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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盛唐-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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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次日,崔耕到点起床。

    洗漱完毕一出房屋,便见着小厮初九早已在院中候着,且将他这些日子重新添置的衣裳靴袜都整理装箱。看来这小家伙也是着急想要搬回丽景坊那边了。

    也是,祖宅虽然比不上胡县令在县衙的内宅,但好歹也是清源县有数的大宅子,无论怎么着都比这小小的周溪坊小杂院要来得舒坦啊。

    现在既然祖产失而复得,身为崔氏新家主的崔耕,又岂有放着大宅子不住,去住外头破杂院的道理?

    初九兴致冲冲地上前道:“公子,行礼都收拾妥当了,咱们现在就搬回丽景坊?”

    崔耕看了看天色,摆了一下手,道:“我该去衙门应卯了,你自个儿套辆骡车先将行礼运过去。跟二娘说一声,今晚我回家吃饭!”

    这个家,自然指的是丽景坊崔氏祖宅的家。

    小九儿应了声得嘞,便屁颠屁颠跑向牲口棚套起了骡车。

    崔耕则自顾出了院子,去往衙门开始第二天的县尉生涯。

    到了县尉署,已是辰时末,县衙大堂院早已是书办往来,衙役匆匆。就连士曹姚度都巡了一回库房,正巧归来。

    这巡弋粮仓库房之事本该是由原仓曹吏何敬奎干得,可现在这厮被崔耕撸了,只得姚度兼着了。

    不过姚度也不嫌辛苦,倒干得不亦乐乎。也是,身兼两曹之长,整个大堂院谁不知道姚度现如今是崔县尉的第一得力手下。无论是书办还是衙役,对他都较之以往恭敬了许多。

    这点,是他倚靠宋温时,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崔耕进来大堂院,刚走到县尉署的门子前,身后姚度便快步追了上来,唤道:“县尉大人留步,卑职有事禀告!”

    崔耕哦了一声,驻足转身,问道:“何事?”

    姚度道:“今早明府大人的贴身老仆出内宅来您,说是明府大人要他带话给您!见着大人还没来,他便托卑职传给话。”

    县令轻易不出内宅门,让贴身老仆传个话,崔耕倒是能理解。

    随即他点了一下头,道:“什么话?”

    姚度道:“明府大人说,崔县尉刚刚上任,便亲自率队前往牲口市处理了玩忽职守的仓曹吏何敬奎,他老人家深表欣慰,对大人您褒奖有加。不过他说仓曹何敬奎虽有错在先,但他在仓曹任上这么些年还是有苦劳的。索性轻拿轻放,让他回家算了。作为严惩,明府大人也宣布,今后将不会再录用何敬奎为县衙效力了。至于后续之事……”

    说到这儿,姚度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声道:“胡县令让县尉大人不要再追究了,此事到此为止!”

    果然!

    崔耕眼睛一亮,嘴角略微扬起,暗道,看来自己昨天的适可而止是有道理的。借着革职何敬奎敲打宋温一番,杀鸡儆猴,是最大的尺度了。如果昨日当场也将宋温撸了拿下,肯定在胡县令那儿不能善了。毕竟宋温是他的人嘛。

    现在胡县令传出来的话是革职何敬奎,永不录用,显然是同意自己的处理结果,尊重自己这个统判六曹的县尉。至于从监牢里放出何敬奎,让他回家,不要继续追究下去,无非是想保住宋温这个第一心腹。

    这样的话,他跟胡县令还不至于因为这事儿撕破脸。若是真跟他翻脸,以后他指定会借着清源县主政县令的上司身份,对自己诸多为难。那今后自己在县衙里,也会举步维艰啊。

    好了,既然如此,崔耕也只得暂且放宋温一马,暂时到此为止。

    不过看着姚度的神色,崔耕知道没有借机收拾了宋温,对方还是心有余悸,担心报复。

    他拍了一下姚度的肩膀,宽慰道:“你也不用有太多压力,昨天的事情你不也看到了吗?胡县令的意思也是到此为止。有本县尉在,宋温他不敢乱来。他若敢找你麻烦,你尽管来找我,一切由本官替你担着!”

    姚度重重地嗯了一声,脸色也稍稍轻松了下来。

    这时,崔耕的眼睛在大堂院左右的六曹房扫了一圈,有些意外地问道:“咦?怎么不见宋温来应卯当差?难道这老东西又开小差了?”

    “这倒不是,”姚度道,“他一早便来了。不过胡县令准了他一天假。这不,半个时辰前,他便走了,好像是要接什么人。我看他还从杂役房调借了四名轿夫和一顶轿子,呃,是明府大人给他批得条陈,陈县丞同意的。”

    杂役房管得主要是县衙里的轿夫、马夫、还有打更的更夫,仵作之类的人员,属县衙后勤配备,通常归县丞直管。这些杂役是县衙长期雇佣的,包括轿子马车,都是县衙自个儿配备的。无论是让轿夫马夫,还是轿子马车,都只有县衙里的官员才能有这个待遇,而像宋温、姚度这些小吏是没资格享用的。

    宋温接人居然动用县衙里的轿夫和轿子,还能让他胡县令给他批条陈,这厮要接什么人啊?还要摆这种官轿的排场。

    崔耕心里起疑,不过既然人胡县令都批条了,陈县丞都同意了,杂役房又不归他直管,他也懒得多管闲事。

    “嗯,知道了,你且忙去吧!”

    崔耕回了一声,便返身进了县尉署的门子。

    刚进去坐下没多久,又听见笃笃笃三下敲门声,他头也不抬下意识地问了句:“你以后进我这儿不必敲门,你我之间无需这般生分!”

    “嗬,崔县尉倒是平易近人的很,没什么架子!”

    崔耕心里一愣,这声音不像是姚度的啊。

    猛一抬头,擦,原来是新任县丞陈子昂。

    崔耕赶忙站了起来,摸了下鼻子,摇头笑道:“抱歉抱歉,下官还以为是姚度在敲门,倒让陈大人见笑了。”

    虽说县丞县尉同属一县,各司其职,但陈子昂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又是长安有名的才子,品秩也是八品的承奉郎,远超崔耕的九品文林郎,所以他自称一声下官倒也合情合理。

    而且崔耕知道,这一次陈子昂是从长安贬官到清源来当这个县丞的。当初人家在长安,那也是实打实的京官。在他面前自称下官,不跌份。

    陈子昂嗯了一声,道:“本官找你是有一差事要交予你来做。”

    崔耕道:“陈县丞请讲!”

    陈子昂道:“昨夜,胡县令召本官议事,说是如今清源县也升了上县,但本县的县学自打贞观九年撤了之后就没再建。所以县令大人将重振县学之事托付给了本官。”

    重振县学?

    崔耕表示真不懂这个怎么重振。

    不顾他还是点了点头,象征性地客套了一下:“县学事关本县学子的求学和科考,此乃大事也是善事,下官竭力赞成。下官是土生土长的清源人,不过自打我记事起,本县学子几乎都在每期春闱落地,鲜有听说清源这些年出过进士的。”

    “没想到你对读书人之事竟也热心。”陈子昂略微高看了崔耕这个文盲一眼。

    崔耕笑道:“下官既是清源人,又是清源县尉,县学这等功在千秋之事,自当鼎力支持。”

    陈子昂道:“那好,那重办县学之事就交托给你了!”

    这下,轮到崔耕傻眼了,瞪大了眼珠子,直呼一声:“为毛?”

    尼玛啊,重振县学啊,可不是重振酒坊,这种读书人的事情,崔耕根本不懂好吗?

    不怪他惊讶,因为重振县学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县丞来操办,或者县令自己垂直操办的,而且他亲耳听到陈子昂说,昨夜胡县令将此事托付给了他。

    怎么好端端地,陈子昂居然把这皮球踢给了自己。

    可谁知陈子昂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吐血,只听这厮风轻云淡地回了一句:“因为本官约了昔日的几位同窗好友,过些日子要去泉州府境内最有名的山门——龙山寺,一起做学问。所以无暇抽身再重振县学。此事,只能交给你了。”

    说罢,陈子昂说走就走,出了县尉署。

    崔耕瞬间欲哭无泪,我的天,大哥,你能不能靠谱点?什么叫约了同窗好友做学问?你们那是去春游,去玩,好吗?

    重振县学?

    崔耕表示他真不会,他哪里上过县学啊,县学是什么动动,他都不知道!

    陈子昂啊陈子昂,你好歹是历史上有名的大才子大名人啊,咋那么坑爹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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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崔府门前闹

    当东门城楼暮的鼓响起时,清源县衙也到了散衙的时辰。

    崔耕放衙走出县衙大门,正瞅见一架县衙的马车扬长离去,透过半掀半掩着的车帘,崔耕依稀可见,车里堆着不少行礼,而且坐着的那人可不就是县丞陈子昂嘛。

    这大包小包的,陈子昂这是要出远门的节奏啊!

    这时,一名还在大门值衙的衙役趁机献殷勤道:“好叫县尉大人知晓,马车里坐着的是陈县丞,他此番是要前往晋~江县的龙山寺。”

    崔耕微微一愣,陈子昂不是说要过些日子才会去龙山寺吗?怎么又突然提前了?

    那衙役又道:“小的刚才听见陈县丞跟他手底下的书办交代,他此番出行做学问,长则三两月,短则小一月。唔,说是趁着眼下天气正好,提前出发,也好顺道儿游览见识一番泉州府境内的风土人情来着。”

    “我尼玛……”

    崔耕听罢顿时无语,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鄙视起陈子昂来:“说走就走,你丫可真够任性的!妈的,你算是把重振县学这个皮球踢给我了,自个儿却跑去私会狐朋狗友玩春游,靠,真是没溜儿啊!还堂堂一县之丞呢。就冲你这不爱岗不敬业的尿性,活该被人从长安贬到清源这种小县来!”

    吐槽完毕,崔耕这才稍稍解了气。

    这时,一旁献殷勤的衙役已经被县尉大人的这番吐槽给震惊了,目瞪口呆地看着崔耕,暗呼,这…干了这么些年衙差,也没见哪位大人敢这般堂而皇之地数落另一位大人,咱这位崔县尉,这也太彪了吧?

    崔耕这时也发觉自己吐槽的不是地方,略有威慑地斜了眼那衙役,“本官刚才没说什么吧?”

    “没,没,”衙役也是人精,连连摆手,装糊涂道,“小的刚才啥也没听见,大人刚才啥也没说。小的,小的……”

    役卒语无伦次,显然快被吓尿了。

    好家伙!

    役卒暗呼倒霉,自己明明是听着捕快班的人说,新来的县尉大人是个大方的主儿,所以准备献殷勤拍拍马屁来着,看看能不能也该自己弄到驿站这个肥差上去,谁知差点给自己惹来祸事。

    “嗯,还算机灵!”崔耕赞了一下,便自顾离去。

    留下那名役卒在大门边不迭擦拭着额头上的虚汗。

    ……

    ……

    约莫半盏茶的光景,崔耕进了丽景坊,还差十来步便近祖宅大门。

    都说近乡情怯,崔耕此时隔了两月再回祖宅,也有了几分唏嘘。

    这可是崔家传了四代的祖宅啊,如今失而复得,又回到了自己手中。

    他正准备感慨缅怀装装逼,好歹也是浪子回头重拾家业不是?可祖宅大门前正发生的一幕,却不给他半分装大尾巴狼的机会!

    大门前,停着一顶轿子。

    他看着有些眼熟,赫然就是那顶平日里县衙官员专属的坐轿。

    他不禁纳闷,这顶轿早上不是被宋温这老东西调借走了吗?

    可当他再走近几步,看清大门前站着的一拨人后,这才明白过来,四名杂役班的轿夫,还有宋温在旁掠阵,而门前正当中站着的是――梅姬!

    这婆娘居然从莆田县衙回来了?这跟他预想的时间,提前了很多。

    突然,他想起早上姚度跟他说得,宋温美滋滋地调借走县衙的坐轿,带着轿夫,好似去接人……

    崔耕瞬间都懂了,敢情这宋温要接的是关押在邻县的梅姬啊。

    至于宋温如何能从莆田县衙梅姬,他不用细细琢磨也能猜出来,应该是县令胡泽义出面替他跟莆田县衙斡旋,提前释放了梅姬呗。

    啧啧,居然能让胡泽义出面说情,还动用县衙官轿去接人,这宋温对梅姬还真挺上心啊。果然如之前方铭说得,这俩人还真有一腿啊。

    此时,他看到二娘正带着一帮子丫鬟仆役堵在祖宅大门口,双手叉腰底气十足地和梅姬正在打着嘴仗。

    他离得近了,两人在对骂些什么,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二娘威风十足地娇喝道:“你这浪蹄子赶紧滚,这崔家祖宅从今往后老娘作主,你若敢进来,老娘非打断你的蹄子!”

    梅姬有宋温在旁掠阵,也不示弱,回应道:“既然方铭那没良心的狗贼将这祖宅卖还于你们,我无话可说。谁让我梅姬当初瞎了眼,将这些产业记在他名下?可是我现在要进去取回我自己之前置办的东西,你总不能拦我吧?”

    显然,崔耕还没到之前,两人已经吵了很久,不然梅姬也不可能知道如今产业易主,重新回到了崔氏名下。

    听她的意思,是要进去取回她那些存放在府中的金银首饰和贵重细软。而二娘的架势,也显然是不同意她进去取回。

    果不其然,只见二娘非常傲娇地伸手一指梅姬,啐道:“你这贱~人,你置办的那些东西还不都是用我们崔家的银子置办的?这些东西本该就属于崔家,如今方铭重新卖回给我们,更应该属于崔家的,跟你有何关系?今天,你休想从这府中取走一文钱。你若想讨要,自个儿去找方铭去。滚滚滚!”

    二娘多惜财的一个人啊,平日里就是只进不出的主儿。现在一听梅姬要从府中取走东西,瞬间就跟好斗的小公鸡似的,张牙舞爪,大有“你要进府取物,除非踏过老娘的尸体”的架势,不死不休,不服就干!

    二娘旁边的小初九也是咋咋呼呼道:“对,你休想进府,这府中的一切都是我们公子的。刚才也给你看了契书,方铭将家业统统卖回给了我家公子。白纸黑字上都写着,府中一切皆归我家公子所有。这契书上也有方铭的亲笔画押,你总不能认错吧?还有县衙士曹吏姚度的作保。可容不得你胡搅蛮缠。”

    这一刻,为了崔氏的家产,为了崔耕的私有财产神圣而不侵犯,二娘和小初九都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梅姬闻言,面色僵硬之余不迭冷笑道:“是,白纸黑字是没错,姚士曹的作保也没错,可你们竟只花了一贯钱,就购回所有,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哟,瞧你这记性,”二娘揶揄道,“当初你和方铭篡占了家业,可连一贯钱都没出哩。你咋不说那也是个天大的笑话呢?”

    梅姬气急,下意识地看了身旁的宋温一眼,随后道:“当初可是有我义父宋户曹作保,还能有假?”

    二娘道:“真假如何,你自己心里还没个数啊?哈哈,真是现世报啊,短短一个月不到,你的奸夫设计害你,自个儿远走高飞,你呢,身陷那又脏又臭的大狱,遭报应了吧?这就是坏事做多了,天都要收你啊!还有姓宋的,亏心事儿做多了,你看,这县尉一职都被俺家二郎拔了头筹。哼,这叫啥来着……”

    “二夫人,我知道,我知道!”

    小初九非常配合地补了一刀:“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对极,”二娘赞了下初九,道,“行啊,咱家二郎当了两天县尉,你这身边小厮都长能耐,会做学问了!”

    两人一唱一和下,梅姬气得小脸青一道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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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7章 话说县学难

    众目睽睽下,在崔府门前奚落了梅姬,硬是让她吃瘪而去,二娘简直太扬眉吐气了,前些日子积压下来的郁气,瞬间一扫而光。(品@书¥网)!

    站在大门前,她扬了扬手中的扫帚,冲身边围拱的一干下人,得意忘形道:“瞧见没?这就是得罪老娘的下场!宋温那老匹夫撑腰又能怎样?哼,在咱家二郎面前,不也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吗?二郎,你来你来――”

    二娘笑颜如花,不迭地朝崔耕招手,对着下人们说道:“我告诉你们,咱家二郎如今可是了不得。新任清源县尉,堂堂九品的朝廷命官,神气吧?”

    见着崔耕并未搭理自己,二娘莲步匆匆下来台阶,走到崔耕身边,抱着他的一条胳膊,急道:“你这孩子,咋不吱声儿哩?快,跟这些丫鬟仆役们说说,咱们清源县里除了县令大人,是不是叫你说了算啊?”

    此时的崔耕哪里有心情搭理二娘的臭显摆?他正郁闷着宋温这老王八犊子给他挖的坑,重振县学之事……

    我的天,越想越头大,这事儿怎么搞啊?一头雾水,毫无头绪,难解啊!

    郁闷之余,他兴致怏怏地敷衍了句:“懒得理你,赶紧开饭吧,饿了!”

    说罢挣脱开二娘的手抱,快步进了府门。

    热脸贴冷屁股上了?

    崔耕的零配合,直接回绝了她的臭显摆!

    二娘那叫一个尴尬啊!

    看着下人们纷纷投过来的眼神,她恨不得立马钻地缝。

    不过她到底是久经阵仗的人,猛地双手叉腰,气呼炸道:“都傻着干啥?还不赶紧干活去!你你你……说你呢,没听小官人说吗?他饿了,赶紧开饭!”

    哗~!

    大门口的下人一哄而散,独留下被崔耕撅了面子的二娘,自顾郁闷着:“刚才还好好的,这是咋啦?说急眼就急眼,这倒霉孩子,这么多人面前落老娘的面子,真是不孝啊!”

    ……

    ……

    第二天,崔耕照常按点起床。

    不过却是哈欠连连,眼圈黝黑,显然昨晚心里装着事儿,夜里一宿睡得不怎么安生。

    用过下人备好的早饭,他也没心思故宅重游感怀一番,便急急出门奔县衙应卯值衙。的确没什么好重游的,这崔家祖宅他打小就生活在这儿,十七八年了,哪里犄角旮旯不熟悉?

    进了县衙,来到县尉署,便让人叫来姚度,准备商量商量重振县学这破事儿。

    也只能叫姚度了,现在他手底下虾兵一箩筐,但蟹将的话,也唯有姚度一人可堪用。至少姚度是读书人出身,有在县衙办差的经验,而且也勉强是个干事的人。

    矮矬子里面儿拔将军,总不能挑宋根海这货色吧?

    不一会儿,姚度便入了房中。

    崔耕示意他坐下,也不虚头八脑,直接单刀直入进正题,将宋温挖坑,陈子昂踢皮球的重振县学之事逐一道了出来。

    姚度一言不发,从头到尾将此事听了个全乎,丝毫不敢懈怠。

    毕竟他现如今跟崔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必须急崔耕之所急,忧崔耕之所忧。不说别的,单单宋温这个不安定因素,就像一把明晃晃的铡刀悬在他脑门上,随时都能掉下来。

    姚度听完之后,面色沉重地吐出一个字儿:“难!”

    崔耕没好气地回了句:“本官知道难,不然找你来商量作甚?”

    姚度苦笑道:“大人,卑职说得难,与大人理解的难,有天壤之别。卑职的意思是说,大人根本做不了这事儿。因为您不合适!”

    崔耕道:“为何?”

    姚度道:“大人应是不了解何谓县学,更不懂里间的个中道道儿。待卑职跟你细说一番,你便会明白,您真的不适合做这事儿。所谓县学……”

    姚度掉了一下书袋,便细细地向崔耕解说起这县学的门道儿来。

    说到县学,就要先说一下唐代的科举。众所周知,唐代的科举常科主要以进士科和明经科为主。而这参加科举的考生又是怎么来的呢?

    科举的生源,一个是来自生徒,一个是乡贡。

    由京师国子监、弘文馆、崇文馆和各地方州县学馆出身,通过学校的选拔考试合格后,由学校局举荐到礼部参加科举考试(即礼部试),称作生徒。同样是州县学出身,却得不到学馆举荐,先经州县考试,及第后再送尚书省参加科考,叫乡贡。由乡贡入长安应试者,通称举人。

    无论是生徒还是乡贡,这些未来都有可能金榜题名进士及第的学子,除了出自长安国子监等国家级学府外,都是出自各地州县的学府里(州府的学校叫州学或府学,县衙的学校叫县学)。

    可想而知,在科举取士的唐代,县学的影响力有多大。

    入县学者,必须是通过县试的童生,负责县试的自然是该县县令,一旦这些童生县试成功,县令便成了他们的座师。这些童生要么是寒窗苦读的寒门子弟,要么是私塾出身的大户人家子弟。但一旦进了县学,不仅意味着他们将来有了参加科举,及第入仕的机会,也意味着他们可以享用到县衙补贴的膳食津贴。因此,县学学子,也被称为廪膳生员,简称廪生。

    一县县学,通常都是有县令垂直领导,配有学正、教谕等人,还有一些负责后勤及保卫工作的杂役。因为学正、教谕等职,到了宋朝才成为官职。所以,唐代县学的学正,通常是聘请本县的退休官员来发挥一下余热,主持县学的日常工作,然后聘请部分有科考经验的举人来当固定教谕,最后再花重金延请一些有名气有才气的名士来当客座教谕,时不时地来县学上上课。如果将教谕比作教授,那教谕也分常任教授和客座教授。后者的才情和名气都教前者要高得多。前者零月薪,而后者则是重金。这点跟后世又略有区别。

    ……

    听着姚度这番细细解说下来,崔耕大概其也弄明白了,重振清源县学的难度,到底有多大了!

    首先,县学的校址,清源县没有。

    其次,县学的学正、常任教谕,客座教谕,清源县没有。

    再次,县学的资金,清源县貌似也没预算。

    最后,县学的生源,上哪儿找去?自打贞观九年朝廷撤掉清源县学之后,清源的县试就一直没有过。清源的童生们都是到莆田县衙去参加县试。莆田县县学毕竟要培养莆田本土的学子势力,哪里会轻易录取清源县的童生?

    久而久之,清源县数十年来没正儿八经出过一个进士,那也情有可原了。连通往科举的门都被堵住了,上哪儿金榜题名出进士?

    这一连串的难题,都必须要解决,不然重振县学,压根儿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姚度看着崔耕一脸闷苦的模样,又道:“县尉大人,你现在终于明白,重振我清源县学有多难了吧?卑职知道县尉大人家底殷实,哪怕县衙没有重建县学的资金预算,想必大人也能长歌袖舞,把资金和校址之事解决掉。但是唯读一件事大人无法解决。”

    崔耕虽不通县学这些门道儿,但不代表他真的什么也不懂,继而苦笑道:“姚士曹是说,本官出身商贾,根本请不到德高望重之辈来我清源县学出任学正,也无法请不到有识之士来我县学出任教谕,是吧?”

    姚度默然地点了点头,不言而喻。

    这事儿崔耕何尝不懂?

    自己这个堂堂一县之尉出身商贾,天底下哪里会有什么德高望重的退休官员和风流名士买账?如果自己出面去请这些人,压根儿就没人会鸟自己。这年头,讲出身、讲名声,尤其是县学这种功在千秋的孔孟之事,更是注重声望。相比而言,钱财就变得没有份量了。

    难怪刚才姚度说,自己根本不适合来牵头操办这个事情。

    他也郁闷,妈的,不是老子愿意出这个头啊,是宋温这孙子算计我,陈子昂那哥们撂蹶子啊。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还傻呵呵地去跟胡泽义去说这个事情,那真是驴了!

    以胡泽义巴不得将自己整走的心思,不用想也知道,不但得不到对方的帮助,反而会让姓胡的借机找茬,甚至变本加厉也不一定。

    要知道,从一开始,从认识董彦的那天起,自己跟胡泽义就注定是对手,而永远也成不了盟友!

    咦?

    董彦?

    崔耕猛地想起这厮来,暗里寻思道:“老董好歹也是读书人出身,总认识几个学问人吧?再加上他有个如今圣眷正浓,贵为洛阳长史的恩师张柬之,认识的名士才子肯定多啊。如今老董能成为龙溪县县令,也是我家木兰春酒之功,怎么着也欠着我人情!这个节骨眼,他总不会见死不救,不拉兄弟一把吧?至于县学的资金及校址等其他,妈的,等老子解决完学正、教谕这些事儿,铁定要让胡泽义和宋温这俩坏种也要出出血……”

    本书首发于看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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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曹家这爷俩

    想着董彦兴许能替自己解了这燃眉之急,崔耕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 ()

    当即,他便让姚度研磨提笔,他来口述,姚度代笔给董彦草拟了一封书信。按理说这种私人间的往来书信,应是他自己来写最好,而且一个是清源县尉,一个是龙溪县令,俩人之间的书信又怎能假借他人之手呢?

    可眼下也没招儿,崔耕虽说上过几年私塾,但他那一手狗爬的字儿,委实难等大雅之堂啊。无奈之下,只得口述,让姚度来执笔了。

    姚度一听崔耕要去信给董彦,心里也顿时亮堂了起来。他在县衙也是消息灵通之辈,自然也知道崔耕和董彦的关系,不由暗道,对啊,董县令当初可是清源的县丞,由他出面来给清源县学举荐本地的学正、教谕,这事儿倒也不难。尤其是如今董彦官路通途,他一开口,那些个清源境内的书香门第总归要卖他点面子吧?

    一想着崔、董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姚度心思也跟着热乎起来,暗道,娘的,豁出去了,拼了这县曹吏不干了,我也要跟崔县尉一条道走到底。万一崔县尉在清源县衙失了势,看在往日我对他的这份忠心上,也会推荐姚某人到董县令那儿混口饭吃吧?

    “看来这笔买卖怎么做都划算啊!”

    姚度越想心思越活络,提笔挥毫的速度也越发快了起来。很快,一封措辞谨慎却不失恳切的书信,便在姚度手中完成了。

    崔耕拿起书信细细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后便重新交给了姚度,吩咐道:“我记得驿站里有匹快马,你将这封书信交给驿站的秦良油,让他快马加鞭赶到龙溪县衙,亲自交到董县令手中。”

    姚度吱应一声便火急出了县尉署。

    从清源县到龙溪县,即便是骑乘良驹日夜兼程的话,往返至少也要三天的时间。

    接下来的三天里,崔耕基本上是到点应卯值衙,到点散衙回家,偶尔去周溪坊那边的酒坊转转,或到南北货栈那边寻一寻田文昆,看一下木兰春酒最近在泉州府境内的销售情况。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期间,胡泽义也派宋温来询问过重振县学之事的进程,不过都被崔耕以‘兹事体大且冗长,不是一蹴而就之事’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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