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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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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刘知远的到来,高行周心情是挺复杂的,既有放松,也有忐忑。这两月的多将兵经历,已使他身心俱疲,拖着衰体残躯,操持戎事,真的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所幸,刘知远的态度,稍宽其心。
中军中,早已奉命搭建了一座巨大的御帐,除了可容数十人的议帐之外,尚有理政、习武、就寝、出恭之所,设施完备,功能齐全。此时的汉军之中,在工程作业方面,是一点都不缺资源的,筑那些寨壁垒都练出经验来了。
“高卿与众将士辛苦了!”入帐坐定,环视一圈,朝着来见驾的十余名前线将校,刘知远以一种勉慰的语气说道。
高行周出列,以一种惭愧的语气,说道:“臣等只是尽本职罢了。率师来伐,受挫于城下,未能破城,擒贼克敌,反而劳陛下亲临,却是臣等的罪过。臣为统帅,更当守罪!”
高行周说这话,姿态便已放到了极点的位置上,而诸将闻之,也是齐齐地出列下拜:“末将有罪,请陛下治罪!”
慕容彦超也在请罪之列,这等情况下,他也不敢特立独行。
“诸卿免礼。”刘知远自是善加抚慰:“败杜重威,困叛贼于孤城,皆赖诸将士之功,何罪之有?在朕看来,自将帅下,非但无罪,反而有功。大汉初立,时局震荡,而致逆贼作乱,婴城而叛,大汉江山,尚需各位共同鼎持。。。。。。”
“末将等惭愧!”刘知远这么说,众将更是给面子。
君将之间,分外和谐,皇帝的态度,真的挺重要,就这些宽言抚慰,顿兵以来的那种压抑紧张的气氛,消除不少。
事实上,东京朝堂上的风波,不可能一点都不传至军中,有不少将领,此前都怀忧虑,怕刘知远到后,找几个人问罪。不过这番,他的们定了,上层的军头们安心了,底下的将士们也就安心了。
“不过——”刘知远又来转折了,一张脸严肃地骇人,冷声道:“邺都的战事确实拖得太久了,让杜逆苟延残喘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有个结果了。朕此次亲提大军而来,便是要彻底消灭邺都叛逆!”
此言落,一干将校立刻齐声表态,天子亲赴前线督战,军心士气复振,必用命,为陛下破城擒贼。
“北来禁军,要尽快安顿入驻,勿出纰漏!”抚慰了一番,刘知远吩咐着。
“请陛下放心。”高行周保证道:“各营中,早已做好妥善准备。”
“高卿办事,朕自然是放心的。”
以车马劳顿之故,未有多议,便让迎驾将校各归其职。时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北来禁军入驻,调整布防的问题,这些都还要高行周这个前线统帅,亲自参与调度。
散帐之后,刘知远单独将慕容彦超唤至御帐问话,其人,脚步轻快地来了。
对于皇帝亲临,前线诸将之中,估计就慕容彦超一人心态最为放松,甚至有些欣喜,有种靠山来了的感觉。
被引入帐间,见着刘知远,慕容彦超纳头便拜:“臣弟参见官家。”
有点出乎慕容彦超意料的是,刘知远并没有回应,抬头,只见刘知远坐在座位上,正冷淡地盯着自己,黑脸凝霜,完全没有方才在众将面前的和颜悦色。
不禁纳罕,慕容彦超直起身,小声地叫了句:“大哥?”
“你,还是叫朕官家吧。”刘知远终于开口了,声音平淡。
闻此言,慕容彦超心中一堵,嘴角的轻松笑意凝固了,抬头,望了望刘知远,见他当真不是说笑,黑脸一肃,退后一步,拱着手,闷声闷气:“官。。。。。。官家。”
“你可知罪?”刘知远问。
“臣有何罪!”慕容彦超微偏着头,硬着脖子,干脆地反问。
“有何罪?”见他这副态度,简直在挑衅自己的权威,刘知远直接爆发了出来,猛地一拍桌子:“轻军之罪!构军之罪!谤军之罪!还要朕给你一一数出来吗?”
刘知远这一爆发,倒把慕容彦超吓住了,尔后苦着黑脸,言语还有些顶:“我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听他这么说,刘知远怒气更甚,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手指向外边,喝问道:“是朕让你轻慢违纪,妄为是非?是朕让你不听约束,怒怨主将?是朕让你挑拨离间,搬弄是非?”
“军令都不听了,你还想怎样?”刘知远冷冷地盯着慕容彦超:“你也从军多年了,军中什么规矩不知道吗?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妄自尊大!”
“先是擅自出击,而致军败,差点影响到朝廷平叛大局。朕几番叮嘱,让你谨守为将之道,仍不加收敛悔改,而致军情危蹙,士心动荡!”
“这一桩桩,哪个不是死罪?嗯?”刘知远的唾沫几乎都喷到慕容彦超脸上了。
慕容彦超则有些懵了,一股子怨气自胸中升腾而起,说道:“那请官家杀我头,治我罪!”
“你以为朕不敢吗?”刘知远以更大的声音瞪着他喝骂道。
与刘知远对视了一会儿,慕容彦超终是怂了,别开目光。刘知远素有威严,令人生畏,他也是一向畏服这个大哥,更何况大哥还当上皇帝了。
“那高行周屯重兵于城下,迁延不战,只知建那些营垒,我只恐他包藏祸心。。。。。。”慕容彦超垂着头,有点委屈地说:“我也是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着想。”
“你倒说说看,高行周能有什么祸心?”刘知远讥诮地说。
闻言,慕容彦超抬起头,急声道:“高行周与杜重威是姻亲关系,他以女嫁之,那般打法,分明是顾其私念,官家不可不当心啊。”
当初,慕容彦超就是以此怀疑高行周,屡次与之作对争执的。在这个年代,打拼到一定地位,谁和谁都可能有点亲戚关系,哪怕双方在战场上打生打死是,也不是什么太稀有的事。
“朕不知道吗?”刘知远又是一通喝骂:“朕若以此事疑之,岂会以征讨大军付之?嗯?”
“何况,你就不知道动动脑子?”一下子拎过慕容彦超的胸甲,刘知远盯着他,几乎是从喉咙中挤出声音:“纵使他有异心,你要当面顶撞他?”
“要是逼反了高行周,你就是大汉的罪人!”慕容彦超被刘知远猛力一推,后退几步,没能稳住身形,直接坐到了地上。
“朕要是高行周,一定宰了你,以正军法!”
听刘知远“腹心”之言,慕容彦超神情反倒慢慢放松了,麻利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凑了上去:“我是您的兄弟,他不敢杀我。”
看慕容彦超这副模样,刘知远有种呼他一巴掌的冲动,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提?你在军前,败坏的不只是你自己的名声,还有朕的脸面。为了维护你,朕已经盯着任人唯亲,枉顾军纪的骂名了!”
“朕让你来监军,不是让你来乱军!邺都之战,拖延至今,你要记首过!”刘知远冷冷地说。
呆在那儿,慕容彦超张了张嘴,最终从嘴里憋出一句,语气委屈:“臣知罪。大哥您息怒。”
深吸了一口气,刘知远平复下心情,坐回到座椅上,吩咐着:“明日,你当着众将的面,给高行周赔礼致歉。”
“我。。。。。。”闻言,慕容彦超立刻便有话说。
“嗯?”刘知远只轻嗯了声。
慑于威严,表情阴晴转换了一阵,慕容彦超垂着头应道:“是!”
“朕乏了,你退下吧。”
等慕容彦超退下后,刘知远摇着头叹了口气,不过,将慕容彦超训斥了这一顿,他的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周王呢?怎么一直没看到他?”喝了口热茶,刘知远突然问道。
内侍赶忙去查问,很快便回来禀道:“启禀陛下,周王殿下去巡看营垒,观察敌情了。”
“哦。他倒是。。。。。。”闻言,刘知远的心思有些复杂。
………………………………
第152章 二十五日前,进邺都
刘承祐这边,散帐之后,让郭荣领着在汉营各处巡看,左顾右盼,听着郭荣在旁边介绍。
转悠了足一个时辰,方才将南大营给走了一圈,站到营壁前端一处悬建于两丈高度的楼道上,居高临下,指着身后一眼望不到边的营帐,感慨道:“这营垒真。。。。。。大啊!”
“自兵临邺都城下,我军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安营扎寨,修筑栅砦,十数万军民,合两月之功,方有此成果。”郭荣说着。
身后的营垒,布局庞大,营寨勾连互通,森严肃穆,就如一只凶猛的巨兽,虎视眈眈地对着元城。刘承祐说道:“不管高令公打法如何,这大营,修建得还是不错的。”
郭荣有点把握不住刘承祐这话的心理如何,调侃抑或是其他什么,附和道:“高都帅年高持重,当世之将,论驭兵之才,能出右者,也是不多。”
“只是——”
“只是什么?”刘承祐瞥向郭荣。
“以高都帅的战法,弱敌士气,耗其粮秣,自然可以最小的兵力损伤拿下邺都。”郭荣叹了口气,说道:“但是,这于朝廷而言,却是极大的负担。鏖兵两月以来,耗费的钱粮无算,对于州县的破坏则更为严重,征调丁壮过多,聚敛财赋过重,而致秋收时节,河北竟多冻饿死。尤以魏博为甚,殿下此来,恐怕也所察吧,民生凋敝,人心动荡,盗匪丛生。比起契丹入寇时,也强不到哪儿去。”
“倘若天下承平,国力强大,府库充盈,如此做,也就罢了。”郭荣继续说:“但是以如今大汉之情势,慢战,要不得,还当速决。”
“你说的这些,孤也知道!”被郭荣说得气氛有些沉凝,刘承祐仰头,任由冰凉的秋风打在脸上,望着邺都那耸立的城墙,握着拳头道:“官家便是察城下情势,恐有佗变,故亲征以拔城缚贼,还大汉以太平,还百姓以安宁!”
闻言,郭荣脸上的凝意消散不少,看向刘承祐:“若是官家一开始便能听从殿下的建议,亲提雄军而来,邺都战事不至于拖到今时!”
刘承祐眉毛一扬,抬手止住他:“此等言论,不要再说了!”
“是!”郭荣也反应过来,自己有些浪言了。
“听说城中那支燕军,给大军造成了极大的麻烦?”指着邺都南城,刘承祐很自然地转变话题。
“城中那支燕军,是契丹北撤时遗驻在邺都的,不过两千来人,不过战力甚强,指挥使名张琏。之前攻城,功败垂成,除了天公不作美之外,便是此人率众将我们的登城士卒赶了下来!”郭荣解释道。
“战力甚强?”刘承祐摆出了个琢磨问题的姿势,想了想,指着北方问道:“比起栾城之战的燕军,强弱如何?”
“强了不止一筹,这支燕军,作战意志尤其坚定!”郭荣给出个答案。
闻言,刘承祐表情上倒没有什么顾虑之色,沉吟了一会儿,仿佛在自问:“贼势日危,这些燕军,想来也不会愿意给杜重威陪葬吧。。。。。。”
郭荣立刻便从刘承祐的话里听出了什么,问道:“殿下是欲行反间?”
“天子都亲临了,接下来,必须一战而下邺都,不允许再有任何拖延!”刘承祐竖起食指,表情严酷:“此事,可以操作一番!禁军中,可有些整编而来的燕人!”
“得与城中的燕兵取得联系才行。”郭荣说。
刘承祐看着他:“此事,便交给你了!”
郭荣也干脆地接下来刘承祐给的这个差事。
轻轻地扶在栏杆上,刘承祐突然指着底下侍候的两个年轻人,好奇问道:“我方才便注意到那二人,颇为英武,身上有股锐气,是何人?”
郭荣顺着刘承祐的目光看去,随即轻笑应道:“这二人一个叫马仁瑀,一个叫潘美,是末将到澶州后招兵时前来投军的。马仁瑀膂力惊人,勇猛善射,潘美聪敏节义,见识过人,皆是青年才俊,一直带在身边培养。当初于陆家店救慕容。。。。。。慕容使君,便有赖这二人拼死相护。”
听到这两个名字,刘承祐忍不住朝下边的两个青年多看了几眼,回头以一种异样的眼神,对着郭荣。倒把郭荣看得纳闷了,问道:“殿下,有什么问题吗?”
“听你这么说,见猎心喜,我都想将之收为己用了。”刘承祐淡淡地说。
闻言,郭荣有些意外,看着刘承祐,想要分辨出他是否认真的。
不过刘承祐迅速地收回了目光,摆了摆手:“既是俊才,你就好好培养吧,异日若能成为一方大将,为国效力,也算一段佳话。”
“是!”
冷风吹多了,感觉到鼻间湿湿的,直接探手抹了一下,招呼着回帐。至于其他四门的军寨,暂时也无心去巡看了。
回帐期间,撞见了高行周,刘承祐上前打了个招呼:“高令公!”
“不敢当!”刘承祐十分客气,高行周则更加客气:“末将参见周王殿下!”
“令公免礼!”刘承祐伸手虚抬一下。
打量着高行周,年纪当真大了,须发斑驳,一脸的老态,神情之间掩饰不住疲惫。心有所感,朝其拱手道:“令公为国操劳若此,实令孤敬仰万分!”
“殿下的胸襟,也令末将佩服!”
被其说得一愣,这老令公恭维之辞说得这么顺嘴?愣神间,只见高行周郑重地朝刘承祐行了个礼:“前番朝堂上,多谢殿下仗义执言!”
刘承祐反应过来,大气地挥了挥手:“令公勿需如此,孤只是出于公心,说了句公道话,如是而已!”
不管刘承祐怎么说,显然,高行周是将这份恩情记在心中了。
就在当夜,自元城中,有数十人缒城而出,投降汉营,引得城上城下,发生了一片骚乱。同时,有人出,也有人偷偷地进。。。。。。
翌日,天方亮,刘知远便于御帐之中,召集全军的高级将领,举行一次御前军议。算上伴驾而来的军队,前后有近十万的禁军,再加上助战的地方军队,近百人的将校,也是将宽敞的御帐挤得满满当当的。
正常的行礼拜见后,众将发现,刘知远并没有发话,反而是看着慕容彦超。一下子,众人的注意力也被吸引过去了。
慕容彦超呆立不动,在大量的目光下,黑麻脸变幻了一阵,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走到高行周面前,干脆地跪下:“高都帅,此前末将无状,口出狂言,这厢向你赔礼了!”
说完,便自闭着一张脸,埋下头。
对这场面,帐中的将校们都感讶异,作为当事人,高行周也愣了下,下意识地瞥了眼坐着的刘知远,然后动作不慢地将慕容彦超扶起:“将军请起,万勿如此,老夫当不得!”
人老成精,高行周当然知道,这是刘知远吩咐的,否则以慕容彦超的脾性,怎么可能会如此服软赔罪。皇帝这么给他面子,高行周又岂会端着架子。不管心里怎么想,表面功夫得做足。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刘知远这才开始军议,没有什么废话,单刀直入:如何拿下邺都。
众将仍旧分为两个意见。
一个以高行周为主,在他看来,邺都已是强弩之末,崩溃就在眼前,天子御临,更对其士气人心造成严重的打击,昨夜士卒缒城逃逸,便是明证。只需再等些许时日,可不战却敌。
另外一个,仍以慕容彦超为主,简单粗暴得多,攻!且支持的人,这回多了太多。十万大军,面对势单愁城,没必要再畏手畏脚,何况,再拖下去,就要立冬了!
两方之间,仍旧有所争执,只是争执的程度,没那么激烈罢了。
“今日何日?”刘知远问随驾在营的苏逢吉。
苏逢吉立刻答道:“九月二十!”
“二十五日前,朕要入邺都!”刘知远一锤定音,只给了五日的时间,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更赞同进攻。
刘承祐自然参与了军议,只是从头到尾,他都缄口不言,没有发表意见。
………………………………
第153章 破城曲折
休整,又花了一日。
既然做下了攻的决定,在没有结果前,那便没有任何多嘴的余地。包括高行周等将在内,迅速地统一认识,协调诸军,准备进攻事宜,高行周仍是营前都部署。
不过在进攻方向上,又产生了异议。高行周建议以南城为主攻方向,毕竟此前汉军就是主打此门,将士对此处的城防、兵防也最为熟悉,护城河也填得差不多了。。。。。。
但是慕容彦超觉得,南门的情况,邺兵也清楚,故南城这边,也是叛军防御的重点。他提出建议,应该反其道而行之,转攻其他三门,以收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效。
眼见争端渐起,还是苏逢吉站出来,建议更加简单粗暴:“朝廷十万大军在此,叛军将寡兵疲,何需分主次,一齐攻上去便是。”
刘知远是厌烦了这种凡议必有异议的情况,直接拍板,四门齐攻。不过,主次还是很有必要的,乱战虽然可能奏效,但太没有章法。认真权衡利弊后,还是决定以南城为主攻,胜势在手,宁走熟路,不辟蹊径。
在皇帝的意志下,邺都外的汉军,有如一架战争机器一般动了起来,各军、营间,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攻城的准备。此前耗费了大量人力、物料的“攻城巨兽”被推上了前线,被挑选出的冲城士卒依附在其侧,蠢蠢欲动,只待进攻命令下,便发起冲击。
平叛大军受阻于城下这么久,军民皆已厌倦,刘知远御驾至,对士气的提升有显著的效果,基本都鼓起气力,一举破城,结束这场难熬的拉锯战。在刘承祐的建议下,随军的文吏组成了一支宣传队伍,与各军、营中大肆宣慰、激励,基本都是拣着军民之所向而宣示:破城,还家,过冬。
在筹备进攻的过程中,刘承祐亲自在军中挑选了**嗓门大的士卒,分为四波,于邺都四门,拿着制作的简易“扩音器”,轮番朝城内喊话。这等打击士气,削减其抵抗意志的事情,不知为何,高行周等人竟然没有想到。
为此,苏逢吉还自动请缨,卖弄文采地写了一篇辞藻华丽的《为天子亲征杜叛告邺都军民书》,刘知远看得挺头疼。
刘承祐见了,则直接弃用,提笔亲自写了一小段话,就两句话,言简意赅:朝廷讨逆,只诛首恶,余者不论。邺都内外,取杜重威首级者,封侯。
二十二日清晨,当一切准备待续,刘知远都亲自登高观摩战事。结果天上飘起了雨滴,且越飘越大,进攻之势顿止。冒雨攻城,尤其是冒着冰冷的秋雨攻城,那是不可能了,上下都十分郁闷地,取消作战计划。
前后筹备了这么久,在将要出手的时候,老天来作对了,分外憋屈。根据几日来的天气,起雾凝霜是常见,不当有雨才是。
天佑叛军?底层的士卒与百姓愚昧,此类的想法,若经有心人挑动,绝对会出大问题。即便汉军管控严厉,经过这么一通折腾,士气也不可避免地下滑,刘知远亲临的磅礴大势,被一场雨给破了。刘知远还御帐的时候,黑脸阴沉得可怕,似乎更黑了。
让人倍感郁闷与苦抑的是,这雨一下,便是一整日,不大,却是恼人。雨雾蒙蒙,整座汉军大营都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放眼望去,能看到那沸腾的水汽,惑人眼球。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凉意仿佛能沁入心底。
“秋风秋雨愁煞人吶!”御帐前,刘承祐文青地感叹了句。
抖了抖身上的雨珠,抬起麻木的腿,在帐前的一根栏杆上蹭了蹭脚底沾上的淤泥,清理地差不多了,方才进帐。
帐里帐外,显然是两个世界,凉暖迥然。转入“书帐”内,更是温暖如春,架着一座火炉,烧着木炭,就是气味有些重。
“父亲。”刘承祐叫了句。
刘知远坐在御案后,似乎枯坐很久了,脸上阴沉的表情,就如这冰冷的天一般,生人勿近。
“坐。”刘知远搭理刘承祐的兴致并不高。
刘承祐在炉前烤了烤,将附着在体面的寒意去除了,方才坐下。看着刘知远:“您心情不太好?”
“明知故问!”刘知远斜了刘承祐一眼,说着又自案上拎出一封奏章:“东京转来的,孟蜀又不安分了。蜀军三路出击,欲取凤翔、京兆,侯益与赵匡赞上表朝廷请援。”
内侍将奏章拿给刘承祐,刘承祐稍微阅览了一遍,眉头也不禁褶皱了下,抬眼对着刘知远:“这是想要趁火打劫啊!”
“先是高从诲,再是孟昶,这些割据诸侯,一个个地都跳出来了。此皆战事迁延招致的恶果啊!”刘知远并没显得太过激动,只是语气中的愤恨与怒意却是收敛不住。
“关右纷纷扰扰这么久,一时半会儿,确是难以平息下来。其路遥,朝廷如今捉襟见肘,也是鞭长莫及啊。只能靠凤翔、京兆两镇本身的力量阻遏蜀军了!”刘承祐在旁,叹息着说道。
“蜀军卑弱,更无将帅之才,不足为虑。朕所忧者,是那些心怀叵测之辈。”刘知远沉声说。
刘承祐眼神飘向刘知远:“您指的是,侯益还是赵匡赞?”
刘知远冷冷地说道:“朕既然接受了赵延寿的臣服,赵匡赞料想无虞。唯有这侯益,于西面用事多年,前朝之时,便有私通西蜀的嫌疑。更遑论如今,蜀军来逼,其若反了,那关右的局势将要彻底糜烂!”
刘知远的脸上,带着一些无奈之色。
刘承祐表情也是有些凝重:“不论如何,朝廷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朕已传诏京兆赵匡赞,陕州赵晖、泾原史匡懿,同州薛怀让,令其自守。关右再乱,也不能祸及河洛!”刘知远说道。总觉得,他的安排,跟没有安排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底线倒是挺明确的。
“只能等魏博乱定,才能腾出手顾及关中啊!”刘承祐说:“为今之计,还是要尽快破了邺都!”
听刘承祐这么说,刘知远顿时忍不住骂了句:“这场该死的雨!”
“你来见朕,有何事?”
闻问,刘承祐方才回过神一般,嘴角扬了扬,对刘知远道:“儿此来,特为您献上破城之策。”
目光不由得在刘承祐身上打了个转儿,并不是很重视的样子,问:“何策?”
“城中燕兵指挥使张琏,已愿意反正,率麾下投降朝廷!”刘承祐说。
刘知远两眼顿时一亮,急忙问道:“当真?为何不早报?”
刘承祐解释着:“这两日,我遣德清都指挥郭荣,负责联络此事,如今已然基本确定了,才敢上报此事。”
“好!二郎,做得好!”刘知远的脸色眼瞧着阴转多云、多云转晴。不过,很快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疑虑:“可信吗?”
“自大汉出河东以来,前后招降的燕兵不计其数,连赵延寿都能委幽燕之事,这区区两千燕卒,又算得了什么,只需给其保证,安其心,料想无异。”刘承祐说着:“再者,其欲降,也要先给我们看到他们的诚意!”
“什么?”
“先行作乱于城内,掩攻城内守军。城内不乱起,我军不进攻!”刘承祐回答着。
“张琏还将城中守军的虚实,尽数遣人告知。这是自城中传出的,叛军兵力布置!”刘承祐自怀中掏出一份城池的布防图,递给刘知远:“另外,张琏透露,城中军心动荡,将士降意甚烈。粮秣已然不足,此前所传言的‘兵精粮足’,都是杜重威派人宣扬的,意欲虚张声势,致朝廷投鼠忌器。。。。。。”
刘知远拿着那张布防图观察着,僵硬的面庞眼见着柔和了许多。
“燕军额外提出了个要求。”
“说!”刘知远心情很好地挥了下手。
“城破之后,放其还乡。”
“此事易耳!”刘知远大气地说道:“幽燕也是兵荒马乱的,彼辈若归心炽烈,朕自当放行。”
“传谕各军指挥,来御帐参加军议。”说着,刘知远有点迫不及待地吩咐着。
。。。。。。
这场雨,大概只是对汉军耐心的考验,下了一昼半夜,在子夜时分,终于停了。第二日拂晓,天色仍然是灰蒙蒙的,南大营前,孙立率着三千精选齐装的小底军士,待命。这主攻的任务,是他吼粗了脖子,方才挣来的。
另有两千余兵壮,扛着干木板,准备铺路。以雨水之故,路面泥泞,不便云车等重型攻城器械推进。
“厢主,怎么还没动静?城中当真有内应?”清晨天格外冷,手下一名指挥使忍不住搓着手问道:“天都快亮了,将士们身体都快冻僵了。”
“官家说有,那就有!”孙立对手下,那是动辄喝骂:“都给本厢主听好了,传令下去,待见到信号,城中乱起,出击之时,动作都给本厢主麻利点。谁要是拖了后腿,战后我砍了他!”
“是!”
又过了小半刻时间,周遭仍旧雾色黯淡,但眼见着亮了许多。终于,自城中发生了一阵杀声。
城外的汉军仍旧未动,一直到杀声逼近城门,自城头上竖起了几面招摇的白旗,城下的汉营中猛然爆发出一阵轰鸣的鼓声。
收到进攻的命令,就如演练好的一般,铺路,推车,同时进行。营前离城垣不远,很快,几架云车便被推进至城下,探至城头。城上的守军,显然真被搞乱了,根本不似此前,有迟滞的反击动作。
后边,孙立见状,挺剑而出,亲自带着麾下士卒,抗盾持刀,冲了上去。几乎没有废多少力,成功登上城头,源源不断。
到这个地步,也不怕城中耍什么阴谋诡计了。
………………………………
第154章 灭门
冷兵器时代的城战,攻防之间,城垣是重点。但只要攻方攀上的城头,进入了短兵相接的局面,那对攻守方来讲,便是优劣势互易,进攻方完全可以凭借着优势兵力,源源不断压进,打破城防。
当然,于汉军而言,这个过程,要更加轻松一点。在内有燕兵作乱,外有汉军强攻的情况下,本就士气的低微的邺兵在极短的时间内便崩溃了。纷纷弃械投降,入城的汉军,得到了上头的命令,叛军若降,勿增杀戮。
有的邺兵,干脆很自然地“战场起义”,调转刀口,对准“顽固分子”,尤其是那些杜重威委任的督战军队。战场上,督战的队伍,从来都是招人恨的。有些督战士卒很识趣,有样学样地,表示“起义”,结果为邺兵一拥而上斩杀。
孙立领军在第一线,见着这等情况,也不管,上头只说不让汉军杀降,邺兵自相残杀,死多少人都和他没什么关系。他的目标,可是杜重威的人头。同燕兵汇合后,孙立直接支使着领头的将领,连名字都没问,让他带自己去攻节度府。
被点到的将领,自然是张琏了,鼻子差点没气歪。这汉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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