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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侯班超-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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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以东从噶尔堡至王治穹窿银堡便完全洞开,苏毗国如不依不挠挟胜东进,羊同人暂时只有向东、向北荒芜人烟的高原深处迁徙。
如何与苏毗国休兵,是他的当务之急。
现在是午后,老迈的扎普•伦咕没有象往常一样午间小睡。贵族、百官战战兢兢地跪于堂下一筹莫展,他手中提着象征无尚权威的象牙杖,在堂上已转了数圈。这枚象牙杖是当年羊同国位于葱岭以西的十部战胜声毒国后,声毒国王孝敬的。正在此时,探马传报汉大使来了,君臣大惊之余也都恍然大悟。
怪不得百鹄•通冈战败蒙羞,原来是大汉使节帮助了苏毗人。
贵族们交头接耳,雍仲本教大佛师辛饶•米沃进言,“大王,汉使助苏毗人灭吾羊同大军,现必来取国。小僧以为,应羁押汉使,逼苏毗人退兵……”
百官们多数人也持此议,频频点头,但也有人激烈反对,双方在堂上争执不休。但扎普•伦咕却斥退众臣迅速传令,“摆仪仗,迎汉使!”
他虽老迈而并未昏聩。苏毗人不算什么,可如果大汉使节帮助苏毗人,那就不一样了。大汉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强国,羊同即便过去最盛时十八部全部聚集到一起也不是大汉的对手啊,羁押汉使开罪大汉难道是想自取灭亡?!
蒙榆手持符节而来,周令和右千骑候濡洄加率十数卒跟随其后,可谓威风八面,摆足了威风。扎普•伦咕看着这个身材高大的红脸膛汉人,一身强大的气场,令堂上的羊同君臣相形见绌,他闭目沉静一下,努力摆出国王威严!
“大汉使团副使蒙榆,奉汉大使班超将令,前来进见国王!”蒙榆并未下拜,而是略微躬身施礼道。
堂下众贵族嗡嗡嗡地议论出声,大佛师辛饶•米沃站起身刚要斥责,可国王扎普•伦咕已经柱着牙杖费力地起身,躬身向汉使还了礼,“汉使远来,可坐而说话!”
蒙榆健步走到案后东向坐下,扎普•伦咕道,“吾闻大汉皇帝派司马班超为使,是为出使西域各国,汉使何故要进入吾高原神山?”
“大王错也!”蒙榆笑道,“高原人苏毗女族,自数千年前起,即素与吾中土通好。汉使既来西域,自然要到苏毗国来走走亲戚?”
“可汉使却助苏毗人攻伐吾羊同国,莫非大汉上国要掺和吾高原之争?苏毗不过小国,汉使总有离去之日,岂不是越帮越忙?本王以为不智也!”扎普•伦咕道。
“越帮越忙?”蒙榆是个急性子,临来前梁宝麟教导的那一套外交辞令一着急便全忘了,闻言面带不悦抢白道,“是羊同人欲攻伐苏毗国好不好?汉使既来西域,亲戚受人欺负,岂会坐视不理邪?今汉副使已率苏毗人击破羊同大军,苏毗人兵强马壮,旦夕即可杀进穹隆银堡。羊同国虽大,然仓促间何以抵挡?羊同离亡国已不远,何忧汉使离去之后哉?”
扎普•伦咕面露苍白之色,还是脸带笑容,口中说道,“汉使言笑了,羊同有十八部,跨越三山,地域数千里,苏毗小国能耐吾何邪?”
站在堂下的右千骑候濡洄加大怒,正待发作,被周令冷峻的目光制止。
“国王差矣?!”蒙榆恼了,这种文绉绉的嘴皮子官司让他受够了。
他端起案上的骨头耳杯一饮而尽,一字一句地道,“汝羊同兵强马壮,能壮过北匈奴乎?春间白山一战,汉司马班超将二千人破匈奴呼衍王部万余草原铁骑。前在于阗,汉使班超将于阗国二千骑,力破匈奴、莎车国联军二万人。今淳于副使又将苏毗国数千人,旦夕之间破羊同二万人。”
说着,他嚣张地起身走到厅堂中央,突然回首用凌厉的双目如利箭一样直射国王,口中凛然说道,“本副使是沙匪出身,粗人武夫,讨厌斗嘴魔牙。吾来噶儿堡,便为不战而取羊同国。若要打更好,汉使团将苏毗国兵仅需一日便可至温秋堡寨。敬问国王,从噶尔堡至王治穹窿银堡,羊国国还有几个二万兵耶?打还是不打,都是男人,需来个痛快的!”
蒙榆的一番快人快语,再从译官的嘴里翻译出来,令扎普•伦咕被呛得直翻白眼。大佛师辛饶•米沃接口道,“请问副使,打又如何,不打又如何?”
“啧,吾看汝是装不懂——”周令扭头看着辛饶•米沃怒道,“蒙大哥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打,便灭了汝羊同国,羊同各部族尽为苏毗奴隶。不打,羊国可与苏毗一样,尽为大汉蕃邦!”
这对老沙匪,骨子里还带着浓重的匪气,嚣张的一番话令羊同君臣陷入尴尬、窘迫之中。堂上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扎普•伦咕闻言半晌不语,众臣、贵族都低首一言不发地坐着。
终于,年迈的老国王柱着牙杖费力地站起身,他缓缓走到堂中十分费力地跪下,面向蒙榆深深稽首。贵族、百官们见状,便也一一跪下叩首。
“小王知错矣,上国大使息怒!”扎普•伦咕神色黯然、声音沙哑地说道,“羊同素与苏毗人平等相处,数千年来未尝有变。然国尉百鹄•通冈乱国,为平各部怨恨,便强自出兵苏毗女族。今汉使为高原除害,吾当重谢之!小王愿听汉使号令,愿与苏毗人世代交好,保高原太平,恳请上国大使怜之!”
蒙榆不为所动,淡然问道,“仅为平息各部怨恨,百鹄•通冈便要驱重兵犯女国,似乎说不通,国王请说出实情!”
扎普•伦咕见实在搪塞不过去,只好说道,“几个月前,几名北匈奴高人来神山,说是单于使者,欲结千年之好,共同对付汉朝。并相约襄助羊同击破苏毗,再北下昆仑,沙海南道各国归羊同,而北道各国,则归北匈奴……”
蒙榆笑问,“北匈奴使者,可是一个女魔头?”
“是啊是啊,大使如何得知?”扎普•伦咕垂涎忽然拖到下巴上的胡须上,色迷迷地道,“岂会是魔女,实女中豪杰也……此女乃西域都尉呼衍獗夫人焉渑。彼上高原,欲结好羊同同分西域。吾不想与汉结冤,便未允结盟。谁料焉渑夫人却设计助百鹄•通冈夺了兵权,并定下两国之盟,由羊同取女国、出昆仑,进而夹击于阗国,与北匈奴共分葱岭以东……”
蒙榆见扎普•伦咕一付委琐的色中饿鬼模样,白须上拖着垂涎,心里不禁一阵恶心。焉渑夫人是汉使团的死对头,但更是一个令人尊敬的对手。她智勇双全,与死在中原的北匈奴国师呼伦一样,都是北匈奴为数不多的国士之一。这样的女人理应受到崇敬,用意淫来玷污她们的尊严,令蒙榆十分不耻。
这要是平时,他会一巴掌拍死这个老色鬼,但他未忘自己的使命,而是忍着心里的厌恶,脸上带着笑将羊同王扶起共至案后坐下,并抄手道,“苏毗人无意夺羊同国,事由羊同引起,不知大王该如何了结此事?”
扎普•伦咕道,“小王全凭副使做主!”
“如此甚好!”蒙榆道,“本副使现传汉使淳于蓟将军令,令国王三日后,带少许人马至南山口苏毗大营,汉副使淳于将军将主持羊同与苏毗帐议。如何了结,由汝二国自定,汉使团不干涉!”
………………………………
第十五章 再犯于阗
汉明帝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阴历正月二十五日午后,汉使团副使淳于蓟与苏毗国女王苏陶耶冒雪在神山峡谷南山口大营中军大帐前摆出仪仗,迎接羊同国国王扎普•伦咕来会盟。
按照苏毗人意愿,应该摆出刀斧阵仗,令扎普•伦咕即便不必纳表称降但也要承认战败,并签订盟约永不再犯。但淳于蓟牢记临离于阗时班超的叮嘱,力主为两国媾和会盟,让高原腹地远离刀兵之灾,成为于阗国稳固后方。
天上大雪纷飞,寒风呼啸而过。南山口大营外,战利品依然堆积如山,苏毗国大营内却彩旗纷飞、张灯结彩。在十二支牛角号的呜呜声中,扎普•伦咕仅带五十侍卫,战战兢兢地来到营前辕门下车。眼前由二百头白色牦牛相对而立,结成依仗,从辕门一直通到中军大帐前。
白色的牦牛代表幸福吉祥,扎普•伦见状咕轻吁一口气!
在雍仲本教大佛师辛饶•米沃的搀扶下,扎普•伦咕柱着牙杖,踏着积雪,慢慢走过牦牛组成的仪仗巷道,一直走到中军大帐前。汉使团与苏毗国君臣正迎在大帐前,扎普•伦咕见一位身长八尺、一身甲服、威严挺拔的大将与一位一身华服、娇媚冷艳的妇人站在最前面,便慢慢跪倒于雪上。
“羊同国罪王扎普•伦咕,叩拜求见大汉上国大使!”
“国王请起!”淳于蓟迈步上前将其扶起,“本副使已经洞明,百鹄•通冈祸乱高原,与国王无关。现此贼已擒,是羊同与苏毗两国幸事,今日只谈会盟不论罪!”
扎普•伦咕起身,又与苏陶耶互相致礼。苏陶耶满面春风,淳于蓟已经为会谈定了调,她到底是一个温婉女人,心里有不满也没有得理不饶人,虽然是生死大战之后,双方相见表面上却一团和气。
进入大帐,淳于蓟面南而坐,苏陶耶面西向坐,扎普•伦咕面东而从,蒙榆、周令、梁宝麟则立于淳于蓟身后,汉使团成员与苏毗国众臣则站立帐下,双方开始你来我往地谈条件。虽然是会盟,但会谈的核心仍是围绕战争赔偿与战后安排来进行。
这是一次一边倒的谈判,淳于蓟居中调停,谈判非常顺利。
一番讨价还价后,扎普•伦咕最后承诺,“羊同国听从大汉西域都护府节制,都护设立前,则听从大汉使节团节制。本国愿赔偿苏毗国奴隶一千人,战马二百匹,黄金五百斤,并以岗仁波齐神山为国界,双方世代友好,两国永不再犯!”
“啧,国王言笑了!”苏陶耶不悦地道,“苏毗国不缺黄金,吾将奉还羊同伤卒千九百余人,羊同国需以奴隶二千人、优良战马五百匹赔偿苏毗国损失。双方以岗仁波齐神山为国界,永不互犯!”
淳于蓟心里暗叹,苏陶耶精于算计,伤卒还给羊同,却留下健壮的近两千人,现在再要两千奴隶。苏毗国经历这一战,便可得四千奴隶,这可是能随时充入国兵上战场的奴隶啊!
蒙榆碰碰淳于蓟胳膊,淳于蓟理解蒙榆心意。苏毗人不要黄金,可现在一穷二白的汉使团要啊,五百斤黄金可就是五百万钱。但苏陶耶已经拒绝了羊同王,覆水难收,淳于蓟作为中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反悔的话儿来。
“一言为定!”谁知扎普•伦咕闻言,却无一丝犹豫迅速答应了苏陶耶的要求。苏陶耶没有狮子大开口,假如她提出要羊同国让出几条峡谷草场,他准备割让噶儿堡以东的几条山峦草场呢。
会盟谈判已经搭成共识,扎普•伦咕最后又提出,“羊同国感恩汉使团为羊同除奸,请汉使团至穹隆银城度冬,本王将献黄金五百斤、美婢百名为谢……”
苏陶耶闻言,双眸象一层雾一样,紧张地看着淳于蓟。
可她担心是多余的,淳于蓟想都未想便拒绝了这一提议,“本副使心领国王盛情,黄金便笑纳了,女人便免了。吾使团奉皇帝旨意出使西域,是为驱除匈奴,重建都护,非为敛财与女色也!”
其实他话后之意是,苏毗女国是一朵高原奇葩,美女本就多得够令人烦恼了!
会盟圆满成功,高原上最大的羊同、苏毗两个古国握手言和。扎普•伦咕第二天便带着已经致残的百鹄•通冈返回噶儿堡。两个月后,百鹄•通冈一族共三千四百余人被羊同人羁押到雪山之巅的天葬之所,被千万只食尸鸟活活抢食!
等他们成了一具具白骨,扎普•伦咕用百鹄•通冈臂骨、股骨制成法器,而头盖骨则制成镏金骨爵,赶在淳于蓟下山前作为重礼赠送给他。
……
淳于蓟在昆仑山上艰苦大战的时候,班超带着汉使团留在于阗国汉苑的前军、中军两个小队,正在紧张地筹备,准备迎接呼衍獗的冬季进攻!
随着严寒的冬季到来,于阗国内风声越来越紧。胡焰麾下的斥侯已经探明,为报石亀兵败皮山之仇,呼衍獗便麇集四国联军四万人,将于阴历十一月中旬再度挥师兵发于阗国。
绿洲上空战云笼罩,皮山大战后四个月后,新一**战又起!
汉明帝永平十六年(公元73年)阴历十一月二十日晌午前,班超、国王广德带着纪蒿、南耶、秅娃儿和尉迟千、吴英、旋耶扎罗、锦娘等将,来到昆仑山麓、白玉河畔的于阗马场挑选花马。
秋日的草场如同铺上一层绿茵茵的花毯,紫绿相间,繁花点点,争奇斗艳,远远看去,尤如雒阳城色彩斑斓、星光闪烁的夜色别样美丽。走近花海,原来在一望无际的草场中间种植了十几万亩从大宛国引种来的紫花苜蓿,专门用来哺育绚丽矫健的于阗五花马。
马场为迎接珍贵的汉大使伉俪到来,专门让一群美丽的胡姬在雪峰林立的昆仑山麓、在蓝天白云下和紫色花海中引吭高歌,柔美的歌声响彻云霄。
“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跇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
东汉初年的明章时代,葱岭以西的大宛国出产大宛马,葱岭以北的乌孙国出产乌孙马,都是天下名驹,但太过稀少。当年,汉武帝为得到汗血宝马,曾不惜令李广利远征大宛国。大宛汗血马、乌孙马体形高大强健,冲击力和爆发力强,闻名天下。由于前汉时乌孙为大汉属国,在伊列水(注:即今伊犁河)畔繁育的乌孙马更适宜在漠北作战,故而汉朝河西的马场主要繁育乌孙马。
游牧民族都是马背上的民族,在高耸入云的雪域高原还出产矮小的蜀马,在遥远苦寒的漠北草原则出产矮小的蒙古马,都是天下名驹,都以耐力和适应环境而闻名于世。
在西域的沙海南北,也有两个国家出产良马。北道的焉耆国盛产焉耆马,被称为龙驹,最适合在绿洲沼泽地带作战。而南道的于阗出产五花马,不但形态优美,体形、爆发力、耐力都与乌孙马不相上下,周身布满花斑,更适合在沙漠戈壁上作战。
于阗马场已被尉迟千的鹫雕营、吴英的昆仑屯配用了两千余匹花马,现在存栏的四岁以上成年花马仅有五千余匹。这五千匹花马,在胡姬的歌声中,如五彩斑斓的云团在如茵的草场上飘动着。它们原来是要于今年底无偿交给北匈奴西域都尉府的,现在它们迎来了新的主人。
“太一况,天马下,沾赤汗,沫流赭,志俶傥,精权奇,疲≡疲瑫暽铣郏萦耄屚蚶铩=癜财ィ苛选
现在这些花马可都是国王广德的心肝宝贝疙瘩,他正准备用其来武装自己的国兵呢。在胡姬们的歌声中,国王广德与班超套住并驯服了几匹试乘后,纪蒿与南耶也策马在草场上驰骋了一圈,众人都兴奋不已。
广德见班超给自己和纪蒿、秅娃儿各精选了一匹五花马,脸上却神色凝重,毫无欢喜之色,便有些不舍地问道,“大使欲新建骑队?”
“不——”班超庄重其事地道,“马全是好马,吾全看好了。两千匹给鹫巢营、昆仑屯,一卒两马。另三千匹,两千匹给大都尉休莫广鵛供国兵用,另一千匹暂存马场,明年吾有大用!”
“这……”国王惊讶不已,心中不舍,便追问,“何需一卒两马?大使手下留情啊,国兵步卒占九成,有的自带耕牛参战……”
于阗国长期受北匈奴欺凌,自家出产优良五花马,可于阗国兵却无马可乘。现在总算摆脱了北匈奴,可汉大使又盯上他的宝贝了。再说鹫雕营与昆仑屯都武装到牙齿了,于阗国国兵可还是以步兵为主,骑兵也是战马、驼、驴子、骡子和耕牛五花八门,国王的话音隐隐拖着些哭腔。
“快看哪——”南耶正在张罗用一场野外烧烤招待班超、纪蒿,可远处突然有几骑飞驰而来。
来的是负责斥侯事务和中军帐谋的胡焰,他跳下马急报道,“司马,呼衍獗起两万焉耆、龟兹大军,公开集结龟兹国南城(注:即今乌什喀特古城,汉代遗址在新和县西约二十公里荒漠中),大将黎繁将择日越过沼泽沿于阗河南下!”
“啊——这么快?”广德与南耶惊讶出声,南耶直接失手将手中正在炙烤着的一只昆仑山小鹿腿掉进炭火中,滋滋咕咕地烧了起来。
胡焰点点头,面色严峻地道,“斥侯已经探明,淳于军侯南上昆仑后,呼衍獗已经得到消息,以为汉使上了昆仑山,故而便骤起战端,欲闪击于阗国西城!”
“大使……”广德急道,“吾以为,国兵与鹫雕营、昆仑屯应速在鹫巢建立防线,遮断黎繁南下路线,为西城建立屏障!”
班超却扭头看着云团一般的马群平静地道,“两千匹花马,需配好鞍桥笼头、钉好木渎(注:即皮马掌),尽快送到鹫雕营、昆仑屯,要派上大用场!”
尉迟千、吴英两位主将闻言面露欣喜之色,广德已顾不得心疼他的五花马,而是趴在草场上,摊开羊皮图向胡焰询问敌情。南耶伴着胡姬们的歌声,也轻声吟唱起来:
“天马徕,从西极,涉流沙,九夷服。天马徕,出泉水,虎脊两,化若鬼。天马徕,历无草,径千里,循东道。天马徕,执徐时,将摇举,谁与期?天马徕,开远门,竦予身,逝昆仑。天马徕,龙之媒,游阊阖,观玉台……”
南耶一曲唱毕,广德虽然肉紧,还是咬牙道,“大使放心,明日午后,战马定然送到鹫雕与昆仑屯军营!”
………………………………
第十六章 汉苑定策
鹫雕营、昆仑屯一人两马难题顺利解决,野炊后班超一回到汉苑便在昆仑堂迅速升堂,堂议即将到来的大战!
国王广德、王妃南耶、国相私来比带着于阗国全套战争机器参加了堂议,辅国候尉迟仁、大都尉休莫广鵛、辅国侯瞿罗渥、左将军讫耶、右将军尉迟霸、左都尉伏阇屠、右都尉尉迟硅七位重要将领与会,而汉使团全体人员、鹫雕营、昆仑屯屯长以上众将,则全部参加堂议。
昆仑堂济济一堂,但于阗国君臣脸上都写满忧虑!
冬季并非用兵之时,九月份刚在皮山戈壁上血战过一场,隆冬来临,呼衍獗重兵骤出于阗,灭国威胁令国王广德和他的将领们面色严峻,气氛极其压抑!
也难怪,旱灾肆虐年余,于阗绿洲已满目疮痍,国力衰弱,几乎不堪一击。汉使团新组建的鹫雕营、昆仑屯不过两千余人,于阗国全部兵力不足二万三千人,且绝大多数是步卒,府库无存栗,于阗国根本就支撑不了如此一场大战!
班超和汉使团众将的尽情,一点也不比于阗国君臣轻松!
如果说阴历九月皮山大战取胜有许多机巧成份,那么这一仗,将是双方重兵硬碰硬对垒的一场硬仗,对于阗国是灭国和护国之战,对汉使唤团则是生死存亡之战。这一仗如果战败,于阗国吏民和尉迟氏王族将被屠国、灭族,而汉使团将彻底被逐出西域!
皮山大战已经暴露了于阗国的孱弱,呼衍獗筹备数月,北道诸国有雄兵近十万,如果倾巢而来,再有西边的莎车国相助,孤立无援的于阗国将面临灭顶之灾。但班超判断这一局面不会出现,汉军在凉州大营秣马厉兵,蒲奴单于为防范汉军骤然北征,断然不敢允呼衍獗倾巢尽出!
当然,为防备万一,他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如果呼衍獗孤注一掷、倾巢而来,西城一旦失陷,他将率领鹫雕营、昆仑屯带着于阗王族尉迟氏退向鄯善国,背靠河西敦煌郡,等待冬末春初窦固再征白山之时,重复于阗国!
从九月大战后开始,汉匈双方伐交的重点是莎车国!
汉使团秘战归中军从事胡焰负责,他及其麾下的斥侯以及当年当沙匪时手下的喽啰们,与焉渑夫人西域都尉府的斥侯们进行血腥的较量。但莎车国王齐黎态度暧昧,左右逢源,莎车国贵族心向北匈奴,成为胡焰心中一块心病!
班超甚至曾想更换莎车国王室溆勒耶氏,由同为莎车国元老贵族的悉志无屠取代齐黎为莎车王。但最终,他经过长考后放弃了这一想法。溆勒耶氏统治莎车数百年,即使小霸王国王贤时代,溆勒耶氏也深得贵族和吏民爱戴,废除溆勒耶氏王族,莎车国将陷入长期动荡,对南线战局有百害而无一利……
这次昆仑堂议,正是在上述复杂的背影下举行的。为让气氛不致太过紧张,“汉使夫人”纪蒿亲自煮好中原楚郡盐茶,里面还专门加了昆仑山参、花椒、葱姜末,咸香四溢,由众婢仆给将领、大臣们一一布上。
昆仑堂的中间是胡焰和华涂精心制作的巨大沙盘,班超和国王广德面北站在沙盘南面,“汉使夫人”纪蒿和王妃南耶站在他们两边。众将也都离案按序在沙盘四周分三排站定,胡焰手拿竹杆开门见山地介绍了敌情,接着是堂议,众将各抒己见,激烈争论半个时辰,莫衷一是。
半个时辰后,胡焰对众将的谏或议未加归纳或评议,便直接开始部署,惴惴不安的于阗众将这才知道汉使早已有陈谋在胸,所谓的堂议不过是例行套路,不可或缺。
胡焰言语直白,无一丝修饰,“呼衍獗以为汉使团已上昆仑山,故而公开集结大军重兵来犯。此人乃久经战阵之辈,却公开摆出南进之态,丝毫未加掩饰,何邪?大军集结、拜将点兵之处就在姑墨国石城,似乎生怕于阗国不知大战将至,其间分明有诈!”
“其实,诸位看看西域地形便不难拨开迷雾,呼衍獗此战只能用‘正奇兼进、东西转换’打法。所谓‘正奇兼进’,指先以黎繁为‘正’兵,顺于阗河公开南下吸引吾军注意力。而呼衍獗会另遣大将率兵顺墨水河(注:即今葱岭河)隐秘南下,进入莎车国并再一次逼反国王齐黎,并将莎车军为‘奇’兵出皮山州。所谓‘东西转换’,即当吾于阗全军力拒莎车兵时,黎繁会由‘正’转‘奇’,直出并闪击西城!”
呼衍獗谋划数月,龟兹、焉耆、莎车兵强悍,分明是欲一战而夺于阗,严峻的敌情令国王广德与众将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
胡焰接着道,“呼衍獗东西对进,正奇相合,看着吓,其实弱点也十发明显。那就是,联军战线漫长,粮道千里以上,只能求速战取胜。据此,汉使定下‘以逸待劳、西拒北守、先破莎车、后击黎繁’方略。即在皮山方向,以强兵坚垒拒之,折其锐气后再谋败之。在鹫巢方向,固守要塞,破其粮道,待其兵临西城之下,再拖、饿、疲之,最终一鼓而聚歼之!”
“具体阵势为:请国王与王妃坐阵西城,由大汉鄯善都尉林曾为主将,以‘坚壁清野、坚守待变’策破黎繁。令右相私来比、辅国侯瞿罗渥、左将军讫耶、右将军尉迟霸听林曾将军节制,率于阗国兵前军、中军四营人马约万人,固守西城,保卫国王、王妃。如黎繁一鼓南下,便在西城下与其相持,待皮山方向击破莎车后,再聚歼西城下之敌。”
“令大都尉休莫广鵛、辅国侯尉迟仁、左都尉伏阇屠,节制后军两营人马,会同西夜国、拘弥国兵,共约七千人,至西皮水商道据守坚营固垒,阻莎车国兵东进。需相持半月以上,莎车人必退。彼时可驱兵追击,只至莎车城下,并再取莎车国。令左相苏榆勒、右都尉尉迟硅,节制偏师两营助防皮山城,击退犯皮山城之敌后,届时按汉使令行事!”
“请国王下令举国吏民坚壁清野,各部族牛羊马驼尽转移至西城以北戈壁之上结营暂住。大战期间,鹫雕营、昆仑屯另有使命,由汉使团节制。汉使已派出信使,令大汉鄯善都尉林曾将军,率三千鄯善国兵迅速进军西城,为大汉于阗守将,汉使团不在于阗国期间,负责节制于阗国、鄯善国国兵!”
胡焰说完,看一眼众将,“众将都听清了吗?如有异议,请即道来!”
“听清了……”这是一个庞大的应敌计划,众将看着沙盘都在沉思。
大都尉休莫广鵛捋着胡须沉思着道,“以七千人拒万人以上,如相持半月后莎车人不退,吾当奈何?”
肖初月道,“大都尉只需按汉使令相持即可,需在西皮水一步不退。至于莎车兵,大使自有妙计令其退兵!”尉迟仁和休莫广鵛心里一肚子疑问,但见肖初月说得如此肯定,只得将话都咽了回去。
国王广德看着沙盘忽然抬起头,“大使,如黎繁为正兵,或会剿灭鹫巢,吾鹫巢守军是否要撤进西城?如要坚守,吾西城守军是否要增援鹫巢?”
班超摇头道,“西皮水大营、皮山城、鹫巢要塞均是此战关键节点,需坚定防守,不得迟疑。鹫巢本使另有安排,汉使团断然不会允鹫巢有失。鹫巢要塞守军千人足也,只要会守敢守,固守数月无忧。国王只专心坐阵西城即可,西城乃于阗国根本,西城守军不得增援鹫巢。传令鹫巢守将,人在要塞在,需战至最后一人!”
“北守西攻,妙——”宰相私来比率先反应过来,整个战役部署十分严密,可汉使团、鹫雕营、昆仑屯作战方向胡焰却没有透露。他白须颤抖,突然凄厉地惊叫了一声,抱拳向班超道,“大使,如此安排,大使莫非是要离开于阗国?”
“啊,汉使要离开?!”休莫广鵛这一声惊叫,令国王尉迟广德、尉迟仁和瞿罗渥兄弟三人吓了一跳。广德刚回到自己案前端起白玉耳觥呷了一口茶,闻言“噗”地喷出,“匡当”一声,耳觥脱手,在案上摔得粉碎。
于阗国君臣脸色煞白,连王妃南耶都花容失色,他们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瞿罗渥愣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问,“大使,呼衍獗之所以畏于阗,实是畏汉使团,更是畏大使!今汉使团离于阗,黎繁必倾巢来西城,如林曾都尉不能及时赶到,仅吾万余人马守西城,小侯以为太险了……”
说来说去,还是没信心。班超和胡焰对视一眼,一时想不出该如何回答。侍女们又刚煮了一罐新参茶,并加了盐、大姜、花椒等佐料,纪蒿亲自给国王重新换上茶觥。
“务要传达至每一国兵,大战期间,汉使不会离于阗国!”胡焰庄重地道。于阗国君臣和众将都紧张地看着班超和胡焰,可胡焰这话并未解了于阗君臣的疑虑。堂内有些尴尬,众人都看出了,汉使分明是不想透露大战期间汉使团的具体动向!
僵持了一会,纪蒿轻声打破寂静,“黎繁有兵两万,能用于大战者不过万五千人。西城有兵万余,国王是据城防守,有坚城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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