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1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可是,他什么时候肯把这些荣耀攥在自己的手里,成为一个真正值得众人景仰的君主?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而一旦你有了孩子,你也想让他们如同你一样经历颠沛流离的生活吗?”

孩子……

千羽墨的神色出现一瞬间的恍惚与波动,转而一笑,不做声。

洛雯儿倒激动起来,双臂交叠,压在他胸口上,看住他的眼睛:“你难道不想取回本就属于你的东西?然后将一个真正属于千羽家族的朝堂交给你的孩子?当然,小孩子如果不吃苦,不经事,是很难学会珍惜的,切莫让他将你辛苦打下的江山糟蹋了。所以,在他小的时候就要加紧教育,比如……”

千羽墨看着她头头是道的说着育儿经,目光不觉愈发柔和,忽的抬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孩子嘛……若是你给我生一个,我便要!”

洛雯儿正在迂回的说出她对集中权力于他一手的设想。

她以孩子为突破口,因为在雪山脚下的时候,她就发现千羽墨特别喜欢孩子,屡屡跟她提起未来的打算,都不忘把孩子加进去,所以……

结果冷不防被他压在身下,眸子旋即对上他眼底的淡红,有喷薄愈发的情|欲,亦有浓浓的宠溺。

唇瓣微有干燥,声音低哑:“云彩,我们生一个孩子,一起看着他长大,教导他如何做一个好国君,然后我和你就去一个只有咱们俩的地方,自由自在,好不好?”

他柔和的目光,微烫的气息,就像静静拂过沙滩的海浪,将她的心泡得一漾一漾。

实在没法拒绝这样的他,有许多时候,她觉得自己的拒绝在一次次的伤着他的心,仿佛在一次次的对他的认真开玩笑。

她对不起他。

他的吻已经落在她的颈间,她几乎要动摇了,不若……不若……

然而偏在此时,胡纶走了进来。

“主子……”

胡纶当是最了解二人之事的人,或者说是最清楚千羽墨心意的人,若无要事,断不会在这种时候当一个不受欢迎的人。

千羽墨眉心一紧,虽是不悦,却没有发火,而是整理衣物,快步走出。

洛雯儿隔着鲛绡看到胡纶递给千羽墨一封奏折,千羽墨展开一看,飞速合拢,又往这边睇了一眼,而后,望向殿门,似在思索着什么。

胡纶就守在旁边,犹豫再三,终于小声开口:“主子,你看……”

“给他!”千羽墨低语,然后将奏折交给胡纶,返身走回。

洛雯儿看着他在这几步的路程中神色渐缓,又恢复曾经模样,自己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了袖子……能让胡纶不顾一切的打扰,能令千羽墨郑重其事的思考,能使他摆出轻松神色打算蒙混过关的事,定是与那人有关!

她没有忘记,起初答应留在宫廷,是为了等待那个人的消息。

这么说,他要回来了?

千羽墨撩了帘幔,正对上她来不及更换表情的脸,或者说,她根本没有想到要更换,她只是静静的靠在那,一瞬不瞬的看他。

唇角的笑意微有一滞,转瞬温软。

坐在她身边,牵起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揉捏着她的小指,沉默了片刻,仿佛闲聊般的说道:“他管我要兵,要去灭苗疆。”

顿了顿:“我给了。”

对于这位王兄的要求,他一律应承,也不知是想瞧瞧这位战神到底能折腾出什么模样,还是想探知大将军的最终目的,亦或者只是不想让洛雯儿误会自己蓄意为难,而自己的所作所为,如今倒很像是在推波助澜,以期某一日的到来。

那一日,会发生什么?

或许,他自己也很想知道。

虽然他没有看她的眼睛,但是洛雯儿知道,他不会骗她。

只不过千羽翼去年就要走了十万龙翼军,剿灭北狄,依他带军的方式与个人能力,当不会消耗得如此迅速,怎么此番又……

各国的军队都是有定制的,每年的换防与操练都是按部就班,他这样突然调取,若是有人趁虚而入,更或者……

“别担心,”千羽墨拍拍她的手:“无涯各部驻守还算严密,而且……”

他清楚洛雯儿的担心……若是千羽翼将军队都集合到一处,然后包围盛京……

“他做人做事一向要求顶天立地……”

后面的话他便不用说了,可是云彩,难道你现在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吗?

洛雯儿也知自己不该有这种怀疑,可就是挥之不去,这令她万分苦恼。而且,千羽翼为什么要不停的剿杀外夷?若说西戎,那是有侵略之恨,可是东夷、南蛮和北狄又怎么惹到他了?还有苗疆……听说是制蛊之地,最擅邪门歪道。

那个曾经忠肝义胆,刚直狂烈的人,她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他了,是因为距离吗?是因为时间吗?还是……

“不过,他当是快回来了吧?”

不知是那只抚弄自己的小指的手一顿,还是她的心跳一停,待神思回转,她已经抬了眸,定定的看他。

千羽墨一笑,垂下眸去,只细细的摩挲着她的掌心:“其实我比你更希望他回来……”

那个人,是横亘在他与她之间的大山,若是不能解决,他与她,永远无法在一起!

==========

大历一百九十一年,似乎是很不平静的一年,临到入秋的时候,无涯的燮昉郡民变了。

事实上是当地几个世家不断开垦私田,需要农民耕种。而人口的数量是有限的,世家贪心是无限的,谁都想胜过别的世家,于是开始争抢劳力。

而每个郡县又都有公田,所出粮食除了上交朝廷,便按比例分给世家和农户。私田的产物自是全归土地所有者,然若是只顾耕种私田,公田自是无暇分身,农民便只能忍饥挨冻,有人为了能够给自己打点粮食,还要到公田劳作,结果累死了不少。

期间,世家之间因为私田亦发生了争斗,所幸伤亡不大,而且无涯的律法第一条便是禁止开垦私田,违者必究,所以也就没有上报朝廷。只不过在争夺劳力的时候,世家威逼利诱,强制农民只能给自家耕种,而且连带亲属邻居都只能为一家劳作,若违背,诛族连坐。

然而都是一片土地的百姓,又如何不沾亲带故?于是世家彼此间的厮杀转为对农民的血腥控制。

人们忍无可忍,终于七月初十,爆发了无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农民起义,并急剧向周边郡县扩散。

噩耗于七日后传入盛京,想来燮昉的形势已是如火如荼,而朝堂上的争论亦是如荼如火,因为相比于外敌侵略,内乱似乎更丢脸,而他们似乎刚刚嘲笑过晖国……

一面持镇压意见。以吏部尚书李佼为代表,由礼部尚书尚靖怂恿,刑部尚书冯梁负责煽风点火,一力要求杀一儆百。这不仅是给那些正在或准备起义的“刁民”们点颜色,更是给那些幸灾乐祸且蠢蠢欲动的诸侯国以警示……不要以为无涯会像晖国一样没用,消灭几个乱民,对他们而言就像拍死只蚊子那般轻松。

只要尚靖支持什么,户部尚书英若丞是一定要反对的,除了要求千羽墨尽早修建陵墓一事。

他的理由是,镇压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民变的起因是世家开垦私田,应该从此处入手,方能彻底根除祸乱,平定民生。

☆、418太不像话



李佼立即反对,冠冕堂皇的话是必然要说的,比如因为区区几个贱民的嚣张就让堂堂世家让步,这还了得?倒像是怕了他们似的,万一以后再有什么不满,定是要闹腾起来,世家乃至朝廷颜面何存?贱民一向得寸进尺,所以万不能给他们任何幻想的余地,来辱没我主天威,还望王上三思。

而实际是因为李氏家族亦开垦了不少私田,这回民变杀的贵族就有李氏的族人,若是废除私田,岂非断了财路?何况还要为族人报仇?

且不论天下,单说无涯的世家,因为家族愈发庞大,收入颇丰,开支也不少,尤其是地位越高,越需要银子充面子,所以开私田者不在少数,简直成了风气,若无私田,倒要被人嘲笑。

千羽墨也知道,只不过明白世家的不易,而且年深日久,积重难返,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原本在律法上明令禁止的条文今日竟是在朝堂上大张旗鼓的讨论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的世家,单单英氏没有私田,所以英若丞愈发理直气壮,声气愈发铿锵,要求废私田,以平民愤,以清朝政。

结果立即被围攻,冯梁气急之下竟飙出了“贱民生来就是贵族的奴隶,让他们死一千遍都不嫌多”!

一直看似中立的兵部尚书蒋元厚则阴测测的开了口:“英大人自是可独善其身,谁让英家世世代代掌管户部,这国库的银子,就是英家的银子,就连王上用银子,都要同英大人商议呢……”

“你……”英若丞一句话噎住,差点背过气去。

也难怪蒋元厚有意见,不仅是无涯的世家,所有诸侯国的世家都一样,一个姓氏的世家只掌管一个部门,世代相传,父死子继。他们固守着自己的职位,跟护食的老虎一般,然后又觊觎着别人手中的肉。

今天是有了这场关于私田的民变,英若丞被叫板,然而平日里,谁不羡慕尚靖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各国使者往来,不仅可以收受人家的重礼还能顺便对那些贡品揩油?谁又不嫉妒李佼有升降官职的权力,生怕得罪了他而一味讨好?又有谁不眼红冯梁掌管刑狱司法,是仅次于王上的生杀予夺之大权?好像就蒋元厚惨了点,因为当朝的大将军是千羽翼,根本就不归他调配,他也只能在布防或换防、征兵的时候发挥作用,所以但凡朝堂上有所争论,他多是默不作声,今天是因为蒋家也有私田,若说要废,他本就没有什么外捞,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然而细想下,洛雯儿不得不佩服先王的高瞻远瞩……多亏有了千羽翼这位强悍的战神,否则国家的五大机构都落入世家手中,而最重要的,就是兵部,因为一旦“反水”,王位便岌岌可危,国主性命亦是难保。然而若是千羽翼逼宫……反正都是千羽家族的人,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就是那位先王的先见之明……

天家,利益总是高于一切。

洛雯儿看了看歪在宝座上的千羽墨。

玉旒遮住了他的神色,不知他是在出神还是在欣赏这出闹剧,然而她看到那魅惑的唇角一勾,不禁也弯了弯唇,于是……

“太不像话了!”

五大世家正带着自己各自的人马在朝堂上混战,丝毫不顾及国主的存在,却突然听到一声高昂的利喊,就好像有人凭空抛下一条鱼线,瞬间探入了湍急的河流。

众人循声望去,齐齐将目光集中在那个穿月青色蹙金疏绣绡纱宫装的尚仪身上……

刚刚那个是女声,整个朝阳殿只有她一个女子。

众人一时忘记争吵,面面相觑……他们没有听错吧?这个尚仪一直跟摆设似的站在王上身边,今天怎么突然开口说话了?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太不像话了?

她在说谁?

真是太不像话了!

一时之间,群情激愤,正待还之以颜色,忽听那位尚仪再次开口,声音清越,如环佩相击,如清泉和鸣:“一群乱民,竟敢杀贵族,占官府,真是太不像话了!”

众人神色稍松……原来是在说那群贱民,可是这位尚仪的反应是不是太慢了点?他们从上朝开始就商讨此事,而且奏报昨天就飞到了王上的案头,她怎么才知道愤怒?再说……

尚仪就是个九品的女官,说白了,不过是伺候王上穿衣戴帽的,若是想再高级点,也就伺候个笔墨,整理个奏折什么的,听说这位尚仪还同王上……

人们心里起了轻视之意,甚至还不计前嫌的相互递了眼色。

可就算得了王上的宠爱,这朝堂之上也不是她一个女人可以撒娇的地方!

于是一向自认是正义化身也的确能说出几句公道话的英若丞上前一步,就要斥责,却见这位尚仪也上前一步,义正言辞道:“俗话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些平民之所以胆大妄为,全是因为没有身在其中,不能体会各位大人的辛苦!”

众人有些发懵,不过接下来,洛尚仪将他们好一通赞扬,弄得他们浑身轻飘飘的,只觉自己真的是付出了好大的辛苦,却是不被天下人所理解,还要遭其诟病,都委屈得不行。

蒋元厚觉得自己最委屈,因为有千羽翼的存在,他在朝堂上就发挥不出别的国家身为兵部尚书的重要作用,就连私田也不如旁人的多,可是自己的族人这回也跟着遭了难,这叫什么事啊?

不过说来也怪,这位洛尚仪平日无声无息仿若空气,然而说起他们的贡献乃至家底,简直是如数家珍。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一方面被拍得舒服,一方面又生出隐隐不安,有些被人抓在手心里的感觉,又莫名觉得一定有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隐在暗处窥视,否则怎么会对自己了解得如此清楚?

是王上的暗卫,还是……

他们心中一凛,忙环视平日的“政敌”,恰见对方亦盯着自己……

正在他们彼此怀疑彼此打量彼此暗忖之际,一记重响已是落在龙案之上,击得他们心头一跳,然后便见那位尚仪一手按住案头,一手攥拳,满脸悲怆:“各位乃我无涯的忠良,是世代尽忠于无涯的重臣,是自无涯开疆建国便护卫在侧的良将,是鉴证了无涯富强壮大的丰碑,而今却是被那群暴民说成是只吃饭不干活的‘蛀虫’,是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是提不起又放不下的‘穿了马尾的豆腐’,真是……”

众人正待义愤填膺,就连英若丞都要愤慨到支持出兵镇压了,忽听前方传来一声异响,很低微,却不容忽视,不过待要细寻,又消失不见。

本以为是错觉,然而又发出一声。

这回响亮了些,于是五大世家中堪称眼神最好使的尚靖发现,王上的肩头伴着这声声响颤动了一下。

他急忙定睛观瞧,果见千羽墨肩头耸动,而那异响终于接连不断的传出来。

王上哭了?!

众人大惊,自无涯建国至今一百九十一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

于是急忙放下愤慨,纷纷跪倒在地。

然而一时又不知如何安慰,于是一部分人说:“王上息怒……”

可是“怒”什么?

又一部分人说:“王上节哀……”

这就更不靠谱了?这有什么好“哀”的?

然而千羽墨实在伤心,众人只见他歪着身子,肘支在扶手上,手则扶着额,再加上玉旒遮面,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那身紫金银线的华服在抽泣下碎闪。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于是纷纷将目光睇向那位尚仪……她是王上身边的人,此刻由她出马最合适。

洛雯儿亦觉不妥,附身上前,小声唤道:“王上,王上……”

千羽墨伤心至极,于抽泣中咕哝出几个字。

尚靖离得最近,可是尖着耳朵都没听清,只见洛雯儿面露难色……这个尚仪,他怎么总觉的有些眼熟?

“王上说,那群暴民虽是在辱骂各位大人,实际却是在骂当今王上无能……”

“王上……”

众人神色悲戚,身子伏得更低,也不知是心有所感还是在做戏,呼声都带了颤音,只英若丞眼角湿润,胡子颤动,不能自已。

然后千羽墨又嘟囔了两句。

洛雯儿神色更见为难,她直起身子,犹豫半天方道:“王上说,他就是无能,否则你们怎么会在他面前吵吵闹闹,视王上于无物?”

“王上息怒,臣等……”

“王上说,你们一直是这样,从来都视他于无物,从来都是乾纲独断,从来不问他的意见,他虽身为一国之主,却好像是个摆设,只能听从你们的摆布。若你们是蛀虫,是绣花枕头,是穿了马尾的豆腐,那么王上是什么?如今闹出这么大的乱子,那群暴民表面是在骂你们,可实际不还是在骂王上?这让王上颜面何存?这若是传出去,让无涯颜面何存?”

☆、419请君入瓮



话虽如此,目光却只盯着尚靖,其余人也拿小眼角瞄着他……整个朝堂,和丞相走得最近的就是尚靖,谁让人家是姻亲呢?丞相又是天朝派来的,借身体不好之故,已经许久不上朝了,可是朝廷上的风云,他何时不知?何事不晓?到底是什么缘故,还用细说吗?

尚靖如芒在背,又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也没有指名道姓,他若跳出来,倒坐实了罪名。

这个尚仪不简单啊,轻轻松松的就让他封了口,还让所有人都将敌意指向他……

不过话说回来,千羽墨只不过动了动唇,到她嘴里,怎么就成了这么一大串?

“……现在燮昉郡乱了,周边郡县也跟着乱,到底是谁的错?”

“是臣的错……”

“是臣的错……”

众人纷纷“认罪”。

洛雯儿轻哼一声:“可若传到外面,人家只会说是王上无能,又与诸位大人何干?”

尚靖发现众人的目光又转到他身上来了,不禁懊恼……怎么都认为是我传出去的?冯梁难道没有经常去丞相府拜访?李佼难道在丞相寿辰时不曾献上重礼?还有蒋元厚,偷偷摸摸的去了好几回……

没办法,谁让他是兵部尚书,不能轻易同人接触,可是谁知他又透露了什么军事机密给丞相?

这些人……哼,英老头,你看我干什么?那是什么眼神?好像就你干净似的,瞧你那张棺材脸,就是贴到丞相屁股上他老人家也懒得瞅!

正在这时,千羽墨忽然喊了两声,众人也弄不清喊的是什么,只听洛尚仪说道:“王上再也不想做一个无能之人了!”

众人立刻砰砰叩头,大唱赞歌。

“你们说什么都没用了!”洛雯儿愤愤一挥袖子,继续“翻译”:“王上说这回民变之事,他要亲自处理!”

亲自处理?

好啊!

众人立即来了精神。

毕竟自己国内出了这等事很是丢脸,若是弄不好,且不说钱财受损,就算拿兵力镇压,也显得自己挺无能。而王上一向无能,也不在意多上这一条,到时即便他把事情办成一锅粥,有他扛着就好,这些世家再于危难之机力挽狂澜,岂不威风?而且将来即便换了国主,依他们的“功绩”,还怕不笑傲朝堂,名垂青史?

于是立即在心里盘算如何“立功”,顺带如何借此打击政敌。

“王上若有此意,臣等深感钦佩……”

“是啊,王上终于可以独立理政了……”

冯梁捋着山羊须,摇头晃脑,竟似忘了正是因为世家把持朝政,才将国主架空,倒像是他们付出了多大的辛苦,而今不懂事的国主终于长大成人,于是老怀甚慰一般。

洛雯儿暗里撇了撇嘴,正要发话,忽见英若丞跪前一步:“王上如有所需,臣定当鼎力相助!”

不能不说,在这些世家中,英家还是比较尽忠职守的,洛雯儿也正是在等这一句。

而英若丞发话,尚靖自是不能落后:“臣一定竭尽所能,祝王上成就伟业!”

这层次上得有点高,不过若能得成,怕果真是伟业一桩。

其余人也纷纷表白忠心。

洛雯儿而千羽墨交换了下眼色,千羽墨又“抽泣”几声,而后清清嗓子,低语几句。

洛雯儿很是认真的俯身听了,然后直起腰板。

身后的胡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本来传达王上言语的事都是他干的,如今却换成了洛雯儿。不过今儿这事他还真插不上手,而且主子动不动就呜呜那么一两句,真搞不懂洛雯儿怎么就听懂了。

然而他只能按照事先的安排,捧了笔墨,请各位贵族挨个签字画押,以示君臣同心,众志成城。

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圈套,似是早就备好了似的,否则怎么会当即就捧出张白纸?上面还写着十九个铁画银钩的隶字……谨遵王上旨意,定倾力襄助,如有反悔,任凭处置。

的确是他们方才所表的忠心,只不过要他们画押,总好像是要把他们套牢一般,可是又不能不画。

反正王上总是没有正经,这回没准是又要折腾什么花样。但无论怎样,这黑锅他是背定了。

众人但见英若丞和尚靖都按了手印,自是也不甘落后,边按还边给千羽墨鼓劲,并表达自己的忠心。

“王上说,无论是各位公卿还是那些暴民,都是无涯的子民,十指连心,捏捏哪个都疼啊……”

众人连连点头,虽然他们都认为自己比那些贱民高出不仅一个档次。

“王上说,那些暴民之所以发生暴|动全是因为不了解各位大人及王上是如何夜以继日废寝忘食的操劳国事的一片苦心,是纯粹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前半句说得挺好,后面那句……是不是太通俗了点?果真出自王上之口?

不过王上早年流入民间,能蹦出这么一两句“俗语”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等着听下话,结果却得了句:“得了各位大人的保证,王上很是欣慰。王上今天也累了,想来大人们也很疲惫。早朝便散了吧,待王上回去想一想,明日再跟诸位大人商议……”

众人松了口气。果真是雷声大雨点小,王上估计又是心血来潮,反正也不是头一回了,明早怕是又忘了今天的决心了。于是有的吁气,有的轻笑,很是有些怠慢的恭送圣驾回宫。

可是临了,那位尚仪又回了头,有意无意的向他们挥了挥那张联名画押的纸。

众人的笑意僵在脸上,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

意思很快就出来了。

在第二日的朝会上,世家们听到了一个崭新的词汇——科举。

什么是科举?

据说就是考试。

也就是比试。

比什么呢?

比学识,比文章,比见解,比深度。

这有什么好比的?

据说还要分成四个阶段——院试、乡试、会试和殿试。

院试在县内举行,属于统一选拔,入选者统称秀才,然后参加郡内举行的乡试,通过者称举人,此番点第一名为解元;会试则是举人来京考试,合格者为进士,第一名为会元;殿试是由国主亲自主持的进士考试,此番取前三名,第一叫状元,第二叫榜眼,第三叫探花。

这还只是笼统的说法,而待众人见呈到眼前的长纸上罗列出来的那些闻所未闻的条目,只觉头晕脑胀,然而每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此的细致入微,绝非一日之功!

看来千羽墨是早有打算,这回不是玩笑了?

可他们还是很不解,进行这些比试,到底有什么用?这和平息农民暴|乱有什么关系?

而接下来的事,他们不仅闻所未闻,简直觉得是石破天惊。

什么?要把这些选拔出来的贱民拿来做官?他们没听错吧?

历朝历代,各国各家,都是世家贵族镇守朝廷,有那些贱民什么事?难道要他们与贱民同起同坐,共议国家大事?只需想一想,便好像闻到了那股只属于贱民的酸臭味。

开什么玩笑?

王上是不是疯了?

不对,王上早年就与一个平民女子私奔,如今竟又弄了个平民女子做了女官……王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单单和这些贱民脱不开关系?

对了,这辱没他们高贵血统的馊主意该不会就是这位尚仪想出来的吧?

她想干什么?她以为这高高在上的朝堂是她的天香楼?菜市场?还是那个什么鱼龙混杂专做下作活的美容院?

他们义愤填膺。

不行,今天必须把这个尚仪……不,是妖女,赶出朝堂。

不,是碎尸万段!

但凡有辱他们尊贵的人,皆格杀勿论!

他们准备行动了!

怎奈洛雯儿打袖中摸出一张纸,冲着他们晃了晃,就如同昨天退朝时的样子。

他们立即咬了牙。

这个女人,竟敢拿他们的画押来威胁?他们一群世袭罔替在朝堂上叱咤了数十年的人物竟当真中了她的圈套?

可恶!

英若丞耿直,不管三七二十一,袍子一撩,就要往地上跪。

洛雯儿及时开了口:“王上说,正如俗语所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要的就是这些个百姓步入仕途,来体会一下各位大人的辛苦,否则,他们当真要以为是他们起五经爬半夜,才养活了无涯的贵族,却不知正是有了诸位大人的辛劳,才有他们今日的幸福安康……”

众人鼻子孔冒粗气……什么王上说的,怕是你这个妖女信口开河吧?

“而且经过层层选拔,能够最终胜出者,定是百姓中的翘楚,定是有威望之人,若是由他们亲身体会到了各位大人的不易,再转达给各方百姓,岂非更有说服力?刀枪剑戟,虽是能得了一时的太平,却如何让人心悦诚服?”

哼!众人齐翻白眼。

“另外,这些选拔出来的人才,将来或分到各部听从各位大人调遣,或到地方为官。他们自己人管自己人,出了问题也由自己人担着,岂非减了诸位大人的劳累,更洗脱了不白之冤?”

☆、420决战朝堂



若当真如此,似乎……好像……仿佛……或许有些道理。这些贱民是一向被贵族捏在手心里的,而且人都是贪心的,只要许给他们小利,还怕他们不卖命般的替自己做事?一旦弄出麻烦,自可以将麻烦丢给他们,若是贱民喊打喊杀,也杀的是贱民的官,与他们有什么关系?他们既得了利,又得了名,何乐而不为?

尚靖见众人神色稍缓,开始目露深思,不禁眉心渐紧。

“而且此番科举乃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是为国取材,为各位大人分忧的大事,所以还要劳烦各位大人多多费心……”

嗯,这是不是说王上已经默许了他们的想法?

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激动。

尚靖恨不能出口大骂……一群蠢材,说的是“分忧”,岂非是“分权”?到时一群贱民霸占了朝堂,看你们还上哪得意上哪发财去!

“而待人才选拔完毕,李大人……”

吏部尚书李佼正在畅想美好前景,冷不防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急忙上前。

洛雯儿微微一笑:“一切就交由李大人分配了。”

什么?

李佼只觉眼前怒放了无数金元宝。

交由他分配?岂非是给他个捞钱的机会?到时那群贱民想要谋到一个好缺,还不得贿赂他?此番民变李氏损失惨重,如今一定要变本加厉的捞回来。

于是就要跪地谢恩,冷不防一声断喝响在耳畔:“不可!”

是礼部尚书尚靖,绣山岳之图的袍摆一掀,跪倒在地:“王上,祖制不可废!”

的确,提到祖制,由礼部尚书来发言再合适不过了,只不过现在群情有些激动,本是同一阵营的李佼忽然得到重用,又做起了发财梦,很明显的就被分化出去了,尚靖顿感懊恼,不觉狠狠的盯住洛雯儿……这个女人,竟是比他快了一步,可恶!也怪自己,掉以轻心,怎么就小看了她?

不,还有……

目光移向那个端坐宝座上的人……今日朝会,他自始至终一言未发,可是……

尚靖忽然觉得,这个一向被他们忽视、嘲笑、以为无能之人,以为已被牢牢抓在掌心之人,似乎正隐着某种危险。

不,当是早已埋下危机,只待今日,破土而出。

大殿清凉,后背却出了一层薄汗,将官袍粘在身上,格外难受。这一刻,他感到握在手中的权力,自无涯建立就掌握在尚家手中的权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