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大侠本窈窕-第3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止了咳嗽,梁鸿伸手,颤颤巍巍的接过苏钰的酒,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败的那一刻,也知道苏钰即将,被当成一种物品送到别人手上。
拍开酒封,梁鸿端起来猛的灌了一口,似乎如今的身体已经经受不住这样的辛辣,抖了抖身子,又开始了一连串的咳嗽,良久,才平息下来,朝着苏钰似是安慰,又似是嘲笑道:“那魏念程用你的血压制断生,每季取上一次即可,虽然要的血有些多,你若身体壮实些,估计也死不了,再说,魏念程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个续命的宝贝,也轻易不会让你死的。”
苏钰不屑,冷笑一声道:“然后我每天躺在那里,如养蚕蛹一样,投些奇珍异宝的补物养着,直到灯枯油尽的那天?”
梁鸿笑笑,有些苍凉,“或许如此吧。”
以前的时候喝酒,梁鸿大多都用小杯啜饮,而如今拎着酒坛仰头痛饮,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细致模样,半坛酒下去,伴着愈发剧烈的咳嗽声,梁鸿渐渐的,似是有些醉了,开始看着苏钰,痴痴的笑,有时候眼睛红红的带着满腔的恨意,有时候又委屈脆弱的,卑微到了极致。
苏钰也席地坐下,一口一口的喝着,听着梁鸿一会儿唤上她一声“师兄”,一会儿唤上她一声“师傅”,唤什么,她都全然应下。
手里的酒喝尽了,梁鸿一甩手,将那酒坛子抛在祭祀的台子上,随着哗啦一声响,那酒坛子碰上坚硬的石板,碎了个四分五裂,梁鸿也随着那酒坛的碎裂,咳嗽的愈发猛烈了,仿佛咳着咳着,整个人都开始微微颤抖,将五脏六腑,都要震了出来,随着最后闷闷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梁鸿才靠着墙角,渐渐平息了下来。
苏钰看着他,簇了簇眉头道:“看来,你果真是要死了。”
梁鸿也似是经这一阵咳嗽,渐渐褪了几分酒意,看着苏钰,有气无力的道:“你杀了我吧。”
苏钰仰头喝下一口酒,摇了摇头。
梁鸿在地上摸索了片刻,又止了动作,有些沉静,眼眸之中又有些癫狂的道:“师兄,杀了我,我想死在你手里。”
语气里,苏钰听出了几分恳求的味道,侧着脸看了看梁鸿,再次摇摇头,无情戳穿了梁鸿臆想的场景,道:“我爹爹已经死了。”
梁鸿一双眼睛猛然清明些许,然后看看苏钰,再次道:“你杀了我吧,权当做是为你三师傅报仇。”
苏钰看着此时老态龙钟,眼眶红红的梁鸿,开口道:“你没有杀我三师傅,我知道。”
梁鸿苦笑一声,靠回墙角,闭上了眼睛,两行浊泪随着沾满白发的脸颊,缓缓流下,浑身上下,透漏着说不出的无奈,渐渐的,梁鸿的闷声哭泣,变成了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嚎啕,然后在苏钰将最后一口酒咽下,头脑有些昏沉的时候,听得身边咚的一声巨响,泛黄的墙上,沾上了斑驳赤色的红,梁鸿用仅存的内力向后一仰,皮肉血骨,破碎在了墙上。
苏钰眼前,也变成了一片血红。
看着梁鸿即将缓缓倒地,苏钰不知怎的,赶紧爬了过去,将梁鸿的身体扶端正,伸出手捧着他的脑袋,有些不知所措的放在自己身上,但凡她所触及的地方,都是粘腻的,冰凉的血液。
苏钰的心没来由的一阵疼,捧着梁鸿的脸道:“你醒醒,醒醒!”
呼唤了几声,怀里的梁鸿果真缓缓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眼神空洞无比,看着苏钰,又似乎穿越了时间空间,望向极其遥远的地方,就像阳春三月,他刚刚进了戏园子不久,瞧见那人从阳光处走来,看着他,笑眯眯的道:“呦,好俊俏的小子!”
那时,他还觉得自己卑微至极,抬头看了一眼,低下头,唤了声,“师兄。”
苏钰听着一声师兄,心里有些微微颤抖,论起来,她和娘亲的命,都是梁鸿在意这一声“师兄”,拼了性命,用他所有的东西换来的。若不然,怕是她们母女早已经死在了当年的那场瘟疫之中。
权当做是替了父亲偿情,苏钰看着梁鸿的眼睛,点点头,应道:“我在。”
“师——师兄,我们回戏园子好不好?”边说着,梁鸿的唇边开始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渐渐的,那鲜血如同决了堤的湖水,不停的往外流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将他整个人的血液,彻底的掏空。
苏钰伸手,胡乱的帮他擦拭着,嘴里点着头应道:“好,回戏园子。”
梁鸿笑了,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苏钰的眼睛,然后异常艰难的道:“师兄,下辈子,你莫要负我。”
苏钰控制不住自己,眼泪竟止不住的流下来,一把握着梁鸿的手,低声道:“若他下辈子负你,我也定不饶他。”
梁鸿听了,缓缓闭上了眼睛,最后一刹,目光似乎又回到了苏钰身上,气息微弱,道:了声“多谢。”说罢,一双手静静垂下,再也没有了声息,那唇边的鲜血似乎也闹够了,渐渐的止住,凝成一片晦暗的红。
苏钰抬抬头,望着从窗户里照进屋里的一缕阳光,带着些暮色的通红,柔柔的,果真也像极了阳春三月的暖阳。
戏园子里,应该已经锣鼓喧天齐奏响,戏台上,那痴心倔强的姑娘,也已经会上了心心念念的儿郎。
这就是梁鸿的一生,他痴心痴情,一辈子痴上了一个人,高官厚禄权势地位,或许,他只是让自己活的不那么卑微,证明他有许多许多的东西,才不至于被这世上的人情世故,一次一次的抛弃。
如今,梁鸿死了,尘归尘土,诸法皆空,他的一切,似乎也都结束了。
怔怔的,苏钰在屋里待了良久,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知道梁鸿枕着的腿有些发麻,苏钰才动了动身子,打算起身离开。
若她和梁鸿是一类人,那么梁鸿死了,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呢?
忽的,苏钰还未站起身来,只听得外面侍卫兵将传来一阵阵惊呼,然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铺天盖地的袭来,直将整个八角楼团团围住,隐在了一片黑暗里。
吱呀一声,八角楼的大门开了,苏钰眯着眼睛看过去,见一个高挑的人影站在门口,削瘦的身体隐在一件宽敞的斗篷里,围帽下面,一张脸煞白煞白,如同在那地狱里躺了千年的死尸。
那人沉默不言,静静的立在那里,凝视着梁鸿的尸体许久,肩膀上立着的一只雄鹰,扑棱了一下翅膀,侧着脑袋警惕的看着苏钰。
来的这人,苏钰认识,正是之前同他们一起到青云岭拜师,那能御百鸟儿的重明。
重明看看苏钰,怔了片刻,大踏步过去,从苏钰怀中将梁鸿的尸体接了过来,然后站起身,便往外面走去。
苏钰看着重明,虽然知晓他口不能言,但是神情之中,仍旧读出了几分悲痛。
重明出了门,苏钰也动动麻木的腿,慢慢的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门外走去,霎时间,随着重明而来的,停在八角楼外的百种鸟儿,也腾空而起,盘旋在了头顶的上空。
苏钰出了门口,见重明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双眼睛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的,看着远处的方向。
扶着门框,苏钰顺着重明的目光向外望去,看见眼前场景,虽然早已预料,却还是愣在了当场。
………………………………
第九十章:重明鸟儿
如果说梁鸿这一生是段跌宕起伏的故事,那么重明,则是另一番景象。
若苏钰推测的没有错,这重明,该是当初梁鸿和那番邦女子明魅所生的孩子,梁鸿利用明魅的善良和纯情,才拜到了剑神陌离的门下。
如今看来,当初重明想尽办法,同他们一起去天玄派拜师,一步一步接近唐折,不过也是想着将唐折,引到梁鸿手中,成为梁鸿的傀儡奴隶,让梁鸿利用贤王世子的名义师出有名,招揽众人,好让他在那皇位争夺的风口浪尖上,可以活下来。
当初唐折离开家不久,对于重明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的弟弟,自然是满心里喜爱照顾的,不过想想当初在天玄山上的时光,苏钰觉得,重明的心里,应该也是十分喜爱唐折的。
其实论起来,曾经的重明,心里应该是愧对唐折的,因为旁人都嫌弃嘲笑他是个哑巴,只有唐折将他当做好朋友,他却将唐折引到了梁鸿的股掌之中,引到了那争权夺势的漩涡当中,与情义上,重明心中有愧。
只是他没有想到,到头来能为他父亲保住性命的人,竟然成了打倒他父亲的人,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心里,竟不知该作何感想。
如今八角楼前,重重叠叠的士兵将这里团团围住,长枪短剑,万千弓弩,闪着冰冷的寒光,正对准抱着梁鸿出去的重明。
苏钰知晓,梁鸿最大的余党,不是分布在各处的心腹官员,而是他身背后,那神秘莫测的明月楼。
明月楼从不专门为一人办事,所以明月楼不受梁鸿掌控,可是明魅在明月楼,重明也在明月楼,这让唐折难免有些放心不下,这也是唐折一直以来,不杀梁鸿的原因,因为西川的大权已经到手,梁鸿再想翻身难如登天,若直接杀了梁鸿,苏钰不知道,唐折是怕重明不顾一切的报复,还是怕本就孤单的重明失了父亲,会伤心难过。
苏钰不确定,她相信唐折的心里,也在动摇,所以派了重重士兵包围了这八角楼,眼里分明带了杀气,可又迟迟没有做出斩杀的命令。
苏钰就站在门口,不曾劝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唐折,觉得他如今杀伐果断筹谋人心的冷静,有些不像她心里的那个弟弟了。
就比如,苏钰从没有想到,她有一天,也会成了唐折手下,与魏念程对峙的一枚棋子。
头顶的鸟儿飞舞盘旋,迟迟不肯离去,重明也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唐折,步子没有移动半分。
唐折静立在那里,想着这些日子以来卧薪尝胆的苦,想想自己身上背负的血仇,咬了咬牙,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来,明显感受到了周围拉着长弓的兵将,又将手中的弓弦撑紧了几分,屏着呼吸等着他下一秒的命令。
锋利的长剑即将射出的时候,唐折眼眸一动,迎上了苏钰望过来的眼神,只见她不悲不喜,也不曾为重明求情,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他,眼睛里空洞洞的,说不出的陌生,好像相识多年,如今才是两个人真正碰面,又好像看破一切,抗不过命运,却又不愿屈服,只这样静静的,远远的望着。
唐折知道,从这一刻起,他钰姐姐心里的他,再也不是从前的他了。
再看看远处同样沉静的重明,和已经死去的梁鸿,唐折抬起手,终是又慢慢的放了下去,背过身去,不再开口说一句话,踏着有些沉重的步子,快速离开了。
唐折走了,留在原地的士兵也呼啦一声,撤退了个干干净净。
头顶上盘旋的鸟儿,似乎也有感应似得,朝着四面八方飞散开来,重明立在原地,煞白的脸上,眼眶红红的,看看唐折离去的方向,又看看怀里的梁鸿,虽然不能说出一句话来,身体却有些微微的颤抖。
过了片刻,重明也走了,只留着苏钰站在原地,看看这突然之间空空如也的八角高楼,风吹进屋子里,卷起一阵尘土,发出呜呜的声响,似乎对于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进行着一场严格的审判,又似乎在不甘于心,低声哭诉着什么。
苏钰低头,看着雪缎裙摆上的血,吃吃的笑了片刻。
梁鸿死了,下一个悲催的,该是轮到她了,只是不知道迎接她的,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说起来,唐折也算是看得起她,临行了,派了大几千兵随行,说是保护,也是看守着,浩浩荡荡的将她押送前往京城,去向那魏念程的牢笼当中。
出了新良的城门时,苏钰回头看了一眼,见城墙上的一处,有一群人静静的站在那里,那里面有唐折的身影,只不过他被旁人隐者,看不大真切。
苏钰苦笑,人变了,果然是不一样了,之前在青云岭的时候,唐折是他们几个当中,最不愿接受分别的孩子,一旦有人有事,要暂且离开些日子的时候,唐折总不会出现在分别的路口,而是在自己的家里,咬着袖子悄悄的抹着眼泪。
如今,他变得坚强,敢于独挡一面了,对于分离,甚至生死,都能够坦然接受了。
七月的天,似乎能感受到人间的悲欢离合,雨水连绵,总比往常要多上了几场。
行进的队伍走走停停,几日功夫,也已经走出了几百里地。
苏钰每天坐在马车里,闭着眼睛静静的,不说一句话,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可是在几千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跑,有些难度,再一想,是唐折亲自下的命令,要将她送给魏念程做药引,苏钰逃跑的心,也就淡了。
跑了去哪里呢?她也不知道,所以还不如就这样,随它去吧。
闭上眼睛的时候,苏钰有时候会想起娘亲,想起书生他们几个,想起在青云岭时候的日子,有时候又会想起萧逸,想起他的好,想起他和别的女人纠缠在一起时,那暧昧的画面。
想到这里,苏钰又会睁开眼睛,看看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听着山坡下渭水河流淌而过的声音,觉得索然无味。
呆怔间,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传来了前方,人声吵嚷,和兵器相撞的声音。
莫不是遇上了劫匪?这是第一个出现在苏钰脑海里的猜想,可稍一琢磨,苏钰又摇了摇头,哪里能有胆大包天的劫匪,敢劫这大几千人的队伍,除非是在家里吃了雄心豹子胆之后,出门的时候又被门扇夹坏了脑袋,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然而,事实证明,也果真有这个样子的人。
苏钰稍怔的功夫,便听得那打斗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于是掀起车帘来看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将苏钰一瞬间变的呆呆愣愣,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远处,大奎带着十几个轻骑队伍,举着一把重重的盘龙大刀,正以最快的速度,破开重重包围,朝着这边杀来,瞧见苏钰掀开帘子,大奎眼睛一亮,大喊一声:“老大,我来救你!”
苏钰听着耳边熟悉无比的声音,又见大奎拼着一股子千人难挡的勇劲儿,暂时冲上了前来,离她只有百步的距离。苏钰知晓,大奎不过是凭着一股子刚力,想要快速将她带走,在这几千人的砍杀之下,他定然支撑不了多久,所以苏钰赶紧起身,想要跳下马车去到大奎那里,没想到刚刚探出脑袋,便被随行的一名军将,快速拔刀横在了脖子上。
苏钰侧过脸看着那人,一路上不曾言语,竟不知看守着她的,还有这样的高手,那人出刀的速度极快,快到苏钰不曾觉察到刀气袭来,冰冷的刀面,已经贴上了颈间。
这是其中一人,守着马车的另一个人,见苏钰被看制住,便同样快速的拔了刀,骑马朝着大奎的方向去了,细看一眼,这人竟与用刀架着苏钰脖子的人,用的刀有些相似,刀背上都刻着一只吐着毒腥的大蛇,看上去诡异至极。
而大奎那里,还想着骑马冲到马车前将苏钰带走,只可惜围过来的兵将越来越多,大奎刚刚拉近些的距离,又与苏钰拉开了些许,跟随着大奎一同前来的人,也逐渐从马上一个个掉了下来,生死不知。
那朝着大奎而去的人,见大奎与马车拉开的距离越来越远,便又收回了大刀,反而将背在身后的一把长弓解了下来,从马身上的箭筒里抽出一支带着倒刺的箭,搭在长弓上,朝着大奎的前心,嗖 的一下子射了过去。
苏钰吓的惊呼一声,“不要!”却见那箭,还是准确无误的射了过去。
一瞬间,苏钰不敢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哭都有些来不及,不顾脖子里的刀将皮肤剌的皮开肉绽,一掌打在了那男子的胸膛,想要飞身扑过去,好将大奎一把推开。
想是这样想,苏钰还是晚了,虽未能将大奎推开,可隐在路侧树林里,骑着马的书生却没有晚,书生身旁站着一个手握长弓的孩子,那孩子十一二岁,射出的一支箭,稳稳当当将射向大奎的那支,打落了下来。
、
………………………………
第九十一章:渭水滔滔
从并州到西川,再到大奎驻守的边城,隔了那么远的距离,苏钰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会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受了苏钰一掌,负责押送的人见道路一旁又有人来了,竟一抬手,命人敲响了锣声,暂停了这场打斗。
苏钰站在人群中,脖颈间有些火辣辣的疼,好在那人收刀也收的极快,只是划破了一层皮肤,未曾伤及到筋骨,
双方对峙,不用细看,也瞧的出来书生大奎那边的人数极少,都加起来,也不过三百来人,而且显然是经过长途跋涉的,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倦容,尤其是书生,书生身体不好,这颠簸而来,苏钰瞧着他整个人脸色都不好了,只是眼眸里透出的意志,却是坚定的。
那押送苏钰的快刀头领看着大奎和书生,在马上抱了抱拳,出言道:“世子殿下有过交代,若遇二位劫行,不可伤及性命,二位还是快走吧。”
大奎是个直性子,虽然脾气好,却也是有什么说什么,一听那人的话,冷着一张脸怒骂道:“那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他知道他在做什么么?”
快刀头领明白大奎的意思,望了望已经立在山坡上,不敢再前进一步的苏钰,肯定道:“大梁民不聊生,奸臣当道,世子殿下不过是取大义舍小义而已。”
大奎一听,在地上淬了一口,道:“把自己的兄弟姐妹交给别人,就是他娘的大义么?”
快刀头领见大奎依旧火气汹涌,没有要退下的意思,再看向一旁边的书生,见他身体单薄面色不好,却依旧骑马在那里立的从容,也不多说一句废话,于是,那快刀头领握紧手中的刀,朝着书生问道:“再问一次,阁下退,还是不退?”
苏钰立在山坡上,不敢再往前一步,担心她再稍稍一动,那几千把弓弩便会霎时间,将大奎和书生射的千疮百孔,看着那快刀头领眼中,已经有了森森杀意,苏钰赶紧扯着嗓子朝书生和大奎喊道:“你门走啊!快走吧!”
书生见苏钰焦急,第一次,不愿意听她的“指令”,望着苏钰,决绝道:“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活生生被人抽干鲜血。”
这话听的苏钰鼻子发酸,书生和大奎隔了迢迢千里,急匆匆赶过来,不知道几天几夜未曾合过眼,快马行军,所带的兵将也必定不会太多,面对如大几千人的队伍,苏钰有些心急了,只怕是书生大奎不肯撤退,死的便会是他们了。
苏钰扭过头,看着那带有杀意的快刀头领,赶紧道:“唐折不会让你杀他们的,你快放他们走。”
那快刀头领不为所动,定定道:“世子大人不愿意做的事情,我等做下属的,自然要为他去做,待世子大人大业成了,也必定会原谅我等的苦心的。”
苏钰一听那人淡漠的话语,心头火气一盛,一抬手,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刚要朝那快刀头领的头上砍去,却见周遭架在弓弦上的箭锋,纷纷挪动一下,齐刷刷的朝向了书生和大奎的方向。
向前刺杀的匕首又停了下来,苏钰的手心有些发抖,若她有所行动,她知晓就算是杀了快刀头领,书生和大奎,也已经**出去的乱箭夺了性命。
所以,她此时不再敢动,也不能再动了。
收了手,苏钰压下难以平静的心头,望着书生和大奎的方向,哀求道:“你们走吧,为了小折,我也甘愿去京城。”
骑在马上的书生听到这句话,似乎再也崩持不住了,本就带着病气的身体经历这一番焦心颠簸,胸腔翻涌一瞬,眼前一黑,脸色苍白的在马上摇晃了几下,要不是有身边那握着弓箭的孩子搀扶一把,估计早已经跌下了马来。
书生的身体苏钰清楚,书生的心,苏钰也清楚,虽然沦落如今境地,但是苏钰感觉,心头还是暖暖的。一直以来,她更倾向照顾于孩子气的唐折,对书生的关注单薄了些,是应为她知道书生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他自己正确的见解和主见,书生是他们几个里面,最让她省心的人,却不代表,她心里书生的地位,会低于唐折。
见到书生如此,却依旧不肯退步,苏钰再次哀求道:“我求你们了,快走啊,走吧!”
书生挣扎着,将脊背挺直,看着苏钰,仍旧摇了摇头,“我们那年春天走了八里路才寻到一处桃园,结拜的时候发过的誓言便是期望同生共死,如今要想你被带走也可,除非我死了。”
苏钰心疼的难以呼吸,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几步跨到山坡高处,抬起手中的匕首,对准自己的脖子,朝着那快刀头领和书生大奎道:“你们一个放行,一个撤退,若都不肯,我便现在用这匕首抹了脖子!”
如此一下子,不仅是书生大奎急了,那快刀的头领,也有些神色发慌了。
苏钰看着两方人群,刀子抵在脖子上,稍稍用了几分力道,将之前被那划的地方,重新添上了一道血痕,仿佛稍稍用力,便会见颈间血脉完全割断,生死,就在一瞬之间。
书生心有不忍,动摇着向后退了一步,那使快刀的头领,也摆摆手,暂时将周围的弓箭手,撤去了大半儿。
脖颈间有些火辣辣的,看看书生大奎不甘于心的眼神,知道他们放心不下她,知晓就算是她被关在了京城,他们两个也会想尽办法,前去救她出来。
那样的话,是多么的危机四伏。
再看那看押她的快刀头领,苏钰又想着,这人也好,魏念程也好,竟将她看的如此重,可见她对于魏念程的断生,是多么的重要,可以说,她便是那魏念程活下去最简单有效的解药。
匕首的刀锋抵在颈间,似乎有血液缓缓的滑落下来,顺着指间的缝隙,滑落到掌心,已经变得凉凉的,粘腻一片,就像是当年娘前用剑摸了脖子,她用手捂着她的伤口时,感觉是那样的相似。
想想娘亲,又想想青云岭的几位师傅,为贤王燕礼隐姓埋名,抛却了多少东西,他们最常念的,便是忠义二字,如今她竟然要用自己,救活那杀人如麻劫持着大梁江山的奸臣,也不知道大梁百姓知道以后,会不会人人唾弃于她。
眼看着,书生和大奎的队伍撤退到离他们约有半里的距离后,便开始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不愿再走远。
苏钰知晓,但凡她在这里,他们便会牵肠挂肚放心不下,除非那魏念程放过她,或者,她死了。
人的心头有什么想法起了,便会陷在了那个胡同里,反反复复的来回思索,就比如苏钰迟迟没有放下刀子,就是在呆呆的想着,是不是她死了,书生和大奎就不用在担心他,不会为她拼了命以身犯险?是不是她死了,那魏念程也就活不长久了,少了这样一个权倾朝野的恶霸,百姓的日子,也会慢慢的好起来,在不会有当初,兵是匪,匪是兵,将青云岭抢夺一空,杀的许多人家破人亡的光景,而她死了,阴曹地府里,孟婆汤饮下一碗,也会忘了萧逸,忘了那段自己慢慢掏出真心,确是一场错付的情感。
如此一想,她死了的好处,果然比活着要多。
想念起了娘亲,苏钰神思恍惚一瞬,却又想起了梁鸿,想想他们两个,果然是一路人,结局都悲惨的,如同是话本子上抄来的。
忽然,北边有呜隆呜隆的声音传来,苏钰抬眼望过去,似是有人来了,稍怔片1刻,那黑压压的队伍近了,高挑的旗子上,远远的有一个“萧”字。
萧逸来了么?苏钰冷笑一声,他来是一场政治阴谋,还是想要费尽心机救下她,好左拥右抱,享那齐人之福?
无论是哪一样,都与她无关了。
脑子里百传千回,最后,苏钰还是想到了唐折这里,心头寒凉一瞬,便又替唐折想起了他的**恨,还有先人一辈儿,为保护他这个贤王遗子,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转念一想,苏钰觉得唐折的决定也是对的,虽然付出了她一个,但是此时魏念程撤兵,唐折在西川的地位算是保住了,她一人,换的西川安定,这笔买卖,不做便是个傻子。
似乎是陷入了死亡的沼泽,苏钰将颈间的匕首,又加了几分力道感觉到即将动了筋脉的时候,苏钰又忽的想了娘亲,她为了唐伯伯抹脖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喉咙尽断,鲜血不停的往外冒。
苏钰不想自己死的像娘亲,干脆握紧那匕首,脑海里反复想着,死去吧,死去吧,死了便不会过的这般幸苦,纠结这太多的事情。
握紧匕首,苏钰从脖子上将匕首拿了下来,轻轻闭上眼睛,一只手紧紧握着,用足力道,将那锋利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霎时间,这世上的一切,果然静了。
忽然间,有人在远处唤她,苏钰听不真切,脚步踉跄一抬头,便见有人向她奔来,她身子一歪,一只脚踏空,滚落在了山坡下面。
………………………………
第二卷
………………………………
第九十二章:朝朝三载
一朝朝,一暮暮,一年一四季,一度一轮回。
这世上最狠毒的东西便是时间,人也好,物也好,都敌不过在时间的摧残之下,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死了的人,也便是死了,活着的人,各有各的活法。
三年前,整个大梁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先祖皇帝东征西讨一统下来的江山,在那一年,又重新被许多的后辈之人,割的四分五裂。
如今大梁名义上的皇位,还是由那魏家皇后所生的小皇帝在坐,不过掌权的人,依旧还是魏家公子,司国大人魏念程。
令那小皇帝糟心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个魏念程,整个大梁的天下,都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用一句话来讲,就是祖宗的基业到了他这里,算是散了。
先不说西边,那所谓的贤王世子燕折占据一方,不断扩充自己的势力,两年前并州燕启,永郡燕弭,都纷纷自立大旗,趁乱分了这大梁一杯甜羹。
一时间,整个大梁,各方各派拉一个打一个,回过头来转换角度,再打一个,拉一个,战火纷纷不间断,老百姓苦不堪言。
不过论起来,这也便是大梁的事情了,遥远之地的南疆,既不广阔,也算不上富裕,却是一片太平之象。
南疆气候温热,一年四季都是长青的树木,到处都是深到极致的密林,许多的珍奇异兽,也纷纷在这里落了根。
南疆的人,大多的村寨,都隐在了深山密林里,许多寨子的道路位置,只有寨子里的人,才会知道,而且每个寨子里,都有祖先留下来的,极其古老的文明,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