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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管家要出嫁-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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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我摇头。

见状,温茗放下杯子,低低地叹了口气,“不问问我回岭南做了什么?不问问我什么时候正式上颜府提亲?不问问婚事筹备得如何了,什么时候搬到新宅去?”

之前的疏忽已经很对不住他了,我哪敢有什么要求,只温顺道:“你做主就好,我都行。”

温茗静静地看着我,有些无力,又有些疲惫,“……我是该认为你太知足了,还是太不在乎了?”

隐隐察觉他的怒气,我一时哑然。

“我承认,对你的感情,欣赏占了大半。但无论如何,既然我向你提亲,就已经做好了和你过一辈的打算。”顿了顿,温茗无可奈何地反问:“你呢?你有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不起。”我垂头。

“我要的并不是你的道歉,而是将为人妻的自觉。”说这话时,他口气有些冷硬,重重叹道:“很快你就会是温夫人,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的身份和立场。”°

……身份和立场?我,做了什么吗?

见我疑惑,温茗眼里盘升起一股怒气,他蹙眉道:“那日,你当真救的是小孩不是别人?救那人出水后,又何必亲自去做……做,那种事情!”

那种事情?哪种?

救了上官涵之后,我……

“你知道现在城里都怎么说那件事吗?”放在膝上的手握紧,温茗吸口气,试图稳住自己的情绪。

“苏浅只是救人,问心无愧。”迎视他的视线,我坦然答道:“你落水,我也会救。换做任何一个人,我都会救。”

“不让别人碰他,也是为了救他?”他看着我,眼眸深处暗流涌动,“有经验丰富船夫在周围,一定要你去救?一定非你不可?”

非我不可吗?

我没想过。但,那时候,上官涵命悬一线,我谁都不相信,将他的性命托付到别人手中的事,我做不到。

“趁着我们还未定亲,你若想反悔,我会同意。”温茗说,语气尖锐,不见常日里的温和。

“我为什么要悔婚?”他这么说,像我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我冷笑,“苏浅只是做了自己认为该做的事,何必受他人闲言碎语影响?谣言止于智者,莫非温公子不如苏浅所想那般,是位贤明的智者?”

温茗定定地看着我,良久,他刚张嘴便被屋外传来的一声轻笑打断,“小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扯上悔婚了?都说小吵怡情,两位这‘小’未免过量了些。”

我偏头,不去看这平白无故插足搅和的人。

见上官涵出现在门外,温茗起身,冷声道:“这里是苏管家的闺房,你如此随意出入,未免过于放肆。”

上官涵只是笑,笑得让我觉得有阴谋。

果然,片刻,从他身后飘出了一道女声,轻飘飘又软绵绵的调子,我很熟悉,“哎呀呀,遇上不得了的事情了。这个……就是传闻中的‘争风吃醋’?”

闻言,温茗愣了愣,而我则连忙起身迎接。

上官涵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逆光而立,五官分明,轮廓俊朗,身形伟岸而挺拔。他身侧探出两个脑袋,一大一小,皆是一脸好奇,水灵灵的眸子睁得大大的,很是惹人怜爱

多年不见,他们还和记忆中的一样,都没怎么变。思及此,我怀念地笑起来,“师父,师娘。”

“呜!”漂亮的眸子瞬间蓄满水光,师娘娇俏的神情宛如少女般甜美,她提裙摆过来将我一把抱住,蹭着我的肩窝,哭道:“浅儿浅儿浅儿!”

“乖,不哭了,不哭了,”轻拍着她的后背,我温声哄道:“眼睛哭肿了不漂亮了。”

“爹爹,爹爹,娘娘哭了……娘娘……”师父身侧那个小脑袋露出全身,是个梳着羊角辫的小女娃娃。她穿着暖色绣花罩衫,映着红扑扑的小脸蛋格外可爱。

男人沉默地抬手,安抚般地摸了摸小娃娃的脑袋,笨拙木讷的样子丝毫不掩其中的温柔和宠爱。

扶抹着眼睛的师娘走到他面前,我乖巧地唤:“师父。”

短暂的别扭后,他依旧木着张脸,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算是不再计较我的不辞而别,还一别十年之久。

“爹爹……”揪着师父的衣摆,小娃娃怯怯地往他身后躲。

“她就是馨儿吗?”蹲□,与她平视,我笑着到招呼:“小馨儿,第一次见面,我是苏浅,浅姐姐。”

听了我的话,馨儿看了看师父,见他点头,才害羞地冲我笑,“浅姐姐。”

摸了摸她的脑袋,我起身,“馨儿长得像师娘。”

师父颔首,微不可查地扬了扬嘴角。

“……个性像师父。”我接着说。

然后,他就僵住了。

“我就说馨儿这羞怯的性子是遗传他,他偏不承认。浅儿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师娘抹着眼角,凑到我身后,朝师父嘟囔。

偏头咳嗽两声,师父正了神色,分别扫了温茗和上官涵各一眼。

见状,师娘立刻会意,柔声问:“这位就是温茗温公子吧?”

温茗微笑,恭声道:“见过苏师傅,苏夫人。”

师父眼中一凛,师娘却是乐呵呵地称赞,“果然是一表人才、彬彬有礼的好模样。”

闻言,温茗客气地道谢。

趁着他们寒暄之际,我退到上官涵身边,悄悄问:“你怎么和我师父师娘在一起?”

“从外面回来,见他们在府外,就直接带到你这来了。”上官涵压低声音,关心地问:“和温茗吵架了?”

我郁卒地点头,却不能告诉他,吵架的根源就是他本人。

“那好啊,趁机将他退掉,咱不愁找不到上门的。”上官涵笑得阴险,十足欠扁。

斜了眼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懒得跟他说下去。

“你们俩嘀嘀咕咕的,在说什么呢?”师娘好奇问。

师父看过来,眼神比看温茗时更加冷冽。

温茗看过来,眼神比之前看我时,更加暗流涌动。

“……”我抚额,疲于解释。

这日结束后,我便有了明确深刻的心得:师娘对温茗很满意,对上官涵更满意;师父不喜欢温茗,更不喜欢上官涵。

……

我师父名苏展,木讷沉默老男人一枚。师娘戴梨,甜美可人妙龄少……妇一只。师娘双八年华嫁于师父,两人相差九岁,现有六岁独女苏馨,生活安康、和乐美满。以前,便是我师父一家的简介。

师娘嫁给师父之前,是邻家的姐姐,她父亲辞世前将她托付给师父。于是,这姐姐就成了我师娘兼养母。这便是当年我牵着小驴离开的理由,怕这位和我年岁相差无几的师娘姐姐会吃醋误会……当初我只想着等他们有了孩子或是我自个有了家就回去,没想到兜兜转转,竟一走十年。

他们这趟匆匆赶来,是因为我在信中顺带提起的成亲一事。

师娘说,收到信,偏要等着我先回去的傲娇师父都坐不住了,当日便收拾了行李,马不停蹄地赶来颜府。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有父如此,我还是被上天眷顾的。

夜深,师娘和我挤在一张床上,偷偷咬耳朵,“浅儿,我怎么觉得你并不喜欢那温公子呢?听你们俩说的话,你似乎并没对这婚事很热心。”

“我们这是先婚后爱。”

她不赞成地嘟起嘴。

“有很多人成婚前都没见过对方,还不是一样白头到老。”我不在意地笑笑,“至少我还见过温茗,对他有所了解,不比那些人好很多?”

“话是这么说。”咕哝一声,师娘犹疑地说:“可是看到你先这样子,总觉得缺了什么。以前,我爹爹刚走那会,师娘就觉得天大地大自己没人要了。那个时候就是抱着和你师父成亲的期待才走过来的,每每一想起他,就觉得有莫大的勇气,相信一切会好起来。”

我微笑,静静地听她细数她和师父的故事。虽然,全程我都参与鉴证过……

“呐,浅儿。”

“嗯?”

她眨眨眼,问道:“师娘觉得,那上官公子也是欢喜你的吧?”

“……”

被挑明了,居然这么简单地被挑明了——

我在心里挠墙挠墙,本想着这层窗户纸不捅破,我还能继续装作不知。如此一下被人挑明来说……我,我委实有点接受不了。

见我的表情一时瞬息万变,师娘睁大眼,惊讶道:“原来浅儿是知道的啊?”

我扁扁嘴,干干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他,而要选温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师娘翻过身,趴在床上看我,“况且,你与他的感情比与温茗的深得多。放着这么好的人选不要,作甚还要另觅他人?难道……你不喜欢他?”

……喜欢吗?

当然喜欢。

若是以前,我定是混混沌沌、迷迷糊糊地弄不懂对他的感情,但体验过那次他落水后的焦心,和对他那番话莫名的在意,我又怎会不懂自己对他的心意已是有了变化。

可,即便喜欢又如何?

他是崇德侯的世子,我只是一介平民。且不说我厌恶那关在金丝牢笼里、终日与权力缠斗的生活,退一步来说,在婚姻里,上官涵也是身不由己,无法决定自己的姻缘。

“我与他相处了十年,若说喜欢,早就该喜欢上了,何必拖到现在?”我闭上眼,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也是。”师娘躺回床上,亲昵地挽起我的手臂,“都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唉,真是可惜了。”

“师娘,温茗人也很好的。假以时日,他也会是我的‘有情郎’。”我笑着安慰。

温柔地看了我会儿,师娘也闭上眼,妥协道:“算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你觉得这决定好就好。”

“嗯。”

……

与温茗的婚事定在下月初七,离现在还有半月不到的时间。那次他发怒后,我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深刻地检讨,对我俩的事也愈发上心。温茗本就不是小心眼的人,见我真心“悔过”,便也不在意别人的流言蜚语,一心张罗华邺温府将近的好事。?

婚期紧,我们俩的承子印礼自然也得抓紧时间。

行礼的当日,按惯例,该有女方的家属陪同,于是师娘便担起了这一职责。出府之前,被突然抢了差事的阿澈一直不甘心地尾随,吵着嚷着要陪我一同去。

“阿姐阿姐,你看我也算你的家属嘛!”阿澈死死地抱着我的手臂,紧得跟八爪鱼一样,“让我去嘛让我去嘛!”

“……”抚额,我有些无语。

太子的身份被揭露后,阿澈并没有端起身份的架子,还是以前那副撒娇耍赖的性子,只是少了刻意装出的怯懦。他对我虽一如既往的亲昵,但,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阿澈”了,我做不到像对待以前那个惹人疼爱的弟弟一般对他。

见我为难,上官涵伸手提溜过他的领口,将他拎到一边,“你算什么家属?跟着去掺合什么,乖乖在家等着吧。”

“放手放手!”奋力地挥舞着手臂,阿澈想要拍开上官涵未遂,只能面红耳赤地嚷着,“放开!你、你、你这是以下犯上!”

闻言,上官涵勾勾唇角,眼里闪过一丝寒光,“今天,我还的确就犯了。”

那口气,活脱脱就跟“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救你”如出一辙。

目送上官涵阴测测地将阿澈揪回府里,我为阿澈这倒霉孩子默哀三秒钟,便毫不犹豫地转头和师娘一同去了官衙。

毕竟,咱赶时间嘛。

上一次我来这,是为了杜三娘和阿青的婚事。不料,半年未到,就轮到了自己。望着威武肃穆的衙门牌匾,我有些逝者如斯的感慨。

师娘祖辈曾是宫廷专用的画师,虽然后来没落了,但她对承子印的了解依旧比我们多得多。其实,男方娶亲不一定要来行这礼仪,但现在承子印礼就像婚嫁流程的一个环扣,缺了总觉得不完整、不吉利。我和温茗的花样是师娘亲自挑的,喻义吉祥如意、美满安泰,温茗欣然接受。

经过一系列麻烦的步骤后,温茗身上自父辈继承而来的子印已替换成了属于自己的承子印。轮到我时,师娘忽然拦住我说:“等等。”

“怎么了?”和温茗对望一眼,我疑惑问。

“浅儿还是不要行这礼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瓦素存稿箱君:悲摧的作者跑到山沟沟里接受古代气息的熏陶,寻找灵感去了~于是,这几天又不能回复留言了……悲伤啊悲伤……不过大家还是要吐槽按抓哦~!

遭遇抢亲

作者有话要说:推荐背景音乐,边听边看:弄不到MP3地址,不能直接镶嵌进来,呜呜呜,大家凑合凑合吧这貌似是**的主题曲= =不过不影响这歌曲的好听……哦呵呵……?

“浅儿,承子印是你唯一能和父母相认的凭证了。”师娘面上掠过一丝欲言又止的复杂,顿了顿,又温言劝道:“况且你是女儿身,行不行这礼影响不大,不如就留下来吧?”

师娘说的有理,可男婚女嫁时行这礼本就是讨个吉利,如此,我怕温茗忌讳。

“夫人说得有理,这礼由我代行,图个吉利便好。苏浅,你就算了。”见我犹疑,温茗体贴道。

感激地朝他笑笑,我的这份承子印,便存了下来。

回到颜府,阿澈期期艾艾地凑了过来问东问西。我告诉他很顺利,师娘也笑眯眯地向他形容了那印记的花色,勾得阿澈直嚷着要亲眼瞧瞧。闹了一会儿,师父心疼师娘,便揽了兴奋得脸蛋红红的她到一边歇息,留下我一个人独自面对这烂摊子。

“阿姐……!”阿澈睁大眼,托着长长软软的调子撒娇。

虽然我很淡定,但对于在公共场合被扒衣服的事,饶是我,也接受不了。

好在上官涵看不下去,他长臂一挥便扯了将阿澈的后领,温良地笑,“不就是想看看承子印么?这个简单。”

“呃……”

“看温茗的也一样。”扭头托着阿澈往外走,上官涵不顾阿澈欲哭无泪地挣扎,执意找温茗满足他的愿望去了。

“……”

于是,作为当事人的我就被孤零零地撇在了一边,无人问津。

……

恰逢中秋佳节,又是双喜临门,加上我家素未谋面的师父师娘也凑了个团圆,颜府这年的中秋大操大办,过得格外热闹。中秋过后,我迎来了自己双十的生辰。这个生辰是师父定的,他说在浅滩捡到我时就是这一日,于是他给我起名“苏浅”,生辰也定在中秋过后的第六天。

这日寅时,天色还是一片沉寂的深蓝,我就被上官涵从床上挖了起来。坐在灶房里的小桌边,我撑着下巴,看他在灶台前忙忙碌碌。这懒人早起下厨的反常举动,让我未醒的瞌睡跑没了大半。

片刻,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面出现在我面前。

“趁热尝尝。”上官涵在我对面坐下,手上的面粉还没擦,他期待又紧张的模样,像是一个等待考试成绩的孩子。

我喝口汤,尝了面,又吃了颗馄饨,眼眶发热道:“……好吃。”

上官涵笑起来,眉眼弯弯,眸中一片明媚。

我低头默默地吃

他静静地看着我,氛围有些伤感时,他开始了细碎的念道:“我算掌握了窍门,这鱼和猪骨熬的汤,要提前炖一夜才入味。还有和面,不能加水,只用鸡蛋,这样面线才有韧度。”

我笑着点头,“啧啧,经验之谈。”

原来,之前他找我帮他练了那么久的手艺,就是为了在我生辰时,做一碗馄饨面。

见我笑起来,上官涵放柔了目光,他沉声道:“生辰快乐。”

“嗯,谢谢。”低头看着他亲手做的面条,我忍不住打趣,“这长寿面换成了馄饨面,你可真有创意。”

“你还不是因地制宜、因人而异。”他挑眉。

受教地点头,我笑笑,埋头吃面。

良久,上官涵望向窗外,低声叹:“时间过得真快,转眼,苏小浅就要嫁人了。”

“是啊。”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才这么点高。”用手比划着,上官涵怀念道。

“哪有那么矮……”略微回忆下,我伸手停在比他手高一点的地方,“你当时还不是才这么高。”

“口胡。”他不赞同地蹙眉,“十三岁,我已经是翩翩佳公子了。”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个毛头小子。”

相互调笑一阵,我们垂眼抿唇,渐渐无语,然后安静。

“……”舀勺面汤,我饮下,忍不住感慨,“出嫁后,就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面了。”

“温府厨子手艺不会差。”他随口调侃。

我抿了抿嘴,笑得很轻。

“不然让温茗下厨做给你吃。”顿了顿,上官涵眯着眼,阴险道:“不做,我就派人封了他家铺子,抄了他家祖业。”

无语地看着他,我摇头失笑,“你这可是‘仗势欺人’。”

“‘欺人’怎么了?不‘欺人’,还要‘势’作什么?”他不以为意,口气里带着属于他的骄傲。

“……”阁下筷子的手顿了顿,我没有抬眼看他,只是端起碗,喝下最后一口面汤。

上官涵递过帕子给我擦嘴,我接过。然后,他忽然说:“我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

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像叹息,像嘱托,像离别的絮语。

手指渐渐合拢,将嘴边的帕子攒做一团,掩去自己嘴角不自主的颤动。

晨光里,我们在灶房的木桌前,静静地对坐。空气中的尘埃,折射出暖暖的一层光晕,像是青烟起舞中,淌过的幽静岁月。上官涵坐在我对面,背挺得笔直,依旧是一袭白衣,连交握扣在桌上的手也是白的。那双手,曾护过我、救过我、揉过我的脑袋、揪过我的脸颊,还为我做羹汤。那双手,很温暖,曾紧紧地牵住我,而我,也想牵过……然后,就这样,一生一世。

可是,这一切,都只能冠上一个“曾”字。

眼眶酸胀,却流不出一滴泪。

眼睫颤了颤,我抬头,正对上他幽幽的目光。同样的有话要说,同样的欲言又止。有一瞬间,我很期待他说些什么,只要他说,我就应下。然后,什么都不再顾虑,肆无忌惮一回。或许,这就是师娘说的勇气,和对那人的期待。清脆的鸟鸣声在窗外响起,伴随着人们早起作息的声响……等待,到此结束。

终于,谁也没开口。

我默默站起身,收拾完面前的碗筷,端起放到水池里。

擦身走过他身侧时,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他说:“苏小浅,我送你出嫁可好?”

“……”垂眼看着自己的脚尖,我有些看不清晰,可我却清晰地听见自己淡淡的声音说:“好。”

君若无情我便休。

这话,我懂。

……

生辰这日过得很热闹充实,我收到各种各样的人的祝福和祝贺,我熟悉的、不熟悉的,总归是认得我的人们。我对他们笑,弯起眼,扬起嘴角,笑得甜美而灿烂。听她们夸我“人逢喜事精神爽”,夸我“气色好,面色佳”,夸我“要作新嫁娘的女儿家果然漂亮”。

那日,我再没见过上官涵。

以前我生辰时,他总会带我偷偷溜出去玩。我们在城东吃过一街零嘴,直到撑得想吐;我们在城南赏过枫亭落花,泛舟游湖,意外地发现对方都会泅水;我们在城北,进过赌场,输的钱他掏,赢的钱我得;我们在城西,逗过金丝雀,钓过鲤鱼,斗过蛐蛐,我让他养只小宠,他不屑:我了无牵挂,养那玩意作甚?结果,他捡到了雪团。

颜府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又开始忙着和温茗的婚事。亥时末,我才得以回屋歇息。习惯性地抬头看向屋顶,我以为他会坐在那,冲我挥手,就像以前那样。而此刻,月光倾泻的屋顶,只有冷清的瓦片,然后空无一人。

“……”站在院中,我仰面,舒展双臂,让秋天的风穿透自己身体,吹散眼角的泪意。?

等到手脚发凉,我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师娘送来了改好的嫁衣,图样和款式是她设计的,温茗请了城里最好的绣工和裁缝。可能是我最近瘦了,这衣服快到用的时候,忽然发现衣不合体,得改。轻轻抚摸着柔软的嫁衣面料,满目的红艳,让我恍惚意识到原来自己真的要嫁人了。

褪去墨绿长衫,我换了这身嫁衣,一个人站在铜镜前。

镜子里倒映出我的模样,模模糊糊,看得不清楚,但隐约能看出玲珑有致、纤长柔美的曲线。人们都说嫁人时,多多少少会紧张或是兴奋,可我为什么会这么平静?

叹口气,我伸手解开颈上的金色盘扣。

“这打扮,真是要嫁了?”

陌生又熟悉的戏虐声音,带着浓浓的沙哑疲惫。

顺手将解开的盘扣又扣回去,我回头看着这神出鬼没、失踪许久的人,只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嘲讽地笑了声,子禾上前一步,逼视我,“明明才两个月不到,很久了吗?莫非没了我,苏苏过得度日如年?”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默不做声。

上下打量了我几眼,他抱臂,“穿嫁衣挺好看的。呵,我该不会是第一个看你穿嫁衣的男人吧?”

闻言,我缓缓摇头,如实相告,“绣衣坊的老师傅之前就看过。”

“……”

“况且,我穿这身衣服,又不是为了你。”

“……”

走到桌边坐下,我倒了杯茶。见状,子禾跟我过来正要接过去,我却握着茶杯,一口饮下。

“……”子禾怔愣地看着我,许久,他苦笑,“就这么讨厌我了?”

“对于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我没什么讨厌不讨厌一说。”

“哦?”他倾身,将我笼罩在他的身影之下,“我在你心里就那么‘彻头彻尾’地骗了你?”

我抿口茶,语气淡漠,“难道你还有什么没骗过我?”

他勾唇一笑,媚意尽显,像是守望这个问题许久,“名字。”

我抬眼看他。

“我从没骗过你,我是谁。”伸手捏住我的下巴抬高,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摩挲,目光在我唇上流连,“我叫季云思,子禾季。”

“……”透过他的眼,我看到自己古井无澜地坐着,像是一滩死水般平静,“哦。”

他有些疑惑地挑眉,看不懂我的反应。

“怎么?莫非你觉得我应该感激涕零?”见他疑惑,我冷笑道。

季云思目光闪了闪,阴霾在眼中一闪即逝,他还是笑,勾人魂魄,“自然没有。”

“算你有自知之明。

“……”许是我冰冷的口气太伤人,他垂手后退了一步,面上的媚笑淡去,悲伤浓郁。

我仰面看着他,那些心疼的情绪,再无悸动。

他,我看不懂,猜不透。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我倦了。

“你走吧。”我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杯盏,无罣无碍。

“……”季云思沉默,站在原地不动。须臾,他开口,沙哑的声音里有着祈求的意味,“苏苏,有些事我可以解释,你……不嫁好不好?”

他卑微的姿态,让我有瞬间的无措。无关情爱,只是,总是不可一世、戏虐人间的他,居然也会有这样的一面。我印象中,季云思一向是骄傲的,就连上次被拆穿身份不得不离开时,他也是笑,仿佛从未输过、什么都不过游戏而已

深吸口气,我尽量敛去语气中的刺,温和道:“事到如今,你觉得,你说这些话有意义么?”

“有。”他沉沉地应了声,“意义就是,只有我,才能要你。”

我低低地笑,嘴中却是道:“原来,你才是最薄情寡义的人。”

“……”

“为什么做了那种事,你还可以这么若无其事地说‘要我’?”直直地看着他,我淡淡地问:“季云思,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消遣?”

“我没有!从来没有……”

“别说了,我听不进去的。”叹口气,我揉了揉额角,觉得有些头痛,“你走吧。”

“……”

“还不走?”我皱眉,声音提高了些。他这般无赖的纠缠,让我心生恼怒。

“走,当然走。”季云思忽然笑起来,对我放低的姿态霎时收敛,笑容古怪又阴霸。他猛得伸手擒住我的下颚,毫无预兆地吻上我的唇,重重一咬,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我吃痛,从震惊中回神,下意识地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季云思捉住我的手腕,鼻尖挨着我的鼻尖,邪邪地笑,“我说过,只有我才能要你。而你,也只能是我的。”

……

成亲当日,天空作美,一切都很顺利。

师娘和挺着肚子的小姐在房中为我更衣上妆,围着我忙得团团转。描眉画眼,上胭脂,点朱砂,我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原来自己出嫁时是这一番模样……我坐在椅上胡思乱想着,任凭别人摆弄。喜娘搀着我,出了房门,去正堂拜别师父和家主。

颜府正堂,家主坐在正座、师父和师娘坐在侧座,虽非血亲,但他们都待我若女,是我的至亲。我看到他们和蔼地笑,眼里含着欣慰。师娘嘤嘤地哭起来,悄悄地抹眼泪,师父忙去哄她,自己却也红了眼眶。

与府上的公子们一一辞别,我走到上官涵面前。

“真美。”他说。

我抿唇笑了笑。

“我来送你出嫁。”

“嗯。”我点头。

两两相视,我看到他眼里布满红丝,应是一夜未眠。

“你……”心里泛起一股酸楚,我想问他有没有什么要对我说,出口却变成了一句“珍重”。

“傻丫头,”上官涵想伸手揉我的脑袋,触手,却是镶嵌了珠宝金器的凤冠。悄然收回手,他笑,却难掩不舍,“你也是。”

蒙上盖头时,我像是被关在一方小小的天地中,与外世隔绝,连自己的悲喜都渐渐模糊。片刻,一直手握住我的,那么温暖明晰,是上官涵的手,我认得。

从正堂到府门口并不算远,他牵着我,像走过了春夏秋冬,走过了我们那些相伴的时光。岁月悠长,却又短暂。握着他的手,每步都似缠绵,似缅怀,似无奈,耳边似有人在幽幽地唱——

相爱难长久

谁可以一生厮守

终于谁也不开口,就放手

残叶伴雪飘,水自流

眼泪却不流

春蚕夏蝉雁过秋

皱纹千重厚

为何我们当初不回头

指尖温暖消融,路,总要走到头。只是,当我们恍悟时,才发现能相伴的路,竟是这么短。

我们回不了头。

“我来接你。”是温茗的声音。

我点头,将手递给他。

温茗扶着我,攀上喜娘的背,让她将我从颜府背进喜轿中。轿帘放下,隔绝所有光影。我掀起喜帕,只是透过窗口的帘子望向颜府,却迟迟没有撩起。我知道他在看,在等我掀起帘子的时候,给我一个温柔的微笑。

可,我只是坐着,并没抬手碰触。

现在,我坐在温茗的喜轿中,就不该再去留恋别人。自他无言放手的瞬间,一切过往便该搁浅。此刻,他在府内,我在府外。我会走属于自己的路,而这一路,再无上官涵。

如今,我是苏浅;以后,是温茗的妻。

喜悦声响,轿子起,我放下喜帕,握着喜娘塞给我的苹果,敛尽所有纷飞的情绪。

与过去,一一作别。

良久,心绪回归平静,我坦然接受,并决心好好经营这段婚姻。

……

婚队行至半路,喜乐忽然中断,我乘坐的喜轿一阵摇晃,随即传来叫嚷的喧闹声。掀开喜帕,我撩起轿子的一方窗帘,问:“出什么事了?”¥T?I

轿子外面的喜娘没想到我这新嫁娘如此不守规矩,吓了一跳,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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