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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士风流-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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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擎深却没有自家夫子这般苦中作乐的心情,三两口将水喝掉,自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塞进少年手里。“平安贤弟,你拿着这个。”他说道,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今日这白刃战终究要打,总比陌刀用着顺手。”

    他是练武之人,早就看出以对方的力气根本挥不动那柄沉重的陌刀,反倒受了拖累。

    “刀枪无眼,你自己小心。”少年见状也不矫情,收了匕首别在腰上。他微皱着眉,思忖着道:“我先前又观察了一番钱保的动向,只要能撑到……”

    “呜――呜呜――呜呜――”

    后面的话全部被掩盖在城下浑厚悠长的号角声中。谢擎深知晓这号声长短的意义,听在耳里勃然色变:“他们要发动总攻了!”

    顾不得去听少年究竟想说什么,他挤开挡在前面的人们,走到城楼边上向下望去。城下,战鼓擂得山响,鼓点如暴雨般急促有力,敌军在飞速集结,向着这边蜂拥而来。投石车被撤回了本阵,取而代之的是一架被簇拥在军阵当中的攻城车。

    钱保最后的耐心已然耗尽,湘川军已做好以堆积人命为代价、强行攻城的准备。接下来,便是最为惨烈的近身厮杀!

    “将士们,百姓们!”李孝炎也敛去了脸上所有轻松的神色,长剑前举,苍老的声音中蕴藏着无穷的意志与力量,“死守城关,杀!”

    “死守城关,杀!”众人皆握紧手中兵器,轰然应诺!

    剩下的一点滚石檑木被投了下去,却无法再阻挡敌军的攻势。数十架云梯架上城头,很快城墙上便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厮杀当中。脚下,攻城车每一次撞击在城门上,都带起一阵隐约的震动,城楼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最后一支箭带走了一条性命,谢擎深抛掉长弓,双手握刀冲入敌阵。仰仗着有宝甲护身,他在湘川军的士兵群中横冲直撞,疯狂地砍向面前的每一个人。

    “杀!”自喉咙中嘶吼出带着血腥气的短促字符,原本翩翩如玉的年少公子,此时却如同修罗恶鬼一般狰狞可怖。他已杀得红了眼,杀得入了魔,除了尽可能多地结果掉敌军的性命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事情!

    ――欲入此门,先过我谢擎深这一关。

    自打他放出这句话起,就做好了无法活着走下城楼的准备!

    “咱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能让一个小辈抢了风头!”马茹挥刀砍死一名湘川军士,回头看见谢擎深如此,一腔热血也忍不住滚滚沸腾,“我大殷江山千里,国祚万年,岂容尔等逆臣贼子作乱!杀!”

    他声音洪亮如钟,一时间竟是压下了周围的一片嘈杂。附近的守城军民听在耳中,无不感到胸中豪情万丈,不禁跟随着他的脚步,高喝着冲向敌军!

    “咚――咚――咚――”

    仿佛是嫌这一幕还不够激烈悲壮,自城中竟然也响起了振奋士气的鼓点。尽管声音单薄微小,不及城外万分之一,却是自有一股坚韧不拔的劲儿,每一声都敲在了众人的心上!

    轮椅倒在一旁,无人扶起――包括顾海、张五等人在内,所有负责后援的百姓们都已自发奔赴北面城门,县衙外面只剩了周迟一人。年少储君早已汗湿重衫,尚未痊愈的膝盖微微发抖,却依旧咬着牙,眼中带着发狠的光,举起双槌,用尽全力,一下又一下地朝着鸣冤鼓上重重击打!

    “迟儿。”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周迟身体一颤,鼓槌应声落地。他慌忙弯腰去捡,可一只手却先他而至,将那根木棒拾了起来,明黄色的衣袖在视野当中一晃而过。

    “朕……来帮你。”

    烈日不知何时已掩去光华悄然西落,城墙内外不知何时已点起了火把。

    城楼上,谢擎深、马茹等人依旧在拼死搏杀。

    城楼下,百姓们扛着沙袋与同伴的尸体,依旧死死抵在摇摇欲坠的城门后面。

    城中,那对天下最尊贵的父子依旧在不知疲倦地敲响战鼓。

    可人们在生死关头迸发出的这份顽强与血性,却依旧无法阻挡叛军攻城的脚步。

    困守绝境五十日的这座孤城,终究……要陷落了!

    “呛啷”一声,早已折成两段的横刀脱手而落。后背上挨了一刀,但伤痕累累的身体却早已麻木。

    就算是宝甲,也有承受的极限。

    眼前摇晃着无数虚影,耳中隆隆轰鸣,谢擎深知道自己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他不再费力去操纵四肢,任凭自己被人推搡着摔倒在地上,眼看着就要死于乱军的践踏――

    却有一只手将他用力扯了起来。

    “谢六哥,谢六哥!”轰鸣中他听见另外一个人的说话声,谢擎深从未想象过,那个平安郎会发出这等喜极而泣的声音,“快看……援军,是援军!”

    谢擎深的双眼睁大了。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他转过头去,望向数里之外天地相接之处。在那边,一道火龙正翻涌腾跃着,向这边气势汹汹地奔袭而来――

    不知是谁,终于吹响了悬挂在城楼屋檐上的那支号角。

    死死攥在刀柄上的五指猛地松开,下一刻,却又以比先前更甚的力道握紧。周伯祥“唰”地抽出腰间横刀,迎着缓缓洞开的破碎城门,紧咬着的牙关开启,用力吼出了那个在心底埋藏了许久的字:

    “杀――!!”
………………………………

第9章 我想帮他们

    二十年六月辛酉,湘川军携流寇攻城,鏖战达旦,军民死伤无数。扈州镇抚使孟克仁之子名颖,领轻骑两万驰援,寅时乃至,城将陷。周伯祥率三千禁卫出城,突入湘川中军,直至帅帐,杀钱保,身死。禁卫十不存一。

    七月丙辰,立忠烈碑。后建祠,敕令万世供奉。更县名为龙翱。――《殷书・孝宗本纪》

    “涂伯,辛苦你了,亲自跑一趟。”

    将书信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之内,谢擎深抬起头来。

    “世子折杀老朽。”涂显在豫国公府上做了近四十年的总管,地位远非一般下人可比,不要说谢擎深,就是现任家主谢羽,对他也是礼遇有加。

    “母亲与弟弟都无事,我也就放下心了。”谢擎深下了床,扶着旁边的柜子站起身来,“父亲那边可有消息?”

    “国公仍在与潞南叛军交战,尚未分出结果。不过以越州将士之勇,想来定是会大胜而还的。”涂显答道。见谢擎深走路还有些蹒跚,他不免有些担忧,“圣上已额外恩准,世子还是再休养一段时日的好。”

    “不妨事。这点小伤都无法克服,日后又何谈承继家业,报效皇恩。”谢擎深回绝了老总管的好意,“太子今日随圣上前往延平,论情论理,我都该前往送行。这是做臣子的本分,断不能因私废公。”

    明大体,识进退,果真是年少英才。将来谢家在世子手中,必将越发兴旺强盛。涂显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暗称赞。却听谢擎深又道:“况且……”

    涂显一怔,抬头望去,便见世子正垂眼盯着自己的手臂,若有所思。

    “有一个人,我得去见她一面。”

    自打立了秋,天气便渐渐凉爽了下来。虽说三伏未过,白天依旧十分闷热,但清晨时贴着地面弥漫的雾气却已在无声地提醒着人们:秋日将至,百废待兴,刻不容缓。

    距离那场惊心动魄的守城之战已过了半个多月。钱保既死,湘川军自然溃败,将领纷纷请降。孟克仁见勤王的目的已然达到,便率领麾下大部分将士回返扈州边关,只留下孟颖与两万骑兵帮着收拾残局、震慑降将,听候朝廷差遣。

    两日前,漳州知州魏呈祥带着大批物资与工匠前来请罪,并恭迎圣驾移步首府延平城。除了自请留下来、组织百姓重建此地的太师李孝炎,与伤势较重不宜移动的几名大臣之外,其余公卿贵族大都将随着皇家一同启程。

    “舅父那边,孤已请父皇下了旨意,要他不必担心这里,全力清剿赵之问。”周迟的膝盖还未完全养好,不得不暂时拄着拐杖行走,“你便留在此处安心养伤,替孤为夫子多多分忧。事情都办妥了,就早点过来。”

    “殿下也要保重身体。”谢擎深颔首。他迟疑了一下,又补充道,“殿下,收复帝都一事,可徐徐图之,切莫心急……”

    “好了好了,孤知道了!”周迟这几日满脑子转着的都是这一茬,听见谢擎深如此说,立刻不耐起来,脾气便要发作。可是被自家表兄这样一脸忧虑诚恳地看着,周迟又不禁觉得,若是真的冲着他发火,反倒显得是自己无理取闹。

    哽了半晌,最终他只得轻叹一声,放软口气道:“罢罢罢,孤听你的便是。你与夫子都不在身旁,孤定会谨慎行事。这下子你可如意了?”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谢擎深的手。

    他难得有如此孩子气的模样,谢擎深见了忍不住微笑起来:“既然如此,臣便放心了。”

    车驾开拔,声势浩荡。李孝炎与谢擎深站在一处,目送众人渐渐远去。老太师捋了捋胡子,道:“这几日来世子在县衙中静养,那位姓武的小兄弟倒是找过老夫两次。”

    谢擎深正惆怅于和周迟的分别,闻言被转移了思绪:“平安贤弟……来找夫子?他怎么样?”心中却有些失落,他在床上躺了十余天,竟是连对方的影儿都没见到。

    李孝炎看破了他的心思,笑眯眯道:“他不比你冲锋陷阵,倒是只受了点轻伤。原本是要去看你的,但似乎是顾忌着县衙周围终日有官吏大臣来往,这才去城楼上寻了老夫,问你的近况。”

    “夫子与他都谈了什么?”谢擎深闻言才觉得平衡了,转而好奇起两人的谈话来。

    “许多事。”李孝炎答道。他顿了一顿,神情颇有些感慨,“那孩子虽然出身寒门,学识见地却丝毫不逊于世家子弟。旁的暂且不提,当初的赌命之计,他口口声声说是赌,实际上却都算中了钱保的性格弱点,才能立下如此胆大妄为却又缜密万全的谋划。这份精准狠辣,就是在官场辗转数十年的老夫见了,也得叹一句后生可畏。”

    “倘若来日他能入朝为官,必是国之栋梁!”

    谢擎深跟在李孝炎身边八年,却还是第一次听见夫子如此称赞一个人,不禁替平安郎感到高兴。可转念想到另一茬,又有些担忧起来:“贤弟他……对高门权贵似乎抱有不小的成见,有些言谈举止,也稍嫌清高耿直。这般性子若是往后进了官场,只怕是要吃大亏的。”

    孰料李孝炎听了这话居然哈哈大笑起来:“老夫年轻时,可比他的脾气臭多了!”他和蔼地看着谢擎深,“不羡不妒,忧人所短,世子能如此想,很好。但这些事难道他自己就不知道么?未必。况且常言虽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在老夫看来却并非如此。”

    见谢擎深似懂非懂,老太师不禁莞尔,也不再细说,转换了话题道:“老夫还要去安置百姓们,改日再叙吧。世子可要回县衙歇息?”

    谢擎深忙推辞道:“不必。我已躺了十来日,身体僵硬不堪,合该四处走走,活动筋骨。”他抿了抿唇,“听说因大长公主身体不适,蒋家如今依旧留在此地。夫子……可是知道蒋家千金现在何处?”

    蒋家千金现在何处?她正在忠烈碑前感慨人生呢。

    蒋凝秋觉得,哪怕自己今后的人生经历再跌宕起伏、再峰回路转,也不会有比守城战更加令她刻骨铭心的一天了。不是身处那样走投无路的处境之下,那样悲壮激烈的气氛当中,她绝对想像不出自己能有勇气,抛掉对于死亡和血腥的恐惧,跑过去和大人们一同,用自己这副三十来斤的小身板死死堵住城门。

    援军到来的号角终于响起的瞬间,心头漫溢上来的除了终于得救的狂喜之外,更有无穷无尽的后怕。而且狂喜是片刻的,后怕却直到二十多天过去了都没有完全缓过来。如果说当时蒋凝秋最大的愿望是兑换十几架加特林重机枪,摆在城头对着敌军一顿突突突,那么现在要是再让她回到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只会很怂地弄一套全身防护服,在地上深深刨个坑,抱着头蹲在里面。

    “所以说人类的潜能是无穷的,并且要远远胜过平时表现出来的能力。”许愿灵很败坏气氛地在蒋凝秋的感慨中插话总结,“就算是你,被逼到了绝路也能爆发出那样的勇气和决心。或许,这就是人工智能永远无法真正超越人类的原因。”

    看在他最后那句疑似自嘲的份上,蒋凝秋决定大发慈悲一回,不对那句“就算是你”做过多计较。“这辈子也就这么一回了。”她的语气仍带着几分心有余悸,“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也绝对不会再容许有第二次。”

    “你要做什么?”许愿灵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弦外之音。

    “我想帮他们。”蒋凝秋凝视着忠烈碑上一个个陌生的名字,不知不觉间竟然说出了声,“帮这个国家,这个朝廷,也算是帮自己。我想……让他们强大起来。”

    强大到再也不必让那种惨烈情景重演的地步。

    “你的决心很好,但请容许我泼些冷水。”短暂的沉默后,许愿灵再次开口,“虽然我说过只要你有足够的功德值,甚至可以让这个世界进入星际时代,但实际操作的复杂性远远不止是赚取巨额功德值那么简单。事实上,你在这场战争中所做出的几笔兑换,已难以避免地引起了有心人的留意。对于这种状况的发生,我希望早在采取行动之初,你就已经有所觉悟。”

    “……我没有。”

    “……”

    人工智能似乎进入了累感不爱的死机状态。蒋凝秋觉得自己头一次在语言上击败了对方――虽然是以这样一种丢人的方式。“没……没办法嘛,很多时候我看着情况紧急,就头脑一热撸袖子上了,哪儿来得及想这么多。我可是行动派。”她拙劣地补救。

    “你在侮辱行动派这个词。”

    “不是还有你在嘛。”蒋凝秋狗腿地拍马屁,“您老知识那么渊博,不拿出来为文明进步做做贡献简直就是可耻的浪费……”

    “蒋姑娘?”

    “妈呀!!”第三个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蒋凝秋一不留神被吓得魂飞魄散,险些一步蹿到忠烈碑顶上去。她惊魂未定地扭过头去,谢擎深正站在几步开外,有些迟疑、又有些费解地看着她。

    人吓人吓死人小哥你知道吗!!

    谢擎深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困惑。他找过来也有一会儿工夫了,看见这蒋家千金站在忠烈碑前自言自语,原本以为她是在悼念谁,不曾想却看到对方神情一再转变,感慨、坚决、尴尬、谄媚,速度之快令他简直叹为观止。

    蒋凝秋如临大敌地看着面前的少年。他来多久了?看了我多久了?我没露出什么破绽吧?他会不会以为我得了失心疯?

    “有……有事吗?”她佯装镇定,外强中干地开口。

    谢擎深听她这么一问,顿时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他瞬间敛去了面上所有的情绪,沉声道:“我有一事不明,希望蒋姑娘能替我解惑。”

    “那一晚,在营帐中,你支开旁人后,对我做了什么?”
………………………………

第10章 安能辨我是雄雌

    我给你打了针破伤风疫苗,还特意用的脱敏注射法。得亏上辈子久病成半医,没事就得给自己来一管药,不然没有这金刚钻,还真是不敢揽瓷器活。

    当然,这话蒋凝秋也只能在肚子里讲讲,面上连半个字都不敢吐。信息量太大,她怕人家消化不了。

    那一日击溃湘川军后,谢擎深是被人从城楼上抬下来的。他像是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周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面色惨白,双眼紧闭,似乎已经陷入了休克。蒋凝秋站在人群里看着他,忍不住就开始担忧起来,这位将来对大殷朝意义非常的目标二号,会不会一不小心在这儿英年早逝。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趁着周围一阵忙乱的时候,偷偷跟了过去。

    劫后余生,但战争结束后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扈州军虽然有几位随军的郎中,但面对整整一座城的伤病员们还是显得分|身乏术。在人手与药材都极度短缺的情况下,就算尊贵如豫国公世子,也只能将伤口简单处理一番,包扎起来,便被暂时搁置在一边了。

    城中的房子已被全部拆掉,好在孟克仁心细,带来了许多帐篷,这才免了众人幕天席地的窘境。蒋凝秋在谢擎深的帐外晃悠了许久,终于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凭借着本尊记忆中贵族千金该有的举止做派,以及搬出大长公主这尊大神来狐假虎威,她总算是糊弄走了那位被临时派过来看护的军士,成功获得了一个与谢擎深独处的机会。

    本来一切还都堪称顺利,可她千算万算,愣是没料到这小子那时候竟然是醒着的!

    “我当时意识朦胧,虽然能听见人声,却无力动弹,眼睛也无法睁开。”谢擎深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开口道,“处理伤口时我痛得昏了过去,再清醒时便发觉自己换了一处地方,而此前只有数面之缘的蒋姑娘,正在以我的青梅竹马自居。”

    蒋凝秋尴尬得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支走旁人后,你便进了营帐。昏昏沉沉之间,我只感觉到你将某种针状物接连几次刺入我的手臂。若是可以,我希望能听到有关此事的解释。”谢擎深说罢,忽然话锋一转,神态语气都冷了下来,“毒害豫国公世子的罪名非同小可,哪怕是大长公主出面,只怕也是难能善了,还望蒋姑娘三思慎言。”

    少年你才到中二的年龄就有这么强的气场你家里人知道吗!少年你这么威胁一个八岁小女孩你家里人知道吗!少年你恩将仇报错把好心当成驴肝肺,如此之拽你家里人知道吗!

    一时间蒋凝秋心中无数条咆哮如黄河决堤般滚滚而过。当初闲着没事,她向许愿灵咨询过各类物品的兑换价格,医疗设备与武器是最贵的两大类。别小看那几管破伤风疫苗,也就一根手指头的量,居然就花掉了她在守城战中赚取的功德值的三分之一。

    要不是记得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说古代战争中死于破伤风的军士不计其数,她哪儿舍得这么挥霍?虽说在治疗了谢擎深后又获得了一笔功德值,但……她又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人的!

    “如果不是我提醒你可能会出现过敏的症状,或许他早已死在你的针头之下。”许愿灵幸灾乐祸地插话,“而且你因为这个举动获得了功德值也是不争的事实,就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蒋凝秋被他气得险些倒仰过去。人工智能依旧不依不饶:“与其和我斗嘴,你不如赶紧想出一套能够取信于人的说辞。本来以为你已经有所长进,但现在看来那只能是在极少数被激发出潜能的情况下。平时嘛……嗯。”

    “嗯”是几个意思!

    不过许愿灵有一点倒是说对了,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面前这位大神安全送走。蒋凝秋的随机应变能力本来就不怎么厉害,再被谢擎深这么目不转睛地盯着,顿时卡了壳,吭哧半天也没说出来几个有用的字:“我……那个……当时……”

    “蒋家妹妹都吓成了这样,谢小弟,你何必还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呢?”

    突然间响起的陌生声音打破了蒋凝秋的窘境。她顺着声音望去,却看到从忠烈碑后面绕出一人,满腔感激之情瞬间化作了强烈的吐槽*:不偷听别人说话你们是能死还是能疯!

    不过……阁下,您贵性?

    这人穿一身赤色短打,只在腰间与袖口、裤腿处扎紧,其余地方都宽宽松松的,看不出有没有胸;领口挺高,遮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有没有喉结。论身材,在女人中算高挑,在男人中算纤细,都不太出格。

    再看那张脸。蒋凝秋自认不是很擅长描述外貌,但她可以肯定地说,哪怕加上信息大爆炸的前世,能将“中性”和“美”两点都体现得如此淋漓尽致的,她只见过这么一个。

    那人边走出来,边伸着腰打了个哈欠,冲他们懒懒一笑:“在这儿午睡,不曾想听到了你们的交谈,并非有意。”

    “阁下是……”谢擎深皱眉,有些迟疑。

    “谢小弟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已经把我忘了么?”那人笑道,“四年前,崇政殿外,亮银双尖枪。可是记得了?”

    谢擎深起先怔住,随即恍然:“原来是……”说着一拱手,“孟将军,许久未见。”

    那人笑骂:“为了及时赶来救援,我扈州军一夜跑死了八千多匹好马,就是来听你的客套话的?也罢,看在这一声‘孟将军’的份上,我便暂且放过你。”说着拍了拍蒋凝秋的肩膀,“这么小的孩子,你也忍心吓唬。她能害你什么?又图你什么?你现在不也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今日看在我的面子上,就把这事轻轻揭过吧。”

    蒋凝秋正愣愣听着两人叙旧,谁道一不留神,话题突然又转回自己身上,顿时又有些提心吊胆。却看到谢擎深的目光投过来,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凛冽,又是她印象中的平和温柔:“孟将军错怪了。我其实并无兴师问罪之意,也从未怀疑蒋姑娘有害人之心。只是想借此机会提醒一句,除非万不得已,行事前还需三思,考虑到可能的所有后果。我不计较不在意,不代表旁人也会如此。若是遇到一个身份高贵、却又喜欢寻根究底的人,恐怕蒋姑娘想要含混过去,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说着,竟是向蒋凝秋深深一礼,“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他言语间似乎另有所指,只可惜蒋凝秋的情报实在有限,也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谁。孟将军却似乎是听懂了,脸上笑容稍稍敛去,无声一叹摆摆手道:“罢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又望向蒋凝秋,“蒋家妹妹,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又不是元芳我能怎么看?好话都让你说完了,再说我本来就是欠考虑,除了认栽还能怎么办?蒋凝秋已经彻底没了脾气,唯一的感想就是以后还是离这帮了不得的官二代远远的,免得和他们在一起总觉得自己演技和智商双欠费。于是只好讪讪笑道:“那……那就揭过吧。”

    谢擎深微笑道:“那就多谢蒋姑娘大人大量了。我还有事,先行告辞,孟将军,他日再叙。”说罢转身,走出两步却又回过头来,看着蒋凝秋,神情罕见地有些促狭:“至于青梅竹马,从前不是,但自今日算起,还是有机会的。”

    这句话把蒋凝秋那颗已经裂了的玻璃心瞬间击得粉碎。她看着少年潇洒离去的背影,脑海中一片凌乱:我这二十八岁的现代人,被一个年纪才到自己一半的古代正太给调戏了?

    “哈哈哈哈!”那姓孟的却是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这小子,看上去循规蹈矩老成持重,想不到也还有这等油嘴滑舌的时候,可真让我长见识了!”

    “请问……你是……”蒋凝秋有些尴尬地开口,人家帮自己解了围,可她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呢。

    “你不认识我也难怪。”孟将军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我大你九岁,当初随父帅进京述职时你年纪还太小,虽然我们见过面,但没有印象也是自然的。”

    “我是孟克仁之女,孟荷吟。”

    “她是目标五号。”

    女子与许愿灵的声音同时在蒋凝秋的耳边响起。

    数百里外,一名传令兵快马加鞭,昼夜兼程,正朝着延平城的方向匆匆赶来。半个月之后,他所带来的消息,将会如同星火燎原一般,飞速传到每一个流亡在外的京城勋贵耳中――

    叛贼李敬先被手下秦天德刺杀,李军大乱。同时,朔方镇抚使陈国祯率大军南下,与康王周愈、寿王周忠合在一处,兵锋直指建宁。

    帝都收复战,就此拉开序幕。
………………………………

第11章 七年之约

    入夜。

    屋内灯火通明,长卷在桌上铺开,上面详细绘制着京畿一带的地势与城池分布。紫袍老者站在桌前,双眉紧锁,神情凝重。

    “夫子。”

    房门被轻轻叩响,打断了老太师的沉思。李孝炎抬起头来:“世子请进。”

    谢擎深走入屋内。李孝炎将他打量一番,欣慰地点头:“看世子的气色,想来恢复得不错。”

    谢擎深颔首:“我已无碍,谢夫子关心。夫子……”他观察着老者的神色,小心地斟酌词句,“帝都收复有望,人人欢欣鼓舞,可您似乎反倒有些闷闷不乐?难道是那陈国祯并非良将,建宁城又坚不可摧,纵使联合两位王爷也无法攻克?”

    李孝炎一怔,苦笑着摇头:“他是百里挑一的帅才。放眼大殷当下,能同他一较高低的,也只有宁远侯孟克仁和令尊豫国公而已。”

    谢擎深面露惊讶。自己父亲的能耐他最清楚,能和谢羽相提并论的绝非是泛泛之辈。可若是这样,收复帝都便指日可待,为何……

    李孝炎看出他的疑惑,深深叹了口气。“陈国祯此人性情刚愎狂妄,残暴嗜杀。先帝与今上仁慈,允他将功抵过,他不但不叩谢君恩,反倒越发地放肆傲慢。当年老夫就此上奏弹劾,最终令他外放边关,再也无法返回京城。此后,他便一直对圣上和老夫怀恨在心。”

    一个念头在谢擎深脑海中一闪而逝。他不禁微微色变:“莫非……”

    李孝炎沉重地点头:“老夫担心,他会成为第二个李敬先。”他将桌上的地图卷起,“城中各项事务已然步入正轨,剩下的事情交予县令便可处理。陈国祯的举动究竟出于何意还未可知,我们需要尽快赶往延平城,以免日久生变。”

    从太师那里离开,谢擎深心事重重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进屋,抬眼便见到涂显走来:“世子,先前有一位姓武的少年来找过您。他带着国公赠予您的匕首,老朽便请他进来了。”

    谢擎深一怔。他伤愈后一直在李孝炎身边帮忙,已多日不曾见过平安郎。忙问:“他在哪儿?”

    “在这儿等了两刻钟,没有见到世子,已经走了。”涂显回答,“不过他留下了一句口信。”

    “‘三日后,北城关相见。’”

    ……

    “蒋小妹,你弟弟又尿了!”

    蒋凝秋睁开眼,无奈地看向房间那端的一大一小。蒋知秋扁着嘴,泪眼汪汪,小胳膊小腿儿在空中不断踢蹬;孟荷吟两手架着他,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向这边投来求救的目光。

    蒋凝秋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孟将军,我只是拜托你照看他半个时辰,让我眯一小觉而已。”

    “我自小读的是武经兵法,握的是棍棒刀枪,女孩子家的精细活儿,却是半点都做不来。”孟荷吟如释重负地将蒋知秋递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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