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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为男宠:你的江山我做主-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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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线上

见阿如穆青同意,尹怀瑜当即要来纸笔写下一付药方,让他们派人去抓药。

穆青又问清楚尹怀瑜住宿的客栈,让侍卫将他行李一并取回。

莫离所住的主院闲房很多,因要及时照顾她,穆青把尹怀瑜的房间安排在主院一侧的耳房里。

尹怀瑜并不关心自己的落脚地如何,一下午守着莫离,视线片刻不离,观察她的动静。

他的开的药熬好了,阿如强灌莫离喝下去小半碗,两个时辰过去莫离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只脸色转为潮红。

阿如心中焦急,直问:“尹先生,这药真的有用么?”

尹怀瑜耐心解释:“忘生姑娘迟迟不能退热,是没有发汗的缘故,这药便是强驱走她的体内虚火,过程或许痛苦,却是最见效的。”

“先前大夫也开过发汗的方子……”

“等会罢,若还不行,再喂她喝一碗药。”

……

又是近半个时辰过去,莫离开始呻吟,牙关紧咬手脚乱踢。

尹怀瑜按住她的手臂,叫穆青:“给姑娘嘴里塞布巾,仔细她咬伤自己。”

“是……”

穆青忙找来干净的布,团成布条,欲赛到莫离嘴里。

却不想,莫离突然拼命挣扎起来,嘴里呜呜乱喊着,双手并用揪打自己头,十分痛苦的样子。

阿如穆青皆慌了,幸亏尹怀瑜冷静,命令:“阿如上床,按住你家姑娘。”

阿如慌乱的爬上床,按住莫离的手臂,可莫离或许太痛苦了,挣扎的力气很大,无论如何也按不住,穆青尹怀瑜亦上前帮忙。

莫离的头摆来摆去,想逃出控制,眼看她嘴角渗出血丝,穆青腾不出手急的满头大汗。

就在此时,尹怀瑜做了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动作,他把自己的手送到莫离唇边,莫离张口,死命咬住。

血,顿时滴滴答答流了出来,阿如穆青皆惊,下意识的放开莫离。

————————————————

又试了一次,终于可以更。

今天的更完了。

十指连心

十指连心不用尝试,便可想象尹怀瑜有多么疼,他的脸在瞬间变成煞白色,神情却风淡云轻,缓缓俯身抱住莫离,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阿如穆青竟忘记把莫离从他怀中抢回。

他们看不到尹怀瑜的表情,只觉他拥抱莫离的背影无端端让人看着心酸,宛如即将情人将要离别,缠绵不舍,希图用自己的体温暖和她,希图阻止她从尘世逃脱的意愿。

很久之后,尹怀瑜用另一只手试探莫离的额头:“出汗了……”

阿如和穆青连声呼喊:“姑娘,姑娘!”

莫离没有醒过来回应,但是慢慢的安静下来,口松开,尹怀瑜右手掌侧明显几个牙齿深印,已是血肉模糊。

穆青极为愧疚,四处找布要给他包扎,尹怀瑜摇头道:“一点小上而已,没事,先照顾你家姑娘吧,她刚刚发汗才是开始,一会可能闹的更厉害。”

阿如穆青一听又紧张起来,不过现在有了经验,按尹怀瑜吩咐,又是一碗药喂莫离喝下去,立刻叠好布条小心翼翼地塞进她嘴里。

果然,片刻功夫,莫离发作的更厉害,三个人用尽力气按住她,莫离不停地出汗,头发衣领湿透,且脸色越来越红,渐渐发紫,脸唇色也变得乌青。

阿如担心憋坏莫离,心中不忍:“尹先生?”

抬头,恍然发现尹怀瑜亦是牙关紧咬,脸色比刚才莫离咬中手掌更白更难看,莫非他也病了?

阿如正疑惑,突听尹怀瑜低喝:“大家松手!”

莫离嘴里的布条被尹怀瑜抽出,身体弹起,一口黑血随之喷出,又直直倒在床上。

阿如穆青大惊失色:“姑娘!”

莫离双眼紧闭,不回答。

尹怀瑜却松了一口气,脸色稍稍恢复血色,淡淡道:“让她好好睡一觉吧……”

阿如追问:“姑娘没事了么?”

前生今生

尹怀瑜点头:“忘生姑娘今夜就能退烧,性命暂时无忧了,可能不能醒来,要靠她自己决定。”

阿如穆青面面相觑:“先生是什么意思?”

“在下说过,热症只是表面,忘生姑娘的病在心,若心病不除,病根难愈”

明显的,莫离呼吸比之前绵长,阿如伸手试探她的额头,体温也降下来了,至此,阿如穆青对尹怀瑜的医术心服口服,两人皆道:“请先生救救我家姑娘。”

尹怀瑜幽幽叹息:“事到如今,能救她的,只有她自己……”

阿如和小丫鬟们收拾床铺,给莫离擦拭身体重新换衣,忙完这一切,不知不觉夜已深,等小丫鬟们走了,穆青和尹怀瑜进屋继续守着。

一轮新月挂在檐角,与屋内一灯如豆遥遥辉映,折射人影在纱帐上,寂寞且又无助。

阿如穆青熬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尹怀瑜坐在床边守着莫离。

他用布巾一遍遍擦拭她额上的虚汗,不厌其烦,似乎世界上没有比守着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退烧之后的莫离缩在大红薄被里,小小的脸用一只手掌就可握住,皱着眉睡容不安,没有人能够知道她在昏睡中梦见了什么。

尹怀瑜的手慢慢顿住,放下布巾,忍不住用手指摩挲莫离的脸颊。

她的肌肤在他指尖如最细腻的绸缎,触之滑走,他什么也把握不住,只温热的触感像缠绵的丝,缭绕指尖钻入心底,在这伤感的夜里,结成茧,密密实实的困住他。

“忘生……你想忘记今生,还是前生?”

莫离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颜色,她用睡眠竖起屏障,不想醒,不想回答他。

别太残忍

锦墨在她耳边喁喁低语:“忘生……这世上,亲人杀戮父子成仇友人背叛夫妻反目,每一天,都有悲剧上演,每个人都有不尽如人意。忘生……谁活在这世上都不是无辜的……”

“忘生…你在保护自己么?你知不知道,你伤害到别人?你知不知道有很多人关心你?你委屈你愤怒,你觉得上天待你不公平,所以你想逃离这尘世,对不对?可是你想过没有,你的逃避伤害了关心你的人?穆青,阿如……还有……承泰,你怎忍心抛弃他们?”

“忘生……还记得先皇对你说过的那句话么?国不能倾,江山不能失……先皇那么宠爱你,你是他的女儿,是昭玥长公主,你只有这么一个身份,千万别怀疑。”

“忘生……你心里有恨对不对?那就醒过来,向你恨的人讨还欠你的。”

“忘生……你说过,谁犯你月氏,你必讨之千里……

“忘生……我不知道你来自何处,我只知道是在这个世界和你相遇,所以,求你,别回去。”

“忘生……忘生……你不能忘了我,别太残忍……”

到最后,尹怀瑜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说些什么。

说的人痴了情,听的人无动于衷。

翌日,莫离仍旧昏睡不醒,好在体温降下来,呼吸平稳,睡的很沉。

阿如穆青后半夜打了个盹,好歹还能撑下去,尹怀瑜则神色恹恹,早饭只喝了半碗粥就推说吃饱了。

阿如感激他医者之心良善,背开来偷偷对穆青道:“尹先生是读书人,苦撑一夜身体受不住,你叫他回房睡会,若姑娘有动静了再叫他过来也不迟。”

穆青和尹怀瑜说了,无奈尹怀瑜不肯,淡笑道:“无妨,陪在这里我才放心些。”

三个人忧心忡忡看护病人,经过一夜,颇有点共患难的意思,说话便不像先前生分。

尹怀瑜的手被莫离咬伤,自己找了根布条随便包扎上,又在主屋里陪了整整一个白天。

病情反复

不成想,到夜里,莫离又开始发热,且比前几日更严重。

她会出汗,简直大汗淋漓,头发结成一缕一缕,汗水浸湿中衣,全身皮肤变成赤红色,奄奄一息,躺在床上莫说挣扎,连句胡话都说不出了。

阿如吓得直哭,穆青也失去主意,和侍卫要来纸笔,哆哆嗦嗦写了一封信让立刻送到楚州去。

他们没有责怪尹怀瑜医术有误,然而尹怀瑜似乎自责愧疚到极点,闷头呆坐床边不吭声。

小丫鬟撬开莫离牙关,喂给吊命的参汤,一碗汤也只进去几口而已,片刻又全部吐出来,丫鬟们慌乱收拾,阿如扑倒床边大哭,屋里乱成一锅粥。

被来来往往的人碰撞着,尹怀瑜宛如没有意识的石像,低着头,谁都不知他在想什么。

屋里乱,外面也不安生,侍卫们或许预感到什么,虽不说话,可黑压压的近千人聚集在主屋院外,阵势也足够吓人的。

莫离人尚未死,里里外外的架势就像是大祸临头般,整个明月居愁云惨雾气氛悲恸

穆耳最先沉不住气,不敢冲到屋里头,在外面扯着嗓子哭开:“老天不长眼啊,该死的人不叫死,不该死的偏偏要吃苦!姑娘碍着谁的眼了?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必杀了那个人,叫他给姑娘偿命!”

他一哭,里面的阿如更是抱着莫离呜呜哭诉:“姑娘,您说过要回帝京去讨债,不能便宜了那个人……您这样,让奴婢如何给韩将军交代啊,您醒过来好不好?您真忍心丢下大伙不管,让韩将军伤心么?”

穆青亦是眼圈通红,在屋里来回转圈,忽然走到尹怀瑜跟前,跪地抱拳:“尹先生,请您想个法子救救我家姑娘,不拘您提什么要求,要多少银子,我们绝无二话,请您一定想个法子……”

人在绝境中总要抓住一线希望,无论尹怀瑜有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但他在这里,是唯一懂医术的人。

内力治病

尹怀瑜慢慢抬起头,含笑道:“好。我会想法子救你家姑娘,但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他的神色很平静。

穆青一时愣住:“尹先生,您真的能……”

“是,我能。”

那笃定的语气终于让穆青回过神:“尹先生有什么要求请讲。”

“我要你们全部出去,并不得靠近主屋五十步内,一个人都不许留在这里。”

穆青别无选择,事到如今只能赌一把,当即站起身,抱拳深深作揖:“我信先生。”

说完命令小丫鬟们:“大伙都出去。”并去拉阿如。

阿如正哭的乱七八糟,不知反抗的被穆青带出屋子,跟着众人出了主院才想起问:“穆总管,为什么要出来?姑娘还在屋里呢。”

“尹先生说有法子救姑娘,但不许大伙盯在跟前。”

穆耳和一众侍卫懵懵懂懂,听穆青说可以救莫离,都露出喜色。

只阿如略警醒些,当即就要转身回去,被穆青拽住:“你做什么?”

阿如急的跺脚:“穆总管你糊涂!那尹怀瑜来历不明,若他趁这会加害姑娘怎么办?”

穆青踌躇:“不会吧……”又解释:“阿如你想想,姑娘只剩下一口气了,不用加害便……再说,我在这里,半个人都逃不出去,尹先生若心怀不轨,何必费此周折。”

阿如挣开穆青的手:“不行,我要回去看看。”

“阿如,站住!”穆青无奈叹气:“你现在不够冷静,还是我去吧……”

穆青担心阿如冲动,打扰尹怀瑜给莫离治病,只好自己折回去,悄悄听屋内动静。

屋里面无声无息,穆青耐心的等着,过了很长时间仍旧听不到任何动静,不由疑惑起来,转到靠卧室的窗户一边,用手指捅开薄纱纱窗往里面看。

尹怀瑜背对窗户,一只手扶着莫离坐在对面,一只手平伸向前抵在她心口处。

莫离则两眼紧闭,有雾气在头顶氤氲,神色极痛苦。

如何是好

明显的,尹怀瑜正在用内力逼出莫离体内热毒。

穆青看了片刻,越发放心,他累了几天,这会才觉支撑不住,顺着窗户根滑坐地上。

安宁府的夏夜并不安宁,风吹树叶沙沙,蝉虫呢喃蛙鸣阵阵,野鸟在空中掠过,惊乱满天星斗,亦如穆青此刻的心情一样,百般凌杂。

他本是奴隶,从阔叶逃到昭玥帝京,能吃饱饭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人生际遇总是出乎预料,他成了长公主府的清客,献药方立大功,经历战火硝烟中找到自己的亲兄弟,如今,他是长公主手下响当当的第一忠臣,统领千名侍卫,便是护国军中,亦无人敢不尊敬。

穆青真觉得自己活成人样了。

他这一生,唯剩下报答长公主大恩大德一样事情可做。

长公主若要杀回帝京,他便杀回帝京,长公主若重病不治,他便引颈尽忠——这就是穆青敢于放手让尹怀瑜治病的缘故,救不活公主又怎样呢?

总之他会陪着长公主,不让她在九泉之下孤孤单单。

更响梆击,夜悠长,蝉虫鸣叫一夜疲倦睡去,黎明前最黑暗最寂静,人的感官最脆弱也是最敏捷的时候,穆青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隔着窗棂,尹怀瑜的声音暗哑,他说:“离儿,我等着你来杀我……”

穆青全身汗毛倒竖,打了个激灵,腾地跳起来,就欲往门口冲。

跑了几步又猛然刹住脚步,穆青浑身发软,慢慢的挨着墙根坐在地上。

该如何是好?

脑中一片空白。

穆青曾随锦墨去过仓州,这世上,他最敬莫离,最服的却是锦墨。

穆青吃过苦,知道一个深陷泥淖中的人想爬出来,需要多大的耐心和多大的毅力,忍常人不能忍,受常人不能受,若想爬到最高处,更需承受无法承受的代价。

死里逃生

穆青只是一个蝇营狗苟的平凡人,他做不到的,锦墨做到了。

英雄不问出处,这话说的轻松,每个人都想,每个人都盼,但每个人的斤两不一样。

仓州之行,锦墨临危不乱的本事,直至后来发生的一切,锦墨逼宫,释父权,清君侧,谋霸业,取代帝位,步步为营终成万人之上。

穆青有多厌憎锦墨,就有多激赏锦墨。

试问这世上,论手段暗黑,论谋略狠准,论忍辱负重,几人超出锦墨?

没有在社会底层跌打滚爬过的人,永远也不会懂得那种卑微与尊严矛盾纠结的痛苦有多么激烈。

穆青懂,所以他犹豫。

心中滋味真是百般复杂,是冲进房内,揭穿锦墨的身份,还是放过锦墨?

只消一声警号,相信外面千名侍卫会把锦墨剁成肉沫。

可是,该如何是好?

长公主病入膏肓,明显为情所伤。

锦墨孤身入安宁,明显为补救。

该如何是好?

穆青百般思虑,拿不定主意。

门扇响动,穆青惶然四顾,才发现天色已经大亮。

尹怀瑜从门内走出来,阿如穆耳和侍卫们涌进院子,双方人同时止步对视,阿如颤声问:“姑娘如何?”

尹怀瑜淡淡道:“无妨了,我保证,她会醒。”

阿如捂嘴喜极而泣,众侍卫欢呼,穆青站在原本应该对立的两者之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尹怀瑜,长衫发白,脸色发白。

他站在白墙碧瓦花红绿柳的背景中间,犹如多泼了一层水的水墨画,颜色褪却,整个人变浅变淡,变的极不真实,仿佛一抹幽魂摇摇晃晃,晨风一吹,就可散去。

为莫离死里逃生而庆幸的人们注意不到施救者已经精疲力竭,穆青犹豫再犹豫,踌躇再踌躇,慢慢挪步到尹怀瑜跟前,不自然的扶住他:“尹先生,去好好休息吧,姑娘醒了我再叫你。”

话说完,忽然轻松。

耗尽内力

话说完,穆青忽然轻松。

——锦墨孤身一人不惧生死赴险而来,必然用情已深,那么他的结局,自然该由莫离决定。

莫离又昏睡了半天,在中午时醒过来,自此,一天天的好转,能吃下粥饭,几天后下床走动。

她很少说话,常处于沉思状态。

反观尹怀瑜,自那夜救助莫离之后,就没走出过所住的耳房,每次侍卫送饭,都见他在床上睡觉,再去,碗空,人依旧是睡着的。

侍卫不放心,告知穆青,穆青却知道尹怀瑜必然是耗尽内力才导致体力虚弱,只吩咐侍卫按时送饭过去,其余时间不得打扰。

阿如断断续续向莫离说过她昏迷时所发生的事,后来见莫离总是一付默然的态度,渐渐又有些担心。

穆青也发现莫离比以前沉默许多,和阿如商量了几次,两个人都摸不清莫离心里想什么,只得静观其变。

这日阿如服侍莫离用午饭,莫离突然问:“那位尹先生走了么?”

自莫离病愈后,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阿如觑看莫离的脸色,小心翼翼回答:“还没……穆总管安排尹先生住在旁边耳房里。”

“怎么从未见过他?”

“嗯……奴婢也不清楚,听穆总管说尹先生这些日子疲倦的很,极少走出房门。”

莫离慢慢地喝完半碗粥,示意已经吃饱了,阿如正要收拾碗筷,莫离又道:“一会我去看看尹先生。”

阿如愣了片刻,方才想起答应:“是……”

这番收拾完了,阿如兴冲冲去找穆青,说莫离要见尹怀瑜,穆青心里咯噔一下,追问:“公主还说什么没有?”

阿如摇头。

见穆青犹豫,阿如推他一把:“这是好事啊,公主终于肯走出屋子见客说话了!你发什么呆,还不速速告知尹先生,让他早做准备。”

“可是……”

“可是什么?尹先生给公主治病,公主去感谢一下应该的。”

平淡无奇

穆青低头思忖半晌,心道该来的总要来,躲下去也不是办法,隧点点头,亲自去耳房通知尹怀瑜。

莫离吃过午饭,梳妆更衣,阿如扶她出屋,至耳房门口轻叩门环。

尹怀瑜已经等着,门应声而开。

阿如这几日心思都在莫离身上,乍一见尹怀瑜不禁吃了一惊:“尹先生,你怎瘦成这样?”

尹怀瑜纀头束发,淡青长袍穿在身上空荡荡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越发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他含笑道:“我没事,过两天就好。”

又朝莫离抱拳:“忘生姑娘。”

莫离颌首:“尹先生。”

尹怀瑜侧身相让,阿如欲扶莫离进屋,却被莫离拦住:“阿如在外面等着,我有几句话问尹先生,不叫你进来不许打扰。”

“……是。”

阿如总觉莫离病后透着说不出的古怪,无论语气神色皆有以前所没有的威严,当下不敢反抗,乖乖地等莫离进门后,替他们掩上门。

耳房布置简单,外间一桌一椅,靠窗前案几上放着几本书,再无其它。

隔断里面就是卧室了,莫离旁若无人,径直在唯一的椅子上落座。

尹怀瑜毫不介意她的无礼,从茶壶里倒一杯茶推到她跟前:“请。”

又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慢慢踱步到窗前,背靠案几,低头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等候莫离发问。

阳光从窗户透进来,他的脸在略暗的阴影中平淡无奇。

尹怀瑜,不具备任何威胁力,没有棱角,泯然众生,若在大街上擦肩而过,转眼便不会记得。

莫离握住茶杯,手指慢慢划过杯沿,一时之间,不知该对一个陌生人说什么才好。

两个人都不说话,莫离并不觉尴尬,反而很放松。

夏日的阳光,弥漫着懒洋洋的味道,仿佛远离曾经历过的权势倾轧,夺位风云,伤与痛——尹怀瑜是近在咫尺,而唯一不知莫离身份的人。

人生七苦

许久,莫离才开口:“尹先生,我来是感谢你治病之恩的……”

尹怀瑜淡笑道:“忘生姑娘不必客气。”

又是长久的静默,莫离的手轻轻晃了晃,心思跟着一圈圈水波浮动,终于下定决心,问:“尹先生,我生病的时候,一直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是不是你?”

“……是。”

尹怀瑜抬眸,仔细看看莫离的神色,小心翼翼问:“忘生姑娘还记得在下说什么了么?”

莫离困惑的摇摇头:“不记得了,可当时感觉听到的话就像密密麻麻的网,困住我拽住我,让我不能走脱……”

尹怀瑜不落痕迹的松口气:“忘生姑娘还记得自己病中的感觉?”

“当时我一下就糊涂了,很累很疲倦,后来睡着了,反而很安心,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全身重担卸下,烦恼远离,那种感觉非常舒服,真想就此脱离尘世用不受苦。”

尹怀瑜点点头:“听穆总管说忘生姑娘在菩提寺听高僧讲佛,被魔怔了。”

莫离苦笑:“或许吧……阿如说,我生病发热,他们请来许多大夫都不中用,尹先生从那里学的高明医术?”

“在下有位师傅,是和他学的。病由心生,忘生姑娘不是身病,是心病,普通大夫当然医不好。”

“原来尹先生治的是心结……先生,你能不能把当时对我说的话再说一遍?”

“为什么?”

“我想听。”

“在下并没有说特别的话,只一句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忘生姑娘若堪不破,还会重蹈覆辙。”

青云也对莫离说过,之前没觉得什么,如今听来犹如醍醐灌顶——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经历人生七苦,仍旧怀有赤子之心,才是真正大无畏。

凤凰涅槃

莫离暗自沉思,极自然的圈起双腿缩进椅子里。

她雪白的脖颈低垂,碎发被阳光穿透毛茸茸的一圈光晕,那欣长睫羽微微颤动,忽而抬起扑扇几下,轻易就可触动人内心柔软的地方。

尹怀瑜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真想,真想把她揽在怀里好好疼惜,可是,他不能。

莫离似想通了什么,忽而抬头,微微一笑:“尹先生,谢谢你。”

便是世上最美的烟花也比不上她的笑靥——通透而又明媚,坚韧而又果断,不可亵渎需要仰视。

那幽深的眸子,挺直的鼻梁,轻抿斜扬的唇,已不复当初的稚嫩。

她是经历血与泪,生与死,是欲火的凤凰涅槃重生,风华卓绝不可一世。

尹怀瑜真想问:方才你想到什么?

可终究不敢问出口。

因爱生怖,因爱生惧,尹怀瑜终于知道句话的意思。

莫离将茶杯放在桌上,伸腿站起身:“尹先生,看你精神不济好好休息吧,改日我亲自设宴款待先生,以示谢意。”

尹怀瑜只好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忘生姑娘客气。”

莫离出门,穆青也在院子里候着,疾步迎前:“姑娘……”

莫离觉得奇怪:“穆青,你如此紧张,发生什么事?”

穆青慌忙收敛神色:“没事,属下送姑娘回屋吧。”

莫离也没多想,笑道:“偏偏你们如此劳师动众的,不知道是还以为我是个玻璃人。”

阿如已经扶住她,啧道:“姑娘可不是玻璃做的么?淋了场雨便病成那样,回头奴婢和穆青还不知如何给承泰大人交代呢!”

尹怀瑜隔着竹帘听他们主仆三人絮絮叨叨,拐个弯上台阶进了主屋房内,直到听不到任何声音,又过了好一会,才啪嗒关上自己的这扇门门。

三十二步

主屋门和耳房门对角相望,用步子丈量只三十二步,深夜无人时,没有人知道尹怀瑜把这段路程来回走了多少遍。

刚开始,他内力耗尽,三十二步几乎要走半柱香的时间,一步一步跋山涉水般艰难。随着体力恢复,三十二步,只喝盏茶的功夫,仍觉山高水长,不能到头。

只隔着两扇门,两扇门而已,他们却是陌路。

尹怀瑜一遍遍回味莫离方才的话语,表情,笑容。

放在桌上的茶杯,一口水未动,犹有余温,把杯沿贴在脸上,幻想着那是她手指的温度。

以前,她说:我喜欢你,比你想象的多。

她说:锦墨,我再不会让人伤害你。

她说:你别怕,我会保护你。

她说:能给的我都会给你,不能给的,只要你开口,我也会想办法给。

现在,她说:我是来感谢治病之恩的……

她说:尹先生从那里学来的高明医术……

她说:谢谢你……

谢谢你……

——他在尚未觉察的时候挥霍掉她给予的全部的爱,如今,想得,已不能得了。

尹怀瑜用受伤的手捂住左胸靠近第二根肋骨的地方,脸上表情似笑,又似哭,几近扭曲。

如果心痛之后可以得到救赎,他愿心痛而死,只要能挽回,哪怕只是一瞬,她曾给予的爱。

可惜,追悔莫及。

莫离回屋,穆青还是忍不住,嗫吁半天,问:“方才尹先生和公主说什么?”

莫离奇怪地睨他一眼:“我去感谢,他自然客气一番,还能说什么?”

穆青怕莫离怀疑,忙转变话题:“公主,帝京方面有消息传回。”便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呈给莫离。

莫离打开信,一目十行看完:“承泰知道么?”

“估计知道。”

莫离慢慢的在屋内走了几步,沉吟:“尚锦墨必是猜出我的打算,看情形,短时间内救不出二皇叔三皇叔……罢了,先不管他,我另有一事要你立刻去办。”

色心已改

莫离慢慢的在屋内走了几步,沉吟:“尚锦墨必是猜出我的打算,看情形,短时间内救不出二皇叔三皇叔……罢了,先不管他,我另有一事要你立刻去办。”

“公主请说。”

“我写一封信,你想方设法送到尚锦墨手里……必须交到他手里,听到没有?”

“……是。”

阿如欲言又止,莫离淡淡道:“阿如你放心,我再不会因个人感情损害月氏江山。”

阿如喏喏:“公主,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是也罢不是也罢,我说到做到。取纸笔来。”

“是。”

阿如穆青准备笔墨纸砚,一张洒金桃花笺在桌上铺开,莫离提笔,半天不落,盯着纸上点点金屑怔忪。

记忆中,有人在奏报政务的折子上做手脚,写了几个浅绯小字“莫失莫忘,莫离莫弃”引得她痴迷留恋,不知自己是谁,忘记他又是谁。

锦墨——那温文隽逸的男子,勾引人的手段亦是不凡,欲进还退欲退还进,分寸尺度把握的恰到好处,轻易就可让人掉进他设下的陷阱中。

真正是杀人不见血,真正是妖孽啊!

漆黑的墨汁顺笔尖滴在纸上偌大的瑕疵,惹莫离蹙眉,将纸笺揉成一团扔在地上。

背身而站的阿如和穆青同时回头:“公主?”

莫离含笑摇头:“没什么,阿如,重新磨墨吧。”

穆青另铺桃花笺,阿如磨好磨,两人又退后背身回避。

这次,莫离毫不犹豫落笔,很快写完书信。

将信装进信封里,用火漆封妥,犹豫着,又在封首落款:色心已改,莫不弃离!

信交给穆青后,莫离长长舒口气,她终于放下了。

——若她的穿越预示某种使命,那么,她将承担自己该承担的,然后,做回自己。

剩下几日,莫离一面关注帝京方面的消息,一面等待锦墨回音。

求见莫离

莫离大病初愈,尹怀瑜身体虚弱,之前说好的设宴款待就一直拖着,便是尹怀瑜有意拉近距离,只莫离不是当初的莫离了,她对人再不会天真不设防。

偶尔在在院子里散步碰见,也不过寒暄天气不错之类的无聊话题,交浅言浅,主是主,客是客,礼貌周到又绝不逾矩半分。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尹怀瑜已在明月居居住了十日,这日,和穆青说要出门走走,便整整一天不见人影,至夜里回来,神色极其萧索。

连穆耳都看出不对头,直问:“尹先生,您在外面遇见烦心事么?告诉我,我为先生排解排解……”

穆耳絮絮叨叨,一路跟到二门口,才得到尹怀瑜闷闷回音:“在下得罪了一个人,你排解不了。”

穆耳立刻挽袖子伸拳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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