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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管家要出嫁-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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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外面的喜娘没想到我这新嫁娘如此不守规矩,吓了一跳,还是慌乱地回道:“有人抢亲!”
抢亲?!
我心里咯噔一跳,颤声问:“新郎被抢了?”
喜娘愣了愣,看我的目光霎时变得纠结又复杂
“你觉得,我会是来抢新郎的吗?”没等她回答,一个邪魅性感的声音就飘进了轿子里。
我愕然抬眼,直直撞进那双漆黑幽深的眸中!
此时,他单手撩起门帘,一只穿着皂靴的脚已然踏入轿中,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堵在门口,似是要侵占我的整个世界。
玉漱宫内
玉漱宫建在凉国与庆国交界的一处山谷中。
连绵巍峨的山峦脚下有一处涵洞,洞中池水上有一条蜿蜒的天然石路。穿过从飞流直下的瀑布,走过一线天,这石路便成了石阶,沿着岩壁盘旋而上,通向伸手不见五指的山体深处。走到石路尽头,才赫然发现已然穿过整片山群,视野瞬间开阔。两岸秀丽的群山相伴,托着山间一条清澈碧绿的江水,缠绵相依。至此再无陆路可走,只有水边飘着的一叶青色竹筏,随风荡漾。顺流而下,竹筏在靠岸,才算进了玉漱宫所在的山谷。
我本以为玉漱宫会建得像宫殿一般,而今得见之后,才发现它像极了一处城池。玉漱宫坐落在山谷中,面向四方分辨又东南西北四个城门,连接城门的,是高耸坚实的城墙。
季云思带着我从东门进城,他说这东门是礼仪门,喻义吉祥如意,逢喜事才得入。说这话时,他笑眯眯地虚扶着我,时刻叮嘱要注意脚下碎石铺的路,别崴到脚。
说实话,我从未想过,江湖上闻名的玉漱宫内居然会是这副光景,简直是——
一座空城。
密集的房屋建筑昭示着曾经的昌盛,而今,断壁残垣、杂草丛生,全然是一副弃城的模样。我愕然地看向季云思,他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很满意这里的现状。
“行了这么久,苏苏该累了。”季云思笑着带我往城里走,从容得意的模样,让我联想到了电视剧里向妻子炫耀新房的丈夫。
跟着他走了一路,我看着残破的门板和屋瓦,忍不住问:“这里就你一个人?”
“嗯,是啊。”季云思点头,“上任宫主在的时候,这里人多。后来,我不喜,就让他们都走了。”
“……”
玉漱宫的宫主主殿,其实是城池中央的一座小楼,不见得有多恢宏大气,却是保存最完好的一座,看得出常有人修葺。步入楼内,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立,在秋日里甚至让人顿生寒意。楼里比外面看起来要大得多,也空旷得多。正堂里,一把太师椅站在高高的主座之上俯瞰众生,由一些红漆脱落的木柱静静陪护。砖墙上的壁画已是陈旧暗淡,但依旧大气恢宏。透过这些萧索,似乎还能看得到往日金玉满堂、富丽堂皇的逼人贵气。
穿堂而过时,他脚步不停,像是司空见惯,又像是不放在眼里。
我跟着他,绕过正堂,进入里屋。
季云思双手拢在袖中,放在身前,徐徐走在前面。行走时带起的微风,撩起他的衣摆,像是一圈圈含蓄的波浪,漾在脚边。他步子很轻,在长廊里听不见声响,似踏云行走的仙人。我仰面,看见高处的阳光透过天窗撒进来,给这阴寒的长廊添上一份暖意。廊子的两边皆是一格格的屋子,没有装门,屋里的窗户也是拉着厚厚的帘子,遮去日光。
“上次我回来,是为了避暑。”见我疑惑地打量,季云思别过头,温声解释。
我点头,记起这人确实格外怕热。
“到了。”季云思站在门边,微微偏头,对我做了个请的动作。明明是调皮的举动,他做起来偏有股若有若无的媚韵风情,优雅至极。
我走进屋,果不其然——他的格调还真是统一。
偌大的屋子,除了靠墙放的张大床,就只有一张陈木小几和一块草编的蒲团。墙边,厚重的窗帘坠地,幽幽的光透进来,模糊地照着房间,勉强让人辨出外面是白日不是黑夜
“你坐这边。”将我引至床边,季云思掸了掸床边的浮灰。看着我坐下后,他才折身出去,“我去给你弄点水来。”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我起身走到窗边,扯开帘子,抖落了一地尘埃。推开窗,清新的风吹进屋里,带着林间草木独特的香气,让人神清气爽。
深吸一口气,我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渐渐找回一丝真实的感觉。
五日前,季云思只身抢亲的事还历历在目,一转眼,自己却到了这想都没想过的地方。犹记得,喜轿里,季云思双手撑在我身侧,俯身勾唇笑,“惊喜吗?我说的话,现在来兑现了。”
“……”我扫了眼他的手臂,冷声道:“放手。”
“若是不放呢?”
闻言,我屈指,直击他腮角穴。季云思笑着侧身躲过,等着我出下一招。而我却不与他多做纠缠,趁空,闪身出了花轿。
这路已经近温府,并非人多的大街主道,只有送嫁和迎亲的人们,都敌不过季云思的身手。几个身着喜服的大汉被打翻在地,痛苦地呻吟,而女孩们都瑟瑟发抖地躲在一边,不敢靠近。我的忽然出现,使得围住喜轿的温府家丁们面面相觑,没想到他家少爷娶的夫人还会拳脚功夫。
“苏浅——!”温茗策马而来,一身与我相配的大红喜服,格外惹眼。
季云思看到他,眼中闪过浓烈的不快。
“别过来。”我忙出声警告温茗,让他别靠近。季云思是什么人、有什么手段,都不是他能想得到的。
果然,没等温茗反应过来,季云思脚尖一旋,鹰爪直取他的咽喉!我飞身挡开季云思的手臂,隔开他与温茗,费力地缠斗起来。全程,季云思都轻松的笑,仿佛游戏其中,对我处处点到为止,像是戏弄。
上官涵说我武功烂,真的说得很……客观。
“还要继续玩吗?”他扣住我的手腕,将我拉到怀中。
“放开!”
“呵。”他轻笑一声,在我耳畔吹口气,“苏苏生气的模样也可爱。”
面对他的挑逗,我瞪着他,不说话不再被他抓住任何调|戏的机会。
见我不做声,季云思神秘一笑,凑到我耳边,“不想知道自己亲生父母是谁吗?”
难道……他知道?我瞬间怔愣,随即警觉道:“放手!我凭什么相信你。”
“不凭什么。”季云思将我向前一推,自己向后跃了一步,眯着眼引诱道:“只是,除了我,没人会查得到,就连那个上官涵也无能为力。”
“你……!”跄踉一步,我稳住身子,回头便见季云思闪身到温茗身后,对着他的后颈一记手刀!
“少爷!”
“少爷!”
温茗晕过去,四周尖叫声此起彼伏,温府家丁立刻围上去。一片混乱中,季云思出现在我身边,出手点了我的睡穴,我顿时没了意识。再清醒过来时,自己躺在客栈的床上,身上的嫁衣换成了棉布的蓝色长裙,已不知身在何处。
那时,季云思半倚在不远处的榻上,白色的里衣挂在身上,领口敞开至腹部,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肩上,衬着他还蒸腾着水汽的肌肤更加粉嫩诱人。他侧身,一手衬着脸腮,桃花眼半阖,像是在假寐。
听见我这边的声响,季云思抬眼,眸中一亮,笑道:“苏苏,你醒了。”
“……”我偏头看他,不作一语。
“别这么不情不愿嘛。”他缓缓从榻上坐起,衣服发出摩擦的窸窣声,每一声都拉得极为绵长,听得人脸红心跳,“既来之,则安之。况且,苏苏也想见见自己的亲身父母吧?”
“……为什么帮我?”
“呵,放心,自然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留下陪我,至少,在查出你父母身份的这段时日。”
这个条件于我并不难,只是该给小姐她们报平安,我想。
似是察觉我的心思,季云思竖起食指,摇了摇,“不能跟别人联系,报平安也不行哦。”
“……”我蹙眉,有些为难。
“那上官世子不是神通广大么?”轻蔑地反问了句,他反扒回榻上,举手投足都含着无限风情,“他若想查,还怕找不到你的下落?”
于是,我就这么选择留了下来。
后来,季云思说我们该有个落脚的地方,我便跟着他来到了这玉漱宫。一路上,我想办法留下到过此处的线索。若非太明显,季云思便只是在一边笑,不插手不阻止,随我折腾。
结束了这几日的回忆,我叹口气,回头便见他端着一个木碗,怔怔地站在门口失神。
“怎么了?”我问。
听到我的声音,季云思回神,挂上招牌妩媚的笑容,款款而来,“先喝点水。”
我接过,饮了小口,清凉甘甜,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见我喜爱,季云思忙欣喜道:“这是山上流下的泉水,你若喜欢,我天天给你取。”
“……”端碗的手顿了顿,我垂头,将碗捧在手里,“你……不用对我这么用心。”
季云思默了默,轻声小心翼翼地问:“你不喜欢?”
“不是。只你做些无用之事,也不能改变什么。”手指摩挲着碗壁,我并不想骗他,也不想平白接受他的好处,“上官涵告诉过我一些关于你的事、你的身份。我能猜到你一次次地接近我,并不是因为个人感情那么简单。若你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能理解,也能原谅。”
“苏苏……”
“可是,有些事情,原谅不等于释然。我可以体谅你的难处、可以原谅你的欺骗,但我没办法将这件事当作不存在。就好像是钉在木板上的钉子,钉子被拔去了,留在上面钉眼还在,而且,永远都会在,不会磨灭。”
一段冗长的沉默,季云思伸手抚了抚我的发丝,接过我握紧的木碗,放柔了声音抚慰道:“你不必紧张,也不必不安。以前,我做这些,确实是怀了目的。但现在,我做这些,并不是让你感动,只是我自己想做,便就做了。”
“……”
“总之,我随兴而为,你亦不必放在心上。”言毕,他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感觉他的每一步都像沉重的隐忍,再不似往日那般轻盈。而且,以前的季云思,是不会为人着想而说这些话的,他只会顺着自己的心意,毫无顾忌。于此,不得不承认——
他,变了。
……
在玉漱宫的日子过得很平静,整个山谷只有我们两个人。日子一天天安稳地过,从没人入过这里。我开始有些怀疑,当初季云思那么悠哉地让我留下线索,其实是自己后来都清理掉了,或者笃定别人寻不到这处。
照例在山谷里慢慢悠悠转过一圈,我回屋时,听到耳室里琴声袅袅。
漆黑的长发坠在地上,铺满一地,季云思端坐在蒲团上抚琴。一把白玉古琴在他指尖吟唱,似是从千年的沉睡中苏醒,旋律灵动优美得不可言喻。
“……”我站在石门之下,驻足凝听。
他垂着眼,专心致志,并未被我打扰。一曲完毕,他轻笑一声,随手拨弄着简单的音符,忽然问:“好听么?”
并不意外他已察觉我,我点头,“好听。”
“琴声虽动人,却能迷人心智。”
默了默,我坦言,“……我不懂音律的。”
抚琴的手顿住,季云思抬头,望着我苦笑道:“迷人心智,不需要对方懂音律。毕竟,精通音律的人不多。”
听他说的有理,我受教地点头。
“过来。”伸手招我过去,季云思拍拍身侧的空出的那块蒲团,“坐这。”
我走过去,安然在他身侧坐下。
他侧脸看了看我,眼角的那抹蓝色凤翎栩栩如生,随着他弯眼一笑,仿佛轻轻摆动。今日他的兴致似乎很好,十指轻扬,又是一曲。
“以前你扮夫子时,我只知道你通晓四书五经,没想到你还精通音律。”待最后的一丝琴音徐徐收起,我忍不住赞道。
“精通音律?只是精通古琴,苏苏就给了这么高的评价。”季云思侧身,一手撑地,敞开的衣襟漏出撩人的锁骨,“若我说,苏苏能想到的所有乐器,我都样样精通,那苏苏又该如何评价?”
我干干地笑了笑,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只是道:“……学这么多,真了不起。”
“身不由己,不得不学。”见我有些不自在,季云思得逞地笑了笑,坐直了身子,回忆道:“身为暗事,光有小心谨慎远远不够,要懂很多、会很多。会的东西越多,手段越多,手段多,自然越能活得长久。”
这是他第一次向我说起真正的他自己,以往我认识的,都是他精心营造的假象。眼前这个男人,才是真正的他吧。这一刻,我这么想。
谈及暗事,他的眼光暗了暗,面色也微微冷峻。
“……”我垂眼,自知所有的劝解和安慰都是苍白,便不费口舌。
见我沉默,季云思勾了勾唇角,转了话题,“苏苏想学吗?我自诩还算个好夫子。”
“不了。”我摇头,很难相信自己有能力在音律这块有所造诣。见他眼中掠过一丝失落,我忙故作不满地抱怨:“对了,你把我留在此处这么些时日,每日弹弹琴种种草,也不见你去寻我生父生母的下落。”
许是我这假装的口气过于做作笨拙,季云思忽然就笑了。他抬手捂唇,可还是漏出“噗嗤”一声——呃,红果果的嘲笑啊。
耐心等了会,他还在继续笑,我蹙眉,忍无可忍道:“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连连吸了几口气,他抹抹眼角,看着我的眼里满是孩子气的肆意快活,“苏苏,你这是看不过眼我失落,才再故意换话题调解的吧?”
“……”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你心知肚明便好,有必要这么直白地揭穿吗?有必要吗?
“你,其实是在担心我难过,对不对?”他问,然后忽然伸开双臂将我搂在怀中,蹭着我的脖颈,亲昵道:“苏苏的心还那么好,都没变过。
面对这人的得寸进尺,我刚想推开他,却听他哑了声音低语道:“你这么好,我越来越不想放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骗子君强势回归……介个孩子不纯洁啊,时时刻刻都在色|诱苏小浅……(捂鼻血)~哦呵呵呵呵,香艳啊……
肉中之刺
见我没有挣扎,季云思放松地靠在我身上,舒了口气,然后……就动不了了。
我从他怀里退出来,起身,顺带理了理裙摆。
“苏苏……”季云思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眨眨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以图博取我的怜悯。
我垂手站在离他一步开外,淡笑道:“季宫主神功盖世,点穴而已,宫主不会放在心上的是吧?”
“别啊,苏苏,我错了还不行吗?”全身不能动弹,他只能转着水汪汪的眼睛,欲哭无泪。I
“宫主怎么会有错呢?”维持着标准的恭敬笑容,我朝他欠了欠身子;“苏浅不打扰宫主修养心性,先行退下了。”
“苏苏,苏苏——!”
不理他呜咽的哀号,我信步出了石室。?
……
山谷的夜格外幽静,静谧得天地间仿佛只剩我一人。
脚下是一处断崖,可将玉漱宫尽收眼底。头顶苍穹,星辉点点,映得毫无人烟的城池更加寂寥没落。远处,宫主楼的那一点灯火,像是从天际坠落的星辰。
这样的景色我本是无福消受,我畏高,只是后来被上官涵硬生生地憋了过来。如今从高处俯瞰,我并不觉独特新奇,反而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弥漫,仿佛在山巅伫立千百年,而今一切回归罢了。
自嘲地笑笑,在这山谷里终日无事可做,自己便胡思乱想起来。
天色渐晚,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回到小楼,我刚进了长廊,就听见喝醉了的季云思一声一声唤着我的名字。
“苏苏!苏苏……”
看了看一室狼籍,我抚额,叹了口气——这人果然又醉得不清。
数个酒坛横倒在地上,酒撒了一地,整个石室弥漫起浓郁的酒香。季云思抱着坛酒瘫坐在地上,衣襟被酒水沾湿,湿嗒嗒糊在身上,整个人狼狈不堪。
“怎么又喝醉了?”走到他身边蹲下,我费力从他坏中挖出已是见底了的酒坛。
他醉眼迷离地看着我,良久,只是委屈道:“苏苏,你去哪了?我怎么找、怎么找都找不到……”
“我能去哪。还不是在这山谷里,又跑不掉。”帮他拧了拧衣摆,结果拧出了一大滩水……呃,他该换件衣服了。于是,我温声哄他,“乖,我扶你起来去换身衣服,不然会受凉。”
盯了我半晌,季云思嘴一瘪,顺势坐了回去。那架势,跟磐石一样,任我怎么拉都拉不动一分。
“又怎么了?”我郁闷郁卒郁郁而终,醉酒的人就是不可理喻。
“你刚刚去哪了?”他还深陷在这个问题的纠结中。
“没去哪啊。”我无语。
“……”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臂,直勾勾地盯着我毛骨悚然,“你又去断崖了,是不是?”
“是。”我点头承认。
“你就那么盼着离开?嗯?”眼眯成一条缝,季云思眼里蒸腾起晦涩残暴的情绪,口气讥讽道:“天天去那里守着,你这是期待谁来接你?温茗……还是上官涵?”
“……”
他这副别扭的模样,这半月来,我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你醉了。”
季云思微垂下头,披在肩上的发丝落下,遮住半边脸。轻笑一声,他忽然飞身扑过来,大力地将我抵在墙上。
后脑撞在墙上一阵生疼,我晕眩得想吐。
就在我努力保持清醒时,他邪魅地笑,一字一语清晰地说:“苏苏,也许你不相信。可我现在十分清醒,从来没有过的清醒。”
“……”
目光死死地锁住我,他倾身,嘴唇却在离我的一寸处停下。呼吸间,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脸,带着幽兰的芬芳,“别等了,为我留下来……好不好?”
“我是温茗未过门的妻子。”
“真的是因为温茗么?”嗤笑一声,季云思移开脸,满眼戏虐,“苏苏,你真的没有骗人的天赋。”
“……”?
“其实,被我抢来这里后,你心里是存了分庆幸的吧?”I
我冷冷地看着他。
“不否认么?呵呵。”向后跌坐到地上,季云思一手撑在身侧,一手手指插入发里,“多庆幸啊,不用嫁了,你跟那人又有机会了不是吗?哦不,说不定还很失落,来抢亲的人为什么不是他。”
“我没有。”见他无理取闹,我出声辩解。这些心思,我从来都没存过。
“哦?”他挑眉,戏虐道:“真的没有?”
我点头。
“那好办。既然你是因为温茗而不愿留下,”话到此处,季云思顿了顿,用手指卷着发梢,轻巧道:“那我今夜就去取了他的性命,让你能安心留下。”
我叹了口气,“何必牵连他人。”
“苏苏这是在为温茗求情吗?”眨了眨眼,他勉为其难地说:“既然苏苏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对他下手,那就换一个人吧……唔,换谁好呢~?”
我抬眼看他。
忽然,季云思面色一凛,杀意犹如一道精芒划破眼底的幽深,随即他残暴地笑起来,“那就,上官涵好了。”
“不准动他。”被他的眼神一激,威胁的话脱口而出。我回过神时,右手已掐上他的脖颈。
“……”见状,季云思坐在原地,眼里泛着冰冷的笑意,“你要杀我?”? Ð;?e|°
杀他么?
我,没想过。
可讽刺的是,他身体的温度,却源源不断地从我右手的掌心和指尖传来。这下意识地举动,竟比理智更快支配了自己的身体!压抑着内心的慌乱无措,我稳住声线道:“我说过,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季云思,别让我恨你。”
闻言,他笑了声,随即微微扬起下巴。这故意懈怠的动作,像是给我随时杀他的机会,“苏苏,我怎么舍得你恨我。”
盯了他半晌,我的手,缓缓从他脖上移开,落回身侧。
“我多么荣幸啊,”低下下巴,季云思静静地看着我,口气轻佻,可眼中却盛满了悲伤,“……居然能让苏苏第一次动了杀念。”
“别说了。”倚着墙壁,我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杀人,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去做?!若是穿越之前,那可是触动刑法的重罪。
“为什么不说?”他靠过来,额头抵住我的,修长精壮的手臂像蟒蛇一般缠上来,“杀人又如何?你不杀人,别人就杀你、杀你最亲近的人。苏苏,这就是现实。”
茫然地回望着他,我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逼我。我只是个小小的管家,又不是江湖中人,对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理解不了、也接受不了。努力平复心情,我声音微哑道:“放我走好不好?我想回去……”
“我不会放你走,也不会让你回去。”他抬手一下一下顺着我披在身后的发,像是在呵护一件绝世珍宝,“苏苏,我不会放你去死。”
“死?”我奇怪地看着他。?
“不好奇为什么至今没人来寻你么?那是因为这片山谷,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见我疑惑不解,季云思放软了语气,抚慰般地叮咛道:“苏苏,只有待在这,你才算安全。”
“……你这什么意思?”
季云思垂眼,怜爱地看着我,然后伸手摩挲我着的脸颊,“苏苏,一出了这山谷,可全是想取你性命的人。”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时失了言语。
“你以为我将你抢来这,只是为了阻止你和温茗成亲么?”言及此处,季云思脸上的笑意散去,满目肃然萧杀,“你可知,有人在凉国杀手界下了悬赏令,就为了你这颗项上人头。”
面上一颤,我霎时呆愣——悬赏令?有人为杀我,下了悬赏令?
“苏苏,你不知道你这颗小脑袋现在多值钱。”
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
“为什么?”季云思笑笑,放在我的脸边的手,沿着脖子滑下,停在我的锁骨间,“自然是因为你的秘密。”
“……承子印?”
“是。”他点头,忽而又问:“知道这个悬赏的人是谁吗?”
我摇头。
“庆国太子,唐玄澈。”
阿澈?!
“很不可思议是吗?”见我呆滞地点头,他笑笑,继续说:“我也是,没想到苏苏竟会和庆国的太子殿下有同样的承子印,居然是庆国的皇女殿下。”°
我……是阿澈的亲姐姐?
“若非苏苏是这个众矢之的,我还真没兴致去查那悬赏之人的身份。这一查,居然查出了这个惊天秘密。”
“可我的承子印是黑色的,皇家的,应该是朱红色……”
“那是为了覆盖了原本的颜色,承子印颜色调后,便会呈现出黑色。”顿了顿,季云思补充道:“这是项秘术,鲜为人知,不过也非不可能。”
“……”
“给你换了颜色、而非洗去印记的人,应该是为了保护你不引人注目猜疑,同时还给你留了取回自己身份的机会。”
“……”
“怎么,不相信?”?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抬头盯着他的眼,我想从中辨认真伪,“为什么要告诉我悬赏的人是阿澈?你……和你背后的凉国朝廷又有何目的?”°
闻言,季云思愣了愣,没想到我会这般猜想。须臾,他扯出一个苦笑,“你果然是不信我了。”
盯了他良久,我移开视线,一声道:“是你让我不敢再信你了。”
沉默片刻,季云思眼睫颤了颤,“如果我说,是因为我不想天天看你盼着那人来带你走呢?”
我看着他,不明所以。
“唐玄澈视你为肉中刺,处心积虑地要除掉你。上官涵是他的左膀右臂,你以为他会不知道这件事?不然,凭他的能力,为何到现在都渺无音讯?”
“……是你说这山谷‘不是谁想进就能进’,或许他只是未得入内罢了。”
“苏苏,”季云思重重一叹,沉声道:“你还不明白吗?上官涵不会来的,送你出嫁的那一刻,他便选择了舍弃你。”
“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季云思挑眉,不以为意道:“你又知不知道,在你出嫁之前,他已领旨和凉国七王女的次女完婚?”
这个消息我竟从未听闻!脑中一白,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见我震惊,季云思便知自己是猜了八九不离十,随即又道:“其实,你什么都被瞒在鼓里,他从来就没对你坦诚过。”
隐在袖中的手抖了抖,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即便如此,我也信他。”
“你怎么就这么倔?”见劝我不动,季云思蹙眉,“你就这么信他、不信我?”
我静静地看着他,不作一语。?
“好吧。”读懂我的眼神,季云思不自然地偏头,绷紧牙关道:“你就那么执意过去,不肯正视现在?清醒吧!上官涵和颜府的人站在谁那边,你还看不出来?”°z
“……”
“现在到处都是要杀你的人,有谁站出来保护过你?”他抬手握住我的肩,强迫我正视他的眼,“苏苏,现在你可以相信的人,只剩我而已!”
……
马车轻摇,季云思坐在对面,闭目养神。
我偏头,撩起车帘,看着倒退的群山。凉国深秋,比庆国的凉。冷风过,吹过枝头所甚无几的枯叶,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落到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是北上的路,我们要去瀚都,凉国的都城。
自从那次争吵之后,我和他便开始了冷战。季云思是真的生气了,或者,被我的态度伤到了。这段时日他没有与我说过一句话,直到七日前,他收了封飞鸽传书的书信,便一言不发地带我离了玉漱宫。
“不是说玉漱宫安全吗?”忍不住,我率先打破了我们间的僵局。
“在我身边最安全。”在我脸上倒腾的某人,抽空冷冷道。
“……”我识相地点点头。
“好了。”后退一步,季云思满意地打量着我的脸,递给我一面铜镜,“看看。”
接过铜镜,我看见镜子里映出一张中年女人的面孔,长相平凡,属于扔进茫茫人海就没了踪影、再找不着了的那种。
“如何?”
忍住眼角的抽搐,为我本就不算动人的面孔默哀片刻,我点头,“挺好。”
瞧出我的郁闷,季云思冷哼一声,“还不是你演技太差,选中年女人最好,不需要技巧,你可以本色出演。”
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我抬头瞪他,无声控诉——我看起来就像个中年妇女是不是?
被我哀怨的眼光逗乐了,季云思捏捏我的脸,露出这些日子来第一个笑容。
我的脸很特别吗?怎么他和上官涵都一个怪癖,动不动就在我脸上捏来捏去?手感好有错吗?有错吗?
将我收拾完毕,季云思也给自己易了容。那张倾国的妖孽脸掩在肉色的膏状物下,随着他手指在脸上蹁跹,铜镜中渐渐显现出一张陌生的脸孔。
“如何?”他回头,问道。
同样的身形、嗓音、衣饰,可那张脸却俨然是另一个人,这种感觉很微妙。感慨之余,我蹙眉,不解问:“为何我是中年,你是青年?”
“因为我扮的,是你的夫侍。”
“……”上下打量了他两眼,我对他的偏颇很是不满,“凭什么夫侍就得这么年轻,我就得这么老?”
“凉国以女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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