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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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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持了一会,纪蒿轻声打破寂静,“黎繁有兵两万,能用于大战者不过万五千人。西城有兵万余,国王是据城防守,有坚城为依托有何惧哉?!如此一场惊天大战,汉使需要统筹各方,即便暂离西城,吾为汉使夫人仍在西城耶。大战期间,吾断不离汉苑一步!”

    班超、胡焰闻言都怔了一下,他们本想令纪蒿转移到西夜国呼犍谷城暂避大战呢,这胡女还真当自己是“夫人”了,这种会上大话能随便说么?

    或许知道班超脸肯定又黑了,纪蒿说完大话,她根本不敢看黑脸男人一眼,目光坚定决绝地直视着广德,毫无怯意。纪蒿这话真正的含义是,汉使虽然离开西城了,可汉使把自己夫人还留在西城,如何会让西城有失,你们还怕什么?!

    “壮哉,夫人!”纪蒿刚说完,国王广德脱口而出,“冬季于阗国萧条,吏民饥寒交迫,呼衍獗此时大兵压境,是欲一战而灭于阗哪!要生存,于阗国便要遵照汉使部署,上下一心打好这一仗!要打出于阗的威风来,使呼衍獗未来几年不敢犯于阗!”

    汉使团众将一齐怒视着国王,夫人不过安慰一句,广德连一丝客套都没有便照单全收,几乎有绑架汉使夫人之嫌,这令他们大为不满。可大话是夫人亲口说出口的,言之凿凿,字字珠玑,他们心里便是着急现在也爱莫能助!

    广德本就是马上战将,汉使志在整个西域,他看出汉使必有重大行动,想留汉使团守在于阗国是不可能的。他赶紧接上纪蒿的话,就是要令班超无法反悔。他的盘算是,只要夫人在西城,你就是走遍天下,心总还得挂念着这里,你就不会听凭黎繁取西城!

    但这事做得似乎不太仁义,因此心惊肉跳地给众将鼓劲打气后,他又恭恭敬敬地带着歉意向纪蒿鞠了一躬,“众将放心,夫人放心,广德粉身碎骨,必保夫人平安!”
………………………………

第十七章 暗藏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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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时二刻散堂,再过一会便是哺食之时,国王、王妃和于阗国众将们可没心思留在汉苑哺食,他们急急返回城内王宫再议。午后的堂议太多,形势又那么严峻,广德要与众臣、众将再好好消化。

    胡焰将尉迟千和旋耶扎罗、吴英和锦娘、库左左菩五人留了下来,堂内已经暗了下来,侍婢、仆从们已经点起四座百鸟朝凤树形油灯,每座上面有十六盏兽膏灯,将昆仑堂照得如同白昼。

    “大使,昆仑屯、鹫雕营到底怎么打?”众将很想知道谜底,他们围着大沙盘议论纷纷。这几位爱将只有锦娘最乖巧,平时敢在班超面前叽叽喳喳乱说话,见班超一直手扶沙盘,目光分明盯着沙盘上遥远的疏勒国,便不解地问,吴英、尉迟千等将也都一齐看着班超。

    班超一直在蹙眉思索着什么,闻言却答非所问地道,“鹫雕营、昆仑屯要做好打大仗、苦仗的准备!”说着向胡焰一呶嘴。

    胡焰点点头,便面色严峻地指着沙盘面授机宜,“此次大战,非同寻常。呼衍獗重兵来犯,以于阗国力,败则灭国,胜也只能是惨胜。于阗国能否死里逃生,国兵能否求得惨胜,全看在座诸位了!”

    说着,这个横行西域十数年的断耳贼恭恭敬敬地向几位将领颔首,然后将两个锦囊一一递给尉迟千与吴英。

    等尉迟千、吴英神情紧张地接过紫色绣花锦囊,他才又说道,“众将切记吾下面的话:昆仑屯今日即从韩苑移防鹫巢,要多举旌旗,大张旗鼓,声势浩大。鹫雕营在莎车人兵临西皮水的当夜,记住,一定要待莎车人兵临西皮水后,务于当夜子时悄然从皮山东移西城,再举多头火炬,大张旗鼓从西城北上鹫巢,摆出吾将重兵防守鹫巢之假象!”

    “移防鹫巢之后呢?”旋耶扎罗问。

    胡焰扭头看着这个面孔稚嫩的少年大将,“至于移防鹫巢之后如何行动,此系天机,吾也不知。看最新章节就上网【】此番大战,西城、西皮水大营、皮山城、鹫巢要塞四个要点将同时受攻,诸位切记:两营汇合的当晚,要迅速打开锦囊,并由尉迟千为主将、吴太公为副将,置各要点于不顾,坚决依锦囊行事!”

    锦娘对胡焰呈上笑容,“胡公透露一点呗,莫非要绕行自北向南攻击黎繁?”

    胡焰看一眼这个极善搞怪、作弄人的女侠,此时一双凤目分明做出一付乖巧、天真状,象可爱的小姨子看姐夫。胡焰怒视其一眼,脸现凛然、决绝之色,“此事机密,事关重大,成败在此一举。不到鹫巢之前,敢擅看锦囊泄天机者——斩!”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一脸凛然,锦娘不敢讨巧了!

    说了半天,都没库左左菩什么事,这个三十余岁的将领立功心切,忍不住抱拳请战道,“汉使、胡将军,汉苑卫队是否前出支持鹫巢或皮山?”

    胡焰道,“汉使已有安排,汉苑卫队营五百骑需抓紧整备,每人两匹快骑,自带十日粮秣、精料、淡水、帐蓬,需能在敌后绝地独立作战二十日以上。汉苑自今日起由国兵左军讫耶部抽五百精骑警卫,由夫人侍卫陈隐任军侯,负责保护夫人与市尉府安全!”

    “末将遵令!”库左左菩兴奋得差点跳将起来。原来以为自己还要坐冷板登呢,原来在汉使的大棋局上,卫队五百骑是一支奇兵!

    胡焰又叮嘱道,“自今日起,鹫雕营、昆仑屯与汉苑卫队营不受国王与大都尉节制,需严格按汉使令或汉使团锦囊内所藏军令行事,一切临机决断。如遇国王或大都尉阻挡,倘若汉使团又不在西城……”胡焰说着,抱拳向纪蒿颔首,“夫人仍居汉苑或西城,可请夫人居中协调!”

    “末将遵令!”众将领命。

    部署完毕,班超又留几位爱将哺食。

    食毕已经二更多天,月亮已经升起。尉迟千和旋耶扎罗拜别班超和淳于蓟、纪蒿,连夜赶回皮山州前线。陈隐陪着秅娃儿送行,秅娃儿自己的马儿不骑,却坐到阿兄身前,一路叽叽喳喳、唠唠叨叨地叮嘱着,旋耶扎罗则一一答应着。

    月色如水,不远处的蛇山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已经送到墨玉河边了,旋耶扎罗下马,将秅娃儿抱下马,小丫头却嘤嘤地哭泣起来,她扑到阿兄怀中,抚摸着他的脸庞、头盔、肩兽、护心镜,依依不舍。

    旋耶扎罗身着甲服,他无法蹲下便单膝跪地,高大的身躯将阿妹如婴儿一般紧紧抱在怀中。稍顷,又扶着秅娃儿的小脑袋亲吻她的脸蛋,最后让她站好了,看着她的眸子道,“要听夫人话,不准淘气,不准掉眼泪,阿兄要汝天天笑,好不好?只要听话,打完仗吾送汝一柄拍髀!”

    “好,大兄说话算数!”秅娃儿使劲点点头,抹把眼泪,便灿烂地笑起来,笑得很美。

    “当然算数,小鬼头!”旋耶扎罗给了她一个爆栗,这才站起身翻身上马,与尉迟千一起与陈隐抱拳相别后,策马过河而去。

    秅娃儿一直看着阿兄远去,只到尉迟千、旋耶扎罗和卫卒们的身影消失在一道高坎后,遥远的地平线上只剩下大团大团迷蒙的白雾,她才拨转马头跟着陈隐返回汉苑。

    哺食之后,按照吴英、锦娘性格,她们本想连夜返回自己营中。可为人妇便得尽人事,纪蒿令她们第二日再返回大营,二女犹豫了一下,只好点头答应。

    第二天凌晨便返回自己营中,带昆仑屯于午后轰轰烈烈地向鹫巢开拨。

    纪蒿全程参与了汉苑定策,这是她第一次参加如此高规格的军事会议。形势严峻、于阗危急令她感到喘不过气来,班超、胡焰将鹫雕营、昆仑屯与汉苑卫队营紧紧抓在手中,虽然她不知道任务具体是什么,但肯定是这次大战布局的最精妙处!

    她悄然睨一眼那个黑脸男人,虽然一脸杀气令人讨厌,但此时看着却分外可爱。敌情瞬息万变,大战又要降临,于阗国生死未卜,可他却不慌不忙,从容应对。粗脖颈上那斗一般巨大的脑袋内仿佛有无穷智慧,玩心眼呼衍獗、焉渑根本就玩不过他!

    虽然从她来到于阗加入汉使团起,班超便从没拿正眼瞧过她,但当晚哺食后送别尉迟千、旋耶扎罗二将,又将胡焰和吴英、肖初月和锦娘两对赶回去团聚后,她便也一言不发,果真象汉使夫人一样,柔情似水、认认真真、一丝不苟地给班超收拾起行囊。

    她带着侍婢们在班超卧房内忙碌着,将换洗襦衣、足衣、手服全部装到一个制式牛皮囊中。又收拾好箭箙、小铜**、强**,尤其是箭箙内,整整挺满十六支四棱箭。再将笔墨、简刀、简册、羊皮或缣帛书籍等一一收拾到另一个牛皮囊中,还不忘揣上一包盐茶、一包炒香瓜子和一包炒盐菽、两包精致的焉耆香米糕点。

    而此时室外厅内,班超与田虑、华涂、甘英、刘奕仁等屯长以上将领一直趴在沙盘之上推演着战局。与往常帐议一样,他们无休无止地议论着、争吵着什么,有时会激烈地争吵一顿,甚至会嚣张地骂几句粗口,你来我往,各不相让,谁都想说服别人,谁都觉得自己最正确。

    听着卧房外的争吵声,纪蒿却露出会心的微笑,感到十分亲切。

    从来到于阗起,这半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听众兽们吵架、打架甚至是群殴。每到帐议,必争得面红耳赤,最厉害时有惊天动地之感。可只要最后班超、淳于蓟、胡焰、蒙榆四人有一个一说话了,这群或威震敌胆杀人如麻、或曾臭名远扬十恶不赦的强人豪杰们,便顿时便会规矩起来,鸦雀无声。

    秅娃儿回来了,四处一看不见夫人,便直奔自己与纪蒿的卧房。走过沙盘边时,那双躲躲藏藏的泪眼还是让中军屯长胡柏看到了,他一把捉住小丫头,“啧啧啧,说好的哭了要受罚,小东西到底还是流眼泪了,汝说怎么办罢?”

    “别罚了罢,吾……心里难受……”秅娃儿可怜巴巴地老实承认,眼里却又噙满了泪。

    胡柏心里黯然,他蹲下拥抱了这个小人儿,还拍拍她的背鼓励她,最后给了她一个爆栗,“不罚了不罚了,快去罢,夫人在汉使房内拾掇呢!”

    看着秅娃儿瘦小的背影,华涂心里阵阵不忍,忧虑道,“大使,吾……最担心的还是西城。广德似已丧胆,身为国王,闻敌情脸竟然先白了,国兵这仗还怎么打?西城一破,夫人怎么办……”

    田虑恨恨地道,“***广德老滑头,恨不得司马留在西城给他当护国使节呢。司马,使团是否留一个小队在汉苑,以提振国兵士气?末将愿率前军留下,必保西城无虞、夫人平安,待大战过后,吾定进入疏勒国追赶上大使……”

    “唉——不能自乱方寸……”屯长甘英却长叹一声,“倘若别部在,何至如此仓皇!吾以为,勿变大使陈谋,出疏勒国是大局。于阗已然新生,围栏中养不出骏马,窝巢内长不出雄鹰,娃儿总得自己长大,哪怕摔些跟斗,吃些苦头。只要鹫雕营、昆仑屯得手,于阗人定能死里逃生!”

    在汉使团屯长一级众将中,甘英有勇有谋、厚重呐言,却一向以有大局观而深受班超信赖,是屯长中少有的能独挡一面的战将。

    “崇兰所言有理……”此时他所说分明有理,田虑挥一下大手,众将也就不争了。中军是华涂负责,此时他又对着四周挥挥手,令众侍婢仆从退下歇息。帐议则继续进行,只到夜已经三更时分,众将才一一退下。

    班超本想也去睡,忽然又趴在沙盘上用木尺量了一下西城至且末国之间的距离。林曾已经离开鄯善国王治驩泥城正在奔赴于阗国西城的路上,大战之前赶到西城应该不成问题。他吹熄百鸟朝凤灯上的一盏盏兽膏灯,偌大的昆仑堂内迅速暗了下来,只有他大案上烛光跳跃着,四墙上小小的夜灯笼散发着柔和的红光。

    心里感到还是一阵阵发空,班超便回身端起案上的烛台又来到沙盘前。

    其实纪蒿此时便站在帷幔后,她正在紧张地纠结着。堂中这个男人的挣扎她全看在眼里,咬咬牙便轻轻走到班超的大案后无声坐下。

    。


………………………………

第十八章 夫要远行

班超此时也正在纠结着、苦恼着,甚至是恐惧着。

    既要确保于阗国能承受住呼衍獗的椎心泣血,又要暗渡陈仓,令汉使团能顺利摆脱纠缠,锏指疏勒国,再一次打呼衍獗一个出其不意,这难度确实太大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许是谋虑还不周全存在漏洞,或许是哪个环节还隐藏着未想到的纰漏?这种发空、发虚的感觉令他恐惧。他的潜意识一向灵验,从来百发百中,可此时他太需要睡眠了,脑袋阵阵眩晕,一时想不明白,不禁十分苦恼!

    头昏沉沉的,眼皮开始发重。他揉揉酸胀的双目,无奈地将烛台放到沙盘上,扭扭酸疼的肩膀和脖子,骨节间发出一阵“骨崩骨崩”的清脆响声,轻叹一声后正准备进入室内睡下。忽然感觉背上阵阵凉飕飕的,猛然回首,却见黑暗中纪蒿低着头,正如一滴水一样安静地坐在他大案后的黑暗中。

    “装神弄鬼,吓吾一跳——”马上战将,最怕背后被人盯着。班超不悦地斥道,“夜色已深,汝还有事?滚去挺尸罢!”

    “切,杀人如麻,不信还怕鬼。”纪蒿低着头,答非所问,又欲言又止,“秅娃儿已睡下,吾以为……为……”

    按照拘愚人习俗,男人远行,妻妾总是要好好送一下的。有的富贵人家男子出行时,妻妾还会安排专门用来侍寝的小婢同行。虽然两人若即若离,可她毕竟顶着个“汉使夫人”头衔,名义上总是夫妻,潜意识里便觉得自己应做点什么。

    纪蒿有预感,班超与众将闭门谋划了这么长时间,肯定有大动作。这一去不知经年累月,又不知要经历多少凶险,她想用自己女人的温柔慰藉一下那颗背负着巨大压力的心灵,那怕只说上几句温馨的话儿也心安。

    可自己就是这么不争气,下了半天决心,真正面对他时却又尴尬无言,想好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班超心事重重,对纪蒿的好意全未理会。山一般的睡意沉沉袭来令他摇摇欲坠,他的头已经嗡嗡响。

    将烛台又端回案上,边往帷幔后走边叮嘱道,“吾原想送汝与辎重队去西夜国昆兰处避战,是汝自己充能,这倒好,广德正巴不得呢……吾离西城后,遇事不要慌,要谋而后动。花拳绣腿的,不得充能亲自上阵……”

    话未说完,便走进自己卧房,关上门和衣轰然倒在榻上,连烛都懒得吹灭,便面朝上沉沉地睡去!

    张成菩政变时,纪蒿曾被掳为人质,班超将她救出后,她分明从班超的眼睛里读到关爱、眷顾甚至是后怕,当时让她心里感觉好温暖好温暖。可叛乱被镇压后,两人的关系表面上又恢复到那种相敬如宾、若即若离的状态,但在心理上还是近了一层,他从那时起便很少吼她了。

    当然,这也归功于她有绝招。商道、市尉府、汉苑这一大摊事被她调理得井井有条,大市红红火火,他也找不到吼的机会。

    虽然又被他吼了一顿,甚至连讥带讽的,还用了一个极不尊重人的“滚”字,似乎自己厚着脸皮主动送上门了人家根本不领情。但纪蒿并未记恨,她还是从中听出了关爱、挂念、眷护,这就足够了。再说,现在那还是赌气和收拾他的时候啊,她还是轻手轻脚地跟在身后“滚”进他的卧房内。

    见班超和衣仰面朝上在榻上便大睡开了,双腿便悬在榻外,她倚着门框站了一会,班秉、班驺二将不见身影,她便鼓足勇气轻轻地走过来坐在他的榻边。

    室外传来呼呼的风声,榻上的男人鼾声如雷,她盯着他刀削一般的面庞,鼻子一酸,两滴泪珠却又不争气地滚落。以区区三十余人微薄之力对抗呼衍獗十万雄兵,左右着于阗和西域大局,眼前这个男人背负的该是怎样沉重的一座大山啊!

    往常班秉、班驺应该侍候班超就寝,见纪蒿一直在班超室内,便悄然避开给他们创造条件。纪蒿咬咬牙,费力地将他的外衣扒去,脱下沉重的牛皮船靴,又爬上大榻,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小心翼翼地将他拽到榻中间。见班超依然沉沉睡着,她害怕将他弄醒了尴尬,便轻轻拉过毡毯将他盖上。

    接下来心里一顿犹豫,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她静静地坐在他的脑袋边努力让自己的喘息平静下来。听着如雷的鼾声,那股熟悉的强壮男人味儿,忽然一阵热血上涌,差点要抱着他的脑袋亲吻着他的额头、大鼻子和厚厚的大嘴唇,但她到底未敢,她怕这个男人醒了会看贱自己。

    “梆梆梆——昆仑在上,西城平安。远离火种,莫忘防盗……”

    外面隐隐传来更夫敲三更的梆子声和苍老的呼号声,虽然战云笼罩,但日子还在不紧不慢地过着。她看了一眼榻边的沙漏,便轻轻地下榻,吹灭烛,带上门,“滚”回自己屋内。

    “掉一根汗毛,啧啧,吾不饶噢……”秅娃儿正在磨牙,眼睫毛上似乎挂着泪珠,还嘟嘟囔囔地说着梦话,好象是在警告、威胁阿兄旋耶扎罗不准掉一根汗毛。纪蒿抱膝坐在榻上,她终于控制住自己,一任泪水无声地流下!

    其实,纪蒿累得气喘吁吁给他脱衣、扒靴、往榻上拽时,班超已经让她弄醒了。尤其是她坐在他脑袋边纠结时,他能感觉到她那圆润挺翘的臀部便坐在他耳边,那阵阵熟悉的幽香让他心里热血在上涌,差一点就翻身而起将她就地正法。

    但他什么也未做。并非他在那一瞬间想到了邓尧、冯菟,想到了皇帝与朝中的众大臣们,想到了窦固和自己肩负的伟大使命……此时他体内血液已经在奔腾、燃烧,他却努力让自已闭着眼,装成一付熟睡的样儿,心里在渴望着、等待着由她主动捅破隔在两人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细帛。

    等纪蒿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后,他心里涌上一阵失落、落寞甚至后悔,那一瞬间脑中曾闪过破门而入再把她掳来的念头。但他疲惫过甚,很快睡意再度袭来,他便再一次沉入梦乡!

    汉苑定策后,班超和汉使团整整三日一直呆在汉苑。但他却不再接见于阗国君臣了,广德为一已之私便硬将纪蒿留下当“人质”,这让班超心里很不爽,总有一股想揍他一顿撒气的感觉!

    于阗国大军已经就位,左军和右军两座大营、西城都实行了战时管治,绿洲上西城以北各部族举族而动,牵着牛羊,带着粮栗家当,车驼人担,老老少少数万人自发迁徙至西城和蛇山以北的戈壁滩上扎营避战。

    风声越来越紧了,广德与南耶夫妻二人每天都要坐车来汉苑一趟,禀报备战进展,问候汉使团。只要见汉使团院中人声鼎沸,于阗市尉府内也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他们心里便会踏实许多。

    班超、胡焰等将再未露面,全部由“汉使夫人”纪蒿出面接待他们!

    形势瞬息万变,黎繁的大军并未顺着于阗河大举南下,由于吴英、锦娘的昆仑屯大张旗鼓地进入鹫巢,于阗国分明已经向鹫巢增兵,因此黎繁越过北河(注:即今塔里木河)后突然顺着拘弥河古河道隐秘南下,骤然出兵夺取了黑沙城、圆沙城,占领了黑沙城绿洲(注:即今达里亚博依绿洲)作为前进基地。

    黎繁并未控制消息,而是故意将被俘的黑沙城绿洲的于阗国吏民放了一部分出来,放任这些吏民逃回于阗国绿洲!

    国相私来比晌午后亲自来汉苑禀报军情,但是他同样仅见到了汉使夫人,他被告之“汉使团正在帐谋不见客”,于是他便向纪蒿禀报了黎繁大军的反常动向。事都说完了,屁股却安坐双足上一动未动,手中端着耳杯没话找话。

    “国相定然有话说,有事请讲?”纪蒿其实是在逐客了。

    私来比老脸略现尴尬,手捋白须,“本相想等汉使帐谋完毕,有要事相商……”

    纪蒿道,“国相有事便跟吾说可也,大使与胡军侯咋日一夜没睡,对着沙盘吵了一夜架呢,一时半会不会完。”

    “也好也好——”私来比愣了一下,“这个……如黎繁掠西城,本相以为,夫人应撤进西城,汉苑虽固,然地方太小……”

    纪蒿道,“谢国相关爱,吾自有安排!”私来比闻言,再找不到理由赖在这了,只好起身告辞。

    等私来比一离开汉苑,纪蒿迅速将黎繁动向禀报班超,并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和忧虑,“吾以为黎繁是故意放出风声,是故意吸引于阗注意。此时或皮山方向很快便会大兵压境,应防范偷袭。鹫雕营一直未动,会不会被拖住了?”

    班超颔首肯定了她的判断,并当着纪蒿的面,下令汉苑军侯库左左菩率汉苑卫队营悄然潜入沙漠。胡焰则给库左左菩的任务说得十分明确,暗中巡哨黑沙城绿洲,“烧毁粮草,截道粮道。能战则战,不能战则走。扰之即可,不能被黎繁咬住!”

    胡焰去给库左左菩的汉苑卫队营送行,班超又令纪蒿向西夜国派出可靠信使,命国王萨莫克,如果莎车军进逼于阗国,则“断其粮道,令其自疲。待彼兵退,即纵兵追杀!”

    驿使派出了,班超却回首示意侍婢退出。天黑后班超即将带汉使团启程,现在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纪蒿见状胸口“嘣嘣”跳将起来,耳朵、脖子开始发热,她羞涩的深深低下头,等待那一刻的来临。
………………………………

第十九章 皮山孤城

待两个侍婢躬身退下后,班超已起身龙行虎步走进自己的卧房。

    此时室内仅有他们两人,还是大白天,纪蒿的血直往头上涌,胸膛嘣嘣狂跳震得耳鼓嗡嗡响。她两手紧紧地绞揉着自己的衣裾,心里既紧张又期待,犹豫、纠结、茫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主动跟着他进入内室。可这样做又实在不甘,左右似乎是自己贱,似乎是自己又是主动送上门的。

    不等她纠结完毕,班超已从室内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绣花紫色锦囊和一枚“军司马印”印信,庄重地递到她手时还诧异地问,“怎么了,脸这么红?”

    “吾没事,让茶呛着了……”纪蒿不敢看他的眼睛,搪塞过去便赶紧深深地埋下头。看着手中的绵囊和印信又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

    班超背着手在案前来回踱步,高大身影山一般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吾离开期间,汝居汉苑沟通各方,与各地驿传、邸报需一切照旧,勿露出马脚。大战期间,如遇过不去的坎时,可打开此囊,自有应对之策。如有敢违吾军令者,上至国王,下至统兵大将,皆可持吾符信斩之……”

    “哦,吾记下了……”纪蒿嘴里脆生生地答应着,心里却感到空落落的。

    “喂喂喂,听吾说完——”见她有点走神,他突然在案前停住脚步,躬身敲敲案面,吓得纪蒿一哆嗦。他又温言道,“记住吾的话,汉苑、西城一旦城破必被屠城。在黎繁突破鹫巢防线兵临西城之下前,汝要率市尉府与汉苑众人退回西城。林曾正在来西城路上,守城打仗事一切由林曾临机决断。有林曾在,西城可保无虞!”

    “哦,吾记下了——”

    纪蒿嘴里答应着,心里涌过一阵仓皇感,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她心里感到孤单、有一股失去依靠时的感觉。班超交待完,目光冷峻地看了她一眼,便走向堂中的沙盘。纪蒿知道,自己的惊慌又令他不满了,便赶紧低下头道,“大使放心远行,吾会让汉苑一切照旧……”见班超已从沙盘边拿起木尺,正趴在沙盘上量着几处距离,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她心里好恨自己,晚上汉使团便要出征,自己真是没用,连一句惜别的话都说!

    班超确实对她慌张、仓皇很不满。此时他想给她的是信心、是勇气,可见她嘴角颤动着似又要流泪的样子,心里便烦了。他怕女人的眼泪,尤其是这大战之前。本想斥责她一顿,可一想到接下来这个胡女柔弱的肩膀将担起山一样沉重的使命,便赶紧低首忙碌,将心里的怒火和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他并不担心她完不成使命,形影相随半年多,她已经对汉使团有了依赖感。置于绝境,她的能量你无法想象。

    当天夜深三更时分,也就是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阴历十一月二十三日深夜,丘庶指挥拘愚众妇和汉苑庖厨们将夜食抬到昆仑堂,他们都以为汉使团又要通宵帐议呢。

    这次行动高度保密,连护卫汉苑的于阗国国兵们都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去。汉使团夜食时,纪蒿一人身披驼毛织成的厚披风,手提着牛角灯笼,连侍婢都未带,提前来到偏院的马厩内。

    晚上天已经很凉了,寒风吹过汉苑,一座座院落斗拱飞檐呜呜嘶鸣。刚从室内出来,让冷风一吹,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檐下吊着的灯笼在剧烈地摇晃着,百余匹战马正在嚼着夜料,十几个马夫们端着筐穿梭着,不时为战马添料。赤萧和满花川见她走来,都兴奋地昂首看着她,高兴地甩着大尾巴。

    她令马夫们为汉使团的战马一一配好鞍,并将粮秣、精料、水囊、帐蓬、兵械装备一一捆扎好。自己则亲自检查了班超的两匹坐骑赤萧和锦凤骢。锦凤骢与赤萧一样高大健壮,它与纪蒿还不熟,漠然地打着喷嚏。而赤萧却十乖巧,大脑袋一时一刻不离她左右,不时讨好地蹭蹭她的胳膊。

    班超、胡焰率汉使团众将夜食完毕手提皮行囊来到马厩,便将行囊捆在备骑上。纪蒿则提着灯笼,退到厩院的院门处,等着为他们送行。

    班秉、班驺替班超的行囊捆好,班超便牵着战马出厩棚走了过来。他一身甲服,身挂重锏,手提长矟,腰挂铜弩,走到她身边时停了下来。

    光线影影绰绰,或许是看到了泪光,他破天荒地伸出左手抚摸一下她的脸蛋,替她拭去腮上的泪珠,还捋一下她被寒风吹散的一绺秀发,又紧了紧她肩上的披风,然后扶着她瘦削的右肩小声叮嘱道,“别再哭了,汝想乱吾军心邪?现在汝可是汉苑主心骨!”

    这是这半年多年他第一次对她做出如此亲密的爱抚动作,而且还是当看众刑卒的面。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奔涌而出,只到看到她努力点了点头,他又牵着战马顺着两院之间的廊道向汉苑后院西北角门走去。

    赤萧走到纪蒿身前时又停住了,班超只好也站住。赤萧是有灵性的战马,它依依不舍地蹭蹭纪蒿的右臂,只到纪蒿含泪抚摸了它巨大的脑袋,它告别完这才跟着班超当先出院。

    胡焰紧随其后,走到她身边时抱拳颔首轻声道,“夫人多保重!”众将与众刑卒也都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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