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明元辅-第2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朱翊钧其实除了面对高务实之外,也不是个很会表达感情的人,心里虽然有些发堵,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又对张元功、张元德兄弟交待了一声:“好好照顾老国公。”然后便转身上台去了。
这种时候高务实不能抢话,只好朝张溶和那两兄弟点了点头,也跟着朱翊钧上去,站在朱翊钧身旁。
兵部尚书吴兑显然是本次大阅理所当然的主持人,他先上来朝皇帝见礼,然后请问皇帝是不是现在开始。
朱翊钧早就等不及了,大手一挥就说:“即刻开始。”
吴兑立刻走到中间靠前的位置,朝台下的一种勋贵下令。
第一个得令的是成国公朱应桢,虽然这厮根本不会打仗,但他是成国公嘛,又是目前的前军都督府左都督,第一批次受阅的就是由他指挥的部队。
当然,“由他指挥”这个说法本身并不确切,因为实际上现在的五军都督府相较于正统年间以前,权力权威早已经衰落得不成样子,实际上朱应桢对于挂在他这个前军都督府左都督名下的卫所,也只有统兵权,并没有调兵权。
实际上,五军都督府目前还能做的只有三件事:管理军籍,管理屯田,以及推选将领,甚至连作为武官最重要的领兵出战的权力都已经基本丧失殆尽了。
但实际上,连这三项权利,也被六部侵占了很多。
比如说管理屯田,成祖永乐时期“以五军都督府总摄天下屯政。”
建文四年九月,令五军都督府给各个都司下达指令“令卫所屯田如旧制,卫指挥一人,所千户一人专提调,都指挥督察之,岁终上其所入之数,以课勤怠。”
永乐九年九月,有卫所军士因入京操练耽误屯种,但五军都督府“必欲追纳”强征屯粮,军士只得击登闻鼓诉状。
宣德三年三月,在皇帝给五军都督府的敕书中,指责“屯种徒拥虚名,兵食常不给足”,进而要求五军都督府必须“务屯种”。
可以看出,这个时候五军都督府对于屯田事务还是负全责的。
不过随着储粮户部郎中的设立,在九边等地逐渐形成了总督、巡抚、户部郎中和兵备道的管理体制。具体开垦荒地、清理屯田等事由户部郎中和兵备道负责。
过去那种军屯情况完全由都司、卫所报告给都督府,然后再转行给户部的程序,已被打破,兵备道可直接向户部报告清理屯田和拨军屯种情况。五军都督府管理屯田之职掌已大为削弱。
而推选将领,则是被兵部侵占了权力,甚至……连翰林院都分了一杯羹。举个例子,现在的武举考试,就是从翰林院和詹事府选两位史官担任考试官的。
嗯,譬如高务实现在就够这个级别,他虽然是个完完全全的文官,但如果被皇帝点将去主持武举,那一点都不奇怪,虽然名义上肯定会有一位或者数位国公爷同时充当武举考官,但其实最终说了算的,却是那两位翰林老爷。
唯有一件事,迄今为止仍然是五军都督府的直接执掌,外人无法插手,那就是掌管军籍。
掌管军籍,才能吃空饷。所以这个权力,勋贵们是打死都不肯让出去的,否则他们就不光是权威不保,而是富贵不保了。
前军都督府光是在京的军籍人数,按理说就高达差不多五万人,不过这次大阅,朱应桢即便是看在高务实的面子上,也只挑了两千五百人出来——这已经颇为尽力了,乃是矮子里面拔将军,最后才选出来的一批勉强能看的“军人”。
至于,要问剩下的人怎么回事……大概一半是在吃空饷,一半在做工和务农。
实际上,前军都督府中,偶尔还能集合起来训练一下子的,拢共也就四五千人,而其他各都督府,大致上也差不多。
换句话说,堂堂大明京营,理论上最精锐的部队聚集地,实际上能勉强算是作战部队的,最多不超过三万人。
好在,除了这批京营卫所兵之外,京师的防务还能指望一下班军,不过班军的兵力也只是理论上稳定,而且由于班军到了京师之后,也经常被派出做工,所以各地对于选派班军也很不积极。
关键是班军的用度开销居然还是其原籍地方负责的,京师这边顶多偶尔打赏一点。如是,对于原籍地方而言,那自然是恨不得一个兵都不派才好,由此也就经常出现扯皮。
兵力虽然少了点,但不得不说,这批京营士兵光看走出来时的卖相,还是比边军要好。
高务实是见过边军的,无论是宣府、大同的边军,还是广西的卫所兵,在高务实看来,基本都和叫花子差不多,武器五花八门,衣服破破烂烂,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而这批朱应桢挑选出来的“京营精锐”,鸳鸯战袄都是崭新的,赤红发亮;武器更厉害了,油光水亮得宛如新出炉的产品——其实真差不多,这些武器发放下来之后,这几天刚从库房里清点出来发给他们使用。
朱翊钧是看不出来的,只觉得这支部队光是看上去就很不错,所谓旗帜鲜明、甲坚兵锐是也。
朱应桢悄悄偷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面带微笑,不由得心中松了口气,回忆了一下突击学习来的几手旗语,拿着手中的小旗挥了两下,旁边的旗鼓立刻一变。
其实朱应桢的动作错了也没关系,下面的旗鼓手都得到过叮嘱,不必看国公爷怎么挥他手中的小旗,只管按照事先“彩排”的动作来办就是——反正下面的那些士兵也只会按照“彩排”的阵势变化,要真是临时指令,下面根本玩不转。
随着旗鼓变化,这两千五百人演练的阵势也在变化,一共变了三次,高务实大致看懂,大概是防守、徐徐进攻和缓缓后撤三样,但具体叫什么阵,他也不知道——毕竟他虽然被朱翊钧搞得强行顶了个名将的名头,其实却只是个半吊子。
不过,这次演练在朱翊钧看来近乎完美,高务实这个不管怎么说也算是接触过军旅的人却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还有人抢拍啊?进攻的快节奏鼓点还没结束,没有换成沉重而偏缓慢的后撤鼓,怎么下面的士兵已经开始整队后撤了?
愣了一愣之后,高务实朝吴兑和朱应桢打量了一眼,尤其是仔细看了看朱应桢的表现,他才终于肯定:他喵的,这是在演戏啊!
朱应桢的指挥和旗鼓手的步调不一致,旗鼓手有时候会抢朱应桢的拍子,而下面的士卒跟旗鼓手的步调也不一致,士卒们有时候会抢旗鼓手的拍子。
这样一对比,朱应桢的好多指挥简直慢了两拍!
高务实一下子汗都出来了,我去你大爷的,老子呆在燕京十年,就靠你们这群演员守卫着?!
然而比他更加门外汉的朱翊钧一点也没察觉到,只觉得士卒们虽然偶尔显得步伐不那么齐整,但整体演练还是不错的,各种变阵行云流水,一点迟滞都没有,可见京营不是完全不行,只是估计这样的精锐数量比较有限——皇帝又不是不知道京营吃空饷的事。
朱翊钧满意之至,转头对高务实笑道:“务实,我想起你骂郑松那贼獠的话来了:班声动而北风起,剑气冲而南斗平。喑呜则山岳崩颓,叱咤则风云变色。以此制敌,何敌不摧;以此图功,何功不克!”
少年天子意气风发,指着台下的演员们大笑道:“朕有这般精锐,何愁中国不靖、四方不平?务实,你看这京营如何?”
高务实强行挤出笑容来,干巴巴地道:“圣上所言极是,今日这表演,呃,这操演……委实精彩之至!”
…………………………
感谢书友“书友161023004956419”的月票支持,谢谢!继续求订阅和各种票~
………………………………
第022章 日讲官上任啦(3更破万)
本次大阅,是一场胜利的大阅,象征着大明“最为精锐”的京营仍然具备极强的战斗力,是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胜利之师,威武之师,能够切实保障大明京师之安全,能够有效策应和支援九边乃至各地用兵之所需。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朝廷上下看起来都是信了的,连“南征名将”高务实都被迫发表了类似的观点。
总而言之一句话,京营是很厉害的,你们要老实一点。
大阅完成,告祭反正就是那套仪式,倒是不必过多赘述,反正对于高务实而言,就是陪着皇帝走一趟,该磕头磕头,该代念祭文代念祭文。
这些事情办完,高务实这位再次新晋为日讲官的左庶子,终于轮到了要上值讲课的时间。
没料到,就在讲课前的两日,高务实正在詹事府值房“备课”,讣告传来:张溶卒。
张溶是英国公,除皇室的亲王、郡王之外的最高外臣之爵,按例辍朝。
同时由于英国公府跟高务实关系密切,高务实少不得要亲自上门致哀,加上世子张元功跟高务实关系极好,又请他帮忙挥毫,为祭文书丹等等,这又耽误了几日。
尘埃落定之后,讲课便到了九月初。
高务实是堂堂六首状元,早年就有《龙文鞭影》、《新郑对韵》等书问世,年纪虽小,却算是文名鼎盛之辈,然而对于经筵日讲官而言,他毕竟还是个新人。
新人就意味着,他还不能讲四书,只能讲《五经》。但五经一般不会随便扔一门让讲官来讲,而是必讲其当年主治的一科。
高务实治《周易》,因此他现在只能讲《易》。
经筵之制虽于宋代已形成,但形式并未固定,非但历代有异,即一代之中不同君主实行情形亦不尽相同。以明代为例,初无定日,亦无定所。
明初之时,诸帝勤政好学,讲学虽未制度化,但于圣学犹无大碍。到了英宗以冲龄即位,三杨柄政,有感于身负幼主教育之重责大任,乃上疏请开经筵。从此制定经筵仪注,每月二日、十二日、廿二日三次进讲,帝御文华殿讲读,遇寒暑则暂免。
开经筵为朝廷盛典,例由勋臣一人知经筵事,内阁大学士或知或同知经筵事,六部尚书等官侍班,另有展书、侍仪、供事、赞礼等人员。
不过那是“经筵”,不是日讲。除每月三次的经筵外,尚有日讲,只用讲读官和内阁学士侍班,不用侍仪等官,讲官或四或六,每伴读十余遍后,讲官直说大义,惟在明白易晓。
日讲仪式较经筵大为简略,或称小经筵、小讲。经筵讲学自此制度化,每日一小讲,每旬一大讲,为帝王接受儒家教育的主要方式。
高务实虽然官至左庶子,这个位置如果是资历较老的史官充任,有时候甚至会掌翰林院事,但显然高务实属于资历最浅的那一类,不仅不能掌翰林院事,在翰林院的位置甚至不算特别高。
正因为如此,他的小讲,规矩自然不大。
没有内阁大学士前来侍班,只有一个讲读官,乃是熟人:左春坊左赞善沈鲤。
左春坊的主官是左庶子,乃是正五品,与大学士同级;左庶子以下是左谕德,从五品;再下是左中允,正六品;再下才是左赞善,从六品。
所以说朝中有人好做官,高务实一个后来人,现在反而是沈鲤的上官。当然了,高务实考得好,而沈鲤会试虽然考得不错,但廷试考砸了,幸好馆试又考得不错,要不然今天也就不会在此做讲读官了。
但廷试考砸对他显然也是有影响的,因为翰林史官平时要是不捞个编纂先帝实录以及如《大明会典》这样的差事,升官是很慢的,一般只能熬资历,很少有高务实这样翰林官干了几个月就外任,然后居然以外任时的功劳升官回翰林院这样的好事——外任捞功劳本来就比翰林院简单多了。
所以,不能成为特例的沈鲤到现在还只是个从六品的左赞善,然而他今年都五十岁了,而高务实尚未及冠。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易,变化之道也。”高务实不打算像一般的讲官一般光讲大道理,但不代表道理就能不说:“昔年臣选本经,舍其余而取《周易》,为的便是了解这变化之道。”
“天地万物,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诸般变化之中,我等为人者,如何才能趋吉避凶,此乃《易》所欲讲之道也。”
“孔子晚年感慨:‘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可见圣人看出了《易》的精髓。《周易·系辞下传》中说,‘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谓易之道也。’何为无咎?无咎便是没有凶险,没有大的过错,亦或是就算有过错,也没有关系,这才叫做无咎。无咎才是《易》告诉我等的人生最高境界。”
“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谓易之道也。反省补过无咎。无咎者,善补过者也。”
“此言皆出自《周易·系辞传》。谁人无过错?无非大小而已。无咎,不是不犯错误,而恰恰是犯了错误以后,能够及时反省和改正。《左传》说,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孔子称赞颜回:‘不迁怒,不贰过。’不贰过,就是不重复犯错误,善于改正自己的错误。
《周易》上同样说,‘震无咎者存乎悔’。要达到无咎的状态,必然要善于反思悔过,如曾子的‘一日三省吾身’。反思悔过是改过的前提,一个人如果没有真正的反思、悔过,则不可能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就不知道如何去改正。要真正达到无咎,就要随时反省自己,随时随地要能检查出来自己每一方面的错误,随时随地检查、反思、改正自己的错误。”
这时皇帝发问了,朱翊钧问道:“先生方才明明说变化之道,此时却又说无咎,此二者有何关系?”
朱翊钧平时称呼高务实,是君对臣,所以直呼其名,不过为了表示亲近,才只呼名而不称姓。但讲读时不同,朱翊钧在这一块还是比较随他父亲隆庆,不管哪位讲官,在讲读时他都称先生——仅仅这个时间里。
高务实微微笑道:“天地万物皆变,我亦当有所变,然则世间终有不变之理,即为道也,此道在易中,便是求‘无咎’。”
朱翊钧又问:“无咎,便是尽量不犯错,或者即便犯错,也当尽快改正么?”
高务实道:“易说:‘震无咎者存乎悔’。又说:‘谨慎无咎’。还说:‘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此三言,皆是一个意思:谨慎。”
但朱翊钧有不同意见,他问道:“朕举一例:今年辽东洪涝,应天也洪涝,此天灾也!其地其民,该如何谨慎,才不使之有洪灾,可以‘厉无咎’?”
对于此时的明人而言,哪怕再有学问,这一问可能也无解了,或者就只好扯“天人感应”,说洪涝是上天示警云云。
但高务实却笑道:“洪涝不可避免么?非也。臣也举一例,昔年黄河水泛和其严重,然则这些年以束水冲沙法治水,以水泥加固河堤,黄河水泛便减轻了许多。又举一例:昔年长江水泛亦严重,尤其是湖广等地,常常于夏秋之际泛为泽国,然则自从前几年湖广兴修水利,如此数年之后,水灾减少了至少一半。可见,谨慎并不代表不做事,它代表有些事应当提前准备,提前做好应变措施……所以您看,天地虽变,我以谨慎相待,便能无咎。”
朱翊钧哈哈一笑,道:“先生所言极是,如今土默川大变在即,不知朕该如何以‘谨慎’而至‘无咎’,还望先生教我。”
…………………………
感谢书友“书友161023004956419”的月票支持,谢谢!继续求订阅,求各种推荐~
………………………………
第023章 真“万历时代”来临
对于右翼蒙古方面的应变思路,高务实之前就有过一些规划,简单的说,就是趁俺答去世的时机,将把汉那吉推上位,取代辛爱成为大汗,然后劝三娘子嫁给把汉那吉,同时将辛爱所部转赐给三娘子之子布塔施里。
他把这个思路说给朱翊钧听,朱翊钧听罢,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皱着眉头道:“朕知道蒙古人婚嫁规矩不合礼教,但钟金哈屯算起来应该是把汉那吉的祖母辈,这……好么?”
高务实解释道:“皇上既然知道蒙古人不讲礼教,又何必在意这些?蒙古人只要不是血亲,别说祖母辈,便是曾祖母辈也是无所谓的。对我大明而言,无须在意他们之间的名分怎么定,只要保证土默特依然恭顺即可。”
朱翊钧想了想,问道:“那么,把汉那吉和钟金哈屯二人,互相之间会愿意吗?”
“皇上若不放心,此事臣可以想想办法,咱们先不要通过朝廷或者边臣接触他们,且由京华方面暗中向他们提起此事,如此既可以试探他们心意,也能不失转圜之余地。”
“这倒不错。”朱翊钧点头赞许。
其实他之所以犹豫,本就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担心乱点鸳鸯谱,然后惹得把汉那吉和钟金哈屯两人都不满意,结果反而坏事。既然高务实把这件事揽了下来,那就相当于是以私人身份去进行试探,这就可以把朝廷撇出来,免得朝廷一开口,就没法挽回了。
今日小讲,除了高务实这个讲官之外,就只有沈鲤一位讲读官,他的职责主要是记录,一直也没说话。
不过高务实并不担心他泄露机宜,因为沈鲤跟他不仅是“同党”,而且还是“同乡”。
沈鲤是河南归德府虞城县人,在这个时代来说,和高务实是正经的乡党,加上他又是嘉靖四十四年的进士,脑门前已经雷打不动的贴上了高党的标签。
沈鲤此人,在历史上是与沈一贯作对而闻名的,而这也为他留下了千古美名,在他去世后,朱翊钧曾亲笔为他题写了祭文足足四篇,称其为“乾坤正气,伊洛真儒”。
在原历史上,高拱既是他的主考官,又是他的同乡,他都不肯私谒高拱,以至于高拱把他当成沽名钓誉之辈而不闻不问,打算先磨一磨他的心性。这一世却有所不同,因为高务实知道沈鲤的为人,也知道他的前途,所以一直与其交好,慢慢才将他拉进昔日高党的核心圈子。
所以,在很大程度上来说,沈鲤能出现在高党之中,其实是由于高务实的缘故,这也就使得他对高务实比对整个高党还要重视。
这样一个人,高务实当然是不担心他会泄露机宜的。
蒙古应变这件事暂时就先到这里,接下去高务实写信召回坐镇成都、正在想办法打通西南商路的曹淦,让他亲自出马把这件事落实下去。
曹淦在京华集团的地位相当高,乃是未改姓家丁中的第一人,尤其特殊的是,不同于海贸和海上力量被分为各私港以及现在的南北两洋舰队,京华的陆路“外贸”被集中掌握在京华商社,而曹淦则从头到尾一直负责京华商社,至今已十年有余。
这种资历,在整个京华的“家丁系”中,只有高陌和高瑞两人能比。
但相对来说,高陌算是坐镇中枢,负责的是全京华的监察系统以及高务实的个人安保;高瑞是坐镇开平这个京华工业体系的核心重镇,算是“管生产”,都不负责“直接来钱”的商贸,因此曹淦的地位在商贸口尤其独特。
不过曹淦在成都接到信之后,二话不说,甚至没等过夜,当天就启程往京师赶。
其实这件事在曹淦看来,本身就是自己提出的,要不是上次自己向老爷汇报,说不定老爷现在还不知道土默特内部已经有了分崩离析的苗头。因此老爷召他回京主持这件事,在他看来也是理所应当。
当然,他急着回京还有一个私人原因:儿子曹恪回来了,据说老爷对他颇为满意,给他安排好了身份,以京师户籍让他去考童子试,看能不能拿个生员身份,如果表现好的话,明年接着参加顺天乡试。
家丁身份其实有各种好处,简单的说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但也有一个麻烦,就是一般不允许参加科举。如果要参加科举,主家首先要同意,这是肯定的,但有很多麻烦的手续要办。
嗯,其实一般而言,主家都是不同意的,道理很显然:考了功名,就是人上人,将来主家还压不压得住他,就不好说了——万一这厮读书厉害,不止是考了个秀才,后来又考了举人怎么办?甚至万一的万一,人家考了个进士,自己就成老爷了,那这主家还有个鬼的压制力?
不过高务实显然是个例外,他的态度是任你考,你便是考个进士又如何?我这六首状元是跟着你闹着玩的?
就算你做了进士老爷,你脑门贴着一个斗大的“高”字,我对你恩重如山,这是天下人肯定会公认的——要不然你能参加科举吗?
所以,就算曹恪考中进士,只要他做出任何对高务实不利的举动,都相当于自杀——政治自杀。
真正的牛逼,不是体现在欺负弱小,更体现在培养和提拔。
曹淦这一路估摸至少要走大半个月,暂时不必去说他。
接下来京师的大事,已经聚焦在郭朴头上。
太傅、太子太师、吏部尚书兼中极殿大学士郭朴一连三日,三疏求退。
皇帝的批复从“不允”、“温言慰勉,不允”到“切恳元辅尽心辅佐,所请不允”一路变化。
但接下来,郭元辅求见两宫了。于是当日两宫又召见了皇帝。
次日,皇帝命司礼监传旨,召集九卿等重臣,议增补阁臣。
这个举动意味着郭朴求退大局已定,所以皇帝在做准备。
大明的历代皇帝因袭了选拔官员的一项祖制,叫做廷推。凡属高级干部出缺,并非直接由皇帝定夺,而首先要由三品以上大员及各部主官协商,公推二至三人甚或更多,由皇帝选取任用。这种办法一直沿用了整个有明一朝。
当然,皇帝就毫无作为了吗?也不是,皇帝在这种时候可就名单圈选,亦可不予采用。
如“天启三年正月,廷推阁臣,首列孙慎行、盛以宏,皆不用。”
又如“万历二十六年,吏部尚书蔡国珍罢免,廷推七人,李戴居末,帝特擢之。”
可见,大臣们的首推,有时并非皇帝最爱,有时所荐人选,皇帝甚至一个都瞧不上眼。君臣之间,用人标准差异之大,足令局外人莫名其妙。
不过,千万不要以为皇帝在任何情况下都是如此大度与和气,要真是这样,那就真有点皿煮得近乎可爱了。在皇权时代,皇帝手中有一条与廷推制度并行不悖的权力行为,叫做中旨,即皇帝可以自宫廷中发出亲笔命令或诏书,以不正常途径绕过中书门下,直接交付有司执行。
虽然这一次,大伙儿都知道在这个局面下增补阁臣,其实不管九卿怎么廷推,最终结果都是一定的:皇帝一定会选择首辅临走时推荐的那位。哪怕廷推的结果有异,皇帝也一定会否决廷推的人选,直接中旨拔擢。
当然,如果情况搞到这一步,问题就比较严重了,那说明首辅对内阁、六部等已经失去控制。而且,不由廷推而入阁的阁臣,面子上会很难看——没有来得及廷推和廷推没通过,这是两码事。
仍以大明为例,历史上的万历年间,也出现过吏部尚书出缺,“天官”可是举足轻重的职务,不必阁臣来得差。但廷推上来的人选万历都不中意,僵持不下之后,万历断然下达了中旨,亲自选定了当时首辅张居正的同乡李幼滋。
孰料,李某却不买账。
在皇帝看来,这位嘉靖二十六年的进士,已在侍郎位上难有寸进,笃定难以抗拒这天上掉下来的天官大印。
可李某却在奏疏中直言:廷推乃祖宗成例,贤士众望所归。今皇上无视众议,以中旨指定微臣,实乃与众臣怄气,非圣君所为。
李某在此态度十分明确,中旨授予的官衔,他是不会接受的。
可见如果闹到廷推僵持,问题是很严重的。
申阁老显然不是一个强势到当面和皇帝、首辅顶牛的阁老,他在廷推上的表现完美的体现了他的风格,郭朴一提出由潘晟入阁,他就立刻表示同意。
张四维显然不可能反对,许国和余有丁同样不是二货,都表示赞同。
内阁全票通过了首辅的提议,六部和都察院、翰林院等主官都不傻,纷纷表示同意,礼部就不说了——潘晟自己是尚书。
于是廷推顺利完成,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但皇帝情绪不高,完成廷推之后就默默走了。
高务实这个讲官比较独特,经常被皇帝点名要求跟在他身边,今天也不例外。
廷推结束后,朱翊钧很少见的选择不乘轿,而是徒步慢慢走回乾清宫,路上沉默了许久,才忽然对高务实道:“务实,元辅走后,三位顾命辅臣就都不在朕身边了……”
高务实很难判断朱翊钧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究竟是感叹还是解脱,又或者二者皆有,但究竟是感叹更多一些,还是解脱更多一些?
他只能安慰道:“元辅已经完成了先帝交待他的事,他是功成身退。皇上,明年是万历十年,那将是真正的万历时代了。皇上,您和臣等,能否不负先帝之托,自现在起,就要见真章了。”
…………………………
昨夜风云突变,失眠加感冒,今天估计是有点发烧,脑仁都疼了,能不能按量完成有点难说。感谢书友“傻妞妈”的月票支持,谢谢!
………………………………
第024章 俺答死,战争近
郭朴的离去,的确是功成身退,作为唯一在世的顾命辅臣,他的致仕得到了极高的士林赞誉,离京之时,京师官员无分派系,纷纷自发送行,反而让高务实这个亲传弟子都被忽视了。
掌权的时候尚得不到这样的尊重,放权的时候反而得到了,这也许便是有明一朝的某种特色。
后世的华盛顿之所以备受赞誉,其实未见得是他那两任总统做得有多好,更重要的,也正是勇于放权。
实际上,按照某种不成文的规矩,顾命辅臣哪怕一直干到死,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如郭朴这般,明明身体还矫健得很,甚至看起来比年仅五十五岁的张四维还要硬朗,却因为年至七十,已是该退休致仕的年纪,就非要求退,怎么留都留不住,那是真可以用高风亮节四个字来形容的——人家严嵩当年六十三岁入阁,一直干到八十多岁呢,您这七十岁算什么事?
但各人有各人的坚持,严嵩栈恋权位,一意谋私,是故临死前寄食于墓舍,死后既无棺木下葬,更没有人前去吊唁;而郭朴急流勇退,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却得了百官送别,士林仰望。
想必在一段时间之内,郭朴和高务实这一对师徒,都将是士林美谈:做老师的高风亮节,做学生的才冠九州。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