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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胥梦--红颜阁·媚姬系列特别卷-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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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的。”我笑着答应他,藏住了笑涡下无望的凄凉。

    “不管多久,孤一直都会等你!”

    我已经抽了手要走,渐行渐远却还是听到他执着的呼唤。我回首望着他,虽只是浅淡的微笑,却笑尽了心里的幸福。直到我化作幻影消散,你最后看到的依然会是我明澈如沫水涟漪的笑。

    最后一次握你手的温暖,你眼里弥留的伤悲哀而深沉。我已不记得来时的路,梦里几多辗转,雾霭迷蒙。我唯一铭记的,是你双眸含泪,亲眼望我离开……

    几世情缘不负相思引

    等待繁花能开满天际

    只愿共你一生不忘记

    莫回首

    笑对万千风情

    ……

    成汤怀中,我变得越来越轻盈了,那是因为我的神魄正在湮灭。

    “妺喜……”他知道我冷,不留一丝缝隙地抱紧我,“不要走……”

    为什么最后一刻抱着我的不是履癸?不过算了,不是他或许是最好的,那样对他太残忍了不是么?

    我已失神,我就要魂飞魄散了……

    神智恍惚里,我仿佛看到云隙里浮现了一张熟悉的清俊面容,伏吟……看到我这样,你会笑我痴笑我傻么……

    他没有,他只是悲伤地垂下眼眸,为我心痛。

    我释然地笑了。

    娘,我是真的领悟了,可是我再也不可能回巫山亲口告诉你……

    成汤搂我再紧都只是徒劳,因他怀里的我正在如烟似雾地弥散,终化成一只紫色的蝶,飞离了他的世界,他留不住,我亦听不见他痛彻心扉地哀嚎。

    我会飞往何处?不知……

    长歌狂

    风云幻

    红尘滚滚人聚散

    霜鬓满

    重回来时路已难

    ……
………………………………

尾 声(完)

    前世情缘

    今生相恋

    巫山之巅

    种下心结

    幻化成蝶

    守护这份爱恋

    等你的出现

    ……

    神女峰之巅,一声清脆的鹤啸划破了山谷的宁静,是稚幼的青衫童子放飞了手中的白鹤。

    “仙翁,”童子轻手推门而入,“道观外有客求见。”

    蒲团上静谧打坐的道人缓缓睁开眼,一簇纤长的青须垂于胸前:“客从何处来?”

    “回仙翁,来人自称来自商丘。”

    “商丘……”青须道人沉思心中了然,“童儿,你去告诉他们,为师闭关,暂不见客。”

    “是。”童子退出后为他重新合好了门。

    他抚青须挥一把拂尘,意欲挥去剪不断的前尘旧梦。三十载,离开仙界留在凡尘至今三十载了,怎样的记忆,令他用了凡人的大半个人生都未能遗忘?

    而他未见的门外客,一定也如他,那些过往如此纠缠,使那商丘贵人直到人生迟暮垂垂老矣仍不能忘怀,否则,他不会来巫山。

    道人登阁远眺,独倚青竹栏杆,静观闲云野鹤,神游**巫山。

    云旖,成汤来巫山看你了,你是不是也对他提起过巫山?

    我还记得他将天子神剑刺入你的身体,当他得知自己错手杀了你,他追悔莫及,痛不欲生。我也只能扼腕心痛,却无力回天,你永远都是那么傻,不管是之前的爱我,还是后来爱着履癸……

    你一直把我想得不够聪明,别忘了我是仙界最睿智的神,你对履癸动情我怎能看不透,其实我早就看出,甚至比你自己醒悟得还早。你的小聪明我怎会不知?我给你的药你假装服下,其实却被你藏着。你要我再为你烧菜,我会不知你这是在故意支开我?可我还是照做了,即使明知当我端来最美味的佳肴,你也已经不在,我将菜肴放好,独自守在洞里等你回来品尝,自欺欺人地等,比任何人都明白你不会再回来了。

    我不说破,是我懂得故人心已变,不管我再如何挽留或强求都回不去了。我不怪你,因为错过这段情的是我,而你飞蛾扑火地付出过,你是无罪的。

    我用了三十年始终参透不了的疑惑,如果我早些将神位和天道看淡,放弃一切与你巫山结伴,履癸是不是就不会进入你心里了?你也就不会为救履癸而牺牲自己了。只可惜,我觉悟得太迟了,有些情,只能在消逝后惘然追忆……

    蔚蓝的湖水倒影牵手的画面

    被风吹皱的思念刺痛着从前

    自留耳边温柔

    恍若隔世的梦

    感觉在你怀中

    勿留枕边的梦

    轮回注定重逢

    迷醉离别的痛

    ……

    一辆豪华富贵的马车停在了巫山脚下,下人毕恭毕敬地掀起车帘,扶下一位年迈却依然精神矍铄的老人,头发花白,雪色的浓须铺展在胸前。

    他让随从全都留在山下,独自迈着微颤的步伐,向巫山深处走去。

    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映入他的视线,河边独坐一垂钓老翁,握着手里的鱼竿,闭目养神悠然自得。

    “敢问老者,”他走上前礼貌地作揖,“巫山上是否有座神女峰?”

    垂钓老翁睁开眼,悠闲扶高头顶的草帽,露出一双迷蒙的眼,眯缝地望了他一眼:“确有。”

    “那么请问从这里去神女峰怎么走呢?”

    “绕过这条河一直往南走,再穿过一片树林西转,每逢岔路都往西转,转过三个路口就到神女峰脚下了。”老翁指着远处细细指引。

    他却听得云里雾里:“且慢且慢……太绕了,再说明白点可否?”

    “其实无需太明白,你回头看你身后最高的那座山峰,它就是了。”老翁笑得神秘。

    他赶忙转身,仰望满眼妖娆的苍翠;轻叹一声:“那就是神女峰?”

    “呵呵,哟……”老翁一阵手忙脚乱,“鱼上钩了啊!”

    他闻声看着他从水里提起一条肥硕的鲤鱼,从钩子上取下后被丢给了身旁的一只猫。那只猫吃得津津有味,不时舔着嘴角和爪子。

    正看得出神,那猫忽然抬头,朝他喵了一声,他惊奇地发现,它有一双通透纯净的绿眸。

    “这只猫……”他颤抖地问起又继续钓鱼的白须老翁,“是不是叫绿眸子……”

    老翁惊讶地抬头,疑惑地望他:“你怎么知道?”

    三十年,相见不相识。

    然而此刻,彼此都已明了,三十年前使得风云变色的商汤夏桀,如今在这云岫飘摇的巫山得以重聚,皆是因为一只猫。

    三十年前赶到夏都王宫的商族大军,发现王宫差不多已经空了。成汤心急如焚地奔向倾宫,看到的只有趴在地上被破了相的岷山国女子若琰,二话不说就来个五花大绑,她身上欠妺喜的债,他都清清楚楚地为妺喜记着。

    当部下将企图逃跑的若琬也捆到了他面前,他漠然忘了这对姐妹一眼便别过脸去:“此乱国的红颜祸水,留着无用,统统斩了!”

    女子凄厉的哭号他充耳不闻,却无意瞥见墙角的柱子后站着一只猫,正扑朔着灵动的绿瞳望他。

    他想起来了,几年前在王宫邂逅妺喜还是因为帮她救了一只猫,眼前这只不就是妺喜养的那只么?

    他和善地蹲在绿眸子跟前,不由自主地朝它伸出手:“你知道她去哪了么……”

    回答他的是猫的一口利牙,绿眸子咬破了成汤的手指,之后便逃窜得无影无踪。

    成汤摁住流血的指头,惊痛地蹙眉,望着它跑开的方向纳闷,这猫疯了么?

    如今又见到这只猫,自己已是满头花发,而猫形影不离跟着的老翁,难道他就是履癸?

    成汤心里不觉抽动,三十年来他一直都守在这里?他知不知道妺喜已经……

    “商丘待腻了?”老翁又将鱼线抛入河中别有用心地问道,“大老远地跑巫山来了……”

    “你还不是一样?”成汤爽朗地开怀大笑,“等了这么久都还在等……这河里的鱼都快被你钓光了!”

    “我跟你不同,”老翁抚着浓密的白须豪迈笑言,“我每天钓鱼都能见到神女峰上弹箜篌唱清歌的神女呢!”

    “神女?”

    成汤不解本想细问,老翁却已经收了渔具朝地上的猫啧啧嘴说:“走,今天也让你饱餐一顿了,恐怕钓不到啰!”

    成汤挽留不得,只能目送一人一猫两个身影,相伴隐入巫山的墨色黄昏。

    “神女的歌声可动听哩!”远远地,山谷里回想着他的笑声。

    “妺喜都走了三十年了,哪会有他说的神女和歌声?他是老人痴白日做梦了……”成汤自言自语地从怀中抽出一条浅紫色的轻纱,是伊尹从军营里带走妺喜那晚他不慎从她身上扯下的,三十年来一直珍藏着,胜过他商王朝王宫里所有的金银财宝。

    他握轻纱的手忍不住颤抖了,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妺喜,我来巫山了……你说你住在巫山的神女峰,我发过誓在有生之年一定会来一次的,我真的来了……”

    无缘由的一阵清风将他手里的纱吹起,他伸手去抓却还是被它逃脱了,被风越吹越高,越吹越远,飘向了神女峰之巅。

    成汤一路寻着轻纱看过去,愕然看见神女峰的一座山石上坐着一白纱萦绕的紫衣女子,清新绝尘,虚无缥缈,她怀中好似抱着一只箜篌,轻弹浅唱,天籁清音不绝于耳。

    成汤以为自己眼花,使劲眯了下眼睛再睁开,女子的孤影未散,恰抬眼,转盼流波。

    “妺喜……”成汤轻念一句,心潮暗涌。

    女子不答,浅吟依旧,巫山的云霞因她的歌声停留于天际久久散不开。

    成汤侧耳倾听,她为履癸所唱的是何词:

    回首不见已是一光年

    忘了时间的变迁

    未眠印在你眉目间

    朱红不飞过眼云烟

    容颜未变

    印在你的心间

    换三生恩怨

    ……

    青须道人吹起幽幽洞箫,思绪如潮,箫声何解忧?

    忽闻一声鹤啸,道人停下了唇边的箫音,仰首望天,飞来他养的白鹤。飞过他眼前时张开了鹤爪丢下一物,恰飘落至他伸出的掌心。

    是一条轻纱。

    道人重新将洞箫举到唇边,续着刚才未完的曲子吹起,曲中有人,曲中有事。

    故人,往事……

    云旖,你爱的人在你走后不久也来了巫山,在神女峰下一住就不走了。我时常在放飞白鹤和倚楼吹箫的时候会悄悄俯视山下的他,他每天都会带着绿眸子去沫水河畔钓鱼,我知道他在等,等一个不可能再回来的梦。三十年过去了,我知道他还会等的。

    看似可笑,而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呢?我没有回仙界,也选择永远地留在了巫山,终日吹箫养鹤,并非心如止水地悟道,而是坚信这里有你,你一直在三界之外的某个地方静静看着至今仍深爱你的人是不是……

    你的影化作巫山之上的**,巫山**不绝,你就会永远存在,存在于履癸、成汤和我的心里。

    云旖,**巫山的一帘梦,梦里依稀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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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妲己卷——『忆朝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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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朝歌夜弦

    忆朝歌,忆往昔,忆故人

    摘星楼

    歌舞休

    独倚楼栏

    观尽浩瀚星辰

    在漫天飞舞的流萤里

    看到你的脸

    请君倾听

    涂山里狐的哀鸣

    那不是我惑乱天下的倾世妖曲

    而是我浅唱的一曲挽歌

    追忆我们错过的似水流年

    仙界,你是眉目如星的神

    凡尘,我是银发垂地的狐

    千年,我们终于人间相遇

    无缘,我们还需几度流光

    才可能

    回到起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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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外╮音』

    谁成就了妲己一代祸水的骂名

    是那只修炼千年的狐

    可又有谁知那亦是一只可悲的狐

    银发如雪

    美眸流波

    她旷世的美惊憾了仙、人、妖三界

    却一心只为情困

    颠覆了谁的江山

    成全了谁的霸业

    最终魂归何处

    与君并肩

    忆朝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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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题╮曲』

    恰少年

    凭三尺长剑

    心无所系傲云天

    御千山

    不畏征途险

    却难了人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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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翠峰何时梦还

    一爱至斯尽付笑谈

    总参不透天道非剑

    是耶非耶冷雨打丝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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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懵懂不知摘星事

    直到流萤舞成眠

    鸢尾花开何如旧颜

    引弓落月酬离别

    潇潇故人心已倦

    下个故事回到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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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流年

    梦回曲水边

    看烟花绽出月圆

    别亦难

    怎奈良宵短

    徒留孤灯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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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悠琴声指伤弦断

    一生怅惘为谁而弹

    几段唏嘘几世悲欢

    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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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懵懂不知摘星事

    直到流萤舞成眠

    鸢尾花开人不在

    徒惹痴心泪绵延

    引弓落月酬离别

    潇潇故人心已倦

    下个故事回到起点

    ——选自董贞曲目《回到起点》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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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人╰☆╮小语』

    伊人不写豪情壮志的大男人世界

    只用一支笔

    描下红颜唇边含苞待放的浅笑

    还有柔情断肠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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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 华(一)

    孤星坠,扑流萤,月缺月圆。

    勿留儿时梦,懵懂无知,难了人心乱。

    醉卧君怀,若我从此不醒,是不是我所有的错都可以被原谅了……

    你的眸清泪如烟,颤抖地执我之手,在我唇上印下永久不褪的痕迹。那一刻我终于感觉到了,你不再恨我,爱,成了最简单的颜色。只是我不知,最后你眼里的我,是纯真年少还是银丝如瀑?

    你会记得哪一个我

    亦或,将我遗忘……

    拂晓苍茫,寒风吹散了云雾,繁星清亮如洗。

    巍巍山巅,崖边独伫的魅影是谁?飘逸白纱宛若风吹云动,银色的长发垂地,如泄了满夜的月华。

    女子缓缓转面,脸侧的碎长发丝被风吹起,一张倾世容颜赫然入目。

    那张脸……

    我陡然惊醒,僵硬地呆坐榻上,不觉背上冷汗涔涔。

    “我儿,你怎么了?”听到我的惊叫,娘神色紧张地推门进来,用帕子擦去我额上的汗珠,“是做噩梦了么?”

    “娘,女儿没事……”我平复了些许浅浅笑道,总算回了神。

    “娘去给你端杯压惊茶来。”娘慈爱地拍着我的手背说。

    “嗯。”我温顺点头,我向来都是乖巧安静的。

    娘出去后,我心潮依旧起伏难平。奇怪的梦,梦里面容模糊的银发女子,萦绕我多年的深夜,挥之不去。

    “苍生有道,道在万物之中,悟其道须先渡其事。”青修子生着一双慈眉善目,笑着问道,“妲己,懂了么?”

    “老师,妲己愚钝,还不太明白……”我羞赧地微露窘态。

    “呵呵,不急,”他轻抚下颚的一绺青须,“你还小,阅世不多难懂其理也在所难免,待你年岁渐长,你终会有所领悟的。”

    他的安慰令我不由放轻松了许多,我亦心领神会地笑了。

    “只可惜……”忽而摇首轻叹,“为师再无缘指引你参学悟道,亲眼看你学成……”

    “老师不打算再教妲己了么?”我被他说得异常紧张,“是不是因为妲己愚笨,是不可雕琢的朽木,老师才会……”

    “妲己,你是为师见过最聪明的孩子,不可妄自菲薄。”他的笑依然慈祥,“是为师要走,无缘再做你的老师。”

    “老师要去哪里?”不舍之意油然而生,毕竟两年的师徒之情已在我心中根深蒂固。

    他笑而不答,如斯作了离别。

    那时,我不懂老师所说的“悟其道须先渡其事”是什么意思,正如我不知我的人生会出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我只是知道,我的一生,注定不能平凡。

    那年,我九岁。

    姬发十一岁。

    伯邑考十四岁。

    帝辛十六岁。
………………………………

韶 华(二)

    “爹,为什么不能留下青修子老师?”我擅自闯进爹的书房,只因事出紧急。

    “妲己,”爹没有责怪我的无礼,“青修子是声名远播的名师,不远千里前来求学之人甚多,老师不能一生只安定于我苏门,他还要将学识师传他人造就更多有为之才。”

    “可是女儿真的只想听青修子老师讲学……”我心有不甘地面露忧容,“对了,老师还会留在冀州的?”

    “诚然。”爹顿时疑惑地蹙眉,“妲己,你想作甚?”

    “爹,既然老师无暇入苏府指教女儿,那妲己不如亲自登门求学了可好?”我从容不迫地回答,娇笑嫣然。

    “妲己,女孩子家的不好好在家中待着,偏要往外跑,”伫在一旁的哥哥发话了,“读书悟道有什么好的,叫你这般迷恋?”

    “哥哥莫要取笑妲己,”我伶牙俐齿地笑着反驳,“妲己身为女儿家,不学读书识礼,难道还像哥哥习武练剑跟着爹爹率兵打仗不成?”

    “你迟早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学那些又有什么用?”哥哥到底是好武轻文的,谈吐里总是直率无忌,“书又不能替你生孩子!”

    “哥哥……”我羞得满脸通红。

    “全忠,不可胡言乱语对妹妹无礼!”爹看不下去了,严肃了脸色斥责他。

    “是,爹。”哥哥假装委屈地叹声,“可怜苏家爹娘只疼妲己不疼儿……”

    一句话逗笑了我和爹,爹对他又爱又恨,也不为自己辩解,只是和善地笑笑。

    “老师!”我一声轻唤清脆如铃。

    正在讲学的青修子闻声侧过脸望着门外的我,一脸的诧异:“妲己?”

    “打扰了老师,”我心诚鞠躬笑容和暖,“妲己特来求学,日后还望老师指教。”

    他的疑惑消散,微露赞赏的笑意:“进来。”

    “是。”我礼致欠身,他的认同令我不甚欢喜。

    林里的幽幽竹阁,简陋却清雅,竹香阵阵沁人心脾,静谧里还可听见栖息竹枝上的莺歌燕呢,惬意之余心静神凝,这便是青修子教学的讲堂,即使久负盛名也仍然以恬淡自居。

    他示意我在东侧的书案旁入座,我微微提了裙裾,余光里瞥见竹阁端坐的三人,心想他们就是青修子新纳的学生?

    坐下后,离我最近的白衣少年下意识抬首望我,我本能地转面,迎上他俊逸的柔水双瞳,眉色如黛,又似描墨的远山,尽显温文儒雅。我温婉地一笑,算作招呼。他亦识礼地颔首,与我各自转回,虚心听教。

    趁着青修子教完课外出的间隙,我们做了番放松和调适。

    “你是冀州侯苏护的女儿?”案上投印了长长的黑影,问我的声音满含阳刚之气。

    “是的,”我抬首流波浅笑,“我叫妲己。”
………………………………

韶 华(三)

    “妲己?”他眼眸里的笑意明媚温和,也不乏弱冠之年的青涩,“我是帝辛。”

    “帝辛……”我细声碎碎念着他特别的名字,总觉得哪里不对。

    “妲己,”正若有所思青修子领着三人里还未谋面的青衫少年进来了,乍看来年纪大不了我多少,“为师来为你引荐你的三位同窗。”

    不远处始终静默阅览竹册的白衣少年闻声恭敬起立,与刚才主动问我话的黑袍少年一起向青修子走去。

    “这位是王子帝辛,”他先指着最为年长的少年说道。

    “王子帝辛……”终于了然刚才说不清道不明的疑惑,只因他的名字已经暗含了他尊贵无比的身份。

    未等我诧异,青修子又一一指过白、青二人:“这二位都是西伯侯的公子,长子伯邑考,次子姬发。”

    我暗暗惊叹青修子此番新纳的学生都是出身高贵的王侯子弟,向他们欠身问候:“妲己见过王子和二位公子。”

    “呵呵,”青修子反过来为他们介绍我说,“这是……”

    “老师,不用介绍了,”黑袍帝辛抢了他的话头,“这位妲己师妹,我们已经认识了。”

    “师妹?”青修子捋着青须意味颇深地笑着,“妲己做为师的学生可比你们都要早两年呢!”

    “哦?这么说来她还是我们的师姐了……”青衫的姬发面露与帝辛一样的尴尬之色。

    “妲己较各位都年幼,岂有资格成为王子和公子的师姐?”我为他们解围地讪讪笑言,“还是尊称各位师兄。”

    他们总算感到自在了些,我的退让实为善解人意之举。

    谈笑间我将他们都做了一番观察,帝辛相对沉稳些许,相貌堂堂,眉宇间英气十足刚毅非凡。伯邑考话不多,常是垂首一旁听我们交谈,安静内敛。姬发只稍长我两岁,虽生得器宇轩昂,顽劣稚气却未脱。

    爹同意我来此求学,一定也想不到与我同窗而坐的会是他们,尤其是帝辛,我泱泱商朝王室的子嗣竟也远道而来拜青修子为师,足可见其四海远扬的学识和德行。

    女子很少能像我如斯与男儿同堂拜师求学,我是幸运的。我的幸运绝非偶然,是爹娘无以复加的宠爱,我要什么,他们都会尽可能地让我满足。他们对我的宠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们告诉我,我在六岁的时候遭了一场劫难,原本我已经死了,就在爹娘悲痛欲绝地准备为我操办后事,我居然奇迹般地死而复生。

    我这失而复得的女儿自然叫爹娘倍加珍惜和怜爱,他们请冀州最好的老师教我礼乐,琴艺、舞技、书画的造诣都是他们所期许的。学识广博的青修子一向好隐逸,却离奇亲自登临苏府,说凭我的悟性愿意收下我这个学生授以道学,这一教便是两年。
………………………………

闻 琴(一)

    那天清晨我去得早,独立竹阁之外还不见什么动静。待我愈发走近了,忽闻古琴幽然,空灵纯净,心里惊惑,这是何人的琴声?

    入阁的步子放得很轻,抚琴人不觉我的存在。

    静心聆听,他弦下铺陈的山水如画。远望他安静无尘的面容,神情专注,琴声萦绕里更显得清逸俊秀了。

    尾音是缱绻的,流转着回味绵长的情思。

    “听了这么久,可否说些感悟呢?”余音里伯邑考平静地出声了。

    我正被他的琴曲引入失神之境,忽然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惊了一怔,他是在对我说话么?

    “不用想了,”他低下头似在调试弦音,“这里没别人。”

    “曲是好曲,弹得也如天籁,非三年五载的功底是弹不出这样娴熟的,只是……”我看到他有丝惊异地抬头,是在期待我说下去,“曲中徒有山水,清澈里少了灵动的美,不妨再多些飞鸟展翅,游鱼畅泳,百花争艳里亦多些彩蝶翩飞的可好?”

    “你对琴曲造诣不浅。”他淡淡笑着,和他的琴声一样有着悠远的宁和。

    “没有,只是随口说说罢了,说得不好伯邑考哥哥不要见笑。”我讪讪然地浅笑一缕,“还有,伯邑考哥哥的琴一定不是普通的琴?兴许是自上古就流传至今的旷世名琴。”

    他别有意味地瞥过我的眉梢,笑得煞是好看:“看来你对古琴了解也甚多,不如你猜猜我这把是什么琴?”

    “我猜?”我下意识地扫过他指下琴身雕刻精湛的花饰,“妲己才疏学浅知道的不多,就随便猜猜,伯邑考哥哥的琴莫非就是‘清籁’?”

    “说自己知道的不多还一猜就中?”他假装责备地慨叹说着,“妲己,还真不能小觑了你,你的学识恐怕比我们都要深呢!”

    我羞赧地笑笑,换个话题缓和些许:“对了,今日怎不见帝辛哥哥和姬发哥哥?他们难道贪玩得忘了来此听学么?”

    “他们在竹林里比试武艺,快回来了。”伯邑考边回复我边随意拨了几根琴弦。

    “伯邑考哥哥怎么不与他们一起而独自在此抚琴?”

    “你看我是那种好动之人么?”他迷离笑着反问我,“练功习武不是我喜欢的,如此一人醉迷琴音独享片刻的安宁,没什么不好啊。”

    “你跟姬发哥哥真的是一母所出的兄弟么?”童言无忌,再者同窗已足月有余,我知他不会介意我问得直率而无礼。

    “为什么这么问?”他只是诧异地抬头看我,眼里没有不高兴的神色。

    “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娘亲生出来的孩子怎么性格大不相同呢?”我将心中疑惑娓娓道来,“姬发哥哥灵活好动,而你却常常沉默寡言,很奇怪。”

    “没什么奇怪的,”他无所谓地用手绢擦拭了琴面,“天命所定。”
………………………………

闻 琴(二)

    晨风微凉,扫过满林的青绿,翠竹摇曳沙沙轻响,空灵如幽谷凝泉石落山涧。

    少年三尺剑,刃尖出尘泥飞溅了轻盈的露水,泼墨般点缀在一旁的青枝竹叶上。

    帝辛的剑柄有力撞击了姬发的右手腕,致使他握不住手中的剑,弃剑落地,此回合以帝辛胜告终。

    “姬发,你没有尽全力。”帝辛收回利剑,那双直视剑尖的眼炯炯有神,“在分神么?”

    “不是,”姬发服输地将地上的剑拾起,“刀剑无眼,师兄毕竟出身王室,身份尊贵不容有半点闪失,姬发岂能肆无忌惮?姬发患得患失实是担心误伤了师兄。”

    “父王将我送来冀州求学,其用意就是要我暂时放下自己的身份地位,将自己视作一平凡人,掌握些真才实学回去,”帝辛一手亲切地搭在姬发肩上,“你我切磋剑术,这里没有王子,没有地位之别,你既称我一声帝辛师兄,就无需估计我的身份,我早已视你和伯邑考为手足,若你也如此,甚至直呼我帝辛也无妨。”

    “师兄所言甚是,只是……”姬发举剑横与眼前逼人的剑芒摄入双瞳,“刚才见师兄的剑挥势如虹,直来直往,虽气魄摄人心魂但似乎缺乏必要的灵活。”

    “哦?”帝辛难得听到新鲜的见解,兴致盎然,“那你觉得最完美的剑法应该如何?”

    “一把剑汇聚了天地日月之精华,刚韧之中本就混合了柔和,如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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