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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花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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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借四福晋的手,送给各府正福晋一人一块香皂,有了这前期的宣传,各府的正侧福晋,格格,官员夫人一涌而进,开业第一天就将香皂抢了个精光。以后日日都是如此,还有些买不到的提前向店里订货。但平民肥皂洗衣皂反而卖的不好,于是我让人将洗衣皂切成小片,派人在街上免费发放了两天,那些家庭妇女回去用过后,发现比皂角洗的干净多了,而且算下来比使用一次性的皂角还便宜,还可以洗头发洗手,于是也开始购买起来。一时间,双溪日用品行的香皂肥皂成了京城的新一轮的时尚之物,我的店门口日日都是排队前来购买肥皂的妇女。

不过这下问题又来了,那些贵族妇女嫌和平民一起购物掉架子,店里发生了好几次类似的冲突,我只好又找了处店面,开了家双溪贵族日用品行,专门卖高价香皂,日用品。这才把问题给解决了。

没几天,投进去的一万两银子就回来了,还赚了个钵满。喜得我是眉飞色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阵子大家等的辛苦啦!

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从明天起恢复日更。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格格千岁

赚了银子,心情也大好起来。眉眼间都是盈不住的笑意,见了人,一个含笑的眼神过去,眼角的蓝色泪痣妖娆地闪烁,导致这两天府里的事故率大增。不是侍卫撞了树,就是小厮翻了盘子。对此,胤禛很是无奈。他奇怪道,怎么你不像是赚了钱,倒像是含了春?我回答,银子是我最佳的催情药。透过钱币的方孔,我看到世界一片美好,春暖花开。呼啸的北风吹过,光秃的树枝在凄厉的寒风中凌乱的舞动,胤禛看了看外面阴暗的天色,似乎很无语。

这一日从肥皂厂回来,刚又研制出一种桃花茜草活血皂,这种香皂里面含有有活血化瘀,延缓衰老的桃花,镇静祛瘀的茜草,抗敏、美白的甘草,再配上滋润的橄榄油和可可脂,使该款香皂兼具美白、保湿、活血、促脸色红润之作用。想到会引发新一轮的抢购,我的眼前仿佛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在向我招手,不禁喜上眉梢。

回了府,一路上丫鬟侍卫见到我脸上都现出一种奇异的表情来,纷纷对我行礼,“格格吉祥!”

我胡乱地应付过去,……嗳?什么?格格?!什么格格?

难道胤禛果真封了我当个没名没分的王府格格?连侍妾都不如的格格?那岂不是意味着那个看我横竖不顺眼的李侧福晋从此可以光明正大地收拾我了?

脑子里一根弦“啪”地断掉了,阿真啊阿真,凭咱们两个的交情,你不让我个大老婆就算了,怎么连个妾都不舍得封给我呢?我满心悲痛,一阵风似的卷进了胤禛的书房。

“啪”地一声推开了书房的门,胤禛正在书桌前批阅折子,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看,见是我,又低下头接着看折子。

双手叉腰,满脸悲愤之色,手指抖啊抖指着他,“阿真,我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吧?为什么如此害我?”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脸上的神色有些茫然,“什么害你?”

居然还装无辜,我心中不忿:“你为什么要封我做什么格格?”

“哦,是这个啊!”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神色,“不过这个格格不是我封的。”他从桌上拿起一个明黄色的绸卷递给我。

圣旨?这家伙,居然还请了圣旨来?看来这个小老婆我是要当定了。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接过圣旨,展开看了起来。嗯?什么?原来此格格并非彼格格,本来忿然的表情被惊讶代替,原来胤禛认我为义妹,康熙下旨将我封为凝华郡主,入镶白旗。我现在的身份是雍亲王的义妹,大清的凝华郡主龙彼岸,不再是那个连自己的孩子都无权抚养的身份卑微的苏怀暮。见我表情阴晴不定,胤禛试探地看着我,“怎么不高兴?我是想给你个惊喜才没有事先告诉你……”

我摇头,“不是不高兴,只是有些感慨罢了。”如果我早点有一个这样显赫的身份,我的爱情是不是就不会那样被人轻视?那个被赐名为弘煜的小小婴孩是不是就不会被抱离我的身边?当然,只是如果而已。是不是我太天真,以为爱情真的和身份和权力无关,才会摔得那么惨。

天堂与地狱,只有一步之遥而已。

许是猜到我心中所想,胤禛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何况你还有我。”

是啊,现在是郡主了,怎么还会不好。我笑笑,“我的郡主朝服呢?威不威风?我去看看。”

看到我的郡主朝服,我才是真的高兴起来。石青色的朝服,片金缘,上绣行龙。缕金饰东珠的金约和朝冠,左右耳饰皆三,外加金银首饰若干。一套行头金碧辉煌,皇家贵气十足。

绿萼看起来比我还高兴,主子有光,服侍的奴才也跟着扬眉吐气起来。以前她服侍我,虽然胤禛对我不同,但是毕竟无名无分,不是府里的正经主子,她虽然不说,可是我知道她在背地里不知受了别处主子伺候的丫鬟嬷嬷多少气。如今她也扬眉吐气起来。只是她知道我和胤禛的关系,之前一直以为胤禛会封我为侧福晋庶福晋,不知什么会成了义妹。胤禛成了我的兄长,岂不是再也没机会成为夫妻?虽然不解,但她是个聪明的丫鬟,不该问的从不多问。

她不问,不代表别人不问。李侧福晋,宋格格之流听说胤禛认我为义妹,认为少了个情敌,都松了一口气。与此同时都幸灾乐祸起来,估计是在想,也不是宠你吗,宠你到头来是个义妹,不是福晋。见到了我脸上的表情就是似笑非笑。但我如今的身份不同以往,是雍亲王府的郡主,何况满族的规矩,未出阁的女子在家里地位都相当高。如今我的身份是比她们高一截的,她们在我跟前是不能再生事了。从此世界清静了,我倒不习惯了。现在才觉出婉容当初的那话果然是有理,王府生活太无趣,这些女人不闹腾,明显人生少了很多乐趣啊。

李氏篇

夜色已深,室内,一个盛装的丽人仍旧端坐在床边,盯着桌上摇曳的烛火出神。身边的丫鬟忍不住小声地出声提醒,“主子,已经亥时三刻了,今晚爷怕是不会过来了。奴婢还是伺候您睡下吧!”

李氏仿佛才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来,脸上现出一丝失落,“秋琳,你出去看看,今晚爷宿在哪儿了?”

一边的丫鬟应声而出,不一会儿就赶了回来,看着李氏,脸色犹豫。

“爷今晚宿在哪儿?”

秋琳犹豫了片刻,咬了咬唇,终于还是说了出来,“主子,爷今晚还是宿在落梅院。”

“啪!”瓷器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秋琳被惊了一下,连忙上前收拾。

“落梅院,又是落梅院!”李氏柳眉倒竖,银牙暗咬,“爷不是认了那女人做义妹吗?自古兄妹六岁不同屋,为什么还住在一起,也不怕落人闲话?”

“主子,您也别气。那落梅院离书房最近,爷住那里也是为了方便。再说那落梅院分了东西两院,听说爷是住在西院,并不是和那女人住在一起。”

“呵呵,西院?”李氏冷笑了两声,“秋琳,你也不用安慰我。那院门一关,谁知道爷到底是住在东院还是西院?”

秋琳收拾了地上的碎瓷片,上前替李氏卸下头上的钗环,“主子,奴婢并没有安慰您。爷以前就住在落梅院,许是住惯了才去那里的。再说,有时天色晚了,那十三阿哥不是也是宿在那里?可见并没有什么的。”

李氏脸色并没有因为这话就好看多少,冷哼道,“谁知道他们关上门在里面有什么勾当。府里这么大的地方,那十三阿哥住在哪里不成,怎么偏也去挤那落梅院?”

秋琳一惊,忙到到房门口打开门往外张望了一下,见没人才放心地回来,压低声音道,“主子,咱们爷和十三阿哥那是兄弟情深,从小就是吃同席,居同屋。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去就了不得了。”

李氏自知失言,也是脸色一白,对于那个女人来说,这府里是没什么可以忌讳的,可是对于府里的其他人来说,府里的规矩确是不得不遵的,其中自家爷最忌讳一条就是乱言。

散下头发,脱掉旗装,看来今日又是一场空等,叹息一声上床躺下,偌大的床铺,若没有个男人,该是多么清冷。她抱紧自己的胳膊。

进府这么多年,一直荣宠不衰,接连生下了三子一女,但不知为何自从前年自家爷大病一场好了以后,对她的态度就全变了,不冷不淡的,一个月也不过是象征性地去她房里一次罢了。除了每月初一,十五歇在正福晋那拉氏房里两次,再去宋格格房里一次,剩下的时间都自己住在落梅院。以前爷也不是个好女色的人,所以府里统共才三个女人,但也不至于冷淡至此。可是对于爷的变化,又百思不得其解。偷偷上那拉氏那里探过口风,那拉氏却聪明的很,闭口不谈,只说爷是由于公事繁忙,咱们姐妹应该更加体贴,不让爷有后顾之忧。即使再不甘,也没办法了,好在还有几个儿女可以分分心。

但去年秋天,爷不知道从哪里救回一个受伤的女人来,宝贝地什么似的,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亲自在床前照顾着。她跟着那拉氏去探望了一次,那女人虽然在床上躺着,脸色苍白,但确是从没见过绝色,一张小脸精致地像个瓷娃娃,再一看自家爷,一贯冷峻的脸上是遮都遮不住的关心和怜爱。那时她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谷底。

果然,那个女子醒后,夺取了爷的全部注意力。爷不仅把自己住的落梅院给她住,吃穿用度也无一不是最好的,一个月有二十五六天都宿在那里,宠爱无以复加。不过让她稍感安慰的是,爷迟迟没有给她任何名份,让她心里稍稍好受了点。

那天在荷塘边见到她,伤已痊愈的她比起病中见过的那次,更加的天姿绝色,让人自惭形秽。一身素雅的白底紫色滚边,紫色花纹的旗袍,头上的首饰少的不能再少,素颜朝天,却自有一番荣华气度,让人在气势上不由地矮了一截。再听到她以随意的口气称呼爷的名号,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谁都知道,四贝勒府中规矩多,四爷待不论是待下人还是待她们都是一样的严格,一言一行都要求合时合度,尊卑有序。没想到却允许她直呼名讳。一股压不住的怒火便燃了起来,她只想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抢走了她全部宠爱的女人,她是有权利的吧?毕竟她是这府里的侧福晋,而那个女人只是个身份卑微的汉人女子。

看她身型单薄娇弱,没想到身手利落,寒冷的池水冰冷刺骨,回去后她昏昏沉沉躺在床上,只觉得头痛。当下人禀报说爷来了自己的院子后,她心里是欣喜的,忙命秋琳将她扶起来梳妆打扮,她不能让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若是落水受凉能换来爷的一丝关心,她宁愿天天泡在寒冷彻骨的水中。想不到的是爷来了以后并没有安慰她一句半句,反而将她叱责了一顿,罚她禁足一月。那冰冷严厉的眼神,让她从头凉到脚。

她大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几日,他遣了太医前来,自己却一眼也没来看过。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难道他对自己就连半分温情都舍不得给吗?

那女人和十三阿哥越走越近,甚至外出一夜不归。她幸灾乐祸地想,那女人失宠的日子终于到了。但爷什么话也没说,依旧一样的对她。难道爷已经爱她至此,那个女人无论做什么都会被原谅?

但是,前几天,爷认她为义妹,向皇上请旨封她为凝华郡主,她想,是不是因为她和十三阿哥的关系,爷终究还是不能忍受?不由地暗自欣喜,爷终究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没想到,爷对她依旧是一样的宠爱,晚上也照旧宿在她那里。

青丝散落在枕边,她闭上双眼,想象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搂入怀中,一股热气从小腹升起,她呻吟一声,手轻轻向下探去。

作者有话要说:来个李氏的番外。

失宠的女人也是很不容易滴。

进宫(一)

绿萼替我穿上朝服,将我按到椅子上给我梳头,上了撑子,在上面插上珠翠金饰。从没在脑袋上戴这么多首饰,我晃晃脑袋,“这么沉,会不会掉下来?”

绿萼忙按住我乱动的头,“格格,还没弄好呢。别乱动。”我只好又直着脖子让她摆弄。从镜中看着一边的胤禛,苦着脸试图做最后的挣扎,“阿真,我可不可以不进宫?”

胤禛淡淡地瞅了我一眼,薄唇微启,无情地打碎了我最后的期待,“很显然,不可以。另外,你现在应该叫我四哥。”

我垮着脸,任绿萼在我头顶摆弄着,不情不愿地开口,“四哥。”反正他本来也比我大两岁,叫一声哥哥也不吃亏。只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脸色一变,“嗳,阿真,我不用叫胤祥十三哥吧?”我的实际年龄可是比他大很多,叫他哥哥我会很吃亏。

“四哥。”冷冷的声音再一次强调。

“四哥就四哥,”干什么这么计较,又不是我愿意做你的义妹,这小子难不成趁机占我口头便宜?我从镜里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情,企图从中找出点窃喜的痕迹,“你倒是说啊,用不用叫胤祥十三哥?”

“不用。你只是我的义妹,只叫我一个就行了。”他头也不抬地继续看书,“当然,如果你愿意认他的话我也不反对。”

想认才怪,我只是再确认一下,毕竟如果按现在的年龄来算的话,连十四我都得叫声哥哥,我的实际年龄可都是快奔三的人了,让我叫一个十八岁的半大小子哥哥,实在是难以接受。十四……还有他们,进宫说不定会碰上。胤禛还真是残酷,用这种办法让我不得不去面对那些一直想逃避的事情。

会见到他吗?心脏抽痛了一下。我愣愣地盯着镜中那张精致绝美的脸,眼角那颗暧昧闪烁的泪痣提醒着那一次的情殇。

“阿……,四哥,这里有没有那个人皮面具啊?就是戴在脸上可以改变面容的那种。”我很鸵鸟地问道。

胤禛从书中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眼神让我有点心虚,“有啊,还有缩骨功,九阴白骨爪,你要不要学?”

没有就没有,干嘛还说反话来讽刺人。好吧!我承认,我是怯场了。但是这又怎么了,杀人不眨眼并不代表在情感上我也一样的勇敢。

帮我擦完润面油之后,绿萼将胭脂与白粉在手心调和,使之变成檀红,一抬手就要往我面颊上抹,我闻到那浓浓的香味,吓了一跳,忙喊停,“绿萼,你这是干什么?忘了我是从来不上妆的吗?”看看我,本来就唇红齿白的,哪里再用上妆,厚厚的白粉一涂,反而遮住了少女青春肌体自身的美丽。再说那铅粉,多伤害皮肤啊!

绿萼却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格格,那是平日在家可以不上妆。今儿个可是要去面圣,不上妆不合规矩。得上点淡妆才显得郑重。”

我以眼神询问胤禛,得到了明确答案后才妥协,绿萼一伸手又要把香粉往我脸上涂,我一缩脖子躲了过去,“我自己来,自己来。”

要是以后要经常化妆的话,看来有必要研发一下化妆用品了。坚决不涂那铅粉,问明那盛在玉盒里的胭脂膏是红蓝花、重绛、石榴及苏芳木等天然原料制成,这才用细簪子挑出少许,用水化开,沿着颧骨的走向拍在脸上,然后又从梳妆台中翻出一盒夏天沐浴后用来涂身上香肌利汗的香粉饼子,调粉近于清新透明的肉色,用粉扑轻轻扑到脸上,使胭脂之色透出肌肤,看起来面如桃花,肌肤吹弹得破,我的五官本来就很出色,眉形修都不用修,刷睫毛也省了,我把炭笔削地尖尖地,对着镜子仔细画了眼线,使眼神看起来更深邃明亮。然后挑了胭脂膏子,仔细涂抹在唇上,再小心地蘸取透明木犀香油当作唇彩,涂在唇峰,晶莹红润的樱桃小嘴就出炉了。抿唇一笑,笑靥如花,勾魂摄魄。连身后的绿萼都是一阵晃神。

胤禛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收拾好了就走吧!宫里来的马车已经在门口候了半天了。”

我扶着胤禛的胳膊,踩着花盆底跟着他一路往门口走去,一边疑惑道,“康师傅日理万机,那么大一个忙人,见我做什么?”

“亲自下旨封的郡主,总不能一面都不见。另外今天你也得去拜见一下德妃。”

我被架着不情不愿往府门口走去。到了门口,果然见几个小太监等在一架马车旁,见我们出来,利落地请了个安,“王爷吉祥!格格吉祥!”

一个小太监从马车上拿下小凳,让我踩着上了马车。

马车微微摇晃着,稳稳地前行。华美的衣饰让我不敢乱动,只微微地倚在胤禛身上,合上眼睛,闭目假寐。

阿真可以不是我最爱的人,但永远是我最依赖,最信任的人,也是世上最了解我的人。他会在我受伤的时候将我纳入怀里呵护,会给我需要的一切,也会在我逃避的时候将我适时地推出,强迫我面对。正如他给了我郡主的身份,让我可以高贵地站在人前,也借此机会,让我以新的身份回到众人面前。因为他知道有些人是我迟早得去面对的,有些人是我割舍不下的,譬如胤禩,譬如弘煜。

进宫(二)

乾清宫门前,李德全早已候着,见我们到了,忙笑着迎上前请安。

几十年的荣宠不衰,对着李德全,就是昔日跋扈的太子也不得有礼几分,何况宫里的其他妃子阿哥,对着这康熙身边的红人胤禛有礼地问道,“李谙达,皇阿玛可有空?”

那李德全并无半分恃宠而骄,态度依旧恭敬而有礼,不卑不亢,看了我一眼,笑道,“这位就是凝华郡主了吧?皇上可是等候多时了。”

等我?我不禁转过头看了胤禛一眼,他脸上表情并无异样,但是多年的默契让我看出他对这样的情况亦是有些诧异。

“郡主,这边请。”李德全微笑有礼道。见胤禛欲和我一起前来,伸手一拦,笑得谦恭有礼,“四阿哥,皇上想单独见见凝华郡主。您还是不要跟去了。”

胤禛脚步一滞,担忧地看了我一眼,“彼岸,那你先去见过皇阿玛。我先去永和宫向额娘请安。一会儿你直接过来便是。”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去,才随李德全向殿内走去。进了殿内,李德全便退了下去。

我侧身半蹲,右手搭在肩上,“凝华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起吧!”书桌后传来的声音平和中带着威严,与想象中的皇帝该有的声音并无二样。

我直立起身子,恭敬地站在一边。眼睛看着脚下的地毯。椅子挪动的声音,桌子后的人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我眼前,一双明黄色的靴子映入眼帘。

半天,只听见屋里静静的呼吸的声音,金质熏笼里檀香的烟雾慢慢弥散。没有一点预兆,他突然开口,“苏怀暮,龙彼岸?到底哪个才是你的名字?你可知道,朕可以办你个欺君之罪?”

我一惊,看来他早已将我查了个透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凝华不敢有半点欺瞒。苏怀暮,龙彼岸都是我的名字。我的母亲姓苏,父亲给自己起的中文名字是龙之行,当初跟着母亲姓。可是父亲走后,母亲思念远在大洋彼岸的父亲,便给我改了名字。”一席话半真半假,说的我是冷汗连连。

他半晌不语,似乎是在考虑我的话的真假,然后缓缓道,“罢了,朕并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起来吧!”

我扶着地毯站了起来,依旧低着头。他开口道,“你总是低着头干什么,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我缓缓地抬起头,看起来康熙很高,我视线平视的地方才刚好到他的领子。我乐得不看他,只一心一意地盯着那领子上的金龙。感觉到一道探究的目光久久地定在我的脸上,似乎是要看穿我心中所想,又似乎是透过我在寻找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半晌,他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吧!”

我福了福身,慢慢退了出去。出了门,长呼一口气,这康熙真是怪,莫名其妙的非要单独召见她,召见了又一上来就要问罪,看了她半天又什么话不说让她走了。果然胤禛当初那句评价他的四个字实在是再贴切不过了,圣意难测啊!

出了乾清宫,李德全安排了小太监将我一路引至永和宫。进了暖阁,只见正中东边的雕花椅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绣有穿花蛱蝶图样、领边袖口滚满金边的宝蓝色旗装,头梳家常小两把式的看起来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美妇,只见她眉目安详,眼帘微垂,薄薄的嘴唇轻轻抿着。胤禛坐在她左边下手第一把椅子。母子两个并不说话,都在静静地喝茶。见我进去,都抬头向我看来。

我朝着德妃行了个万福礼,“凝华给德妃娘娘请安,德妃娘娘吉祥!”

德妃的脸上浮起极淡的一丝笑意,柔声道,“倒是个好模样的姑娘。过来,走近点让我看看。”

我移步走到她的跟前,她扯住我的手,细细看我,转身朝身后服侍的宫女道,“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倒是从没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跟从画里走出来似的。”她身后的宫女忙随声附和。

我笑了笑,“凝华不敢当。”

她褪下手腕上的琉璃佛珠戴到我手上,“我自己养不住女儿,好不容易有个温宪,前几年也去了。如今胤禛认你为义妹,那就跟我自己的女儿一样了。有空常进宫来陪我说说话。”

我忙连声答应了。

正在此时,门外有宫女进来,“娘娘,十四贝勒来请安了。”

德妃松开我的手,眼中闪过喜色,“大冷天的,还不快让他进来?”

我刚在胤禛下手的椅子坐定,胤祯就一把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德妃跟前,利落地打了个千儿,“儿子给额娘请安。”

德妃拉过胤祯坐到自己身边,戴在长长护甲的手一会儿摩挲他的手,一会儿摩挲他的脸,溺爱之心毫不掩饰,“外面冷吧?”

“儿子不冷。”胤祯笑笑,转眼这才看见胤禛,“原来四哥也在。”视线再不经意的往我这里一扫,瞬时愣住了。

德妃见他呆呆地看着我,笑笑介绍道,“这是你四哥认的义妹,凝华郡主。”

胤祯却仿佛全没听见德妃的话,直直地站起来,朝我走来,脸上的表情又惊又喜,“怀暮,是你吗?你怎么在这里?你可知道我们找你找得有多苦。”

眼风扫过德妃惊讶的表情,我不着痕迹地闪过胤祯试图握过来的手,“凝华给十四贝勒请安,十四贝勒吉祥!”

进宫(三)

胤祯诧异地望着我,见我向他微微摇头,明白过来。一边德妃眼中闪过一抹深思,“怎么?十四早先认识凝华?”胤祯退回到德妃身边,笑着掩饰道,“儿子不认识,只是瞧着郡主眼熟。”德妃纤长的手指轻轻戳在十四的额头,“你呀!是不是看见个漂亮的就看着眼熟?”

又说笑了一会儿,我们几人告辞出来。走到无人的地方,胤祯一把扯住我的手臂,对胤禛道,“四哥,我想和怀暮单独谈谈,不知道方便吗?”竟根本不问我的意思。胤禛看了我们一眼,微微颔首。

胤祯拽着我的手臂将我扯到一棵大树后面,我甩开他的手,“胤祯,你弄疼我了。”他两只手撑在我的耳边,将我圈禁在他的怀抱与大树之间。我仰起头,微笑着看他,“胤祯,你又长高了。”他低下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我,浅棕色的瞳仁中看不清的情绪在翻滚,“苏怀暮,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声音竟然微微地颤抖。

我侧了脸,嘴角扬起一抹嘲讽的微笑,“狠心的不是我。我不过是一场感情角逐的失败者,狼狈而逃,藏匿起来疗伤了半年而已。若说狠心,你的八哥,还有随着他一起欺瞒我的你们,岂不是比我狠心多了?十四,你的孩子快出生了吧?若是你的孩子被抱走,与你不能相认,天天叫别人阿玛,你会怎么想?”

他修长的手指握住我尖瘦的下巴,强迫我的眼睛直视着他。我眼中的无奈,沧桑,心痛,恨意,种种激烈翻涌的情绪被他收入眼底,他震撼了,迟疑了,似乎是在仔细斟酌着语句,他缓缓地开口,“怀暮,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八哥他……”

我讥笑着打断他,“哦?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你是说,我看到的都是假的,我的孩子确实死了,而弘煜,确实是那个结婚多年生不成孩子来的八福晋突然开窍生出来的了?”

“不是,”胤祯握住我的双肩,一字一顿道,“怀暮,你听我把话说完。弘煜确实是你的孩子,可那不是八哥抱走的。当初你生产的时候太突然,八哥不在你身边,所以没发现当初早已找好的接生嬷嬷被八嫂偷偷地用自己的人换了,起初就连八哥也是认为你生的孩子是夭折了的。等回到府里以后才发现孩子被八嫂抱回了府。那孩子真的不是八哥抱去的。八哥也不想骗你,可是事情到了那一步,已经无法挽回了。况且那时你的身体不好,我们都怕你知道了以后会伤心,冲动之下做出不计后果的事来,所以才瞒着你。”

见我低着头,静静地不说话,胤祯继续道,“怀暮,这半年来你一直在四哥府上是吗?我们搜遍了京城里所有的地方,甚至连天津都派人去找过,都没有你的半点消息。却万万没想到你一直呆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他长长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怀暮,你瘦了好多。四哥待你好吗?为什么你会成了他的义妹?”

我低声道,“阿真待我很好,从来就很好。我这半年,也很好,好的很……”

胤祯惊讶道,“阿真?你是说,四哥就是你口里的阿真?”

我点点头,扬起一抹笑容,“十四,这里是宫里,我不能和你多说了,我要回去了。阿真还在等着我。有空,再去找我说话吧!”

“别走!”胤祯扯住我,“为什么?你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了难道还是不肯原谅八哥吗?你要跟着四哥回府?”

我扯掉他的手,冷笑道,“我现在是雍亲王的义妹,当然要回雍亲王府。不然呢?要我回那个小小的别院,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当胤禩府外的女人吗?十四,我已经不是那个卑微地任由人玩弄轻贱的苏怀暮了,我是凝华郡主龙彼岸。如果你还想我念着我们往日的情分,就不要再为那个人说情。否则别怪我到时连你也不见!”说完扔下胤祯,头也不回地走出树林。远远地,看见胤禛颀长的身影倚在红色的宫墙边,见我过来,微微侧过脸看我。金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仿佛给他全身镀了层金。红金两色的背景,让他清冷的身影也平添了几分温暖。我快步向他走去。

马车微微晃动着向前驶去,马蹄的哒哒声和车轮骨碌骨碌碾过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狭长的宫道显得格外清晰,胤禛静默地扯过我的手,将我紧握的手指一根根轻柔地掰开,握在温暖的掌心。我看了他一眼,反手握住他的手。

马车吁地一声停下,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会到才对。胤禛问道,“小福子,怎么回事?”

帘外,小福子的声音似有迟疑,“爷,是八……”

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突然响起,“四哥,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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