无涯国主的一声“嗯”。
三日后,又递国书,这回将金银翻倍,然而只得了千羽墨的莞尔一笑。
又三日,来自晖国的茹妃跪在碧迟宫外。
七月,正是白日骄阳烈烈,夜晚凉风瑟瑟的时节,千羽墨遣人好生劝慰,然茹妃就是不肯离去。
洛雯儿隔着梅花竹叶的镂花长窗看着那个如他的王兄一样傲慢的影子,莫名的设想若今日受难的是无涯,乞求晖国来救,这位娘娘又当如何?
正自出神,忽见茹妃抬了头,恶狠狠的睇向这边,那眼神犹如地狱饿鬼,令人心底生寒。
第二日,国书四至,这回晖国极是诚恳,直接割让与无涯毗邻的二十座城池,以求无涯出兵。可见情况到底紧急到了什么程度,而且末了还说,派兵的时候麻烦捎带运些米粮。
原来,北华弶一向愿意与千羽墨比富,拿棉花换来的金银都极尽挥霍,粮库竟然没存下多少粮食,因为他觉得只要有钱,天下没有办不到的事。
结果这回义军包围了封夌,哄抢了粮库,各地郡县的长官跟他们的国主一样,也是不习惯存粮,且均被义军抢占或围城,要么就是地处甚远,鞭长莫及,根本无法救助国都。而各诸侯国均是袖手旁观,竟一时出现有钱也买不到粮食的尴尬。
千羽墨觉得时机到了,在派出龙翼军并馈赠米粮的同时,大大方方的接受了晖国的谢礼。
☆、416决胜千里
说来也奇了,这边无涯收下二十座城池的消息一经传出,晖国有好多义军都散了,不少百姓打各地奔往那二十座城池,强烈要求做无涯人。
且不管北华弶连妒带恨是如何的咬牙切齿,千羽墨这边却是得意洋洋:“谁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孤不需费一兵一卒,照样可以拓展疆土!”
的确,打仗不仅消耗兵力,亦消耗财力物力,无涯这几年在棉花方面的开销比之二十座城池的固有资产以及日后带来的收益,还有此举在天下的影响力,可谓是微不足道了。
这笔大生意做得是相当成功!
此等智谋,此等耐力,亦可谓天下无敌!
当然,千羽墨此言亦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也难怪,一直被人拿来和那位开疆拓土的战神相比,一直说他配不上这个王位,他心里定是窝了团火吧。
所以这一日,他分外开心,却偏要做出一副无可奈何之态:“唉,这么多的人,偏要归顺于我,孤也没有办法啊!”
然而谁不知他是在说反话,于是碧迟宫内外皆是喜气洋洋。
洛雯儿看着他的眉目飞扬,在替他开心之余又有些担心:“虽是得了二十座城池,可是又来了那么多人……”
千羽墨袖子一挥,仿佛指点江山:“来多少都养得起!”
洛雯儿倒不是担心无涯的国力,因为在这个时空,人力即是财力,只不过……
“这些人,鱼龙混杂,万一有人心怀不轨……而且,他们现在是因为在晖国生活不下去,才投了无涯。但是天灾能有几年呢?人总是故土难离,万一到时想回去,万一北华弶又使了什么招子,到时……”
“你觉得该怎么办?”千羽墨黑眸闪闪。
洛雯儿在来回踱了几个圈后,沉眉道:“我也是在别处看来的……但凡要收复一个民族,或是新占领了一块土地,多是要派自己的人过去杂居。这样年深日久,他们相互通婚,生儿育女,也便不分彼此,就好管理了……”
千羽墨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但现在还不是施行的时候。”
对上洛雯儿的质疑,笑:“你也担心鱼龙混杂,那么派了咱们的人过去,岂非是给他们设计欺负?”
“咱们也可以派一些人过去‘潜伏’……”
千羽墨摇头:“现在过去,就连那些没有歪心的都要生了杂念了,因为那二十座城池,在他们心里,还算是晖国的地盘,你也说,他们的心怕是还不够安稳,若是咱们的人过去,岂非是要被怀疑设计他们?到时矛盾激化,就不好办了。”
洛雯儿皱了眉,又转了两圈,忽的眼睛一亮。然而回了头,正见千羽墨笑着看她,她便知,二人想到了一处。
这所谓想到的一处,便是来自现代的一个政治词汇……一国两制。
“晖国的一切旧制、风俗皆不变,宾至如归嘛。”千羽墨歪在红木榻上,悠然自得:“但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晖国人又只会种地,那么土地一定紧张。无涯的西北倒是有许多闲置之地,不知他们可是愿意前往……”
洛雯儿眼睛一亮……如此便是施行了分化政策,人少了,想闹事也便缺了基础,在很大程度上保证了社会安稳。
“至于土地嘛,他们自己划分,先到多得……”
洛雯儿眉心一紧……虽然此举促进分化,可这不是制造矛盾吗?
“人心多是贪婪的,到时定是要闹,然而也只有当事情乱起来,才好揪出那些个奸细!”
的确,若当真民变,定是有人蓄谋已久,煽风点火,便可将这些人抓起来。一是肃清了队伍,一是杀一儆百,一举两得。
千羽墨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呢?
洛雯儿眨眨眼,偏要给他出难题:“若是一切皆按你所言般发展,难道当真允许他们自立自治?你要替晖国养着这些人?”
“当然不是!”千羽墨一把搂过她,抱在怀里:“他们一乱,咱们就可以借机派兵,表面维持秩序,实则揪出内奸,顺便建立官府,加强管理。”
“这些人定是有整个家族迁来的,正好选几个德高望重的族长,参与整治。”习惯的揉捏着她的小指:“别只想着往他们那里渗透咱们的人,也可让他们的人参与咱们,这样才能让他们觉得咱们是把他们当成一家人,也就不好生歪心了。但这人员的选择一定是要层次不齐,彼此不很和睦的,否则连成一心对付咱们派去的人,可就惨了。”
洛雯儿心想,这不是千羽墨在朝堂上耍的手段吗?让世家彼此争斗,他便可坐山观虎斗,虽然世家对他并不以为然,也总比联起手来对付他的好。
“他们若是非要闹,便闹去,人来得太多,总是要清减一下的。”
这便是政治,有时未免残忍,就如同一个人,若想讨得所有人的欢心,便很有可能里外不是人。
“到时给这二十座城池的人免税三年,迁往西北之地的则免五年,并奖励垦荒最多者。得了实惠,他们还哪有心情闹腾?”
长出一口气:“然后慢慢的一切步入正道,商铺酒肆也都建起来了,就可以往里渗入咱们的人了。”
千羽墨转了身,一手支颐,兴致勃勃道:“云彩,正好可以将天香楼的分店开在那……”
洛雯儿的眼睛也亮了。
于是二人又将开店细节人员安排等商讨了一遍。环境倒不用细调查了,因为此番巡游,恰恰路过那二十座城池,当时二人还易容到里面逛了逛。
而眼下,洛雯儿不禁怀疑,今日的结果,是不是早就在这只狐狸的意料之内?
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也只有他,方能于谈笑间,令樯橹灰飞烟灭。
将来若一切步入正轨,商旅往来,自是可自然而然的实行民族融合,总比迁移人口来得可爱,否则无涯人民如此爱国,怕也不肯同外来人杂居呢。而若以发配为名进行操作,别说无涯人会心生怨气,这些辛苦投奔的晖国人又会如何作想?
她看着千羽墨细心为她按摩的手指,若有所思道:“如此一来,这些座城池与西北荒凉之地的富庶指日可待,那么北华弶……他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嗤,他能有什么想法?”千羽墨轻声一笑,很是不屑:“舍了这二十座城池,便等于割了他一大块肉,就算他想收回来,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钱!”
“你打算继续卖棉花?”洛雯儿有些忧心忡忡:“可是这回他八成是明白你在算计他,还会上当吗?”
“有些人,只看眼前的利益,只要有钱,哪管是否上当?挥金如土的日子过惯了,如何能忍受贫寒?否则这回他只要坚持一下,待别的诸侯国醒过味来,也未必不能帮他,可是他挺不住啊。而且晖国,几十年内怕是无法更改种棉花的习惯了,因为土地和人一样,是有习惯的。你若不信,我现在就跟他说,以后不再要他的棉花,他定恨不能飞来跪着求我!”
她乜了他一眼:“听说无涯国主又以相同的手段在茳国养了一群羊?”
他凤眸一眯,翻身将她压下:“怎么是相同的手段?这可是羊啊!而且咱们有那个须乌王,他可是自愿为咱们效劳的……”
提到这个人,就难免让人想起那几个妖娆的舞娘,洛雯儿的脸色便是一黯。
吃醋都吃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是不肯彻底的属于他呢?
千羽墨暗叹,翻过身来,躺回到原处。
总想尽情的宠爱她,然而现在的接近,于他们任何一人而言,都是一种折磨,所以他即便为无涯兵不血刃的拓展了近千里的疆土,可谓意气风发,只是一想到眼下虽美人在怀,却无福消受,顿觉前途灰暗。
手却依旧没有放开她的小指,轻轻的揉捏着:“再说,北华弶今后怕是也没有什么精力对付咱们了。这次民变,晖国境内又多了不少小国,北华弶是想扑杀,可人家就能坐以待毙?而且他只顾自己享受,谁又愿继续被他奴役?晖国,怕是要乱上好一阵子了,到时咱们再来点‘支援’……”
支援?
洛雯儿初时不解,转瞬明白……千羽墨的支援,怕是要暗地里扶持那些小国与北华弶对抗吧?如此晖国一乱,北华弶平定内乱尚分身不及,哪还有工夫复仇?而且晖国的经济命脉,或者说是他的个人享受皆掌控在千羽墨的手里,他若是使什么幺蛾子,只能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千羽墨见她神色现出了然,不禁暗自赞许……论悟性,即便是世间男子,又有几个及得上他的云彩?
“你还记得轩辕尚所提的神龙一事吗?”
洛雯儿点点头。
“其实用的也不过是这个招数。雪陵正乱着呢,他想让咱们也乱一乱,省得插手他们雪陵的事。他也真是多虑了,孤哪有心情管他们?”千羽墨冷笑:“如今就让晖国自我消耗,总有一天,它会成为咱们的属国!”
☆、417意外消息
洛雯儿一惊,原来千羽墨做的是这个打算!
“至于雪陵……”他眯了眸子:“轩辕尚愿意折腾便去折腾,独臂难支,我倒要看他能撑到什么时候!不过……”
关于雪陵,到底因何而乱,要乱到什么时候,最终结果如何,洛雯儿一点也不想知道,因为那些离她太过遥远,她所关心的,只是眼前这个人。
“千羽墨,无涯能有今日,你功不可没,而且因为你,无涯的前程不可限量,你有没有想过……”
千羽墨微翘的唇角一凝,垂了眸,转瞬又弯了弯:“其实这种事,到底是谁来做,又有什么区别?总归是为了无涯……”
虽似大度,然而洛雯儿还是听出了一丝失落。
她伏在他胸口,听着那颗心有力而平稳的跳动,轻声道:“可是我不喜欢他们那么说你,那么对你,你本来就是一个最为英明睿智的君主。既是你的功劳,为什么要拱手让给别人,却让自己承受那么多的非议?而且那些史书……我不想你将来……”
“我不怕遗臭万年!”长指轻轻抚摸她柔韧的发丝:“只要有一个人明白我,就好!”
洛雯儿的鼻子一阵发酸……这个男人,他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性子?即便自己光芒灿烂,亦愿心甘情愿的隐在他人的光彩之后?即便对自己,亦是如此。
身为莫习时,在她遇了困难,搬出王上来相助,一任她对王上充满感激;身为国主时,又以莫习的身份为国家积累财富,让那些人对那位神秘的商会会长既憎恨、忌惮,又不无钦佩。
可是,他什么时候肯把这些荣耀攥在自己的手里,成为一个真正值得众人景仰的君主?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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