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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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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就觉着由头到脚脱胎换骨一般,自觉都高人一等了。

这时外头闹哄哄的不知在吵些什么,袁瑶皱了皱眉,脸上不悦得很。

清风得了袁瑶这么些东西,有心要表现,就主动请缨到外头去训斥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

刚出来,就发现原来不是漱墨阁里的动静,于是清风又到漱墨阁外头去瞧究竟。

也不知因着什么,就见飞花和叶影被四个婆子拖到夹道上,按跪在地上就是一顿嘴巴子。

清风吓得不轻,赶紧往回跑,可她方才的样子早被飞花和叶影瞧见。

同样是进了西院的,也就这半日的功夫,再看清风,人家已改头换面焕然一新了,而她们自到了枫红院各种责罚打骂就没少过。

其中以飞花就为怨恨,要不是清风那蹄子下的黑手,自己也不会遭这份罪,清风身上的体面原应是属于自己的才对。

“清风,贱人,你绝对没好下场的。”飞花心中暗暗发誓道。

就在枫红院闹得不可开交时,山嬷嬷又来了,就见她只瞥了受罚的飞花和叶影,便匆匆忙忙往里头去了,没一会又从枫红院出来往漱墨阁来了,田嬷嬷急忙把她领上房里来见袁瑶。

进来山嬷嬷就先瞧见了清风,再过来给袁瑶见了礼,不敢耽搁道:“侯爷一回府就开了小祠堂请了家法,如今大爷和二爷都在里头。老太太急得不行,太太让二奶奶和姨奶奶也赶紧过去帮着劝劝。”

袁瑶一听心下就有些惊慌了,“可是出什么事儿了?”

正文 100

霍家祠堂在如今的长君伯府;镇远府里的虽说叫小祠堂;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供奉了霍荣父亲灵位而修在府里的家庙而已。

镇远府家庙中,除了供奉霍父的灵位外,还住了几位老姨娘。

当然;曾经也有不少犯错的霍荣的侍妾来过,只是如今都不在了。

袁瑶从漱墨阁出来,就见飞花和叶影跪在枫红院门外;王姮则带着夏日秋风从里头出来,居高临下对飞花和叶影道:“要是没死就跟上。”

虽说两人没跪多久;可大冷天的到底还是冻得不灵便了,想站起来却没稳住;踉跄着又跌坐回地上了,飞远和叶影虽为奴,可也是爹娘掌中宝,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一时心酸就忍不住哭了。

王姮登时又怒了,“这是觉着冤屈了,怨怼我吗?”

就见王姮后头的两个婆子,又挽起了衣袖。

袁瑶赶紧过去见礼道:“二奶奶,还是去小祠堂的事紧要些,为了这么两个丫头耽误了不值,回头有的是时候。”劝罢又对飞花和叶影道:“好没眼色的,还不快走,再气着二奶奶可没你们好果子吃。”

王姮趾高气扬地哼了声就走了。

袁瑶叹了口气,让青素和清风过去扶飞花和叶影回去,就跟在王姮后头出了西院,沿着贯通全府的大南北夹道往北去了。

青素扶着叶影,清风搀着飞花,一回到飞花她们的住处,清风就被飞花甩开了手,“下作的蹄子,滚开,少在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

青素故作不见她们的冲突,对叶影道:“我们姨奶奶说了,二奶奶的性子来得急,去得也快的,两位姑娘暂且忍一忍,等日后二奶奶见着两位姐姐的心了,就好了。”说完带着清风就走了。

才出的门,就听到叶影放声哭了起来,青素同情地叹了一气,“好可怜见的。”

清风刚被飞花甩了脸,又庆幸当时自己的果断,不然如今受这罪的就是自己了,于是便道:“走吧,人家不稀罕我们可怜的,小心人家把你的好心位狗吃了。”拉着青素就走。

这些话是在飞花她们房门前说的,飞花和叶影自然是听见了的,恨得只差没冲出去咬死了清风。

飞花越想越难过,看着自己满身的伤,却忽然灵光一闪,回头问叶影道:“今儿可是轮到你娘巡夜了?”

叶影正哭得伤心,被飞花这么一问有些愣,但还是点了头。

飞花阴笑着,“那就好。”又凑近叶影耳边低语了几句。

叶影顿时眼前一亮。

……

霍家的家庙叫静心堂,先头是前厅,供奉着菩萨,过了前厅是天井,天井左右是厢房,中正是享堂,供奉的正是霍父的灵位。

青素和清风赶到时,正见袁瑶因着是上不了族谱的妾室不能进享堂,就站天井处着急。

除了病重的乔明艳,霍杙的一干侍妾也都在天井里站着了。

而享堂门内宋凤兰泣不成声的,王姮则有些不耐烦地站一边。

再往里头些就是霍夫人和霍老太君。

只听霍老太君正对霍荣气道:“……今儿一家子都到这来了,你就往死里把老大给打死去,等我气死了,你再把她们娘们一个个送走,就干净了,没人再管你下回再打死谁去。”

霍荣无奈地跪下,一时不管里外都跪了一地。

就听霍荣道:“娘,你这不是让儿子背负不孝名吗?儿子教子也是为了他好,您不知,他对儿子的话阳奉阴违,竟然要置他弟弟于死地,要不是老二机警,今日怕是就回不来了,皇上批他一个刻薄寡义,已是网开一面,倘若儿子再不严加教训,下回便不仅如此了。”

闻言,霍老太君的面上顿现震惊,她知道兄弟早就不和了,可不曾想竟然已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而跪一旁的霍夫人先是惊,后看向霍杙隐含的眼神隐含了恨。

这时天井传来慌乱的叫喊声,“姨奶奶,姨奶奶你怎么了?”

众人回头,就是见青素和清风正扶着跪得摇摇欲坠的袁瑶在喊着。

听见青素的声音,一直跪在享堂内侧的霍榷跪着挪了出来,见袁瑶脸上苍白,不禁心都揪紧,惊慌失措了。

可看到他安好,袁瑶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慢慢地缓了回来。

只是眼神的相对,却都让对方明白了心意。

这时霍老太君重重地拄了拄龙头杖,喝道:“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来添乱,还不快扶出去。”又指指天井里的其他人,“还有你们,也都散了。”

一时小祠堂里就只剩下,霍老太君、霍荣、霍夫人、霍杙、霍榷、宋凤兰和王姮。

王姮不时地捶着跪得酸麻的腿,霍老太君看着也是烦躁得很,一挥手让宋凤兰和王姮也走。

宋凤兰看看后背被霍荣抽打得血肉模糊的霍杙,到底还是不想离开,可王姮那是巴不得离开的,告了退就走远了,宋凤兰也就没理由再留下好了。

回到漱墨阁的袁瑶早便镇静下来了,只是一时见不到霍榷她没心思进食,哪怕几位嬷嬷苦劝着。

冬天的日子就短,再加上今日一天都阴着,便早早的天就黑了。

袁瑶在等霍榷,清风也在盼着。

初开的情窦令清风如沐春风,痴痴地站在上房门外望着。

只是又一人实在是看不惯她,冷嘲热讽道:“该是的猫,春天还没到就开始□。”

清风回头,见是郑翠,虽不知道自己才来怎么就得罪了她,可知道她是袁瑶的陪嫁,还是个嫁过人的,就不知夫家是谁,以为被夫家卖了给袁瑶做奴的,再想自己是太太给的,等今夜自己侍候过了霍榷,就是袁瑶身边的青素也低她一等了,更不用说郑翠了,就冷笑道:“不过是个下堂的东西,也敢来要我的强。”啐了一口,就会屋里了。

郑翠被气了个仰倒,可也不敢追到屋里去。

只是没等清风盼来霍榷,却等来了田嬷嬷带着她妹妹宝丫来见她了。

宝丫才六岁,一路哭着过来的,见着清风哭得更凄凉了,直喊着,“阿姐快回去瞧瞧娘,不好了。”

清风愣,早时她回去收拾东西见着她娘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子就不好了,急忙问道:“哭什么,好好说。”

宝丫用手背抹抹眼泪,道:“有位姐姐来和娘说,说你有事,让娘到来西院一趟。可娘刚进二门就被打了,幸好娘一直喊着,不然就被当成贼给打死了。”

“我没让娘来呀。”清风知道有人开始在她背后使绊子了,她最先疑的就是飞花和叶影,但无凭无据的她也不好告到主子跟前,于是便问:“姐姐?是哪位姐姐?叫什么?”

宝丫抽噎着摇头,“没瞧见,只在家院子外头喊了一声,就走了。”

“娘伤得可重?”清风又紧忙问道。

宝丫刚要说话,田嬷嬷便道:“问再多也不如去看一眼,都安心不是。”

虽焦心于她娘,可眼看着霍榷要回来了,清风一时两头为难的。

田嬷嬷便帮她拿主意了,“可是担心姨奶奶不答应?你当姨奶奶是什么人了,这样的事儿一定准的,你只管去,我帮你回姨奶奶就是了。”说着就推了清风姐妹出去,又支了守户(就原来是派来到小厨房的,被霍榷弄去看门了的婆子)去打听清楚回来后才到上房给袁瑶回话。

“……说是清风的娘摸黑进了二门,鬼鬼祟祟的,巡夜的婆子以为是贼就打了。”田嬷嬷细细将打听来的话告诉了袁瑶。

袁瑶有些魂不守舍地问道:“伤得可重?”

田嬷嬷回道:“说是伤着骨头了,没百日是不能动了。”

“若是真当贼,只会先捆了送到主子面前再做定论的,那里有就先下了重手的。”袁瑶道。

田嬷嬷指指枫红院,道:“看来是那两个丫头出手了,听说清风她娘百日不能动弹,飞花的娘立马就去接她的差事。”

袁瑶点点头,“先瞧着吧,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青素指指院子外头,“那可让家里那些笤帚簸箕的知道?也好让太太也知道知道。”

田嬷嬷笑道:“傻丫头,我让守户去打听的,还愁她们都不知道。”

完了,袁瑶便再没心思和她们说这些了。

“海棠儿。”外头传来霍榷焦急的唤。

袁瑶就似被唤回魂魄了,一阵激灵过后,急急忙忙就要下炕去靸鞋。

就见霍榷带着一身寒气匆忙解了斗篷丢给郑翠,就往袁瑶这来了,刚要去接过袁瑶跑来的身子,可一想自己身上的寒气又缩了手,只得紧张地问道:“别近我,我身上寒气重,让先我在熏笼边上赶赶寒气再过去。方才瞧着脸色可不好,可请太医来瞧过了?”

袁瑶那里管他说什么,就往他身上扑去了,“怎么就差点回不来了?”

自在周家见过年少时飞扬的袁瑶一回后,再见袁瑶,发现她已变得冷清,就是大难临头她都很少将惊慌现在脸上的,如今她却不顾及地恐慌了,若是没几分对他的真心是不能这般的。

霍榷就觉着,周祺嵘,那最后一点哽在喉咙的刺儿,终于没了,心中欢欣不止,抱起她往炕上去,哄道:“看着凶险,可都在我意料之中,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吗?我还为你挣回身份了。”

袁瑶怔忡地看着他,“身份?什么身份?”

事已成,霍榷也不打算再瞒她了,就把最危险的部分掐头去尾地将如何帮袁父沉冤得雪说了一遍。

可就算如此,袁瑶还是能想得到这其中有多艰险,一时心惊肉跳的,只是她一直俯在霍榷的胸口,没让霍榷发现她泪水潸然。

袁瑶震惊于真相并非当日周广博所说那般的同时,心中更是愧疚悔恨翻腾,他全心全意待她,可她却暗中谋算着他家。

良心的谴责,如同绳索封喉,几乎让她窒息。

“……南阳伯的职务才被罢黜,大皇子便有意让大哥去染指西郊大营了,皇上有意要警告大皇子,我不过是借了这个便宜罢了。”霍榷说得十分轻巧。

可他越是这样,袁瑶心里就越难过的,就在袁瑶要脱口而出向霍榷坦白自己进府的初衷时,外头又传来了哭天抢地的嘈杂声。

虽说还没到安寝万籁俱寂的时候,可到底也是用膳的时辰,不管是主子还是下头人都不敢高声的,就显得静了,令那些哭喊声分明了。

正和袁瑶说着贴心话,听到外吵闹,霍榷就觉着被搅扰了,立时命宫嬷嬷出去看究竟了,“宫嬷嬷,你去瞧瞧,到底是谁在喧哗?”

听到叫唤,宫嬷嬷从上房外头进来,回道:“回二爷,是二奶奶又整治飞花和叶影那两个丫头了。”

“飞花,叶影?什么人?”霍榷虽不常去枫红院,可也知道王姮身边的人,只是没听过这两个。

宫嬷嬷恭恭敬敬地回道:“是今早太太传二奶奶和姨奶奶过去时,新赏的丫头。”宫嬷嬷故意将袁瑶说在里头了。

这种丫头赏来做什么的,霍榷一想就明白了,又听宫嬷嬷说霍夫人连着袁瑶也一并传了去,于是又问:“那你们姨奶奶有没得?”

刚问出口,就觉着一直埋首自己的怀里的袁瑶动了动了,似乎想埋得更深。

宫嬷嬷迟疑地看看霍榷,道:“也得了。”

霍榷想起在小祠堂天井的时候,似乎是看到另外还有一个丫头和青素一块的,想来就是她了。

挥手让宫嬷嬷退下,霍榷又把袁瑶拢在怀里紧了几分,“那样心思近我的人,我最是讨厌的,明儿我就寻个由头打发了她。”

“别,到底是太太给的,二奶奶都不敢这么打发的。”袁瑶瓮声瓮气道:“只二爷瞧都不瞧她一眼,妾身就有法子打发她。”

霍榷不由笑了,满口应下,“好。”

正文 101

现在再来想;在帮王姮除去眼线之余,到底有没一丝私心?

袁瑶扪心自问;当然是有的,且不止一些。

再想方才几乎冲口而出的坦白,经外头的喧闹打岔;那一鼓作气已再而衰了。

就在袁瑶犹豫苦恼间,忽然察觉霍榷正闷闷笑起,只听他道:“早知这般能引你为我喫醋拈酸的,早早就该将府里的人跟走马灯似的,一天一茬地往这里轮换,少说也能轮换个一年半载的。”

霍榷不说;袁瑶竟然想不起原来自己这般竟然是在吃醋;登时似嗔非嗔地瞪着霍榷,一时就把心里的犹豫给放下了。

见他还在笑;袁瑶只好嚷道:“二爷真是愈发不正经了。”

霍榷见她终于不再闷头流泪,这才放下心来,又逗着袁瑶笑闹一会子,方和她一道用了饭食。

袁瑶的口味又变了,中午时还能用些醋椒鱼片的,现在又吃不下的,只用了些木耳枣泥羹和茄汁豆腐盅。

那夜霍榷早早便哄了袁瑶去歇息,只道明日有惊喜。

袁家能昭雪,这已是霍榷给她最大的惊喜了,故而袁瑶也不多做他想,也不觉得还有何比这更让她惊喜的,只是一日的大起大落到底是让她疲惫了,只靠近他怀中便睡了。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镇远府也看不出和往日有何不同来,只是霍荣早朝后匆匆归来,让人备下香案,启了中门,又命一家子全到前院来跪候。

霍老太君得了信儿,不敢怠慢带着一家子女眷便过来了,就是受伤告假在家的霍杙亦正装而来。

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竟然袁瑶和霍榷也一道过来了。

袁瑶为妾不算霍家人,就是官陶阳这样得霍老太君喜欢的也不能出现在候迎圣旨之列中。

因此搀扶着霍老太君过来官陶阳见到袁瑶也一时意外,后觉得可能是袁瑶不知道这接旨的规矩,便有心提醒袁瑶一句,道:“圣旨快到了,我们赶紧一旁去吧。”

霍老太君不去看袁瑶,只对一旁的霍夫人道:“到底是从前没人教过的,迎圣旨可非玩笑,要是因着她而出了什么差错,便是你身为主母的不教之罪。”

霍夫人在一旁诺诺应着,霍榷早便听到了刚要说话,就见霍荣大步从向南大厅里走出来了,对袁瑶道:“袁氏一会跟在老二家的身后听旨,其余一概远离,跪接。”

这话一出,除了霍榷,在场的都难掩讶然,不待细问宣旨使便到了。

只见大门之外,御前总管王永才双手高捧三色织锦圣旨,恭敬而来,肃穆站于众人跟前,高声道:“吏部郎中霍榷,霍门王氏,霍门袁氏接旨意。”

霍老太君等人,就是霍荣和霍榷都是一惊。

袁瑶为妾,算不得是霍家人,霍老太君的人都说王永才错了,只是不敢纠正。

而霍荣和霍榷惊异的是圣旨的颜色。

按大汉律,但凡颁给五品以下的官员诰书只一色,五品以上的为三色或五色,因此五品以下的叫敕命,五品以上的才叫诰命。

霍榷俯首在地,“臣霍榷接旨。”

王姮也跟着道:“臣妇王氏接旨。”

袁瑶自然也不敢怠慢的,“民妇袁氏接旨。”

王永才这才缓缓展开圣旨,只见圣旨背面升龙和降龙图纹中所括赫然是——奉天诰命,四字。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锡类推恩,朝廷之大典;分猷亮采,臣子之常经。尔吏部郎中霍榷,品行端凝,才堪效用,奉职罔愆,小心克彰于夙夜,庆典欣逢新纶用贲。慈以覃恩,授尔为大理寺少卿,锡之诰命,于戏。弘敷章服之荣,用历靖共之谊,钦兹宠命,懋乃嘉猷。”

闻旨,霍夫人等自然是欣喜万分的,霍荣和霍榷只微讶。

霍杙则愕然不止,曾经霍榷一直位居他之下,如今却被他居上,错愕之后便是滔天的怨恨难耐。

只听圣旨未完,王永才又宣道:“制曰:恪共奉职良臣,既殚厥心,贞顺宜家淑女,爱从其贵。尔吏部郎中霍榷之妻王氏,妾袁氏含章,协得合仪,夙著于闱,黾勉同心,内治相成于夙夜。兹以覃恩,各封尔为恭人,于戏。龙章载焕用褒敬戒之勤,翟弗钦承,益历柔嘉之则。”

这才是最令人吃惊的,就是霍荣和霍榷都没想到。

袁瑶为妾,按先例就算得诰封,也要比正妻低一等,从没见过于正室同封的,这样一来这袁瑶到底是妾?是妻?

此时再想方才王永才称袁瑶为霍门袁氏,有些人便了然祯武帝的用意了。

圣旨宣读完毕,霍榷跪接圣旨举于头顶,众人叩首山呼万岁谢恩。

罢了,王永才来到袁瑶跟前,恭恭敬敬向袁瑶拜礼,袁瑶那里敢受的,连忙侧身避过。

王永才却道:“夫人受得。皇上口谕,袁氏满门忠烈垂千古,赐霍袁氏金孔雀翠珠庆云冠,金绣云霞孔雀纹霞帔。”

这样的体面怕是曾被诰封镇远侯夫人的霍夫人都不成有过。

可除了袁瑶,没人能体会这份荣耀背后的血泪和沉重。

袁瑶颤颤地接过赏赐,举于头顶,高呼谢主隆恩之时,早已泣不成声。

霍榷也红了眼眶,霍荣仰头望天,长长地输了口气。

王永才吃了茶,又拿了礼,才走。

一道圣旨下,几家欢喜几家愁。

漱墨阁上下欢欣雀跃那是当然,霍夫人也是高兴的,只是和霍老太君一样,想到袁瑶的名分一时又为难了。

而大房,霍杙自觉郁郁不得志,宋凤兰虽也没捞着好,可想到王姮这么个性子,那里会容得下袁瑶的,觉着往后二房定是更热闹的,便又开怀了。

官陶阳则是无法掩饰的失落,一旁的霍老太君看着自然是心疼的,却只能叹同人不同命了,强求也强求不来,从体己中拿了不少好东西给官陶阳,权当安慰了。

以王姮的高傲,让袁瑶与比肩而站了那里会高兴的,回到枫红院冷嘲热讽高声谩骂,低声诅咒是少不了。

飞花和叶影自然又成了王姮用来撒气的。

在送走了王永才后,霍荣匆匆出去了一趟,再回来又召集了全家,宣布道:“明日王氏、袁氏进宫谢恩回来后,开宗祠,袁氏入族谱,日后宋氏、王氏要以妯娌之礼待之。”

霍荣这话一出,众人顿成木鸡,只余张目结舌。

霍老太君半日才道:“族……族长同意了?”

霍荣肯定道:“是。”

这下任谁都无法置喙了。

霍夫人觉得如今她该身先士卒响应丈夫,于是便道:“传话下去,即日起宋氏为杙大奶奶,王氏为榷大奶奶,袁氏为榷二奶奶,有敢叫错的杖责发卖。”

袁瑶虽高兴能与霍榷成名正言顺的夫妻,可到底不如袁家能洗刷冤屈,再得祯武帝口头追封为忠烈,更让她欣喜。

感觉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是那样的不真实,袁瑶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唯恐一使力便醒来了,原来是一场空。

霍榷陪着她一道慢慢往回走,只见她时而欢笑着,时而又愁眉不展,痴痴的傻傻的。

可不禁被她所感染,霍榷也笑了,从衣袖中摸出两个盒子,打开其中一个里头竟然是大红宝石镶嵌的四尾凤展翅的满冠。

霍榷亲手为她簪上,“下回我休沐,我们一道去岳父岳母坟前祭拜,以告慰他们在天之灵。”

袁瑶伸手摸摸那钗冠,鼻尖泛酸,不住地点点头。

霍榷把袁瑶送回漱墨阁后,便出了门,先回吏部交割,再到大理寺去上任。

祯武帝任命他为大理寺少卿的用意不言而喻的,就是要他追查失窃的七千九百万两库银。

袁瑶回到漱墨阁,宫嬷嬷带着众人恭恭敬敬整整齐齐的蹲福,“恭贺二奶奶,二奶奶大喜。”

袁瑶虚扶她们一把,见清风也在里头,想来是刚才回来的,便有心问了她娘几句,就让人都散了,留下清风,拿出方才霍榷给的另一个盒子,让她送到枫红院去。

盒子里同样是个发冠,霍榷给她看过的,是一副分量不轻的金镯子,就算霍榷再宠爱袁瑶,面上到底是也不能太过于偏颇,袁瑶有的当然也要给王姮备上一份。

祯武帝赐的品级冠服,青素等人还不敢动,只等袁瑶回来再做打算。

袁瑶摸着那件大红的大袖衫,就想起曾经母亲着礼服时的模样。

忽然感觉指下绫缎似乎比别处的有些硬,就不由去翻看,从里头摸出一张明黄的信笺来。

如今大汉上下,能用明黄一色的人只得一人,那便是祯武帝。

想罢,袁瑶不由郑重了,慢慢展开那信笺,里头只两字——遗诏。

这二字对于袁瑶来说,无异于惊雷,将她震得骇然,令信笺飘然掉落。

青素在收拾别院送来的贺礼,回头见信笺掉落刚要去拾起,袁瑶却慌慌张张地抢过丢进了火盆里,信笺顿时化作灰烬。

袁瑶双手颤个不止,青素感觉不对,便唤道:“二奶奶,你怎么了?二奶奶?二奶奶……”

可任凭青素千呼万唤,却不能入袁瑶耳中。

袁瑶终于明白,祯武帝为何要抬举她与王姮一般了,竟然是要她找遗诏。

她怎么就想不起,倘若霍荣真持有遗诏,那何止是太后要忌惮,祯武帝何尝不也是。

对于祯武帝来说,霍荣手中的遗诏就如同悬在他头上的尚方宝剑,随时会落下,比被再度架空皇权更让他忌讳。

所以祯武帝放任了太后对霍家所做的一切,包括霍榷的婚事。

要是有一天遗诏实在找不到,太后要霍家满门的性命,祯武帝也会听之任之,纵然百官非议,他日史书记载,他也不过是迫于孝道不得不为之,而非残暴屠杀功臣的不仁之君。

正文 102

婆子背微驼;手脚不算灵便;看年纪也是该出府荣养的人了,可因着是奶大主子的,外头又无依无靠了;又看在她的一片忠心,主子开恩让她留下了。

打发远了丫头,婆子端着一盅药膳;颤巍巍地进来了。

此时外头虽天光白日的;可屋里头却门窗紧闭,帷幔重重;除了熏笼里的那点炭火光芒,满屋子的阴沉幽暗。

婆子先往暖阁那头瞧了瞧,不见有人,便往东屋这边过来了。

果然见主子就一人愣愣地坐在炕沿,婆子看着就觉得心酸。

“奶奶,”婆子小心地端着那梅花托盘过来,放在她主子手边的炕桌上,“刚炖好的,趁热吃了最有益。”

那被婆子称作奶奶的妇人,背着光,令人看不清她此时面上的神色,只见她缓缓的僵硬地移动目光,看向婆子端来的那盅药膳。

这东西实在说不上好吃,甚至有些恶心,可确实滋养人,妇人都忘了自己吃过多少了。

可吃得再多又怎样?爷已经不到她房里来了。

倏然间,那妇人抬起手来要扫落那盅药膳,可到半空之时又生生的停住了。

因为她不能在这屋里弄出大动静了,四处都是那人的眼线,在外她可是胆小怕事,忍气吞声的闷性子,做不出冲动的事来。

所以妇人命令自己把手放下,可指掌却紧攥成拳,令指节泛白,指尖深深陷入掌心。

“奶奶,这可使不得。”婆子赶紧掰开主子的手,“别弄伤了,老太太问起,奶奶可不好回。”

妇人忽然哭了起来,只是不敢大声,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低低闷闷地哭着。

在这府里,她连放声大哭的自由都没有。

婆子知道主子心里的苦,只得不住安慰道:“奶奶,你还有少爷,只要少爷平安长成,奶奶便有出头日了。”

想到唯一的儿子,妇人觉得着才有了一线希望,慢慢就冷静了下来,擦去眼泪。

“袁氏那肚子留不得了。”妇人忽然道。

婆子明白的,当初觉着袁氏再得宠不过是妾,就算生下哥儿也压不过少爷去,没想到一日之间竟然让袁氏成了平妻。

若袁氏这一胎是女儿还无碍,要是儿子那可就是嫡子了,只会比“那位”生下的,至今未能入族谱的歪瓜裂枣尊贵。

到时难说镇远侯不会把这孩子记为他们这支孙辈的嫡长。

所以袁氏腹中的孩子绝不能出世,就算出世了也不能是个“好”的。

“奶奶放心,东西老奴已准备好了,那里头也有我们的人,要做也便宜得很。”婆子小声道。

“可要干净些,最好能扯上王姮,那样无论如何也疑到我们身上来。”妇人嘱咐道。

婆子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嗯。”妇人不再言语了,看着婆子出去后,端起那漆黑的药膳一气灌了下去。

这时屋外传来一阵傻笑,接着是有人喊道:“少爷,慢些,小心摔着。”

没一会门就被撞开了,一位年约五六岁的男童冲了进来,奶娘模样的人随后跟进。

妇人见了孩子,一时就将其他给抛开了,所以的心思都在那孩子的身上了。

“呵呵……”孩子傻笑着向妇人跑来。

妇人接过孩子搂在怀中,好一通的上下打量,见都完好才安心了,对奶娘道:“行了你出去吧。”

奶娘蹲身告退。

等人走了,孩子才不笑了,睁大眼见望着妇人,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一本很小的手抄《三字经》来,小声道:“娘,我接着昨天的‘周武王,始诛纣,八百载,最长久。’背吗?”

只听小二口齿伶俐,调理清晰,那里有半分傻气。

可听了孩子的话,妇人又是一阵心酸。

按理说儿子已经六岁了,该是启蒙的年纪了,可府里谁不说他是傻子,没那位先生会肯教这么一个傻子。

妇人忧虑儿子的前程,不由得有些后悔让儿子装傻了。

可要是儿子不装傻,那位那里容得下他们母子。

所幸妇人出身世代书香之家,还有几分才学,便偷偷地教起儿子来。

想起已不复存在的娘家,妇人再度感慨命运。

妇人自认与袁瑶相同的,都是出身书香世家,也是一夜之间家族倾倒,若不是还有霍老太君,她比袁瑶更为凄惨。

只是如今袁瑶已否极泰来,而自己则还不知何时才是出头日。

妇人摸摸乖巧的儿子,道:“娘只能靠你了,你要争气,娘给你挣来世子之位,谁敢挡你道,娘绝不放过。”

孩子不懂什么是世子之位,但他记得他娘说过只要做了世子,将来就能成为爷爷那样的人,他想成为爷爷那样的人,所以他点头了。

再说回清风。

清风昨夜回家后发现,虽然她娘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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