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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元辅-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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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必在一段时间之内,郭朴和高务实这一对师徒,都将是士林美谈:做老师的高风亮节,做学生的才冠九州。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郭朴走了,新的时代也就来临了,等待着高务实的挑战,也会更多。

    不过,挑战尚未出现,重任却先到了。

    在大舅家过完新年,刚刚重新上值,高务实就接到了圣旨,让他以翰林院侍读身份,与翰林院修撰孙继皋一同主持山西乡试。

    这又是一个人比人气死人的局面,因为孙继皋本是高务实的前辈——万历二年的状元,入翰林之后直接就是修撰,但八年下来,人家还是个修撰,高务实这个万历八年的状元却已经是侍读了。

    当然,孙继皋的资历已经很够了,按理说明年就是九年考满,哪怕无功也该升一升了,估计今年去主持乡试就有这个意思在里头。

    但高务实刚领到旨意,还没去宫里陛见,大消息传来:顺义王俺答卒!

    宫里马上传出消息,对于俺答的死,皇帝的反应是:嘉其恭顺,特命赐登七坛,彩叚十二表里,布一百疋,以示优恤。

    但这只是官面文章,这个消息传出来的时候,陈矩满头是汗地亲自跑来高务实府上,请他入宫,说皇上紧急召见。

    高务实不敢怠慢,连忙入宫求见。

    等到了乾清宫西暖阁,朱翊钧才刚看见他,就道:“免礼免礼,务实,你赶紧过来。”

    高务实连个请安的动作都还没做出来,就被他叫到跟前。

    朱翊钧面前的御案上摆着一副地图,他指着地图道:“务实你看,按照你之前呈送的这副局势图,土默特核心区域这一块,现在分为两大势力,其中,原土默川汗庭是钟金哈屯掌握着,而归化——也就是原先的大板升城,则是把汉那吉的地盘。

    以东地区,直到和左翼蒙古接壤的这一块,则是辛爱所部的领地。现在俺答死了,辛爱第一时间应该做什么?”

    高务实道:“通常来讲,自然是立刻赶回土默川准备继位。”

    朱翊钧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上次交待的事情,办得怎样了?把汉那吉和钟金哈屯都怎么说?”

    高务实道:“把汉那吉方面,他不介意娶钟金哈屯,不过对于将辛爱的领地转封给布塔施里一事,似乎有些犹豫。钟金哈屯方面反而没有什么意见,只是再三问及臣等,能否保证拿到辛爱所部。”

    朱翊钧皱眉道:“把汉那吉为什么不肯转封辛爱领地?那也不是他的啊……朕听说蒙古人分封领地与我中国有别,就算他做了大汗,这辛爱的领地他也多半拿不到。”

    “他虽然拿不到,却也未必肯给布塔施里。”高务实蹙眉道:“钟金哈屯嫁给他,虽然可以稳固他的地位,但这大汗之位却也未必一定到手,他若是现在就宣布将辛爱的领地转封给布塔施里,只怕辛爱立刻就要翻脸动兵。”

    朱翊钧诧异道:“辛爱竟然敢抢先动兵?他的本部难道比他父亲的本部还强大一些?”

    “那肯定不会。”高务实道:“光论实力,辛爱所部肯定比不过俺答所部,但俺答本部分为至少三派力量,其中财力最强的是掌握大板升城的把汉那吉所部,人力最足的是钟金哈屯控制的俺答汗庭,但他们俩个都有一个大问题,就是没打过什么仗,用兵的本事、带兵的本事,全都是未知之数……而俺答所部最能打的,是恰台吉。”

    恰台吉是俺答麾下第一战将,高务实十年前就见识过了,虽然不是亲眼所见,但相差不大——当时他的骑丁和麻贵的麻家军一同跟恰台吉短暂的交了一次手。

    恰台吉肯定是真能打,这个不必多想了。

    “这个恰台吉,是个独立势力?”朱翊钧皱眉问道:“可锦衣卫的报告说,他是俺答的亲信,万事以俺答之命为己任。”

    “没错,但麻烦就在这儿。”高务实道:“现在俺答死了,他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遗命,咱们现在可不清楚。这个恰台吉既然只听俺答的话,万一俺答要是遗命让辛爱黄台吉继位,皇上您说,恰台吉会帮谁?”

    朱翊钧果然变了脸色,皱眉道:“那就有些不妙了,辛爱虽然老病,但也是久经战阵之人,在蒙古军中素有威望。如果再加上一个土默特第一战将相助,只怕把汉那吉和钟金哈屯即便联手,也未见得是他的对手了。”

    高务实道:“不仅如此,还有一个麻烦。”

    朱翊钧惊道:“还有麻烦?你说。”

    “扯力克还在察哈尔。”高务实摇头道:“如果发生刚才所说的情况,图们那厮说不定会打着大元皇帝的旗号进行干涉,到时候后果就殊难逆料了。”

    朱翊钧略有些怀疑地道:“图们有那个实力和威望?”

    呃,这个……还真不好回答。

    达延汗收复右翼蒙古重建六万户制度后,大汗权威得到恢复和提升。在达延汗一系“黄金家族”统领下,各万户各部落服从达延汗的号令,蒙古社会又一次形成统一局面。

    达延汗去世后,当时已经被分封到右翼蒙古担任济农的达延汗第三子巴尔斯博罗特登上汗位。尽管他即位后“未及执理政事,即为天命所夺”,在位时间极短,但从当时的长子继承观念来看,这毕竟是一次对汗位的僭夺。这一事件说明,当时蒙古左右翼之间已经出现了逐渐分离的趋势。

    这种分离趋势也出现在各个万户甚至是各个部落之间。影响最为深远的是嘉靖三年时,兀良哈万户袭击喀尔喀万户属部,挑起战乱的那一次。

    当时,消息传出,俺答汗立即率部远征兀良哈,由此拉开了各万户与兀良哈万户之间长达二十年战争的序幕。

    蒙古各万户对兀良哈的军事行动先后共进行了六次。其中,对兀良哈的第四次征讨,是由墨尔根济农、俺答汗率领的右翼三万户和博迪汗率领的左翼察哈尔、喀尔喀万户共同进行的,此役一举击溃了兀良哈万户,并将其肢解,多数部众被瓜分到五个万户中,如今辛爱的领地,就有一部分来自于此前的“兀良哈遗产”。

    但问题在于,这次对兀良哈万户的征剿,是参加行动的各万户“商定”的结果,而不是大汗——达延汗长孙博迪汗决定的。也就是说,早在那个时期,大汗的权力就已经再度遭到削弱,蒙古再一次陷入没有统一政治权威可言的地步。

    事实上,在这段历史时期内,右翼三万户在墨尔根济农、俺答汗的统领下,步调倒是比较一致,而他们与左翼万户则处在一种若即若离的关系中。

    到了嘉靖二十一年,墨尔根济农去世后,俺答汗成为右翼蒙古事实上的首领。早年的战绩先都不说了,光说隆庆年间的封贡之后,他统领的土默特等右翼万户实现了与大明的和平贡市,发展了农业、手工业,实力日益强盛,与蒙古大汗统领的左翼万户之间的关系自然也更加疏离,甚至时有竞争和对立。

    不过,朱翊钧之所以怀疑图们的“领导力”,却是由于去年下半年的一件事:

    去年七月,“土蛮方移壁一克磕力、把汉磕力,与速把亥祭纛,定以八月初十日直捣宁前,期而不至者,罚治。后土蛮以酋长老思罕未至,与诸虏改约。至二十日,夷使以檄速之,又不至。西虏至者,唯蟒古互一枝而已。土蛮不得虏,不敢入。九月,虏始……分道而驰。”

    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高务实还在赶回京师的路上,他是到京之后才知道的。

    这事说的是什么呢?是说本来图们汗与其他部落首领约定好,八月十日合兵进攻辽东宁前兵备道的辖区,对“期而不至者”要处罚,但酋长老思罕逾期不至,改变日期后,经过图们汗檄文催促,依然不如约前来会兵,只有蟒古歹一位首领如约而至,图们汗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把行动往后延期一个月。

    由此可见,此时图们汗作为“全蒙古的大汗”,其权威已经衰落到了什么地步,朱翊钧怀疑他的权威,并不是无的放矢。

    但高务实是个很会“引导”的人,他马上道:“进攻大明,图们的命令不好使,这不奇怪,尤其是宁前……那里不仅是李成梁的直属防区,而且离蓟镇也不算很远,蒙古各部被他们二人打怕了,好端端的哪里肯去惹这两人?”

    “但是!”高务实强调道:“如果插手土默特内乱,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朱翊钧思索着,问道:“因为这是统一蒙古的一个机会?”

    “不!”高务实断然道:“其他各部绝不会因为图们有统一蒙古的机会而帮他,正相反,他们不会乐意看见图们统一蒙古。”

    朱翊钧呆了一呆:“那是为何?”

    “因为统一蒙古只对大汗有好处,对他们没好处啊!”高务实一摊手,道:“您想,蒙古统一了,大汗一言九鼎了,那他们这些各种各样的汗,还有什么权威呢?”

    朱翊钧呆了一会儿,才道:“那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觉得插手土默特部的时候,图们汗会有号召力?其他这汗那汗的,不是不肯帮他么?”

    高务实呵呵笑了起来,道:“这是两回事,对于图们而言,他看到的是统一蒙古的机会,而对于‘这汗那汗’们而言,他们看到的却是瓜分土默特的机会!”

    “哦……朕明白了。”朱翊钧毕竟不笨,只是刚才被高务实绕晕了而已,这下子回过神来,道:“就是说,图们汗觉得有机会把土默特重新纳入麾下,甚至直接掌握,而其他的‘这汗那汗’们,却是打着帮助图们汗的名号,实际上只是为了把土默特打崩溃,然后各抢一部分土默特部众和领地,将之瓜分,让图们汗空欢喜一场?”

    高务实笑着拱拱手:“皇上圣明。”

    我圣明个屁啊,这不是你指点的么?

    朱翊钧摆手道:“但是这里头对我大明而言却麻烦得很,因为……土默特现在是大明的臣子,其大汗乃是我大明的顺义王。”

    高务实叹道:“没错,麻烦就出在这儿了,土默特的大汗既然是我大明的顺义王,不管这个汗位由谁继承,只要我大明还没有放弃土默特,那么他们被图们攻击,我大明就不好坐视不理。更何况,到时候咱们是要推把汉那吉做土默特大汗的,如果辛爱或者其子扯力克引图们去打土默特,我大明焉能不闻不问?”

    朱翊钧这才发现事情大条了,他虽然一直在跟着高务实的思路走,想要彻底控制住土默特,但他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个时候糊里糊涂地跟图们——甚至全蒙古大打一场。

    这下怎么办?土默特的事还管不管?

    …………………………

    今天还能不能有一章,我现在也不知道……


………………………………

第025章 要不你去?

    要说朱翊钧怕了蒙古,那是真冤枉他了,他根本不怕蒙古人。

    眼下蒙古本就是个分裂的局面,土默特这边,哪怕自己只是镇之以静,估计也应该能延续现有的局面。而察哈尔一边,光凭去年图们那场不成功的“合击宁前”就知道对方不能给大明造成多大威胁。

    然而,这一切都是指大明不主动出击的情况下,守在长城以内,靠着戚继光、李成梁的威名,完全可以震慑住察哈尔及周边蒙古部落;靠着高拱当年的余荫,也完全可以用利益笼络住土默特及周边的蒙古部落。

    但也就仅止于此了,让他现在派兵出塞,在大草原上跟蒙古人打一场,他是缺乏信心的。

    土木之变虽然过去这么多年的,但那次事变造成的危害至今还影响着大明。而现在的大明,论军力、论国力,真的比得上英宗早期么?怕是有点难说。

    不说别的,当年的京营一下子就能拉出二十多万精锐之师出征塞北,现在的京营……犹记得嘉靖时下令京营准备出征,整个燕京城都哭成一片了。

    当然,现在估计很难“哭成一片”,因为京营能派出去打仗的就没几个兵,这只要看去年的大阅就知道,京营选来选去,最后参阅的军队才一万多人。

    虽说在朱翊钧的印象中,这一万多人的表现还是不错的,但他也不傻,他很明显就能看得出来,高务实看着这群京营精锐的眼神,就仿佛在打量一群羊,根本就是面无表情的。

    倘若真是精锐,务实肯定不会是这个态度。

    朱翊钧知道自己不懂军务,但高务实的战绩让他觉得高务实是懂军务的——安南之战打得跟张辅当年一样,完全就是横扫千军如卷席啊!这自然是懂军务的,毫无疑问。

    所以高务实既然不看好京营,朱翊钧自然也就不怎么有信心了。这一点,他受他父皇隆庆的影响不小——我自己不懂没关系,相信身边的辅臣就好。

    高务实当然不是辅臣,但在朱翊钧心目中,这就是辅臣啊,从父皇那时候起,就是做辅臣培养的嘛。

    当然,也许京营根本不需要出动,说不定边军就能扛住。现在京师北边从东往西,一路铺开是辽东李成梁、蓟镇戚继光、宣府麻锦、山西郭琥,都不是好惹的人物。哪怕最年轻的麻锦,也从军二十多年了,不说身经百战,几十战估计少不了。

    而大明的武将能够做到“在任”的,论战绩肯定都是胜多败少的,因为败绩多的早就被文官弄下去了——你们是将门,又不是勋贵,也就打仗这么点用,如果还打不了仗,养着你们吃干饭吗?

    可是,如果插手土默特的事,那就不光是守了,搞不好还非得出兵塞外不可。

    这就不好办了,虽说大明自从和俺答做起生意来,买马的数量比以前大得多了,可是俺答也不蠢,他主要是卖骟马,又不会傻兮兮地卖给大明良种种马,良种种马全靠京华偷买回来。

    再说大明买回来也养不了太多,一是牧场不够,二是养不起。这两件事是相辅相成的,因为牧场不够所以养不起——牧场不够就代表要买草料、买精料,一万骑兵的养兵费用差不多要超过五万步兵。

    所以大明现在的骑兵,全国上下加在一块儿也没超过六万,其中真正能战的估摸顶破天四万骑。

    更糟糕的是,这四万骑兵,李成梁那边就占去一半还多。实际上早年马芳还没有致仕的时候,宣大山西三镇的骑兵不比辽东少,但后来宣大无战事,十年下来骑兵反而还减少了一些。

    那么,拿步兵出塞?别做梦了,别的不说,光一个粮道问题就能急死人。

    这也是朱翊钧为什么觉得高务实的计划更好,因为按照高务实的计划,相当于大明暗中控制了土默特高层,到时候大明就算派步兵去蒙古,至少粮草问题好解决一些——土默特这些年因为汉化的关系,也开始种粮食,虽然还不够养活他们自己,但他们毕竟不是以吃大米麦子为生的,一旦到了必要之时,这些米麦都可以暂时让大明的士兵先吃,应急总行吧。

    朱翊钧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不确定的因素太大了,迟疑着道:“萧大亨此前颇有孝名,但却未经大事,此事让他来办,朕实在有些不放心。”

    萧大亨是现任宣府巡抚,乃是离土默特最近的封疆大吏。他是嘉靖四十一年的进士,初授榆次知县,累迁户部郎中,因念母上书请求归养。未到家,闻母病殁。守丧结束复官,历任布政使、按察使。万历八年,任宁夏巡抚,万历九年改任宣府巡抚。

    正如朱翊钧所说,此人有孝顺的美名,但没有经历过什么大事,办事能力如何,不是很好断定。

    高务实便问道:“宣大总督郑洛如何?”

    朱翊钧叹息一声,道:“他和萧大亨有什么区别?”

    郑洛,字禹秀,号范溪。保定府安肃县遂城人,高务实当年回新郑考试,经过安肃县时,曾经住在他的别院,那次还遇刺了……

    郑洛为嘉靖三十五年进士,除授登州推官,复审聚众盗矿案,改原判之误,百余无辜人获释;查纠已判孙华抢劫案,使冤屈昭雪,真凶获捕,深得民心,遂被嘉靖下诏任命为御史,专主纠察。

    嘉靖四十一年,郑洛奉旨查办鄢懋卿等贪污盐课案,查得严嵩是祸首,可嘉靖诏斩鄢懋卿,郑洛唯恐朝廷避重就轻,违旨改鄢懋卿的死罪为革职戍边,震惊全朝,文武皆服。

    嘉靖四十三年,以巡按四川、监察御史的身份担任四川乡试的监临官。万历二年,转任右佥都御史、兵部右侍郎。万历七年,改任宣大总督。

    这位其实比萧大亨要强一点,至少当年还是有牛逼事迹的,虽然跟军务无关,但跟政务好歹是有关系的,至少可以看出此人比较有担当。

    当然,更关键的一点是,他是王崇古用出来的人,跟高务实同属一派。

    可是现在皇帝觉得他也未必能主持这么大的事,那就难办了。

    高务实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关键是这件事必须得有一个善于临机决断的人主事,而且还要有全权才行。

    朱翊钧忽然道:“要不你去?”

    …………………………

    紧赶慢赶,这一章还是迟了两分钟……


………………………………

第026章 国事私事

    朱翊钧这句话就有点让高务实意外了。宣大山西方面没个“坑”里都有“萝卜”,不可能空出一个位置来让高务实顶上去,那么“你去”的意思就只有可能是作为钦差前去主持这件事。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高务实现在身上已经有了一桩差遣了,是去主持山西乡试。

    主持乡试这件事在后人看来,其重要性恐怕完全不能和俺答之死相比,其影响就更不用说了。但事实上,在明人看来,主持一省乡试,比做个册封顺义王的钦差要重要得多。

    乡试,试场设在各省省城,即布政司衙门所在地,南北直隶的试场分别设在应天、顺天二府,即后世的北京、南京。考试之前,各布政司及二京府均聘请主考官二人、同考官四人。

    主考官的职责是出题、审卷、决定录取名单、排定名次并上报礼部,同考官则负责协助出题、审卷。

    今年山西乡试的主考官,就是高务实和孙继皋。

    这是一个有些意外的安排,因为随着这一安排的出现,乡试的考官任命又发生了一点制度性的变化。

    明初的时候,南北两京乡试的主考官规定用翰林官,各省则教官、耆儒兼用。到了景泰三年,定两京乡试考官仍用翰林,但各省考官不再用“耆儒”,只由布政司和按察司会同巡按御史在本省教官中推举五十岁以下、三十岁以上,“平日精通文学、持身谦谨者”充任。

    这一规定,本意是要考官得人,但考官既由布、按二司与巡按御史推举,而教官本来就职份卑微,对上司的嘱托也就不能不有所关照,有的甚至主动献殷勤,致使考生们意见纷然。于是不断有人建议差京官往各省主考乡试,以杜请托。

    于是到了嘉靖七年,世宗采纳大学士张璁的意见,每省派京官或进士二人前往主考,但只行了两科,就因与监考官的礼节纠纷而罢,此后时行时罢,没有一定。

    在原本的历史上,直到万历十一年,礼部才重新提出这一问题,最后定制:浙江、江西、福建、湖广四个读书人较多的省份,由翰林编修、检讨主考,其他省则派六科给事中及礼部主事主考。同考官也要求由进士出身的府推官、知县担任,教官只是“间用”,加以点缀而已。

    但是,历史上万历十一年发生的事,现在提前到了万历十年,并且步子走得更大。

    仔细想想,倒也并不奇怪,因为历史上张居正死于万历十年,到了次年,朱翊钧开始反攻倒算,同时也把一些他认为该改革的事情提上了日程。后世一提朱翊钧清算张居正,就说他一反新政,其实这种说法明显带有某个时期的政治风气。

    事实上,此时的朱翊钧已经在张居正无比严厉甚至无比严苛的帝王教育下,拥有了足够的政治见解,他已经能够自己判断哪些措施是必要的,哪些措施是有问题的。所以当他对张居正的幻想破灭后,他开始通过各种举动来证明:没有你张居正,朕照样能治理好大明!

    但是很快,朱翊钧发现现实与他想象中有所不同,文官集团根本不配合他,尤其是国本之争,更是让这种不配合升级成了对立和冲突。

    朱翊钧开始试图从他的父祖两代皇帝身上,找到一个好的应对办法,最后他失望的发现,自己无法单纯的模仿自己父亲或者祖父。

    他的父亲隆庆帝,素来以仁厚著称,他的治国理念非常简单,正如他临终之时的交待:凡有事难决,问高先生即可。

    但自从出了张居正的事——这个平时教导他尊俭朴、去奢靡的帝师,自己竟然奢侈到他这个皇帝根本没法想象的境地——朱翊钧不敢相信那些看起来甚至还不如张居正的臣子们了。

    父皇有高先生,谁来做朕的高先生呢?学不了。

    那么,学皇祖父?万历又摇了摇头,这位皇爷爷的权术不可谓不高明,可是身后名却是什么呢?世人只记得海瑞那句话: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内外臣工之所知也!

    天下之人,都认为你不是一个好皇帝!内外臣工都知道这件事!

    海瑞写这道《治安疏》的时候,嘉靖还未“盖棺”,但这句话偏偏就“定论”了!

    可见,皇爷爷的权术也学不得,否则迟早自己也要被“天下之人不直陛下久矣”,将来自己住进天寿山,怎么跟历代祖宗回话?

    朱翊钧有嘉靖一般的聪明,却没有嘉靖那般刚愎自用甚至自私自利,但又不像隆庆那般豁达到能够“以天下累先生”,因此最终他只能选择当鸵鸟——随你们怎么上疏,我认为有必要的事情就处理,我认为没必要的事情就不回话。

    后世经常有人说,万历不上朝,不理政,朝廷上下连官员都缺了一大批人,中枢机构几乎陷入停顿。

    这就神奇了,中枢机构都陷入了停顿,居然还能打赢三大征?

    事实上,中枢缺的那些官,大多都是些科道言官,以及有人没人根本没多大区别的闲官,补上缺,也就是多个人领俸禄罢了。

    万历朝的朝廷中枢,何曾有一日“陷入停顿”?边疆出警、国内有灾等大事,朱翊钧的圣旨从来都是第一时间批复并下达到位,经常是头天送达通政司,第二天司礼监的朱批就下来了——还要怎么高效?

    其实,朱翊钧跟他差不多同时期的那位西班牙国王腓力二世非常类似,都是“很抱歉我没有时间接见你们,请给我写信说明你要表达的事,并请尽量用词简洁”。

    差别只在于,腓力二世看见一些没用的信件会恼火会抱怨,而朱翊钧连个抱怨的对象都找不到。

    这一世,没有张居正那位“正人不正己”的帝师,取而代之的是更“护犊子”的高拱和持身极正的郭朴,朱翊钧没有体会到背叛的滋味,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放在此前那天高务实和他提到的那句话上:现在是真正的万历时代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原历史上万历十一年发生的事,被提前到了万历十年。

    现在,用高务实这样的翰林院侍读级别高官主持山西乡试,更是历史上都不曾有过的,如何不是大事?

    即便对朱翊钧而言,这也是将“高拱改革”升华到“万历新政”的要务,圣旨都已经下达了,岂能随意更改?

    此时朱翊钧见高务实面色有异,也想到他可能误会了,连忙道:“乡试的事不耽搁,还是你和孙继皋去,孙继皋那边朕会派人告诉他,让他多操劳一下,你的话,就负责出题和取中、排名。”

    “那皇上让我去蒙古又是怎么说?”高务实问道。

    “俺答死了,这么大的事,蒙古人肯定要开库里台大会,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召集齐的……你看俺答这些年的地盘就知道,东边的永谢布,中间他的土默特本部,西边还有东套、西套以及青海,这都是俺答控制的地盘和部落,既然要开库里台大会,他们肯定也要派人来,这一来一去,正常来说也要差不多两个月时间,那时候乡试早就完成了。”

    高务实心道:这下倒好,我回京才半年,又“调外任”了,这两件事办完,估摸着至少半年过去了……

    不过皇帝信任至斯,推辞肯定是不能推辞的,高务实只好领旨谢恩。

    说完了正事,高务实就打算结束陛见,告辞离去,但朱翊钧叫住了他,一脸犹豫地欲言又止。

    干嘛一副要便秘的样子?

    高务实看见他这副神色,不禁有些好笑,打趣道:“皇上,您要不是九五之尊的话,光看您这神情,臣非得以为您是打算找臣借钱不可。”

    朱翊钧愣了一愣,显然他对“借钱”这个词汇比较陌生,然后这才反应过来,笑骂道:“胡说八道,朕借钱做什么?”

    高务实心道:那可不一定,你那位西班牙的同行,借钱不知道借了多少,都已经资不抵债好几次了,我觉得将来你打三大征的时候万一手头紧,找我借点也没关系,甚至还不出来也没事,拿几道诏书来,封几块鸟不拉屎的蛮荒之地给我就好。更甚至,那蛮荒之地都不必你亲自拿出来,给个名义我自己去就行。

    朱翊钧不知道高务实走神到十万八千里之外去了,见他笑而不语,只好面色一垮,苦笑道:“尧媖也要及笄了,朕已经拟定,封她为永宁公主,慈圣太后已经开始打算给她物色驸马都尉……她想见你一面。”

    她想见我一面?哪个她,你倒是说清楚啊,是公主还是太后啊?

    高务实不好直接问,转了个弯儿,一脸诧异地问道:“太后要见臣?”

    “不是太后,太后见你做什么?是尧媖想见你。”朱翊钧没好气的道。

    高务实吓了一跳:“公主殿下要见我……见臣?”他连忙确认道:“太后知道吗?”

    朱翊钧脸色更臭了:“太后怎么可能知道,谁敢告诉她啊?尧媖是悄悄来找我说的,说一定要在大婚之前见你一面,我……唉,我实在是不想答应,可她苦苦哀求,我这个亲哥哥又能怎么说?”

    高务实脸色一垮,心说:所以你就把我卖了?上次这位小公主写首诗,害得我被打发到广西喂了一年蚊子,这下又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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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27章 朱翊钧的“足疾”

    高务实现在对公主二字颇为过敏,一点也不想跟这两个字攀扯上什么关系,任何关系都不想有。

    在他看来,前年这位小公主写情诗的事,无非就是小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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