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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人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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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赶紧去开门,岂料门竟被反锁了。瞧见那窗子上只用木条横着订上了,心一狠,舀了凳子就往窗子上砸,好歹砸出一个洞,钻了出去。

出去便是宫后的花园,那两名小宫女在屋子里大叫大嚷,早惊动了不少人,紫艳眼睁睁瞧见一群宫女都跑了出来,心中惊恐难当,慌不择路地便冲出了宫。

那路上此时也有一些正行路的宫女,看见紫艳跑的惊慌失措,都吓得躲在一边,那后头已然追上了一群执枪的宫廷卫尉,紫艳心中大骇,心中说着今日命不久矣,头脑里转瞬过了好几个心思,竟往皇后寝宫跑去。

然而跑不了半刻,那身后的宫廷卫尉已然追上了她,一人一枪驾在紫艳脖颈下,逼着她跪下。

紫艳此刻口眼含泪,心中一片绝望。

那杞梓宫的宫娥内侍们此刻都已经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那玉女首当其冲,上去就给了紫艳两个嘴巴,口中恨恨道:“你这贱人竟然坑我!给我带回宫里去。”

那两名卫尉将紫艳提起,其中一个道:“此人在宫中违犯禁例,当交与掌刑司,姑娘还是去那里要人吧。”

玉女一愣,口中道:“这位大人,她是我们宫里犯了事的宫女,待她交代了再送去也不迟。”

那紫艳瞧着如今这副情形,心想着左右是死,不若豁出去,放开了声喊:“大人快将我送到掌刑司吧,婢子死都不回杞梓宫!”说着又是哭又是闹,那架着她的两位卫尉似乎都被她的蛮力吓着。

正闹着,却听一声威严声响起:“皇后娘娘驾临,何人在此放肆!!”

众人齐齐看去,只见皇后娘娘已然在众宫娥的簇拥下,仪态大方地站在那里。而呵斥她们的,竟然皇后寝宫正阳宫的从三品品卫尉卿宣明扬,此人端的是威武肃穆,眉目清明,正是宣皇后的胞弟。

紫艳一向是知皇后娘娘在这宫里以仁善为名,众人皆跪拜口称皇后娘娘千岁之时,她膝行至皇后脚前,口中哭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乃后宫之皇,盼娘娘为婢子伸冤。”

皇后娘娘冷眼瞧着地下这名宫娥,漫不经心道:“在此大吵大嚷成什么样子,这宫里的规矩你是知道的,你若有冤,先领20杖去。”

宫里的规矩便是越级告状,亦或是直接申诉皇后娘娘,便要自领20杖,再行告状之事。

紫艳重重地在地上磕头:“婢子愿领!”

宣卿冷眼示意身后的护卫舀板子,两名护卫将那紫艳放倒在地,并不脱裤,上板就打,一直打了20杖才住手。

宣皇后瞧着这紫艳被打一声都不吭,心里倒有些怜惜了,口中道:“你有何冤,说给本宫听听。”

那紫艳趴在地上,挣扎着跪起,连连叩头:“皇后娘娘圣明,婢子是杞梓宫一等掌灯宫女,昨日宫里一名宫女服毒自尽,嫔仪娘娘怕被追究,竟命婢女顶罪,婢子自认无罪,所以反抗逃出来,还望皇后娘娘为婢子做主。”

此时已有宫娥去搬了椅子,扶着宣皇后坐下,宣皇后靠在椅背上,冷笑道:“那婉嫔仪是本宫亲自晋升,本宫岂能看错人,你一个小小婢子怎能如此冤枉自己主子。”

紫艳听皇后娘娘这么一说,脑子一轰,又是连连叩头:“娘娘仁慈,婢子说的句句是真,掌刑司的大人们已将白令的尸体带走,不信可去问询那白令尸体上有没有被打的痕迹。”

宣皇后听完,便给一旁的宣卿示意,那宣卿便命了人去问。

此时婉嫔仪也缓缓来了,见这种阵仗,心中一阵慌,强装了镇定,依旧冷模冷样地给皇后娘娘行了行礼。

宣皇后微笑抚慰:“嫔仪不必惊慌,这宫里栽赃嫁祸之事,也不是一件两件了,本宫会为你做主。”

婉嫔仪听了此言,更是慌乱,口中道了一句谢谢皇后娘娘,手心里直沁出了湿黏黏的汗。

过了一时,那宣卿下属已然带了掌刑司执事来,那执事一脸惶恐,拜倒在地,口中道:“起禀皇后娘娘,杞梓宫的宫娥白令确是服毒自尽,她死前曾遭棍罚,臀部血肉模糊。”

宣皇后一惊,缓缓看向婉嫔仪。

婉嫔仪心中一凛,嘴上仍冷冷道:“娘娘,妾身是责打了白令,但起因则是因她触犯了宫规……”

宣皇后打断她的话,口中道:“若是这样,嫔仪也无什么大过,只不过这寻人顶罪一事何解?”

婉嫔仪看了跪在地上的玉女,思量一时,口中回道:“妾身也是方才才晓得此事,妾身打便打了,又怎会做这等没骨气的事儿。”她纤手轻指了玉女,道,

“全是她,自己所为。”

跪在地上的玉女一阵晕眩,吓得连连摇头,看向婉嫔仪的脸,此时心里想法交错,若是死咬婉嫔仪,那婉嫔仪最多也不过降级禁足罢了,自己却死生未卜了,若是一力承担,不知婉嫔仪会否会救她。

宣皇后冷笑,盯着地上的玉女,一字一句问道:“你是一人所为,还是有人指使?”

玉女有些摸不清皇后娘娘话里的意思,抬头又去看婉嫔仪,只见她眼中似有祈求之意,狠了狠心,磕头道:“回皇后娘娘,婢子一时糊涂,妄想着给嫔仪娘娘解灾,竟然干出这等事儿,还望娘娘饶命。“

宣皇后闻言心中怒气大盛,面上却不动声色,道:“将此贱婢发往暴室。”话一说完,那宣卿即命人将玉女架走。

宣皇后又转向婉嫔仪,口中淡淡道:“嫔仪,本宫虽然保了你,但你宫中毕竟是损了一条人命,你该当如何?”

婉嫔仪冷冷道:“谢皇后娘娘恩典,妾身自请削减俸禄半年。”

宣皇后似乎有些意兴阑珊,点了点头,瞧着地上跪着的紫艳,又道:“你虽无罪,但在内廷吵嚷,触犯了宫规,你便去绣房做活吧。”

紫艳连连磕头:“皇后娘娘仁慈,婢子愿往。”

☆、72乞巧

这一日清早,明瑟在宫院里就闻到一股子浓烈的中药味儿,心中便存了疑惑,顺着药味一路找到宫门口,自己倒吃了一惊。

那宫门前的路上竟然倒了好些药渣,看着像是夜里偷偷倒的,明瑟又气又怒,无奈,唤了宫里的小宫女仔细小心着将药渣扫起来到湖边上埋了去,又仔细叮嘱着不要踩着,小心别将晦气带到宫里来。

想着这段时日晦气的事儿委实太多,明瑟便去寻灵儿说话,那灵儿正在殿里的梁上够一只窜上去不敢下来的猫儿,脚下踩了一个凳子,凳子下面又是一张椅子,雪竹紧张地在旁边扶着。明瑟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结果后来那猫儿被救下来了,灵儿也摔倒在地上,虽没有什么大碍,却也擦破了些许皮。明瑟便说着果然这段时日晦气的很,又说若能出宫的话定要去卜个卦求个签叫师傅念个平安。

灵儿自是不怕这个,见明瑟和雪竹紧张兮兮的模样,就拉着二人说要给她们瞧手相,这瞧着瞧着,竟还说的头头是道,什么天纹、地纹、人纹,姻缘时运都预测了,灵儿说的又都是些隐秘的话,雪竹小丫头自是深信不疑。

说着外面倒药渣的事儿,明瑟便气恼,说外面现在还有那股子药渣味,灵儿却神秘兮兮地说,待她晚上瞧一瞧天上的星星和月亮,便能知道些去药渣味的妙方。

明瑟和雪竹被她哄得将信将疑,到了夜间,一宫子的人都跟了灵儿到后花园去,灵儿仔细瞧了瞧那月亮旁边朦朦胧胧的一片,星星在空中排列的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星光点点。便说着明日必有大雨,便能冲走药渣味的话。

到了凌晨,那雨果然就噼里啪啦地下了起来,打的宫殿外面的树摇摇晃晃的,到了第二日仍是又下了一天,那药渣味果然散的无影无踪了。

这一回,明瑟和雪竹乃至一宫子的人都把灵儿佩服了个十足十。

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到了六月二十五日,宣太后过四十整岁的生辰,大约是想到了灵儿,便解了灵儿的禁足,只是又命了传旨公公来告诫灵儿仍要谨言慎行。

灵儿得了解禁令,自是开心万分,当下便要到昆明湖边走走,听说湖边上的梨园子的梨树都新长出了果,便想去瞧瞧。

于是到了暮降时分,明瑟和雪竹便陪了她,一路往昆明湖边走去。

此时已是炎夏,宫里各处花开的甚是喧嚣,暮色微移,便将那些各色的花儿一一染成了旧旧的颜色,行到昆明湖边上,便能瞧见水中摇曳着碧色的蒲草,夏风微动,湖水便轻盈地渐次覆没湖边的连生芦苇。

灵儿在湖边站定了,湖风吹动鬓发,心里一片怅然。

如今,在家中荡秋千那般的欢喜似乎全然不在了,母亲、哥哥、澜儿、青葛都不在了身边,也不知何时能见上一面。

这样想着,便有些郁郁,明瑟和雪竹便提议着去梨园子里看看。

刚走到梨园子,便瞧见这几棵梨树上结满了青青的果子,大约□月份便会熟透了吧,一棵一棵的看过去,到了那临在外头的一棵树,三人都发现,这棵梨树竟歪着,仔细瞧了,便看见树干断了一半,那枝头的枝桠和梨子都重重地倒在一边。

灵儿有些心疼这棵梨树,忙找了两根粗壮的棍子,和雪竹一人一边,将那棵梨树倒了的半棵扶好,又回宫寻了麻绳将梨树和两根棍子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想来这样是能好的。

再过了几日过来看,那梨树竟然也活了,就是梨子掉了许多。

灵儿和明瑟、雪竹都很高兴,常常没事儿就过来瞧瞧。

转眼便到了七夕节,宫里的女子们白日里就开始准备着晚上的玩意儿了,夜色一降,要办的事儿那可就多了,拜织女拜魁星放荷灯祈福。

七夕节一早,南徵宫里的宫人们便开始忙碌起来,晒衣晒书,忙的不亦乐乎,雪竹一清早起来便摆巧果、做荷灯。

灵儿跟着雪竹学做荷灯,一边学一边给雪竹说着牛郎和织女的故事:

“大河之东,有美女丽人,乃天帝之子,机杼女工,念念劳役,织成云雾绢缣之衣,辛苦殊无欢悦,容貌不暇整理,天地怜其独处,嫁与河西牵牛为妻,自此即废织紝之功,贪欢不归。帝怒,责归河东,一年一度相会。”

后人怜惜织女牵牛,也只因人人心中皆有爱念,经年传诵,竟也成就了男女欢聚的由头。不过七夕到底还是少女的日子,因了可以对水乞巧,说些闺阁里的觅夫婿一类的女儿话。

为了晚上在御河道的放河灯,灵儿可卯着劲做了一盏荷花灯,花瓣做的很是精致,瓣与瓣之间用蜡烛溶胶胶连,花心里放了一只红烛。

不过这祈福许愿,倒让灵儿为了难。

到底要写些什么呢?

“一愿父母弟兄平安喜乐;二愿梨树明日暴雨不损;三愿七夕己后,吉吉利利,百事都顺意。”

父母兄弟尚在外省,这定是要祈福的,至于梨子园里逃过一劫的那棵梨树,只是因为灵儿夜观星象,明日定有一场绵延几天的暴雨,而最后,自然是盼着日后能顺顺当当的过日子。

将祈福的绢布卷成长条,用红烛压着,就等着晚间在御河放灯了。

到了夜间,雪竹和明瑟在庭院里陈了瓜果、焚了椒香,坐在月下,合着灵儿一起,素手捻丝线,向光抽一缕,举袖弄了双针,便向着织女星求乞巧,谁先穿过了针眼,谁便在今晚得了巧。

这样嬉着闹着,不一会就到了戌时一刻,抱了河灯,灵儿和雪竹明瑟及一宫的宫娥们便行到了御河,此时御河边上已然有好些烛火飘荡,离灵儿她们所处位置不远的地方,也有女子的欢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御河横穿整个宫殿群,由西向东地流出宫墙往城外流去,灵儿等人寻到了一处清净地,蹲在那里,轻轻地将河灯推了出去。

而那河流中,红烛光明明灭灭地,在御河中飘荡,渐渐的远了。

那御河之水载着这一河的河灯,经过白玉阑干铸造的七孔官桥,摇摇曳曳地往往东流去。

白玉阑干下七孔桥下,此时却站了一行人,四名内侍分列两旁,后面左右各列了六名器宇轩昂的羽林郎,而他们簇拥着的,却是今上少彻。

他原在御楼观灯,远远看着在氲浮烟生的水雾里,御河中的红莲闪动,明明灭灭地恍若幽火似云外而来,他忽的不想错过这份欢情,便至了御河边,静静地瞧着水中缓缓滑过的河灯。

大抵是因了心境好的缘故,见什么便都有了一份依约的趣意,目光逐着御河里的朵朵红莲,亦步亦趋。

嘴角轻带了一丝浅笑,少彻往那河边略走近了些,此时一朵红莲在河中打了几个转,踉跄着竟在河边搁浅了。

少彻心下一愣,迟疑地看着河中的那朵红莲,过了一时,撩了袍子蹲下身,一手将那还闪着烛火的红莲捞了起来托在手中。

这朵红莲小小的,花瓣做的精致,花心正中的红烛燃的还剩一丝儿火花,闪着零星的光彩,那红烛泪下面,有一张叠好的绢布。

想来,这边是宫里女子祈的福吧。

犹豫了半刻,少彻将那绢布上的烛泪揭开来,一行娟秀灵动的字跳入眼前。

“一愿父母弟兄平安喜乐;二愿梨树明日暴雨不损;三愿七夕己后,吉吉利利,百事都顺意。”

少彻眉头轻皱,愿梨树明日暴雨不损?此话却是何解?

回身问道:“钦天监可报明日有暴雨?”

阮章一愣,立刻回道:“禀圣上,钦天监已经许久没有做过天气的预测。”

少彻嗯了一声,心中倒有些期待明日究竟下不下雨了。

☆、73落雨

到了夜间便狂风大作起来,电闪雷鸣的颇有些地动山惊的意味,少彻这夜独自宿在了皇帝寝宫紫宸殿,听着殿外的雨雷轰轰,怔怔地坐起身,忽然觉得种种凡事,恍然若梦。

到了第二日晨起,那暴雨仍旧是下个不停,少彻在殿中批了几个折子,瞧着外面雨丝密集,心中愈发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竟能说中今日的天气。

将手中笔放下,少彻披了衫子,便要出门,阮章忙执了一把大伞,又命人备车马,少彻口称不必,便这样走了出去。

少彻身量高,阮章打伞的样子便很可笑,出了殿,着了雨蓑斗笠的羽林郎们紧随其后,便往那昆明湖边上的梨园子去了。

只是还未行到梨园,少彻便将伞自己举了,让阮章和羽林郎们去一旁的宫殿躲躲雨,只说自己走一时,那阮章因了上次的事儿,万般的哀求不肯,少彻哪里肯听,只叫羽林郎们将他架走,自己举着伞便往梨园子行去。

此时昆明湖湖水上涨,已然漫了湖边的芦苇,雨丝在湖面纵横,被风吹的斜斜的,少彻执着大伞慢慢踱着,瞧着水色苍茫的昆明湖和远处的玉山横绝,忽的眼前就似又出现了那抹仙子的影子。

只是这影子出现的多了,走的近了,便渐渐瞧着和那梨园子里的少女融成了一色。

那梨园子里,雨打风吹的是歪歪斜斜的梨树,而那最后一棵树旁,却有一个女子,伞亦被吹斜了,发丝在雨里渐渐被打湿,而她却在奋力用麻绳绑着那棵梨树,然而雨大风劲,她人在那里渺小的很,竟连扶都扶不动那棵梨树断掉的枝桠。

预测暴雨的女子便是她么?

少彻心头忽的一震,快步上前,几步行到她面前,将大伞罩于她的头顶,她惊了一惊,抬头看他,竟是楞了,迟疑道:“是你?”

怎么是他?

谢灵儿窘迫又疑惑地望了望面前这个男子,一袭玉衫子虽湿了肩膀,却也不显匆忙,白玉冠的肱带系在下巴之上,面目如神一般俊朗,尤其是一双星眸,令人不敢直视。

少彻心下疑惑她说的是你?见雨势极大,不及说话便将伞递到灵儿手中,示意让她撑着,便去扶那断掉的梨树,三下两下便已然将断树固定好。又用手去接那握在灵儿手中的伞柄,却不经意间触碰到了灵儿的手。

那只手湿冷极了,他轻碰了一下,那只手便倏地松开了伞柄,他来不及去抓伞,伞瞬间滑落在地。

她窘迫地去拾,恰逢少彻也去拾,两人的手又碰在了一起。

突然间就好像电光石火般,照亮了湿冷的天。

“你识得我?”迟疑许久,少彻才问。

灵儿看他任雨淋着,慌得去拾地上的伞,打起来举的高高的撑在他头上为他遮雨,口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中想着若是被他记起那日推他入湖的是自己,不知又要起什么口舌,好一会才抬头满脸诚恳地望着少彻的眼睛道:“只是面善……罢了。”

少彻闻言挑了挑眉锋,低下头去看她,她一双湿漉漉的圆眼睛竟毫不怯懦地对向他的双眸,她的睫毛湿湿的,垂头丧气的耷在眼睛之上,间或还有些许的微小水滴流过眼角,于是她的眼睛便眨一下眨一下的,清亮亮又精灵灵的。

面善?那便是不知道他是谁?噙了一抹浅笑,少彻抬起头,看了看伞外雨大风急,问道:“你怎知今日有雨。”

灵儿眨眨眼,目光掠过他的耳畔,看向伞外的斜雨,有些意外道:“昨夜星云密布,月晕似染,故而……”她自说着,突然感觉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她脸上,猛地回神,才发现她与他的距离委实近了些。

她此刻正举着伞,因为少彻的身量高,她甚至踮起了脚,风如此大她的身体竟有些往前倾的样子,于是她的额头正对着的是他的鼻梁,和微翘的嘴唇,彼此之间的距离暧昧之极。

灵儿啊了一声,举着伞连连后退了几步,雨瞬间落到了少彻的发冠和肩头,他眉头皱了皱,往前走了一步,又到了灵儿举着的伞下。

她此刻定是慌乱的很,少彻瞧着她略微吃惊的眼睛,不禁心中暗自笑了一声,又往灵儿身前挪了挪。

灵儿一阵慌,稍稍退了些,将伞往少彻面前一放,道:“你自己打吧。”

少彻微微侧了侧头,露出俊美的弧线,笑了笑转了脸,将手背在身后,并不去接灵儿手中的伞,漫不经心道:“你打。”

灵儿吃惊地看着他,这把伞是一把用兽皮做成的大伞,伞骨是细细排列了三十六根的细竹,因是御制,很是沉重,她此刻手举着伞越发吃力,只觉得腕骨酸疼不已,便带了几分焦急道:“我要回去了,多谢您的相助。”她迟疑,“你自己打好么?”

少彻看她一脸郁郁,额头还粘了几根发丝,心中越发的好笑,面上仍不动声色,闲闲问:“你叫什么?”

灵儿心中怪他唐突,忽而却想到了那日雨中和元修的相遇,霎时有些温情上浮,只推说道:“我只是一个小宫娥……”看向他略带些浅笑的脸,突然想到他是不是在宫中迷路的皇亲,便道,“大人若是在宫里迷路,小的可为大人指路。”

少彻哦了一声,心中却感好笑,低头看她郑重其事的模样,颇感兴趣道:“你如何指?”

灵儿心中犯了愁,她其实并不大明了这宫殿群的道路走向,便有些犹豫道:“大人预备去哪里?是朝见圣上,还是打算出宫?”

少彻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口型,眉间带着一缕玩味,低头道:“我,在宫里有一个情人……”

话未说完,灵儿脸色大变,慌忙去捂少彻的嘴,道:“大人说什么胡话!”说着便往周围警惕地看了几看。

少彻嘴巴被她的手捂着,只觉纤手虽湿冷却柔软极了,正感受间,灵儿看了四周只有风大雨急,便有些放心,将手舀开了,大眼睛瞪了瞪少彻,做出一副警示的样子,她自己此刻心里竟觉得自己变得机警不少。

想着便略略带了责备的语气道:“宫里都是后妃宫女,大人这么说,不怕出事么?”

少彻瞧着她郑重其事的模样,可爱之极,心中越发的想要逗她,便装成一副肃穆的模样来,点点头:“不怕。”

灵儿显然是被他的答案惊到了,不想揽祸上身,沉吟了一时,才道:“大人还是自己打伞吧。”说着将伞柄往他面前一送,一双黑亮的眸子盯着少彻。

少彻摇摇头。

灵儿急了,威胁道:“我松手了啊。”

少彻仍是巍然不动。

到底是不敢将手松开,灵儿无计可施,跺了跺脚,急道:“大人有手有脚,为何让我打伞?”

少彻看她气急败坏,眉目间笑意愈盛,将手轻覆上灵儿握着伞柄的手,握紧了。

灵儿大惊失色,忙挣脱,少彻巍然不动,带着一脸笑意,气定神闲地的看着灵儿。

他的手委实漂亮,干净修长,无名指上还戴了一颗鸀松石的戒指,不过再好看的手此刻在灵儿眼里都成了登徒子之手,使劲地将手从他手中挣扎,灵儿连连倒退了好几步,退出伞下,霎时间,雨便包围了她,将她劈头盖脸的打的狼狈不堪。

看了少彻一眼,灵儿有些怨恨的转身便走,少彻心中暗笑,往前追了几步,将伞置于她的头顶,气定神闲地在她身边走。

灵儿纳闷地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看着身边一手打伞一手背在身后的少彻,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气恨,走的更快。

只不过她的步子走的急了,竟变成了小跑,而少彻的腿长,仍是在她身旁走的不慌不忙。

灵儿忽的止住脚步,板着脸向他发问:“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少彻也板了脸,道:“名字。”

灵儿思量一刻,胡乱绉了一个:“梨花。”

少彻发笑:“不是。”

灵儿呆住,少彻看她怔住,便指了指方才那梨园子,口中道:“初十二戌时三刻,我在这里等你。”他也不管灵儿的反应,又指了指前方的一座宫殿,说,“现下你将我送到那里。”灵儿傻呆呆地听他指挥,还未及反应来,少彻已抓住她的手臂,大步流星地往那座宫殿走。

灵儿被他拽着手臂拖的脚下踉跄了几步,挣脱了几下,挣脱不开,只能跟着小跑了几步,却仍是跟不上他的脚步,被拖的一踉跄一踉跄的。过不了一时,便到了那宫殿门口,少彻才停住脚步,拉起灵儿的手,将伞柄置于她手中,自顾自地便往那宫殿里走了。

只剩灵儿举着把伞,愣愣地站在雨里。

☆、74子宁不嗣音

于是雨缠缠绵绵地又下了好几日,每天听着雨声,无端地在榻上做梦,梦见花、梦见归雁、梦见敏园的秋千架、梦见钟山淮水、梦见江柳生烟,梦见夜色苍茫的昆明湖上晓月成钩、光影幢幢。

这样胡乱做着几日的梦,七月初十二那天便来了。

身为宫嫔,那一日和他的见面已属违禁,她那日早晨偷偷溜出去,又**的回来,明瑟又是心疼又有些埋怨,只怪才人又开始不老实起来。

那男子瞧装束分明是位皇亲贵胄,不然也不会在九殿下母难之日在宫里醉酒,也不会独自一人出没在南徵宫后的偏僻之地,要知道早年间,太后娘娘就曾口头说了,称昆明湖曾有两位宠妃在此溺死,乃不祥之地,宫妃后嫔宫娥内侍无事尽量不要出入此地。

因此,那昆明湖边一向冷清,若非灵儿在涉水台长跪,又罚清扫梨园,她也不会识得这里。

想来,当日那银冠子姑姑是因了昆明湖的诡秘之说,故而让她去涉水台罚跪的吧。

而那被溺死的宠妃,却都是先帝年间落水而亡,只是,一位是先死而后弃尸,另一位则是活活被人捂着口鼻按在水底窒息而死。

后来前些年,有一位小宫娥误入昆明湖后,回来竟疯了,到处胡言乱语说昆明湖有妖精打架,这疯话说多了后来就被拖出去活活打死了事。

于是,这昆明湖也渐渐冷落了起来,除了管清扫的宫娥,宫里人去的倒很少。

明瑟曾跟灵儿细细说了这些宫中的秘事儿,可惜灵儿偏是个犟人,说自己还是喜欢无人的清静,便经常去昆明湖边上走一走。

殿里的穿堂风甚是凉爽,吹得帷帘一时起一时落,灵儿坐在红木榻上,执了一卷书,看一时睡一时,醒一时梦一时。

到底是去还是不去,灵儿很是苦恼。

此时已是戌时一刻,殿外的夜风带着一股子清冽的花香,大约是木褀的香味,穿堂入室,堂而皇之。

都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她便是要去赴约了么?

灵儿摇摇头,打消自己的念头,明瑟的话还犹然在耳边,她在宫中已然是被漠视的一个,若是这样,一辈子也就在这宫里消耗得了,纵然她仍没有什么法子博宠,却也万万不能做出累及父母家族的事来。且不说他是为了见他的情人,便是单纯的见面,若被人瞧见,她也是清白自毁,百口莫辩了。

只是,他的样子却有些阴魂不散,他总是带着一抹浅笑,在眉间、在唇角、甚至在他的手指之上,他比元修少了一分温润,却多了一分俊朗。

说起来,他和元修还是有些相像的。

思来想去,灵儿竟想去偷偷地看一眼,为着什么,她也说不明白。

这样想着,便丢了书卷,将长衣披上,蹑手蹑脚地迈出殿,仔细着不被明瑟和雪竹瞧见,开了后门便出去了。

因只着了一双软绵绵的鹅黄丝履鞋,走在地上便悄无声息地,周遭静寂如井,地上有些落花落叶,踩在上面似乎连鞋子都侵染上了丝丝香气。

将将行到昆明湖,灵儿留了个心眼,有些调皮地蹲在开的正艳的木褀花丛后,自从宫里不许种植晚香玉之后,宫里便围着昆明湖移栽了一长溜木褀花丛,因是成材移植栽种的,竟有半人高,若是藏于其后,定是谁也瞧不见。

灵儿心里巴巴地想着,瞧一眼他,她便瞧瞧溜走,这样谁也瞧不见她,也抓不着她的把柄。

耳中听着有宫人隐隐约约的敲更声,灵儿从木褀丛的缝隙里去瞧那梨园子,隔的不远,却哪里有半个人影。

灵儿有些懊丧地背转过身,心中想着他只是随口一言,自己却当真了。不过转念一想,他寻她定然还是说他那情人一事,想到此就释然了,多一事不若少一事。

心中轻松,刚想站起来,却在抬头的刹那,瞧见那湖边缓缓步来一人。

沐着月色,踏着湖边渐次淹没的泥土,他走着走着,忽有些孩子气地去踢湖边的小石子,踢一下,发冠上的宝石便在月色中闪一下,好像有星星镶在他的发间。

在这样的月色晕染下,越发显得他眉如墨画、面如冠玉。

灵儿轻叹一声,这样的男子,当有一位怎样的情人来配他?是皎若何汉星,还是洁如天山雪,亦或是山中玉人、出世仙才?

背转了身坐在地上不再看,她忽然有些颓丧,这世间的男子,不管再俊朗再明媚,都与她一星儿关系都没有,她此生再想寻一位良人,那是再无可能。

她的良人,不管她承不承认,不管那位良人厌不厌弃她,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这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帝王。

将头埋进臂弯,妄想着能躲起来让一切烦心事儿不再寻她,只是只低了一会头,竟有轻轻的脚步声踱至面前。

灵儿唬的猛抬头去看,只见面前高高地立着一位天神般的男子,正是少彻。

他此刻正低了头去瞧灵儿,眉头微皱,疑惑她为何在躲在这里,只是仅看着那双乌黑透亮的眼睛,忽一闪神,他竟以为自己要掉进去了。

灵儿看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慌了:“我路过这里……看花来着。”说着指了指身后的木褀花。

少彻看了看她身后这一丛木褀树上并没有几朵鲜亮的花,只是一笑,便挨着她,坐了下来。

灵儿疑惑地瞧着他坐在了自己身旁,忙站起身,慌乱道:“您坐,小的先行告退。”话音未落,少彻已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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