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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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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婚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杨、潘两家处于同一阶层,姐姐德秀与前夫之前也有爱情,然而徳秀在自己娘家处于强势的情况下,还会因为两家价值观相差甚远,以至于君子遇到小人、过得那么艰难。值得庆幸的是,两家毕竟还处于同一个阶层,最终姐姐成功和离。

杨家与刘家,距离何止是天堑?

刘镜湖的深情,她当然能够感受得到。

在她心里,黎嘉铭是灿烂的春光,和煦温柔,暖人肺腑;而刘镜湖,则是早春梅树间清冽的轻风,冷香隐隐,沁人心脾。

刘镜湖,清高又平易近人的刘镜湖,的确很好。

德清相信,只要自己肯点头,刘镜湖一定能说到做到。

可是,之后呢?是啊,之后呢?

当初刘老太爷为了洗脱嫌疑,逼得刘镜湖的母亲郁郁而终,然后立即给儿子另娶了当朝炙手可热的韦贵太妃的侄女为媳。如此当家人,如何容得下一介草民的女儿做长孙媳?

即便能嫁进去,又有什么意思?那一大家子人岂是好相与的?自己拼了全身的力气,也许能搞得定。可是,这也罢了,亲戚间总要来往吧?父母、姐弟进了刘阁老府中探望自己,会被人看低吧?要小心翼翼吧?

可亲可敬的父母、可爱可怜的姐弟,为何要受到这种对待?

那么,不嫁进刘家、把一意孤行的刘镜湖招为婿就可以了么?那样,自己会比嫁进刘家还惨!刘阁老岂能甘心?为了唤回自己的孙子,他会打压杨家、打压德方,让德方的仕途一片灰暗。最终,刘镜湖还是会回去的吧?

刘镜湖很好,可是,他不是孤儿,他有很多牵绊;她也不是孤儿,她有亲爱的父母姐弟。

德清承认自己是个悲观主义者、是个胆小鬼。可是,这个时空对女子非常残酷:一步踏错、万劫不复!她不得不往长远考虑、做最坏的打算。因此,她非常清醒: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便过什么样的日子,这样于人于己,都好。

马车一路颠簸,红泥紧紧握住车壁的把手稳住自己的身子,经过一个拐弯的时候,马车猛力一震,她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滴在自己的手背之上,不由低低“咦”了一声。待马车恢复平稳的时候,她空出一只手去抚自己的手背,然后感觉到一滴水样的东西,她担心是葫芦里的蜜糖水溅了出来,不由用食指沾了水滴、放到嘴边舔了舔,一舔之下,发现竟是咸的!

红泥赶紧伸手去摸自己的额角,额角很干,并没有出汗。她不由偷偷瞥向自家的二小姐,她惊讶地发现:二小姐的眼睛里盛满亮晶晶的东西,二小姐在流眼泪!

红泥大惊,赶紧扭头,又微微斜了身子,让自己的面孔几乎与车窗平行:二小姐哭了,真是罕见!可是,到底为什么呢?难道刚才被刘县令训斥了么?

主仆俩一路无话,回到红土村的时候已经是日头西斜时候,德清一进院门,徳秀就兴奋地对她道:“阿清,快来看,娘来信了,德方的亲事定下来了!”

德清的情绪已经平缓了下来,飞快地接过徳秀手中的信纸,一目十行读完,高兴道:“想不到师傅居然肯出面做我们杨家的媒人!有师傅出面,没有不成的!可惜啊,娘要过了年、等春闱结束才回来。中间还有好几个月,娘在京城,一个熟人都没有,可怎么住得惯呢!”

徳秀笑道:“阿清,你再仔细看看,还有一张信纸呢!大舅妈的兄弟帮我们大舅舅在京城谋了一个缺,大舅舅待明年益州郡的县令任满之后就到京城上任;大舅舅家的五表哥今年秋闱也中了,明年也要参加春闱。大舅妈如今带着表哥、表嫂他们先行离开了益州,打算进京置下房屋等着大舅舅。说来可巧了,娘跟德方与大舅妈一家在进京途中遇上了!大舅妈得知德方也要参加明年的春闱,便请娘和德方跟他们一起住。如今,两家人恐怕都住在客栈里,待过得一两月,大舅妈把房子买下来,娘跟德方可就要搬到舅舅家去住了。”

德清又把信仔细看了一遍,笑道:“真的呢!呀,太好了!大舅妈虽不常见我们,但是却与小姑婆一般好说话呢。我们德方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此时德方正在京城的刘府做客,不知为何重重打了一个喷嚏,坐在主位的刘源长很关切地问道:“贤侄初来乍到,可是因水土不服感了风寒?”

德方欠身答道:“谢刘伯父关怀,侄儿只是不小心吸进了些许粉尘。”

刘源长立即把门外的小厮唤了进来,吩咐道:“以后书房务必一日打扫三遍!”

德方红了脸,站起来道:“刘伯父,侄儿绕了半个京城过来,是侄儿自己身上的灰尘——”

刘源长笑道:“贤侄坐下,坐下。不干你的事,不干你的事,这一阵子我早出晚归,府里的人都懈怠了。来,我们继续,继续——”

德方一行一路北上,在兖州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大舅妈一家,大舅妈听说小姑和外甥要到青州临会县向裴家求亲,便一起陪着去壮声势。到了临会,发现陆逸已经提前一天到了。接下来,因为有陆逸做媒人,大舅妈做贵宾,德方又已经中了举人,裴、杨两家的婚事非常顺利地定了下来。

杨、顾两家人在临会县耽搁了十日,在德方的亲事定下来之后便继续往京城赶,然后在十二月初八这一日到达京城,一起住进了荣升客栈。德方从乐阳启程之时,刘镜湖曾交给他一个包袱,托他带给自己的父亲刘源长,德方在客栈歇息了一晚之后,第二日便上刘府送东西。

令德方意外的是,刘镜湖的父亲刘源长亲自接待了他,拉着他喝茶、谈论诗书经史,一副久别重逢的慈爱叔伯辈的样子。德方暗暗纳闷,不过他在凤郡待了三年,期间不但跟着陆逸刻苦攻读诗书、也努力学习为人处世,因而面对刘源长这个礼部尚书也不曾怯场,竟陪着他坐了两个时辰。两人越谈越投机,最后竟贤侄、伯父的招呼起来。

当晚,刘源长对韦氏道:“明日你好好准备一下,后日到荣升客栈拜访象州乐阳来的杨大太太。杨大太太的小女儿尚未定亲,你给映川提亲去。”

韦氏很是讶异:“老爷,大公子是我们刘府的长孙,娶媳可不是小事。这杨大太太何许人?她的女儿品性如何?还有,老太爷不是说过,大公子的婚事他自有主张么?”

刘源长道:“婚姻之事,父母之命,映川的娘亲已经不在了,我是他的父亲,他的婚事自然该由我做主!再说了,上回我去青州,父亲特意提到明年映川就要回京,他自己的年纪大了、照顾不过来,让我赶紧给映川寻一门亲事。至于杨大太太,她如今住在象州乐阳的绿水镇,家里有近千亩良田,大儿子八月秋闱刚刚中了举,明年打算参加春闱,如今母子两人都住在荣升客栈里。杨大太太的小女儿是镜湖幼时的师妹,形容端庄、腹有诗书、能干大气,堪为刘家妇。后日到底能不能替映川求来做媳妇,就看你的本事了。”

韦氏应了,回去与贴身云嬤嬤抱怨:“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象州那等穷乡僻壤冒出来的村姑,居然让我堂堂一品夫人屈尊到客栈相求!”

云嬤嬤却面露喜色:“小姐,这份差事你可得干好了。仔细想一想,村姑多好啊。”

韦氏回过神来,笑道:“可不是!这可是老爷自己看中的儿媳!”

第73章 073 喜提亲韦氏受骗

第三日,韦氏盛装打扮,带了两个随身嬤嬤、两个大丫头、四个小丫头,出动了三辆精致马车往城西的荣升客栈而去。

荣升客栈在一个小巷子中间,马车勉强能够通行,韦氏一行人下车的时候,看到五六个衣着光鲜的丫头、仆妇正从客栈里出来,手中提着糕点、布匹等东西,面色却不是很好看,模糊听到一个小丫头道:“不过是穷山恶水里出来的恶妇,见过什么世面!恐怕连饱饭都没吃过几顿呢,竟敢嫌弃我们的糕点腻人、布匹粗糙!什么东西……”

另一个看似管事嬤嬤的立即制止道:“住口,这是我们镇南侯府出来的人应该讲的话么?回府掌嘴二十、罚奉三月!”

韦氏朝云嬤嬤看过去,云嬤嬤点点头,低声道:“是镇南侯府的人,领头的是侯夫人身边得用的莫氏。”

二楼客房里的顾氏正在生气:“景宏多好一个孩子,可镇南候侯夫人怎么会是这种德性!我的阿清多少人求不得,用得着‘勾引’她的儿子?景宏自己为了建功立业去西疆杀敌,如何又成了我家阿清教唆的了?真是不可理喻!竟还特意派了嬤嬤前来训斥、让我好好管教女儿!真是太欺负人了!还说什么‘若年纪大了实在嫁不出去,侯夫人可帮忙保媒’,这是人话吗……”

顾氏越想越气,把茶杯“砰”地往地上一摔,大舅妈周氏一边示意红豆收拾地上的碎瓷片,一边安抚自家的小姑:“反正我们以后也不会跟这家人来往,犯不着跟他们生气。今早我得了一个消息,离这里半个时辰车程的流云坊中,有一处庭院很是合适,今日天气晴好,待会我们一起去看看。若时日早,回来的时候再去逛逛瑞祥布庄,听说这个布庄里什么样的布料都有——两个外甥女儿的嫁妆、外甥媳妇的聘礼,也该预备起来了。”

顾氏骂了一通,气已经消了很多,听了周氏的话,想想也在理,便道:“大嫂你稍等等,我先换一身出门的衣裳。”

还没等她站起来,掌柜的亲自来报:“杨太太,外面来了一位韦夫人要见您。”

韦夫人?顾氏转头去看周氏,周氏摇摇头,表示不认识。顾氏低声道:“一起去迎她进来?”

周氏点头,姑嫂两人便一起起身、下楼迎了出去。院子当中站了十来个人,当中一位绫罗绕身、满头珠翠的中年美妇,虽静静站立、嘴角含笑,眉梢却是一股凌人之气。顾氏、周氏两人走上前,一个蹲身、一个深福行礼:“民妇顾氏/臣妇周氏,给夫人请安!”

韦氏示意小丫头扶了她们起来,笑道:“两外太太多礼了,我今日是客,慕名而来,有事向杨太太相求,请屋里说话罢。”

进了屋,顾氏请韦氏坐了上座,介绍了自家的大嫂周氏,然后又让红豆去催小二上开水泡茶,韦氏阻止道:“杨太太且歇着,不必劳烦,我们府上离这里不远、自带了茶水,虽不是什么好茶,比客栈里的可强多了,一会一起尝尝罢。”

转头吩咐身边的丫头:“墨香,上茶!”

顾氏微微皱了皱眉,与周氏对视一眼,道:“夫人千金贵体,享用的自然都是好的,民妇却之不恭,先谢过夫人了。”

周氏看出韦氏有话要对自己小姑单独说,便站起来告辞:“臣妇一会还得出去相看宅子,得先回去准备一番,去晚了恐东家久等,请夫人准辞。”

韦氏挥手:“如此,顾太太自便罢,哪日得闲了再上刘府做客去。”

周氏走了,韦氏抿了一口茶,道:“如今我们府上大公子在乐阳任县令,我听我家老爷说,杨家二小姐是大公子幼时的师妹,大公子与杨家时常有来往,现下杨太太自乐阳来,我们府上大公子还好罢?”

顾氏道:“好。刘县令一心为公,乐阳县百姓都念他的好呢。”

韦氏道:“是么?我家老太爷、老爷若听了杨太太这话,可得要高兴了。不过,我家大公子年已满二十,明年就要回京了,身边连个知冷热的人都没有,我们都着急着呢。对了,杨太太,你觉得我家大公子人品、相貌如何?”

顾氏若有所悟,却诚实答道:“刘县令品貌万里挑一,夫人有福了。”

韦氏笑道:“我自然是有福的。不过,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杨太太养了一个好女儿,又将要有一个好女婿,可比我有福气多了。”

顾氏道诚心诚意道:“托夫人吉言,希望民妇能得到一位好女婿。”

韦氏又抿了一口茶,道:“杨太太,今日你可要如愿了,我就是给你送女婿来的。”

说完,静静看向顾氏。

顾氏却只是顿了一顿,便道:“说来不怕夫人笑话,民妇的大女儿遇人不淑、几月前刚刚和离回家,民妇费了好大力气才帮她另看好了一家人家。我的小女儿比她姐姐聪明伶俐,我可舍不得她嫁到别人家受苦,我跟孩子爹已经想清楚了,打定主意留她在家招女婿。这样一来,我可不止多半个儿子,是多了一个囫囵的儿子呢!”

韦氏不以为然道:“杨太太疼爱女儿之心,我自愧不如。不过,就本朝来说,入赘是不得已的选择,若是好人家的儿子、或是能干的儿郎,谁会愿意做上门女婿呢?”

顾氏回道:“夫人可能不知道,我们象州的规矩没有京城大,乡下农户,一家里若有兄弟四五个,其中一两个娶不上媳妇、入赘别家是常有的情形。入赘女婿只要身家清白、人品好就行,可供挑选的人多着呢。”

韦氏有些着急,不由看了云嬤嬤一眼,看到云嬤嬤摇头,便接着道:“杨太太,姑娘还是嫁出门省事,待儿媳不好的人家的确有,可是仁厚的人家更多。我记得适才你夸我家大公子‘万里挑一’,言下之意,若配以你家女儿,定是好女婿了?不瞒杨太太,今日我来,是为大公子求娶你家小女儿,这也是我家老爷的意思。我跟我家老爷都很看重、很喜欢你家小女儿,刘府也是有数的慈善人家,杨太太,我跟你打保镖,你女儿若入了我们刘府,定然一生顺遂。”

顾氏笑道:“夫人抬爱,民妇本不该辞。然民妇虽没有什么见识,但却知道一句‘齐大非偶’,小女自小长在乡间、粗野不懂规矩,纵嫁进了高门,也是惹人笑话、给人添麻烦罢了,故民妇今日只有得罪夫人了。夫人一看就是位福寿双全的富贵人,府上的大公子也是浑身贵气,依民妇看,只有京城的贵女才能与刘府成为一家。殷京富贵人家比比皆是,夫人好好挑一挑,肯定能挑出可堪匹配府上大公子的淑女,民妇在此先恭贺夫人了。”

说完,站起来深深一福。

韦氏懵了一会,然后“腾”的站起来,道:“杨太太不必多礼,这成与不成,也不是今日就能定下来的。杨太太也不必着急推拒这门亲事,如今离春闱尚有两月,你在殷京还有好些日子可待,期间不妨好好想一想这门亲事,我以后再来拜访。”

韦氏满脸懊恼走了,周氏看她走远,复进门找顾氏、打听韦氏的来意,顾氏把经过说了。

周氏道:“听你的意思,这位刘大公子倒是个难得的,如今他的父母也是诚心相求,即便有‘齐大非偶’之说,我们的阿清也是万里挑一的人品相貌,未必不能相配,你为何还是拒了呢?”

顾氏把自己所知道的刘家的家事跟周氏说了,最后道:“韦氏出门访客还带着茶水,分明是瞧不起人。还有,她的那些丫头仆妇,虽然什么都不曾说,可看人看物的时候,眼低都透着嘲笑呢。阿清嫁到这样的人家,如何能过得如意?”

周氏道:“韦氏不过一个继母,碍着什么?以后不过面子上敬着就是了。”

顾氏摇头道:“若我们家与刘家相当,你这话就不差,可是如今两家的情形摆在这里,阿清若进了门,如何能只把婆婆敬着?还有,正因为韦氏是继母,我才觉得她热心过头、这门亲事来得蹊跷。韦氏自己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只比刘大公子小三岁、如今也有十七了,恐怕早就看好了人家,只等着大公子娶亲,二儿媳便前后脚抬进门。韦氏娘家那样的家世,定什么样的儿媳可以想见!阿清再能干,出身摆在那里,你让她如何在妯娌面前立足?再有,我听阿清说,刘家还有一位最是注重出身的老太爷,那位老太爷如何看得上阿清?我一直疑心,今日刘老爷遣韦夫人前来提亲,根本是瞒着那位老太爷的!如果真是这样,即便定了亲、入了门,那位老太爷照样有本事退亲、休媳。这样的亲,如何结?”

周氏听完,终于道:“如此,还是拒了的好,只是可惜了刘大公子这样一个大好男儿。”

韦氏回到刘府的时候,看到门前停了一大溜车马,其中一辆马车宽大豪华,拉车的两匹马通身雪白,一丝杂毛都没有。韦氏赶紧下了车,走到那辆马车前行礼:“媳妇给公公请安。”

马车中的刘老太爷“嗯”了一声,由小厮扶着下了马车,看见韦氏一副出门打扮、身后一溜马车,便随口问道:“你这是出门回府?做什么去了?”

韦氏低头恭敬道:“老爷不负老太爷所托,已经给大公子看中了一户人家,今日媳妇上门提亲去了。”

刘老太爷猛地站住,提高了声音道:“什么!什么人家?”

韦氏吓了一跳,却以为老太爷是高兴过头了,喜滋滋答道:“女家是象州乐阳县杨氏,所求杨氏女是大公子幼时的师妹。”

刘老太爷什么话也没有说,狠狠剐了韦氏一眼,然后双手猛力推开扶着自己的小厮,健步如飞往府里走,直奔儿子平日起坐的外书房!

韦氏再迟钝,也知道自己闯了祸,一把扶住云嬤嬤的手,抖着声音道:“嬤嬤,老爷骗了我!”

镇南侯府里,郑氏听了莫嬤嬤的回报之后,沉吟道:“杨家不是那等攀附富贵之人,是我小看人家了。不过这样也好,杨家既厌恶了我们,就绝对不会答应景宏的求亲,倒省了很多尴尬。杨家女虽好,但我哥哥的死始终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我过不了这个坎;再有,我们府上如今看着烈火烹油,却四面都不靠,既没有从龙之功、也不是中兴之臣、更缺乏族人相助,为徐家长盛不衰计,景宏必须找一家得力的岳家。”

第74章 074 中探花惊喜交加

刘家书房里,刘老太爷对刘源长咆哮:“恒远,你怎能如此糊涂?一个村姑怎能担起刘家宗妇的责任?映川年纪轻不懂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也不懂事?”

刘源长不紧不慢道:“爹,我看韦氏成天也只知道吃喝玩乐,不也什么事都顺顺当当、妥妥帖帖的?韦氏都能担起刘家宗妇的责任,陆逸的女弟子比她能干多了,怎么就不行?”

刘老太爷直瞪眼:“韦氏能担起一家的责任、自己还活得自在轻松,那是因为韦家给她陪嫁了很多得力的人手!绿水镇的村姑有什么?她拿什么服众?我可提醒你,若不出意外,明春你堂叔就要入内阁了,你的那几个堂弟、堂侄也都出息,若你还是如今这般,映川又立不起来,我去了之后,这刘氏族长的位子,可不一定能落到你的头上。”

刘源长不以为然:“落不到我头上更好,做族长有什么好的?成日为了那些琐事伤神,还不如画两幅画来得自在。”

刘老太爷不作声,直看了刘源长半刻,这后道:“恒远,我知道你心里一直怨我、很不痛快,可是我不后悔。如今你既对家族之事不上心,我便继续操心下去,记住,映川的亲事不用你插手,明春官员调任之后,我自有主张。”

刘源长突然笑了起来:“爹,映川可不似我这般绵软,你一定要沉得住气,可别闹出病来。”

刘老太爷气滞,过了半刻,摇了摇头,然后重重“哼”了一声,甩袖走了。

刘源长靠坐在椅子上,头往后仰着,两眼盯着空中某一处,很久之后室内响起似有似无的轻语:“韵兰,我的日子就这样了,映川长大了,希望你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事事如意。”

自那日提亲之后,徐家和刘家都不再有人上门,顾氏与周氏不是去看房子,就是去逛绸布店,日子过得飞快,一下子就到了半月之后。这日,周氏找好了房子,顾氏的布料也买得差不多了,姑嫂两人欢欢喜喜搬进了新家。然后不几日就是除夕,因都是离家在外,姑嫂两家一共十来口人一起团团坐了吃年夜饭。春节期间,周氏去拜访殷京的娘家故旧;顾氏则待在屋子里与李嬤嬤等人闲聊、描花样子,过了自出嫁以来最舒心的一个年。德方与五表哥顾敏思只在大年初一、初二陪大伙玩乐了两日,初三起便一起关在屋子里读书,顾氏、周氏以及五表嫂孟氏都非常欣慰。

元熙九年的春闱于二月初六开考,总共考三日。顾氏在通化城陪德方考过乡试,这一回已经很有经验了,零零总总准备了一大袋东西让德方提进考场,吃的、用的都有。因天冷,又按德清教的法子给儿子、侄子做了护膝、露指手套、毛绒护耳等防寒用品。德方面皮薄,进场之前只把护膝穿上了,但是觉得手套和护耳碍眼,因此不好意思戴。直到在小号子里坐了小半个时辰,觉得手指麻木、写字都不大灵活之后,这才把所有的装备都用上了,这一戴上,倒惹的监考的官员多看了他几眼。

考生出场那一日,顾氏亲自坐了马车去接德方,看见瘦了一大圈儿子,心疼不已。然后发现儿子虽面色疲倦,神情却轻松,也就不多说什么,一路上只问他想吃什么菜色。

十日后,会试结果出来了,德方和五表哥都中了!这一年春闱共取贡士二百一十名,德方排在二十四,五表哥敏思排在一百一十八。顾氏非常高兴,让京城有名的全聚楼送了一席桌面过来,与嫂子一家乐呵了一顿,然后紧张等待三日后的殿试。

殿试之后,二百一十名贡士中,将有一百四十名则被赐予同进士出身,七十名被赐予进士出身;然后七十名进士将依据殿试成绩排定名次,前三名赐进士及第,赐状元、榜眼、探花称号。

元熙九年三月十八是殿试结果公布的日子,这一日恰是韦贵太妃的五十寿辰,宫中一派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元熙帝却坚持旧例,宣旨将在保和殿召见七十名进士,并当场判定春闱前十名。

天还完全黑着,几位主考官便候在了保和殿外,德方一干贡士则到得更早,全部按会试的名次排队站在大殿两侧的空地上。德方和敏思隔得有点远,他在复试、殿试的时候进过保和殿,但是想到今日也许能见到皇上,任是平日里冷静自持,这时候虽面上无波,手心里却全是汗,后背的里衣也湿了大半。

天刚蒙蒙亮,太监便出来宣旨,请几位主考大人觐见。几位主考进去了,两刻之后,主考官出来宣读进士、同进士名单,之后,同进士们三叩九拜之后被领路太监带了下去,先行前往十里外的上林苑等候给韦贵太妃拜寿。

德方和五表哥敏思都被留了下来,两人挨得近了、站在同一排,中间只隔了一个人,却也只能用眼角余光打招呼。然后便是眼观鼻、鼻观心等候下一道圣旨。

又等了一刻,主考官出来宣读圣旨,这是第十一名到第七十名进士的排名,德方竖起了耳朵捕捉熟悉的名字,不一会就听见了“象州乐阳顾思敏,第六十六名”,直到最后一位,“青州临会裴庆余,第十一名!”

德方没有听见自己的名字!又惊又喜,除了手心冒汗之外,腿也禁不住微微发抖起来。

六十名新科进士,六人一组被宣进保和殿内觐见皇上,觐见完毕直接从阶梯的另一边被领路太监带去了上林苑参加宴会。

六十人都走光之后,剩下的十人这才被带进了保和殿面圣。德正一边低头往前走,一边用眼角稍稍扫了一下左右,发现周围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叔,更有两位白发苍苍的大爷,心口顿时怦怦狂跳。

元熙帝姬桥看着一字排开跪在丹陛下方的十位考生,从一颗花白的头看向另一颗全白的头,心内百感交集,开口道:“都起来吧。”

这一次,天子临时出题排定前十名,答题不用笔墨,口述即可,题目是“百废待兴,何为先?”

十人中有人面色平常、有人战战兢兢,答案也是五花八门,有人主张 “仁治、轻赋税”的,也有人建议“重典、严惩不法”,还有人推崇“均田、消不均”,不一而足。

德方年纪最小,在一群大叔、大爷之间特别醒目,姬桥听了几个人的论述之后,指了他问道:“杨德方?你怎么看?”

德方不敢抬头,尽管汗流浃背,还是努力平稳了声音道:“臣幼时常听祖父说书,发现历朝历代都有百姓因吃不饱、穿不暖而铤而走险,终至星火燎原、庙堂倾覆。臣来自乡野,也时常看见农夫、农妇为一日三餐发愁,然一到夏收、秋收季节,皆喜笑颜开,令臣印象深刻。臣以为,百废待兴,最先是要施法让百姓吃饱穿暖。百姓安定则民智可开,民智开则政令通行,政令通则国蒸蒸日上。”

去年八月德方中举之后,与刘镜湖厮混了几日,回到家就在德清面前显摆自己对政令的见解,德清偶尔会很不以为然地念叨一两句“经济决定上层建筑,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德方耳尖,听到了便会不懈追问。德清非常恨自己嘴快,却也知道德方不易糊弄,只得含含糊糊把第一句话的意思说了,却无论如何不肯解释后面一句。

德方有基层生活经验,也有丰富的经史知识,本身智力也不差,经德清稍稍一解释也就明白了。后来看到姐姐推行新稻种,乐阳县人吃饱之后安居乐业,口角、是非也少了,有了余钱的农户更是送子读书、讲究礼仪,社会风气比周围的县镇好了不止一点两点。今日皇上出题,正好用得上,便把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姬桥却追问:“施何法以使百姓丰衣足食?”

德方小心答道:“农人修水利、种良种以增加田产,匠人建作坊、攻其专以利百器,商人许流通、收易税以增国库。”

姬桥听了,仔细打量了一下德方,看他不过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不由微微翘了翘嘴角,道:“说得挺好,不会是纸上谈兵罢?”

在德方心里,上面三条,第一条二姐已经实践过、证明可行;后面两条,二姐也说可行,他开始不信、与姐姐争论过多回,后来与陆逸讨论过之后,又结合自己北上、南下所看所闻,觉得也是可行的。他到底年少,如今被质疑,也不管对方是皇上,便把德清修渠、育种的例子以及自己对后面两条的所思所想都道了出来,字正腔圆地直说了小半个时辰。

殿内之人听完,寂静一片,姬桥首先问道:“你是说,象州乐阳县有一位女子,光靠育良种就养活了三万多户、几十万人口?”

德方骄傲回答:“是,这位女子说了,如果全绿水镇的水田都给了她育种,全象州的农户就都能种上良种、增产两倍;如果乐阳县和安阳县的水田都给了她育种,全天合朝的农户就都能种上良种,增产两倍!”

保和殿内落针可闻!

姬桥继续问:“这位女子,姓甚名谁?”

德方却踌躇起来,犹豫了一会才道:“这位女子,她是我的姐姐。”

“呵呵呵”,其余的九位进士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姬桥也笑了:“杨德方,你倒是举贤不避亲哪!”

德方一慌,立即跪下了道:“皇上明鉴,臣并无半句虚言!”

姬桥脸色暗了下来:“杨德方,年轻气盛不是什么坏事,信口开河却是为官大忌!这一次朕念你年轻,不怪你,若有下回,严惩不怠!起来吧!”

德正脸孔涨得通红,赶紧磕头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主考官陆运却出列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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