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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侬,我农-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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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了,你……”

德清握住徳秀的手:“姐,我什么都明白。对了,我觉得林大哥人挺好的,家里也简单,虽然娶过妻子,但也没留下孩子,父母不在、两位妹妹也出嫁了……董伯保的媒,人品肯定也错不了!姐,你要赶紧拿主意,错过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徳秀在心里慢慢寻思妹妹的话,嘴里却道:“阿清,你一个姑娘家家,说这些也不害臊!你懂什么……”

八月底,德方参加象州郡的乡试,中了头名举人,杨家欢天喜地,德清更是松了一大口气——家里有了一个举人坐镇,税赋降低了许多不说,以后刘镜湖调任走了,乐阳县内也不会有人敢轻易招惹杨家。

德方中了功名还乡,三年来杨家六口人第一次聚齐,顾氏把徳秀大归还家、德清大龄未定的烦恼暂时抛到脑后,每日做了好吃的,招呼全家人聚在一起宴饮玩乐,足足欢欣了半个月才罢。

一个月之后是秋收,乐阳县以及周围几县种了“丰裕”的农户家家稻谷满仓。绿水镇签了育种契约的人家也获得了丰收,秋收后的一个月之内,农户们络绎不绝地往杨家所在的红土村上缴稻种、领取银钱。

秋收刚结束,顾氏就带了李嬤嬤、燕嬤嬤以及红豆、绿萝两个小丫头一起随德方上殷京,一则陪儿子进京赶春闱,二则是打算路过青州临会县的时候,到裴家拜会裴六太太,把德方与慧娘的亲事给定下来。

临行之前,顾氏拉了徳秀问话:“我看那个林顺风不错,如果你也觉得好,我们就给人家回个准话吧?”

徳秀想了一会,道:“娘,如今我归家只得几月,心里还乱得很,如果娘亲和爹爹不介意,想在家多待些时日。林家那边——”

顾氏道:“我懂你的意思了。你妹妹那里我已经看好了几家,待我自殷京回来就下定。你若想在家多留些时日,就留吧。过几日林公子就要往赴西疆,你弟弟德方也要参加明年的春闱,待林公子得胜归来、你弟弟中了进士,这婚事才是真正的喜事。”

顾氏请单嬤嬤给董其年递了话,“同意结亲,明春下定”,然后便带着大伙走了。

顾氏走了,媒人也不再上门,家里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十一月十二这一日,德清姐弟几个正忙着“丰裕”稻种的入库登记,一大群衙役突然气势汹汹地冲进了杨家,问明家主之后,抓了仁厚就走,只撂下一句话:“杨家售卖假稻种,明日乐阳县衙审案!”

第70章 070 挨板子镜湖失措

顾氏不在,仁厚被带走,家里只剩下德清姐弟几个。徳秀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抓着德清的胳膊直问:“阿清,怎么办?怎么办?”

德清也没跟官府打过交道,经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她细细想了一遍家里售卖稻种的所有流程以及之前设下的种种防备手段,确信没有哪里出了差错,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吩咐满面惊惶、团团乱转的徳正:“四弟,刚才这些人既然声称是‘钦差’,你也不认识,那么肯定不是乐阳县衙的人,这事恐怕也不归你徐哥哥管,但是县衙里的差役知道的消息肯定比我们多,你即刻去县衙一趟,悄悄打听是怎么回事。”

徳正匆匆走了,德清又让张虎几个去请来二叔、三叔以及德明、德良几个,然后带了他们及家里的丫头、仆妇去仓库里整理东西。

天傍黑的时候,徳正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惊天消息:去岁龙江大水,哀鸿遍野,户部拨了粮款救灾,却发生贪墨事件,导致灾民进京拦了御史告状。御史上奏之后,皇上大怒,立即派了刑部侍郎罗元启任按察使、持尚方宝剑巡视两江;后来皇上又想起元熙五年象州大旱,元熙六年户部也给象州拨过救济钱粮,便命人八百里加急通知罗元启,让他处理完两江事务之后,即刻前往巡察象州郡。

一月前,罗元启刚进入北部安阳县时,便有十几户农户拦轿喊冤,状告象州乐阳县杨氏售卖假稻种,致家里粮食歉收。罗元启起初不信,待到了稻田里一看,勃然大怒;后来在平阳、罗阳两县,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罗元启本以嫉恶如仇出名,于是连郡都通化城也不进了,一路轻车简从、怒气匆匆直奔乐阳而来。刘镜湖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罗元启已经到了乐阳县衙门前,因此一点消息也送不出来!

待刘镜湖问明缘由之后,立即借出恭之机,遣了徳正熟悉的衙役等在各处小门,待徳正一到就把缘由告诉了他,并叮嘱他:“明日带了契书等所有呈堂供证,到县衙门前击鼓鸣冤!”

徳正说完了打听来的消息,气愤道:“二姐,听他们所描述稻禾的模样、长势,分明是那些农户自己用“丰裕”上结的稻谷做了种子!”

两年前徳正不信 “丰裕稻子只能做粮食、不能做稻种”的话,德清便特意播了半分田给他看,长出来的稻禾果然惨不忍睹:稻禾高矮参差不齐、稻穗长短不等、抽穗时间有早有晚,产量只有原先本地稻种的三成!

德清听了徳正打听来的歉收稻子的长势模样,心里有了底。但是却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她想起了去年徳正被绑迄今没有抓到真凶,而半月前里正袁发一家突然迁往了外地。

德清觉得事态严重,亲自去了新里正赵荣昌家,跟他说明缘由,请他明日把第三方契书都拉到县衙作证。前任里正袁发离开得很突然,亭主看赵荣昌家里有几十亩水田,平日里跟乡邻也和睦,便提了他为新里正。一个月以来,杨家陆续有农户上门缴“丰裕”,也有农户前来买稻种,赵荣昌参与了其中的过程,知道契书是至关重要的证据,很爽快便答应了:“侄女不必太过忧心,这几年乡邻们从杨家得了多少实惠,大伙心里都有数,就算是钦差,也不能把白的说成黑的!历年所有售卖种子的契书都锁在铁皮柜子里,明日一早我肯定拉了前去为杨大哥申冤。”

德清郑重谢了:“如此,明日便劳烦赵叔了。”

回家之后,德清又连夜带领众人整理契书、进出库记录以及装满了风干稻穗的几个大铁皮箱子,然后在第二天一大早,拉了两大车东西,在族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往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门前,徳正发现衙门前站着的衙役并不是自己以往熟悉的那些人,悄声对德清道:“二姐,鸣冤先要打板子,这些人一定会真打。你等在外边,我去击鼓。”

德清却清楚,别人有意陷害,罗元启又带着尚方宝剑,杨家不能出半点意外。因此一旦到了大堂之上,鸣冤之人必须头脑清楚、思维清晰,而徳正虽然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经验不足,未必知道如何辩护。她自己上一世曾经采访过庭审,算是没有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把握大得多。

因此,她制止了徳正:“四弟,十大板我还挺得住,但是待会审案的时候,用得着你的地方很多,你熟悉县衙,站在一旁比击鼓用处更大。”

徳正看到姐姐面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犹豫了一会之后,狠狠跺了跺脚,退到了一旁。德清移步上前,取下鸣冤鼓的鼓槌,然后运功“咚咚咚”的捶击了起来,一边捶打,一边高喊:“杨仁厚冤枉,杨氏女为父鸣冤!”

鼓声震天,声音清越,霎时便传到了衙门之内。彼时刘镜湖正在向罗元启介绍乐阳的水渠和杨家的稻种,费了好大一番力气之后,罗元启却不为所动道:“刘县令,我听人说,这杨氏女与你师出同门,可有此事?”

刘镜湖赶紧站了起来:“杨氏女确与属下有同门之谊,但是修水渠确是杨氏女所倡议,高产稻种也确是杨氏女所育,请大人明鉴!”

罗元启笑道:“刘县令,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杨氏女把好稻种都留在了乐阳、假稻种卖给了邻县呢?这样杨家得了实惠,你治下百姓生活得比邻县好,你也得了官声,因此两厢得益?”

刘镜湖大骇,“扑通”跪到了地上:“罗大人明鉴,因稻种有限,杨家为回报乡邻,的确首先卖给绿水镇农户,然后再卖给乐阳县其余乡镇,若还有余,才会卖给周围州县!杨家此举,下官治下百姓的确受益良多,但是要说杨家售卖假稻种,绝不可能,下官敢以项上人头作保!”

罗元启站了起来:“刘县令,起来吧,本官也不是那等是非不分之人,事情究竟如何,本官审案之后自有分晓。只是,你与杨氏有利害关系,一会本官断案,你就不必陪审了。”

刘镜湖站了起来,恭谨道:“罗大人向有清名,尽管下官很想陪审以长见识,然大人所虑极是,本官便在后堂静待结果。”

他的话音刚落,“咚咚咚”的鼓声以及“杨仁厚冤枉,杨氏女为父鸣冤”的声音便传了进来。罗元启听得清清楚楚,对上刘镜湖的眼神,道:“这位鸣冤的杨氏女,就是你的师妹?”

刘镜湖双手在袖子里握得死紧,低了头答道:“是。”

罗元启看了他一眼,道:“她可知道击鼓要打杀威棒?”

刘镜湖声音微微发抖:“她知道,大人——”

罗元启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杀威棒为何而设,刘县令应该很清楚!杨氏女既敢击鼓,当知道杀威棒的厉害。刘县令且等着,本官这就去审案。”

刘镜湖看着罗元启的背影消失在墙角,立即拔足飞跑,不一会就跑进了自己住的小院,大声喊:“刘力,刘力!昨夜遣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没有?”

刘力从屋子里冲出来:“大公子,他们各带了十人,已经到了城外五里!”

刘镜湖面色稍微缓和,一会又问:“刘力,我记得这几年我们衙门里也打过几回杀威棒,可有受了重伤的?”

刘力面色凝重:“去年林寡妇状告婆婆虐待,尽管衙役们手下已经留了情,但是十大板打下去,林寡妇爬都爬不起来,听说抬回去之后养了半年才好呢。”

刘镜湖面色惨白:“今日打板子的衙役,可都是罗大人从京城带来的,手下绝不会留情,杨师妹她,她——唉!徳正怎么不拦着她!”

刘力也是面色懊恼,却安慰道:“杨小姐练有功夫,身子强健,比那林寡妇不知强多少倍!杨小姐应该会无碍,大公子且放宽心。”

德清这时候正趴在行刑凳上挨板子,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臀上依旧是又辣又痛,她拼命咬住了自己的袖子才没有痛呼出声。那些衙役一个个面无表情,并不因为她是个大姑娘就手下留情,而是很有经验地一板一板结结实实地打下来,虽然并不曾皮开肉绽,但是德清却感觉得到挨板子的部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天合朝挨板子不用光屁/股,这一点她早知道了,否则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亲自击鼓。

衙役大声报着数:“……八、九、十!”

终于打完,德清被两个衙役架了下来,几乎跪都跪不稳。罗元启刚才冷眼在一旁看着衙役行刑,虽然暗自惊讶于德清的咬牙硬挺,待她跪好,却立即举起惊堂木一拍:“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德清长长吸了一口气,重复击鼓时所喊的话:“杨仁厚冤枉,杨氏女为父鸣冤!”

这时衙门外已经围满了闻讯赶来的农户,听见德清喊冤,也大声喊了起来:“我们种了杨家卖的稻种,个个都丰收了!杨家没有卖假稻种,杨家是冤枉的,杨家是冤枉的!”

罗元启把惊堂木重重一拍:“肃静!肃静!”

衙役立即行动起来维持秩序,他们一边往外驱赶人群,一边道:“若有愿为人证者,一会可以上堂作证。若有不听劝告、干扰大人审案者,轻则杀威棒伺候,重则下狱!”

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罗元启开审:“带原告和被告!”

第71章 071 赢官司直面不舍

原告和被告上堂,德清转头向父亲看过去,发现父亲除了神色惊惶、不知所措之外,身上并无被殴打的痕迹,大大松了一口气。

原告都是种田农户的打扮,林林总总一共有一百四十五个,分别来自罗阳、平阳、安阳等三县,无一例外状告杨家:售卖假稻种,致家里欠收,收成不如旧时种子的三成,更只有杨家所宣称产量的一成!要求官府做主,让杨家按契约所书,十倍赔偿各户损失;并要求严惩杨家,问罪主事人,该下狱下狱、该斩首斩首,并勒令杨家此后不得再制售稻种、祸害他人。

三县的农户各自推了一位代表出来表达自己的诉求,并出示了当初售卖稻种的契书。三位代表一说完,剩下的几十位农户此起彼伏磕头、大喊:“杨家作假,粮食欠收!害人性命,丧尽天良!当斩,当斩!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求青天大老爷做主!”

罗元启一拍惊堂木:“肃静!被告可有话说?”

她跪直了道:“大人,杨家制种、售种都是民女主事,民女的父亲平日只是操持俗务,请大人今日恩准民女替父申冤。”

罗元启一拍惊堂木:“杨姑娘,你可要想好了,若主事人是你,一旦杨家罪名成立,收监的也会是你!”

杨仁厚闻言大惊:“阿清,家事自有为父一人承担!你不得多事!”

衙门外围观的徳秀也惊叫了起来:“阿清,阿清——”

徳正则一下子冲了进来,道:“大人,小人为杨家儿子,现今杨家制种、售种都是小民在主事!小民才是被告!”

罗元启狠狠拍下惊堂木:“扰乱公堂,杀威棒侍候!打完之后再论谁是被告!”

德清狠狠瞪了一眼徳正,骂道:“才这么一会,你就忘了我跟你说的话了,老老实实出去待着!”

然后赶紧连连磕头:“大人明鉴,父亲、弟弟平日不过是按民女的意思行事,杨家主事人确是民女!弟弟年幼无知,误闯公堂,请大人饶恕!请大人饶恕!”

德清一连重复了好几遍,罗元启这才拍下惊堂木:“杨家小子扰乱公堂,杀威棒十,立时执行。杨氏女自请为被告,准!杨氏,你有何话可说?”

德清沉声道:“三年以来,杨家每售出一份稻种,均立了三方契书,卖家、买家、红土村里正各持一份,小女子及里正已经把历年契书带到,请大人首先验证契书的真假。”

“准!”

原告契书上稻种的数量、日期、三方的手印都在,看样子并没有造假。

可是,原告所持的一百四十五份契书,其中的八十份杨家的铁皮柜子里没有,但是里正的铁皮柜子里却有!

罗元启道:“杨氏,一百四十五份三方契书,其中六十五份明明白白,另外八十份却独独杨家没有,你有何话可说?”

德清道:“六十五份真契书的农户,买了种子不种,却种了去年 ‘丰裕’所结稻谷,所以导至欠收;另外八十份则是假契书,因为杨家并没有卖过稻种给原告,所以并不曾给他们写过契书!”

罗元启怒极反笑:“杨氏,你这等借口,连三岁小儿都说服不了!如何让本官信服!”

德清平静道:“红土村的原里正袁发一个月前突然迁离象州,走之前把契书转交给绿水镇亭主古向善保管,半月前古向阳转交给了新里正赵荣昌。民女怀疑里正手里的契书被人做了手脚!”

罗元启传来古向善、赵荣昌,两人都发誓从来没有打开过铁皮柜子。

罗元启道:“杨氏,是不是昨日有人给你通风报信,你把手中的契书给毁了?

德清道:“民女从未听说袁发一家有大富亲戚,大人可传唤乡邻作证。如今先是袁发突然外迁,接着是民女被告售卖假稻种,然后袁发保管的契书便多出来八十多份。大人,民女怀疑袁发被有心人收买、与人预谋诬陷民女一家!

罗元启道:“袁发离开之时,你当看过他保管的契书,如何会没有发现多出来八十份?杨氏,狡辩无用,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得用刑吧!”

德清平静道:“袁发匆忙离开之时正值秋收,我是在他离开的第二日、经亭长转告才知道他前一日已经离开了。因当事人不在场,我与亭长并没有打开柜子查看契书。”

罗元启道:“杨氏,你所说的只是自己的猜测,你并没有证据证明原告伪造契书!”

德清平静道:“民女有证据!民女一家制、售稻种的初衷,不过是让家人、乡邻不至于饿肚子而已,从未想过藉此发大财。如今杨家虽赚下了些许家业,那也是辛苦所得,而且乡邻受益者甚众。然而,民女深知有人深信‘人为财死’,若制、售稻种有利可图,定有人眼红、设计抢夺,因此除了契书之外,民女另做了其它防范,有其它物证。大人明鉴,请准许民女呈物证上堂!”

罗元启道:“准,被告呈物证!”

德清转头吩咐衙门外摸着屁/股、呲牙咧嘴的徳正:“四弟,把我们的出、入库记录,以及装了稻穗的铁皮柜子都让人抬上来。”

东西抬上来,德清让徳正打开第一个柜子,取出两本账册一样的东西递给自己,然后道:“按原告所言,他们是今年六月份买的稻种,那么稻种应该是今年头季收上来的。今年的头季‘丰裕’制种水田六千零二十四亩,绿水镇共有八百二十五户农户参与,共上缴‘丰裕’稻种一万九千零二十石,后悉售予农户三万一千七百三十三户。

杨家收缴稻种之时,每户都编有一个号码,同一个号码的稻种称号重量之后都归于一处,并不与他户混淆。杨家售卖稻种之前,会重新给同一号稻种称重,若稻种重于收缴之时,则售卖时多称,但并不多收银钱;若稻种轻于收缴之时,则售卖时按实际斤两出售。因此,杨家的同一号稻种,收缴时总重、出售时总重、售予何人、各售了多少,都有记录。

现今这八十份假契书之上,‘丰裕’稻种分别编号‘一八九’、‘二五六’、‘二四三’,大人查看三个编号稻种的出、入库记录便可得知,三种稻种的重量只能满足杨家所存契书上的农户所需,并没有多余的卖给这八十户农户。因此,这八十份契书,是假的!”

罗元启令师爷以及两个衙役翻看记录,发现各项记录的确如德清所说,一笔一笔记得非常清楚,‘一八九’、‘二五六’、‘二四三’三种稻种,卖给了乐阳、平阳、安阳以及罗阳等四县共五百一十一户人家,其中‘一八九’、‘二五六’两种稻种,因卖出时失水、过干,总重比入库时分别少了一百四十九斤、三十六斤,而‘二四三’则因受潮,比入库时重了一百五十五斤。

德清看到罗元启沉吟,接着道:“大人,杨家收缴稻种之时与各家制种农户也签有契书,大人可传‘一八九’、‘二五六’、‘二四三’三户农户以及买了这三种编号稻种的农户上堂与民女对质。”

买了稻种的五百一十一户落在四县,今日全部传来不大可能,好在其中的六十八户买家以及三户制种农户都在绿水镇,其中的几户还赶到了县衙声援杨家,听了传唤之后,立即带了衙役返家取契书,拿来一看,买家的契书与杨家、里正所存契书相同,而制种农户六月份上缴稻种总重也与杨家的入库记录一模一样!

果然是伪造的!罗元启惊堂木一拍:“大胆刁民!竟敢诬陷!通通给我拿下!”

众人喊冤:“冤枉啊,小民的稻种的确是买来的!的确是买来的呀!”

罗元启喝道:“不得咆哮公堂!你们有无冤情,本官一会再追究!先带下去!”

伪造契书的农户代表被拉了下去,罗元启指着堂上持了真契书的六十五人,对德清道:“杨氏,这些人你如何解释?”

德清道:“很简单,这些人买了稻种不种,种了上一季‘丰裕’所结的稻子,所以欠收!”

农户代表道:“明明是你们杨家以次充好,如何能抵赖!”

德清道:“你们所购买‘五三八’、‘六四二’、‘七六四’、‘八二一’四种编号的稻种,一共卖给了四百二十二户人家,为何其余三百九十七户都丰收,独独你们欠收?”

农户代表道:“这就要问你们杨家了!我们如何得知?”

德清冷笑:“杨家自八百二十五户农户收缴上来的稻种,从一编至八百二十五号,为防人陷害,每一种编号杨家都会自买半斤、自种半分田,以评估稻种的发芽率、真假、产量。今年秋收之时,杨家所种八百二十五种稻禾都正常抽穗、开花、结实,估算产量分别为五石半至六石半不等。”

她转身指着堂上的两只大柜子:“大人明鉴,民女并无半句虚言,这两柜子都是干稻穗,分别为那八百二十五种编号稻种上的结实。”

罗元启让人打开两个铁皮柜子,发现里面果然累了一束一束的干稻穗,每一束约四五十穗、每一束上都绑着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各种数字。衙役仔细数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八百二十五束!

乐阳秋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这些稻穗不可能是临时准备的!

农户代表道:“大人,杨家拥田数百亩,若有心造假,提前准备了几万穗稻子又有何难!请大人为我等小民申冤!”

德清磕头:“大人明鉴,这六十五户人家,所购稻种不过六千一百二十斤,折白银不过六十多两,杨家如今每季进项几千两,每年折价让利与各农户也达几百两,何苦为这六十多两冒下狱、杀头的风险?且售假稻种至农户欠收、等于害人性命,杨家一向仁善,如何会如此丧尽天良?请大人明鉴!”

衙门之内静寂下来,衙门之外却呼喊不断:“诬告!治罪!诬告!治罪!”

罗元启拍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衙门里静了下来,外面却传来一道高喊:“罗大人,红土村原里正袁发带到,他有受人指使伪造买卖契书、诬陷杨家售卖假稻种的重大嫌疑!”

德清回头望过去,发现刘镜湖正大步往屋里走来,手上拖着一个人,那人赫然正是袁发!

据袁发招供,罗阳县一家富人给了他一千两银子让他伪造契书;而那些原告农户则招供,因距离乐阳太远,当初他们都是托人买的稻种,他们把银钱、地契抄件交给一个胡姓男人,那人过了十几天就把契书、种子都交给了他们。

这一百四十五户的确是受害者,德清很无奈,并没有反告他们,而是送了稻谷给他们渡过难关。

罗元启却很愤怒,立誓追查幕后之人,匆匆参观了半日水渠之后,立即启程往罗阳县去了,出发的时候,带走了德清的八百二十五束稻穗。

杨家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杨仁厚有大难过后的庆幸,也有些心灰意冷,对德清道:“阿清,我们家如今也有了上千亩良田,以后全租出去让人好好耕种,只要后代子孙勤勉、上进,也能世代不愁吃穿。制售稻种风险太大,我们就别做了吧?”

徳正却不以为然:“我看那个罗大人是个清官,只要他把处心积虑要诬陷我们的人找出来杀一儆百,以后就再不会有人打我们家的主意。爹,二姐,你们没看见,昨日衙门外边挤了几百农户,可全都站在我们一边呢!大伙都希望我们家继续做下去,我们不能撒手!绝不能!”

德清有些犹豫:“一切等娘回来再说吧。”

过了几日,德清、徳正专门在两全楼设宴感谢刘镜湖以及刘力等人。

席后,德清问镜湖:“刘师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袁发有问题的?”

镜湖道:“三月前,刘力发现袁发的儿子一连好几日在竹茗轩点曲子,那时我便留意上他了。一月前袁发突然外迁,我便让人悄悄盯梢,发现他并未走远、竟在安阳县安顿了下来。前几日罗大人突来巡查,我便连夜让人去抓了他归案。”

德清心内一热,好久才道:“劳烦刘师兄了,请受师妹一拜。”端端正正福了一礼。

镜湖也不避开,却回了一礼,道:“师妹制售稻种,师兄治下百姓受益良多,说来还是师兄托了师妹的福,多谢师妹了!”

德清一笑:“如此,师兄明年任满,可就要高升了吧?”

元熙帝改了官员三年一任为四年一任,刘镜湖是元熙五年到的乐阳,如今是元熙八年,明年他就可以离开了。

刘镜湖抬头,直直望着德清的眼睛,静静道:“我已经写信给家中长辈,留任乐阳。”

德清避开他的目光:“刘师兄,乐阳太小,你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刘镜湖却上前一步,低声道:“杨师妹,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第72章 072 相儿媳决意提亲

德清一愣之后,快速答道:“师兄,你刚才喝多了,请多保重!这两日我家里还有农户前来上缴‘丰裕’种子,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低头朝自家的马车疾走,可惜马车停在十几丈外,在她进入马车之前,刘镜湖不紧不慢赶了上来,低声道:“杨师妹,我家里尚有三个弟弟,其中两个弟弟已经可以娶妻生子,其实,我也可以做上门女婿的!”

德清猛地顿住脚步,突然蹲身一礼:“刘师兄,人生有父母兄弟,你已经立在山顶,你尽可以做你想做的事情,你若摔一跤,大把的人伸手扶你,你不会掉到山脚来。可是,我或我的家人尚在山脚,若惹恼了山顶上的人,他们砸几块石头下来,我们非但爬不上去,还有可能被砸到烂泥里。刘师兄,请你珍重!”

刘镜湖如遭雷击,霎时便僵掉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他回过神来,德清已经上了马车,镜湖耳旁只听到她吩咐车夫张虎的坚定声音:“回红土村!”

红泥向来胆小,看见德清疾步过来、一言不发上了马车,感觉到她似乎心情不好,便也不敢出声,上车之后尽量往角落里挪,直到摸到装水的葫芦,这才递给德清:“二小姐,喝口水吧。”

德清无所谓地接过葫芦,无意识地打开盖子, “咕噜咕噜”喝了两口蜜糖水,然后茫然把盖子盖上,却并不把葫芦递还给红泥,就那样怔怔地陷入了沉思。

马车里光线很暗,红泥看不清德清面上的神情,但是她根据德清大异于平常的喝水姿势以及捧着葫芦不断抚摸的动作,知道自家二小姐多半已经神游天外,便伸手轻轻把葫芦取走了。果然,德清并没有觉察到葫芦已经不在了,她把双手缠在了一起,拇指无意识地轻叩着自己的掌心。

德清的心情乱糟糟一片。

虽然如今偶尔想起嘉铭来,她的眼睛还会发酸,可是,她清楚的知道,嘉铭已经是别人的丈夫,这一世,他们再无可能。而她自己,作为一缕异世孤魂,孤零零的活在这个时空——父母、师长、亲朋一个都不见!她知道,即便有来世,也定会与今生不一样,即便有幸碰到上一世的人,大家有过上一世的种种经历,心境也绝对不一样了。因此,她只重今生,不许诺来世。而今生,她与黎嘉铭已经错过了,彻底错过了。

她由着母亲安排自己的婚事,并非对嘉铭不能忘情,只是因为,在这个时空,女子一朝错嫁,一生悲惨。因此,门当户对不仅仅是嘴上说说而已,真正关系到女子一生的幸福、甚至身家性命。

姐姐的婚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杨、潘两家处于同一阶层,姐姐德秀与前夫之前也有爱情,然而徳秀在自己娘家处于强势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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