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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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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个晴朗的月圆之夜,迎面的窗台上还搁着一层粉黛月光,清冷又明媚。然后风从窗户外吹进来,拂动着她的衣袂,栩栩的感觉。多少年的春华秋实,多少年的山高水长,那个催断心肝的回忆又来袭击她了。
是黄昏斜阳,光影扶疏。山林,溪涧,断崖,嫣红色的云霞。她的手被他牵着,走在向晚的路途间。沿途是沟壑丛生的荒岭和广袤无垠的天幕。然后是笛声弥漫,光阴惨淡流离。她偎依在他的身边,静静地聆听着,眼前是云海翻滚,波涛汹涌,大片大片的风景变幻着,苍穹有如深渊,承载着那些过往的情景。
男人长叹一声,早有泪水盈眶。小小的人还不知道有什么事会让一个男人这样的伤心落泪。她疑惑地望着他,但见他的脸庞一丝丝一缕缕缠绵悱恻的珠子滚落下来,那样子令她觉得可怕,身子不由到颤了一下。
然后怯怯的,伸出双手去接那些华丽破碎的珠子,扑簌簌的,手心里汇集成渠,是温良热烈的感觉。她的心也因之振奋,像一场浩荡的洗劫。每一滴眼泪都牵动着她幼小的心灵。
恒有繁华落尽,日月荒芜之觉。人还是好的,心却患上了顽疾。她的一生纵是千般流转,尽须向这个疾病低头。
流年菲薄。
刚刚那一幕落下了,一切恢复到眼前的世界,行云是今夜的行云,流水是今夜的流水。那方月色凄清,何曾知道人心的难过。尹如烟站到窗子边,拉开窗帘,又一次看见外面花如雨下的景象。
也罢,明天还要赶去学校上课,尹如烟就又按下心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章 陈园(上)
第二章陈园(上)
或许
怀念即是一场悲剧
我看不见你的今生
你亦看不见我的前世
是陈园里的一块墓碑上的墓志铭。陈园亦是学校里一个偏僻的园子。陈园这个名字是根据以前一位去世了的陈姓校长来取的。而那个墓志亦是陈姓校长的生前亲笔。斑斑字迹篆刻在石碑上,呈现出一种沧桑的氛围。四季在这里轮回,均被视而不见,故事也被封存了,无人问津。曾经不舍或舍得的时光都不再了,园子依然,物是人非。那些人,那些事,也都换了一代又一代。
周忆又来到陈园里写生。他找了个边角的位置,先支好画板,再把画纸裱好,盛了水。接着将各色颜料从画箱里拿出来,坐于一边开始画画。画笔挥动,自是丹青如水,徐徐地落到画纸上,时间都被遗忘了。
先画好轮廓,一池,一林,一屋,一碑,一径,洗练当然,均截取其中的要点来画。因为是春天,整个园子的景象未免壮观。花团锦簇,芳草萋萋,萦绕于池畔墓地屋前径旁,自成一格,又争奇斗艳。那边毡一样的绿草蔓延过境,路经池子,则和浮萍聚集,当是和平共处。又绵延而去,到池边的柳树下,和树上的绿叶相互衬托,那绿竟是攀沿直上,挂在枝头,扶摇可得。
然后就是细细刻画,石碑在树林里,端然耸立,像一个守护者。芳菲处,有落红如茵,绿草也被染成了靛蓝和绛紫。又由于树林阴翳,郁郁葱葱,少不得成了玄青。然后是拐角处,忽然遭遇一栋矮房子,则一下子被中断,颜色也必须重调,加上青黛和紫灰。绚丽的景色一再推移,氤氲着一股呛人的气息,天真而又邪恶,令画画的人难以平复。手头配好的颜色居然都不够用。
改天再来的时候,春天已经又短了些,各色的花有的开始凋零,萧萧瑟瑟,耐不住春光易失,阑珊将至,不得不败下阵来。此时的画,不知该从何下手,只觉得落英满地,一派伤人的景象,心中亦是不忍。那些花儿眼看就要化作尘土了,结局就在不远处等着它们,犹有许多的壮志未酬,许多的好梦难续,真正是无可奈何。
周忆看着这样颓败的气色,不免凄然无语,心里有许多说不出来的嗟叹。然后眼泪浩浩荡荡地滑落在脸上,是那样的不能自己。等好一会儿,才开始作画,伤感更是一抹推一抹,阻也阻不住。
是黄昏落日,沉沦在大地上的光辉一点一点暗淡下来。树林和房屋被灿黄的光线笼罩着,变的模糊起来,纸上勾勒的线条,更是影影绰绰,画面一度浑浊。接着是满天的云霞堆积,云波浩淼,一卷一卷地拍打着天际,聚了又散,散了又聚,颜色千变万化,更是无法入画。
周忆也觉得为难,便只好收笔。此时,天也暗了许多,周围的暮色围拢过来。周忆收拾好作画用的纸笔颜料等物,便背着画板,准备离开。
走到陈园的门口,又回过头来,看见那边的小屋里已经有灯火盈溢。周忆才想起这里的守园人来。白天见那个老人佝偻着腰,步履蹒跚,打扫园内的路径,还不时在一边看他画画。
夜幕更低一些,更重一些,整个林子就只见那边屋子里的灯火了。四周沉没,寂静无垠,周忆依旧伫立在那里,双眸停留在那片光芒之上。他想守园人没有亲人朋友,一个人在这里住着会有多么的孤独啊,身边竟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想着想着,周忆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春寒袭过,不觉抖了一抖。接着又听见嘎吱一声,一扇门被推开了。烛火也被移到了另一间屋子,周忆知道的,那幢小矮房,一共有三间屋子,正中的那间是个大厅,有一道通往外面的大门,然后正厅左右两边还各有一个侧间,一间是睡房,里面摆了一张床和一张旧书桌,另一间则是文献资料的小型收藏室,书架上堆满了书。
每个房间都有窗子,是以周忆可以隔着窗子看见守园人进到了睡间,以及那盏摇曳不定的灯火。他几乎可以看见守园人将烛台放置在书桌上,那右手微微战抖的动作。等了一会儿,才见烛火熄灭了,想守园人该睡了吧。他睡的那样早。周忆才展转着离去。
下次周忆再来陈园的时候,那个守园人正在打扫池边的花瓣。两人各行其是,待到守园人将园子打扫完以后,才见他侯在周忆身边看他画画。完了守园人端来茶水让他喝。周忆也自觉老人很温和,且心里自觉都是熟悉的,便搭起话来。
老人告诉周忆一些自己的事。他姓柳,本是一民国民党的高级将领,解放战争时投降进了监狱接受政府的改造。在狱中过了十年的牢狱生活,因为虔诚悔过,改造良好,被放了出来。且政府又考虑到他家里没有什么亲眷,晚年竟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才又安排到这里来守这个园子,每月拿着工资和补贴,衣食无忧,倒也过的安生。
“有时想想从前的人,从前的事,恍如一梦,什么也没有留下,到头来还不过是一个人。很小的时候,一直都以为人生必须做一翻轰轰烈烈的大事业,等到年老之时才不会有遗憾。但现在想来,那真的是太天真了。天地虽然宏伟,而人却很渺小卑微。”是那样凄楚哽咽的白描叙述。
还记得年少时候告别故乡和亲人,单枪匹马,只身前往陌生的地域,开始与世俗抗衡,作过马倌,作过教书先生,打过仗,吃过子弹,成家立业后还出过家。等到国难临头,才又复出为一名将领,行军打仗又是十载,之后入狱忏悔,再在来了这里守园子。
时间真的是不饶人的,它使人疲倦,使人受伤,使人难过,使人失落,还使人死亡。
周忆听着守园人的叙述,心里又悲凉起来,眼见那头白发,曾几何时还是黑的。
然后是。
南方古镇的青石巷,逼仄的阶梯连绵而清冷,上面还盘旋着经年的苔藓。远远的听见人声,是一群嬉戏的少年,此时正由私塾放学回家。落日哽咽苍凉,高墙内伸出海棠花枝,沉默而又肆意地开放着,与凛冽的暖风一道袭人心肺。
路经一个门第高昂的人家门前,忽然听见有姑娘的哭泣,才知道那是邻家大伯的大女儿,说是要出嫁了,这时正在哭嫁呢。回到家里,又在家人的闲言碎语里得知那个大姐姐嫁的人是个官宦人家的儿子,不过是个残废。
深深地叹了口气。才在第二天就听见隔壁那家的哭丧声,最后听母亲说,那个要出嫁的新娘子头天夜里上吊了,年纪轻轻的,太也不值得了。随后见母亲忙着赶了过去帮忙办丧事,忙到很晚。她还不知道我曾跟在她后面到那里看见了那个不堪的场面。
春天的南方,一行穿着白衣的人,途经门前的巷子,抬着棺木,隐隐有人的模糊的哭声,背后还留着袅袅的回音。而没有人知道,躲在门后的我,曾经目睹这一事实。陈旧的石阶微微翕动,嘎吱嘎吱的,觉得难忘。
——是旧日的悲伤记忆。
又有一次,我在舅舅家和表兄弟玩耍,才在一个屋子的房檐下看见几缕裂痕,顿觉无语。堂皇的背后,竟然深藏这这样不为人知的缺陷。才又自问,浮华的后面还有多少这样的裂痕呢。那些裂痕又到底见证了多少虚伪和不堪。
直到后来,我几乎跑遍了全国,岁月流转,以迅疾的速度将一切过往封锁。日益孤立,对生命一再省视,不甘和无奈,每次看到阳光反复,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紫薇花的香味,不觉黯然伤神。男人的感情并非坚如磐石,更多时候,在雍容体面的背后,藏有几缕不为人知的裂痕。
字句断断续续的,但周忆还是能听懂守园人所要表达的东西。他亦是感同身受,觉着守园人的故事对他自己的人生有莫大的指引意义。且周忆原本是个感情丰盈的人,每次听完老人的叙述,他的心中都会涌起一阵巨大的浪潮,两只眼睛自觉的湿润,眼泪淌了下来。
然后是尹如烟,以青春华丽的姿态闯入他的世界的。他看到的她,如同摇曳在晨雾里的水仙,当时清泠俊秀,上面还微微躺着雨露,虚幻而流丽。在他年少的路途里,邂逅了这样一个女子,他的生命因此而出现转机。只是他尚不知道,到底情归何处。
当时,周忆正在给连日画着且几近完工的一幅油画打高光,就见他的妹妹周忧和沈鹃儿,尹如烟从园外进来。他才也放下笔,和她们打招呼。
“我说他在这里吧。”周忧以埋怨的口吻向身边的两个同学兼室友说道。
周忆不由脸红,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低声说道,“我在这画画。”
“不然你还能做什么?”周忧抢先一步说道。
“周忧哥哥在画什么啊,能不能借我们看看?”尹如烟和沈鹃儿走上来,看着画纸上的画,细细观摩了一翻。
“也没什么,就是见这个园子的景色不错,课闲时候来这里写生,胡乱画了些东西。”周忆本想遮掩自己的画,可见尹如烟和沈鹃儿已经到了跟前且在那里观看了,倒也不好意思。才又循着和她们两个一起省视自己刚刚画的东西,忽然很羞涩地说,“这个屋顶的色彩没有处理好,显得脏乱。”说着便要提起画笔去修改。
“也已经够好的了,还在学习的时候都能画成这样,可见造诣很深。将来指不定要成为闻名世界的大画家的。”尹如烟望着画面说道。
“哪里,这也算是一般的。”周忆谦虚地说道。接着才又想周忧她们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呢?”
“你说呢。我们也不是来找你的。我们也是来这里逛逛的。难道许你来就不许我们来了。”周忧说道。“没有想到这个园子还挺有趣的,我们去四处看看吧。”才是要周忆领她们几个去的。
周忆对周忧颐指气使的脾气已经习惯了,也不以为意,径直放下画笔,领她们三个女生到园子各处走了走。走到那个旧房子前面,守园人不在,周忧却硬要推开那扇虚掩着的大门。她不但自己要进去,一手还拉着沈鹃儿,像她这样贸然地登堂入室,心里还是有些畏惧的,行动委琐起来,并不敢一个人进去。
“忧优,你不要胡来。”周忆在门口劝阻。但亦不过是徒劳。实际上,像他们这些年轻人都是有很强的好奇心的,且周忆也是因为以前进去过,没有了好奇,才不免出于礼貌和修养,不敢自专。
周忧是听也不要听她哥哥那一套,早就进了屋内。起首步入的是这个房子的主间,也就是这个房子的大厅。顺着门外涌进来的光线,才看清了屋内的摆设。迎面的那堵墙的中央贴着一副对联。对联并不工整,反而有些奇怪,左边是“古来无善举”,右边是“都是苦命人”,横批是“殊途同归”,看那字是繁体的,猜想是很早以前就有了这样的一副奇怪的对联。
然后再见对联边上的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字画,有一副是“清明上河图”的赝品,还有一副古代山水写意画,题了李义山的一首脍炙人口的诗,接着还有一幅很奇怪的字画,完全看不见画面的内容,只隐约可见几行人和几个字,凑前去看,见那几个字是“画在心中”。周忧免不了又要讥笑一翻,说这个画画的人到真会故弄玄虚,用几个字就想把人打发了。
低头就见大厅里的陈设,一张八仙桌和几章旧椅子,都是落漆班驳,很是凋敝杂糅的样子。才见桌子上摆放的亦是一些杂物,于此倒和那墙上的诗画意境相去盛远,不值一提。
最后就是正房两边的侧间,左边那个储藏文献资料的房间上了锁,周忧见进不去,只好作罢。右边那间的房门也和大门一样是虚掩着的,周忧一把把门推开。才见是守园人的卧室,里面靠墙角的地方摆着一张床,被子叠放的很整齐,接连床头和窗户倚靠着一张书桌,上面摆放着几沓书,以及一个笔筒。尤为显眼的是,桌上还摆着一盆兰花草。正是春天时候,兰花草吐出鲜嫩的叶子,给人碧绿无暇,清幽洁净的感觉。且那盆兰花正好有窗户外的阳光作垫,空气也随之沉寂和安详起来。亦是什么都可以不记得,只有这令人心仪的花草。
是那么一个春华如斯。
外面,周忆和尹如烟都不敢贸然进去,只好站在门外等候。周忆亦有些失措,像他这样一个大男孩,单独和女生相处起来,心里还是没有主意的,做什么和不做什么都不能自主,任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也不敢擅自说话,生怕说漏或说错什么似的。
倒是尹如烟觉得与周忆这样站着不说话是很难为情的,才搭讪起来,问一些日常的琐事。周忆一一如实回答,且苦于口吃枯涩,说话时候,心里还战战的,也不敢反问一些事情。
“周忧哥哥,你是不是怕我啊,怎么说话这样小声小气的,比女孩子还胆小。”尹如烟不觉笑道。
周忆也为尹如烟的这个话觉得很丢人,才也回笑着,丁丁地望着她。这下倒使得尹如烟不好意思起来。回头跟周忆说,“我们到那边树底下去吧,凉快些。”
时光就是这样流溢着,不动声色,不知不觉。日影越过界沿,随着两人的脚步移动。两人依旧断断续续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连时间都搁浅了。
走到那边的树林里,又一次看见了那块青石墓碑以及上面刻着的那几句文字。文字依稀,倒影着粼粼的绿光,显得苍茫而古旧。陈姓校长已故,但他生前的那些句子还遗留了下来,成为不朽。两人兀自伫立在墓碑前,凭吊一翻。心中隐隐扯动,仿佛看见了一段离奇的故事在上演。
故事中的人,带着各自的命运和前途,走到了一起,然后在狭小的天地和短暂的时间里,演绎着彼此不同的剧情,分别或厮守。其情其景,有几多的车水马龙,几多的天荒地老,几多的相濡以沫,几多的始乱终弃。最后都要成为过去。渐渐的,渐渐的,尘埃落定,转眼就已经物是人非,一如来人纸上的一纸吊唁,再是轰轰烈烈,也终究还是消逝。
“周忧哥哥经常来这里吧?”两人回到现实里,故又说起话来。
“是,因为这里的风景很优美,我经常喜欢来这里画画。”周忆低声答道。他的眼角还残留着一丝泪痕,湿湿的,不过他自己倒不觉得。
“你倒是很用功。”尹如烟莞尔一笑,说着又看了看周忆画的画。
尹如烟当时正是穿着一件白布衬衣,靛蓝色的裙子,站在池边,临水照镜,两两映衬。周忆竟望的出神,他所见的女子里,确实无人为继,只想若能永远和她在一起,他什么也甘愿。
尹如烟也觉察到了周忆正在盯着自己看,脸上绯红,才要逃离,便假装弯腰去整理鞋带。才在弯腰的瞬间,又见周忆的裤脚上裂开了一条缝,或许是刚才在树林里的草丛间经过时不小心被荆棘钩住,扯开来的吧。尹如烟才提醒周忆。
周忆一直和尹如烟在一起,对自己的裤脚开了逢也是没有知觉,才也惊讶地说道,“啊,怪不得,我刚才听见一个响声,还不知道什么事,原来是裤子被什么东西拉破了。”
两人都无奈地看着那条裂缝,想着等下出了园子让人看见,一定会被人笑话的。最后还是尹如烟想到了,“我那里还有针线,要不你在这里等着,等我拿来针线给你缝上。怎么样?”看来,她倒是很心疼自己,周忆想。
也只能这样了。尹如烟让周忆等着,自己便提前出了园子回宿舍去拿针线过来。才出了园子,周忧和沈鹃儿也都从那厢旧屋里出来了,听说尹如烟走了,都埋怨她,说她总是那样独断专行。周忆也不解释,只把扯裂裤脚的事当成自己和尹如烟两人共有的秘密,一方不在场,另一方是不会随便说的。
“你们先走吧,我还要把这幅画修改好了才走。”周忆随即找了个借口,端坐在画架前,并不说明要等尹如烟回来的真实原因告诉她们。
周忧见她哥哥那样固执,也就不再说什么,先行出去。才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哦,对了,倒把正事给忘了。哥哥,这个周末我们班组织去郊外游玩,你去不去啊?”原来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来陈园里找周忆的。
周忆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为的是让周忧和沈鹃儿快走。过后,他才才想这个答应是那么的正确。因为这样的话他又可以和尹如烟遇见,且还可以一起度过一段时间。
第二章 陈园(下)
第二章陈园(下)
周忧和沈鹃儿离开不久,尹如烟就拿着针线盒急匆匆地来了。本来他们这样的举动蛮可以正大光明的,可她也瞒了周忧和沈鹃儿独自前来,却是和周忆瞒着这件事不说的作法不谋而合。如此一来,两人之间倒真的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因为周忆只穿了一条裤子,所以不便脱下来。两人只好互对着坐在地上,周忆将那条裤脚有裂缝的腿平摊在尹如烟大腿之上。尹如烟则把周忆的裤脚捋起一段,按着原来的线缝一针一针地缝起来。且因为不方便,这缝起来就很吃力,也很缓慢,不长的一段裂缝,缝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此时,两人的腿脚都麻了,尤其是尹如烟,两条腿被压的又酸又麻的,站也站不起来。
对于此,周忆不知道是说感激的话还是说抱歉的话好,最后竟愣愣的,什么话也什么说。裂缝缝好了,尹如烟收拾起针线。
“好了,最后我打了好几个死结,以后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给拉裂了。”尹如烟像完成了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起内心也是无比的欣慰和满足,反过来要感谢周忆提供这样一个好的机会让她锻炼似的,脸上洋溢着自足的笑容。
也就在尹如烟给周忆缝裤子的时候,周忆的眼睛竟又湿润了,泪水涔涔的落下,胸前竟装了一衣兜的眼泪。也是怕尹如烟看见自己这样,周忆忙用手互在胸前,不让尹如烟看见。又想自己这样无端的掉眼泪真的是见很讨厌的事情,但又挂当时自己都不知道。
“没有想到你还会缝补衣服,”周忆再也找不到别的话来说了,便这样说道,“我妹妹是决计不会做这些活的。”这后面加的一句更能突出尹如烟的贤惠和能耐似的。
“那有什么的,是女人都要学点这样的事。你要叫我做别的什么我也不会。”尹如烟笑答道。其声音婉转明媚,十分的动听。
“怎么不会,你不是还会演戏吗?”周忆对尹如烟的谦虚表示不信,且立马找出了这样一个反驳的证据。他一说,尹如烟笑了,并不置可否。
“你要不说,我还连自己的本行也忘记了,”尹如烟停了一会,才又和周忆细细说起对自己所学专业的感受来,“其实就是演戏,那也算不得什么的。论理,那不过是把生活艺术化罢了。怎么演,演的都还是自己。且其实生活就是在演一场戏,如果大家都能有专业的训练的话,每个人都可以是很好的演员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其实绘画和演戏也很相似,目的都是把现实美化,把现实里一些不好的东西去除,只留下好的那一部分,以此看起来也就是艺术了。”周忆故自说道,“但事实上,真正伟大的艺术家却都不是那样只反映美的部分而掩藏丑陋的部分的。就比如说画画,那些优秀的画家往往都是从事物的低层出发,把表象剥离,呈现事物内在本质的东西,并以独特的视觉和色彩细心描绘,传达出一种精神实质,而不是庸俗地展现事物的外在美。且就艺术而言,越是简单的东西,越是有深层意义的,且也越是容易被人忽略。古来所有好的作品,大都是描述平常琐碎的事物的,因为不管时代如何变化,但总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也就越能穿透时间空间,流传和接受。像梵高,毕加索,莫奈,欣赏他们的作品的时候,总会发现他们所要表达的都是质朴和通俗的生活内容,并就平常的生活表达深刻的内涵。”
当谈及各自的专业时,两人都显得比开始时候活跃健谈。尤其是周忆,几乎可以用滔滔不绝来形容。他发现,原来说话可以有这样舒畅的感觉,而过去之所以沉默少言,全是因为没有知己。而如今,尹如烟顺当的成了他的知己,他内心的喜悦是加一层的。竟有些相见恨晚的感觉。
“为什么以前不见你来我们家玩呢?”说道后来,周忆不由突兀地问了这样一句话,早忘了他与尹如烟的生分。在他也真的是很奇怪的,平时在学校见尹如烟,沈鹃儿和周忧在一起都很玩的来,像铁三角,总是形影不离的,可之前却只见沈鹃儿去过几次他家里,而尹如烟竟是一次也没有见她来过。他是很觉得惊诧的,当时就问了周忧,周忧爱理不理的,很厌烦的样子。然后他又问沈鹃儿,沈鹃儿也装作不知道。当然他的理解是尹如烟家里的家教很严,家里不让她随处乱走的。
尹如烟一听这样的话也觉得突兀,不由黯然,“因为你妹妹她好象对我有偏见。我们家是旧资产阶级。”说到这,尹如烟的声音也是变了样的,变的很嘶哑哽咽。
周忆见尹如烟这样,自以为是触到了尹如烟的伤口。但见她黯然低头的样子,他也为她的悲伤而悲伤,便沉默了下来,无言以对。
而尹如烟见周忆这样沉默,以为是他也对自己的出身感到嫌弃,更觉得悲戚。才想,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个呢,就像一个身上长着恶疮的人,不告诉别人还好,那伤痛是自己一个人的,但如果要掀开衣襟来让别人看,非但得不到别人的同情,反而让别人嫌恶,自己也不会解脱,反而更是悲伤,到底又何必呢?
两人不说话,尹如烟便借口有事要先走了,走至很远才又听见周忆在唤自己,她也假装不听见,而且脚步更快些,生怕周忆要赶上来。而周忆要告诉她的,不过是她的针线盒忘记拿走了。
周忆并不愿意把针线盒交给周忧,由她来转交给尹如烟。他把针线盒藏起来,等到周末与周忧她们一起去郊游的时候,再亲手还给尹如烟,这样也能解释自己对她是没有偏见的。
等周忆把针线盒交给尹如烟的时候,尹如烟也有些奇怪自己竟然那样不仔细。
“那天你留下了忘记拿走,我当时唤你,你也没有听见,所以等到现在才还你。”周忆趁周围没有人时,私自把针线盒交到尹如烟手上。尹如烟接过盒子,就将盒子随手放进了包里,并没有回话。
周忆见尹如烟似乎还是为那天的事感到不快,才笑着说,“其实我有一个同学家里也很有钱,他爷爷过去是个大商人,我们大家也都没有嫌弃他的意思,反而和他很好。”他这样说,目的也是为了安慰尹如烟,意思是他对她是没有偏见的,且言外之意是喜欢跟她做朋友。
尹如烟却也假装不听见,并对周忆这样莽撞的安慰人的方式不啻。但就内心,她还是很觉得安慰的,想周忆果然和他妹妹不同,他那样子说,可见是用心良苦,她自然是感激不尽。
他们去的那个地方叫云岭,属于山地丘陵地貌,是近郊一座有名的风景点。他们做专车到了山下,便开始爬山。周忧拉着沈鹃儿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并一心想要第一个爬上山顶。相反,起初和她们一起走在前头的周忆和尹如烟却落到了队伍的最后面。且是越落越后。等后来几乎是与队伍分崩离析了。
因为是尹如烟的脚开始时候有一阵子抽搐感,并不敢用太大的劲。而周忆则是因为帮着尹如烟背东西,外加自己的,更觉得重了,落后实难幸免。当然或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谁知道呢,他本是以尹如烟为参照物,并以她的速度来制定自己的速度的。
一行人都走到前面去了,末尾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山路蜿蜒曲折,两旁杂草纵横,路途也是坎坷崎岖,并不平坦,是以,他们真的是越走越慢了。最后完全掉队了。
“你也不要管我了,你先走吧。”尹如烟对周忆说道。言下之意是自己拖累了对方。
“那也要我能走那么快才行啊。”周忆否认了自己是因为要照顾她才走那么慢的,如此也就使彼此都有余地,并不觉得谁亏欠了谁。尹如烟便默然,一起静静地走了一段,等到一个大松树林里的草地上才坐下来歇息。
“这里的树倒很老,估计有上百年的年纪了吧。”尹如烟慨叹道。周忆也才停下来看望身边的景象。但见这里松树葳蕤,枝桠交错,斑斓的树皮鳞次栉比的排列着。四周亦被阴翳的浓荫包裹,阳光被隔绝在几里之外,看起来森然可人。然后偶尔有风摇过,松涛阵阵,发出呼哧呼哧的声响,觉得震撼。
面对这样的景致,两人均是无言,方又相视一笑。
周忆的内心生出无限的感动来,只觉得天地间再也没有什么事物比眼前的更美好,再也没有什么东西比现在的更让他欢喜。正是在当时或者开始,他心中的那朵水仙渐渐长出花枝,他亦是满心动容,用自己的泪水来供养她,待到花开,海枯石烂,天荒地老。他想着想着,不觉又落泪了。眼泪潸潸的。尹如烟就在自己的身边,这是多么美好的存在。
尹如烟见周忆又流泪了,知道他又是在为什么东西感动,才说,“我们还是别停留太久,她们等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周忆的思绪被打断了,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眼泪,收拾起东西,同尹如烟一起继续往前走。
沿途依旧是亮丽的风景。他们走进一个阴暗沉寂的山道,身边怪石嶙峋,树木参差不齐,才见前面山腰上有一条溪流。溪流两岸是悬崖峭壁,且气势高深莫测,尤其险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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