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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棋士异闻录-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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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焯见没什么大问题了,便翻看名册目录,喃喃道:“唔,你们就是陈沂、陈沨兄弟吧。”

    藏蓝色衣领的那个颔首道:“在下便是陈沨。”那么绛红色衣领的那个,就是陈沂了。

    李焯找到了名册目录中的出身备注,粗略过目之后,又交予白璟、陆子逸和魏长卿。魏长卿接过了名册,细细地阅读了一遍,陈沂、陈沨出身于京城的商贾之家,父亲陈翀并没有继承父辈的仕途,而是在南方做贩丝的生意,其曾祖父是嘉庆年的进士,凤阳人,祖上可追溯到洪武年,为监察御史陈怀义嫡长子一脉。

    果然是有来头的人,而且棋力也不一般,魏长卿心中暗叹。

    入选的五个人只有陈沂和陈沨封为一等弟子,其余由白璟按二等弟子的规矩教习。走出道场,魏长卿接过来弈儿递上的湖水色绣秋蔓微波綾缎的斗篷,这件新斗篷是为了衬着昭和弈苑棋士们的新常服特地做的。这时,他忽然发现走在前面的子逸的右手上,戴着一枚青玉扳指,上面有搭箭的痕迹。

    子逸会使弓箭吗?

    “长卿,在发什么呆?”

    被这么一说,魏长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不自然,然而他又平复了情绪,走到陆子逸的身边,反而将斗篷披在了陆子逸的身上。“没事。你今天怎么没穿斗篷来?”

    “好像上午陪弈的时候落在福王府了。”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沿着新建的游廊往昭和弈苑走。

    “对了,想给你看一样东西。”魏长卿觉得,如果秋弈馆那一箭真的是陆子逸射的,那么他还不至于蠢到带着这枚扳指,光明正大地在他面前晃荡。但是如果陆子逸是对弓箭一类很有研究的行家,那么说不定,他可以帮上自己的忙。

    魏长卿从家里取出箭之后,便到陆子逸住的浣雪阁。陆子逸刚拿起箭扫了一眼,便道:“这是福王府的箭啊。”

    “你确定?”魏长卿虽然想过这支箭的来头,但也没有想过福王会和陈思昭的事有什么关联。

    陆子逸的目光轻轻地从箭尾扫过,喃喃道:“倒也不能完全确定。我的确在福王府见过这种箭,但是这种箭的规格只有公侯以上才能用,造价也十分昂贵,如今攀比之风盛行,许多王公家中也可以见到相似的箭。”

    魏长卿心觉有理,如果说福王府连箭也有专门规格,那么射箭之人也未免太傻了,因为有见识的人一看就知道是福王府的箭。正思忖着,他见陆子逸匆匆跑到西厢房,拿出一柄长弓,和一只箭筒,箭筒里就插着许多支相同的箭羽。

    “这曾是福王赐给我的。”陆子逸道,“前年春天福王外出打猎,就赐给我一桶箭,和一只长弓。”

    魏长卿听了不禁哑然失笑,陆子逸的身子板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拉开这么大弓的人。“那你箭法如何?”

    陆子逸自信一笑道:“谦虚的说,百发百中。话说回来,你怎么拿到这支箭的?”

    魏长卿神色阴郁,眉头紧锁,他长吁了口气道:“我去秋弈馆的时候,有人在我背后射了一箭,打到了门框上。但是当我回头看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魏长卿一边说,一边拿过子逸的长弓试了几下,长弓的弦很紧,并不是很常用。他拿着弓耍了耍,忽然问道:“子逸,你能带上弓箭和我去一趟秋弈馆吗?”

    魏长卿就这么把陆子逸拽到了秋弈馆,只是很不巧,突然下起了雨来。魏长卿让陆子逸拿着弓和箭筒,先在秋弈馆对面的酒楼上等着,自己将那支箭插回门框处,然后顺着箭的方向看。果然箭尾指在了酒楼二楼的一个窗户处。这个酒楼魏长卿曾经来过,就是那天自己和徐灵化等人来秋弈馆对弈之后。那扇窗位于一个雅间的西侧,如果人从这扇窗里射箭,大概酒楼里的人也不会注意。

    但是,如果那个人拿着弓箭进了酒楼的话,就难免不会有人注意了。

    于是,魏长卿进了酒楼,见过了掌柜的,便问他和伙计们这几日有没有见过拿弓箭进来的客人。掌柜的和伙计都说没有。“但是这几天的确有个很奇怪的人。”一个伙计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个昭和弈苑的棋士总在这晃来晃去的。”

    陆子逸和魏长卿都吃惊问是谁。

    伙计挠了挠头道:“那个人个子很高,衣着十分华贵,他的腰带上绣着飞翔的鸾鸟,我还从来没看见过那么漂亮的腰带。”

    魏长卿和陆子逸自然一听就知道是谁,昭和弈苑中,只有棋圣的要带上绣着鸾鸟。然而魏长卿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让伙计带着他去二楼的那个雅间。

    雅间宽敞明亮,布置也十分精致,窗台边上有个黄花梨雕盘绦的长几,上面摆满了珐琅花瓶。床边左右各一瑞锦纹的帐子,风吹帘动。魏长卿在床边看了看,窗台比较低,也就是说射箭的人必须要完全蹲下才能被看见。徐灵化的个子非常高,比魏长卿还要高一头,完全蹲下的话,应该比较容易被发现吧。

    “子逸,一会儿你站在这,向那个门框上射一箭。”

    “不行啊。”陆子逸道,“这个距离也太短了一点。用长弓射箭的话,箭会走一个弧线形,这个距离根本不够。”

    魏长卿还是懂一些兵器的知识,长弓更擅长于远射,但是这里到秋弈馆大门的门框的确有很大的距离。他从陆子逸手中接过弓,试着拉开,但是他发现即使可以拉开,长弓会不小心碰到周边的东西,他必须小心翼翼地拉弓,蹲下的时候,长弓也会给他造成不小的困难。而且魏长卿确定,如果当时对方拿的长弓,他转过身的时候一定会看到他,就算他是武功高强的吴乐。

    但是,如果对方用的是短弓呢?魏长卿不禁觉得眼前一亮,短弓携带方便,而且短程射速更快。于是魏长卿便问掌柜的是否有短弓,掌柜的想了想说,今儿来了个猎户给店里卖了些野货,如今在后堂歇着。

    没过多久,伙计就从猎户那借来了一把短弓,魏长卿把它给陆子逸让他试试。陆子逸只试了试弦的松紧,道:“没什么问题。”

    魏长卿道:“你等我下去,朝门框上面一点的位置射一箭,然后赶紧躲起来别让我看见。”说完他就匆匆下楼了。

    魏长卿站好了位置,冲陆子逸招手示意,之后就转过身去。

    “嗖”的一声,魏长卿本以为箭会从自己耳边飞过,打在门框上,却没料想箭直接从他腿边飞过射在了门槛上,吓得他直接吼了一句:“陆子逸!”

    等他回过头,陆子逸早已躲了起来,的确不见人影。

    “陆子逸!”魏长卿又吼了一声。他看见陆子逸的小头冠慢慢地从窗户探了出来,然后露出了半张脸,眼神里有些惊恐,嘴角却有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意,魏长卿心里的火又灭了一半,嘟囔一句:“百发百中个毛啊!”

    “什么百发百中?”

    魏长卿身后一个声音冷冷道。
………………………………

第一百零五局 谁为今朝一挥军

是徐灵化。他的手里还提着一小坛子酒,眉毛拧在了一起,一脸警觉。“你怎么在这?”徐灵化看了看魏长卿,“还在对陈思昭的事抓住不放么?”

    魏长卿心里一紧,总不能说是圣上让我调查这件事的吧。

    “长卿差点在这里被杀了。”这时,陆子逸从酒楼里走了出来,及时发了话。

    “哦?”徐灵化抬了抬眉,显然他并没有轻易相信。

    魏长卿道:“就在前天,我在这里,有一支箭朝我射了过来,定在了这个门框上。”

    这不是魏长卿第一次看见徐灵化满脸阴郁,换句话说,魏长卿总觉得他现在的表情,比陆子逸关禁闭的时候更加可怕。他抬头看了看那扇窗子,用一种冷漠而粗犷的道:“陈思昭这件事不许你们再插手,如果你们还想好好在弈苑呆着的话,就应该知道什么是让你们送命的事。”徐灵化的口气完全像是在教育两年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他慢慢走近两个人,折扇漆黑的扇骨有节奏地敲打在手心上,如同黑夜的战鼓,或者说是一种警告。这是魏长卿第一次感觉到徐灵化带给自己的压力,他的指尖越来越冰冷,周围的空气也仿佛因徐灵化的逼近而变得稀薄。

    “如果您是由于某个无法告诉我们的原因才来到这里的话,那么长卿也可能持有与你相同的原因。”陆子逸突然挡在了魏长卿的身前,浅葱色的衣袖在风中轻舞,如同碧色的屏障,他的语气十分平和,“已经死了一个人,我不希望再有第二个牺牲者。”

    似乎是陆子逸那一席话的原因,徐灵化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然而,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了。

    “突然跑到我前面,还说那一番莫名其妙的话。”魏长卿叹了口气,“你不怕徐灵化手中的弈鬼么?”

    陆子逸只是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无知者无畏这句话,要因为你改写了啊。”

    “……”

    “鬼本身虽然具有伤害人的能力,但是也会根据种类的不同稍有区别。”陆子逸耐心地讲解着,“弈鬼恰好就是那种不会随意伤害他人的一种,他们只会通过人与人缔结生死局的契约,来夺取其中一方的性命。拥有弈鬼的一方可以无条件的选择进行生死局的对手,而作为对手,则没有选择必须应战。直到有一方认输,或者所有官子下完之后产生输的一方,弈鬼才能夺走别人的性命。

    对局的话,可以找他人代下,代下的人不会因为输棋而死亡,但如果是由于他人代下对局赢了的话,拥有弈鬼的人也不会死亡。如果当时徐灵化想用弈鬼,我们也有很多方式阻止。”

    “比如?”魏长卿问。

    陆子逸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搭上箭,静静地挽起长弓。远处的慈云寺,螭吻在房檐上机警地望着天际,脚下的风铎如已经千年风化的残铁。陆子逸松开弓弦,离弦之箭在天穹中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如同风声飒然远去。箭先是直上云霄,之后便向下俯冲,正好击中风铎。风铎的声音清紧铮然,只是一瞬间,慈云寺的檐下飞出成百只鸟儿,在夕阳下消弭成点点光斑。

    魏长卿了然一笑:“黩武之众易动,惊弓之鸟难安。你是想说这个吧。”

    陆子逸收了弓,抚平绣着长安竹的袖口,道:“你在领悟方面很有天赋。”

    魏长卿与陆子逸慢步至凉亭下,斜对而坐。凉亭重檐四披,攒尖宝顶,用的是宋法式盖鞠明鼓卯合柱,已有上百年的历史。凉亭下,紫苜蓿半枯半卷从石阶上探出头。“那么,同作为御上的人,你打算如何与徐灵化抗衡呢?”陆子逸问道。

    魏长卿起初有些惊讶,然而他也料到,自己昭和弈苑苑监一职,多少会让人有些在意。比他资历老的有的是,不是白璟,不是秦苑,偏偏是自己,陆子逸当然会猜出来这其中的意图。

    然而魏长卿还是不太明白陆子逸的意思:“抗衡?”他从未想过和徐灵化作对。

    “当然,你的话应该极力避免这种情况。但是徐灵化不会容忍你与他的竞争。”陆子逸表情很认真。

    “我和他竞争。”魏长卿不禁哑然失笑,“我根本没有想过和他竞争什么。”总体来说,魏长卿对于徐灵化是很敬畏的。

    陆子逸道:“圣上已经有了徐灵化,又让你来监理弈苑的事,不是明摆着不相信徐灵化么。徐灵化自然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对你才格外警惕。棋力上你虽然不如他,却是后起之秀,有的是机会。”

    的确,魏长卿之所以来处理陈思昭一事,就是为了收拾徐灵化留下的烂摊子的。换句话说,万历帝已经不相信徐灵化了。但是,万历帝为什么还是对徐灵化查陈思昭一事默许了呢?想到这里,魏长卿心里也明白了许多,万历帝不相信徐灵化,也不会完全相信他,万历帝这么做就是为了引起自己和徐灵化的竞争。

    陆子逸见魏长卿明白了继续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徐灵化对圣上来说没有用了,长卿,你觉得以当今圣上的性格,会怎么处理徐灵化?”

    尽管在他后面的万历帝看上去是比沈一贯还要可靠的靠山,但是魏长卿知道,伴君如伴虎,这也让他有所顾虑起来。这样一个皇帝,恐怕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下狠手也是习以为常了吧,而这样的冷落徐灵化的做法,又何尝不是在警告自己呢?

    陆子逸道:“徐灵化这个人,情绪很不稳定,对于圣上来说一定是难以控制的人,对于你来说,也是个危险因素。所以,我也不建议你因为陈思昭一事和他发生冲突。当然,如果他对你出手,我也不会轻易让你死掉。”

    天色渐渐晚了,魏长卿与陆子逸回到了昭和弈苑。陆子逸的话让他想了许多,说实话,他也不想和徐灵化敌对,他很敬重徐灵化,即使敬重之中有一丝畏惧。不知为什么,魏长卿总觉得徐灵化的处境十分可怜,而自己却不能够帮他什么,因为如果自己帮了他,那么自己的处境恐怕会更可怜。

    每个人都在为生存而挣扎,这让魏长卿想到了一句棋谚——围而不杀。棋士在下棋时之所以攻击,不是为了将对手置于死地,而是依托这种方式来增长自己存活的实力。于棋如此,于政治又何尝不是呢?此时此刻,魏长卿已经感觉到那华丽深衣的衣袂下,已经掀起了一阵血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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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局 清官能断家务事(上)

昭和弈苑的选拔已经结束,由于王元所和赵延华两名有席位的棋士将席位空了出来,所以李焯与魏长卿商议,与其现在选拔,不如等到十一月席位大赛的时候一并选出。杜芝舫对于这些决策也都点头表示同意。

    作为新上任的掌事,杜芝舫的行事风格与李焯曾经被王元所压制时相差无几。平心而论,魏长卿也觉得杜芝舫和李焯在许多方面很相像。比如,两人都很能隐忍,也从来不爱出风头。但是,不得不承认,徐灵化更喜欢杜芝舫,却不喜欢李焯。

    刚入昭和弈苑的这些人有年轻的,也有年纪较大的,但是无论如何,这些人都必须在昭和弈苑接受棋艺的训练。一等弟子会在入选当天决定师傅,由师傅专门教习。而二等弟子则要在弈苑上棋艺训练的课程,一并接受指导。

    所以,无论是京师派还是永嘉派,都希望借此机会来构筑自己的班底。棋艺指导虽然是有席位的棋士的任务,但是这些任务大多数都分配给没有特别职务的棋士。像李焯、白璟这样身兼掌事、治中之职的人,是无法拿到太多名额的。况且李焯已经有八名弟子了,和徐灵化的弟子一样多。

    这样一来,争夺棋艺教习的任务,主要落在了魏长卿和陆子逸的头上。陆子逸已经表示不担任棋艺教习,据李焯说,陆子逸的前科记录基本上证明,如果他当教习,那么****的人将会史无前例之多。况且子逸虽然不管理弈苑的事物,却是个大忙人。与其在昭和弈苑里面对一些没头没脑的大人,这个年轻人似乎更喜欢和孩子们作伴。魏长卿虽然是苑监,但毕竟不需要处理太多琐碎的事情,于是,他就成了京师派最后的人选。

    杜芝舫对这件事可以说格外的上心。魏长卿知道,杜芝舫这样城府极深之人,同时具备了高远之见,他不可能放弃这样一个取得优势的机会。虽然京师派中有席位的棋士比较多,但是新来的许多棋士都是冲着徐灵化棋圣的名号去的,自然会与永嘉派亲近一些。

    果然没过几天,杜芝舫就以徐灵化的名义请了这帮新人吃饭,席间还以福王的名义说了许多安抚的话。还有诸如“今永嘉之势,危如累卵,天下有志,始知有无。”这样的激昂之词。仿佛京师派是势如破竹的汉军,而永嘉派则是山穷水尽的楚王。而这帮新人聚在一起,就很容易产生自己就是力挽狂澜之人的错觉。

    当魏长卿看见大批的新人随在永嘉派之后,不仅感到杜芝舫出手之快,而且也清楚地意识到,他和杜芝舫的第一场战斗已经打响了。

    正值月底,弈苑又到了放月假的时候,魏长卿一早就匆忙赶回了魏府。魏家在京中的老宅已经修缮完毕,魏长卿的母亲又住在那里,所以他每个月基本上必回家的,平时则必须按照规定住在弈苑内。

    古言道,季伦之富,则金谷,仲子之贫,则止于陵片畦。魏家虽无季伦之富,但是构筑造园皆有文杏之质,较仲子陵片畦,更有一番书香之气。

    寒暄过后,王氏便让和月取出一封贴来,贴内是大红笺,封与笺皆是用澄心堂纸制成,上面还有一层浅浅的云龙纹,纸张之间还有一种不常有淡淡芳香。魏长卿很快就意识到,这不是一封普通的请帖,且不说澄心堂纸从宋朝时就为御用纸张,云龙纹也并非寻常人家所能用,但是贴封上的字就非比寻常。字是由金泥写成的,但是金泥也非一般金泥。

    这种用来写字的金泥是先将金屑捣碎,其间加入凤尾花、杜若等芳香花草一同研磨,金色程亮且带赤色,而香草的味道则会沁入信封之中。

    魏长卿拆开封,这是太子府的请帖。

    “咱们素来和太子府没有交情啊。”王氏在一边纳闷道。

    魏长卿一边拆开信封,一边说:“之前儿子曾与沈大人有些交清,沈大人与太子关系甚厚。”

    果然了,魏长卿读了请帖,原来是太子娶侧妃宴请,而娶的人是沈家的二小姐。

    沈大人有二子三女,这个魏长卿是知道的,沈渃澜是长女,沈渃清是三女,唯独这二女儿魏长卿没怎么听沈家人提起过,就连沈渃朝也都没和他说过。如果不是沈府的人之前说,他教的是三小姐,魏长卿可能根本就不知道沈大人有三个女儿。

    “还有一件事呢。”王氏又道,“昨日沈夫人来咱们府上坐了,提了下她家渃清的亲事。”王氏的语气中有些试探的味道,“虽然你二十又一,但为娘也不很劝你早日成家,况且咱们世代书香门第,也从没有必须先成家后立业的规矩。沈大人的用心,我不说,你比我更清楚。放下不谈,单说你与渃清的交情。你与她也经历了些事,互相多少有些了解,能有这样的缘分就是不易。”

    魏长卿并没有马上回答,说实话,他觉得在爱情方面,自己与陆子逸一样,简直白纸一张。对于妻室的人选,魏长卿不能说不在意,不一定非要是沈渃清,但如果是沈渃清或许会更好。他对沈渃清只是一种淡淡的感情,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但是,即使是这样一种淡淡的感情,在那个时代或许已经是很难得的了。

    不过,沈一贯的举动却不能不让魏长卿在意。将二女嫁入太子府,又将三女儿许配给自己,无疑,沈一贯这是直接把魏长卿和太子捆绑在一块了。这样做也有些狡猾,因为魏长卿不可能去和福王沾上什么关系,但是投靠太子却是不错的选择,确切的说,是唯一的选择。而魏长卿自己虽然现在在为皇上办事,心里却也没有那么忠心。他最初的目的只是借皇帝手中的权力扳倒福王而已,况且万历帝已经老了。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不能选择一个更好的靠山呢。

    然而他的脑海里总是回响起周源之前告诉过他的一句话,他的父亲本不必死,而且他父亲的死因绝对不仅仅和密扇案有关。也就是说,他父亲的死只有一部分和福王有关。那么对于魏长卿来说,在没有真相大白之前,盲目的选择自己站的队伍,显然是不明智的。

    “这事……再等等吧。”最终,魏长卿还是没有做出抉择。

    正在此时,外面的人来报说,有一个年轻人要求见魏长卿,已经候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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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清官也断家务事(中)

求见的人是刘伯泰,魏长卿连忙让弈儿引刘伯泰至后室。

    六盏青花折枝花卉八方烛台被悉数点亮,刘伯泰匆匆地进来,也顾不得烫,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几口茶。借着灯光,魏长卿见刘伯泰汗渍津津,连弈苑的深衣也没有穿,只穿了件稀松宽大的常服。

    “出事了。”刘伯泰气喘吁吁道,“杜芝舫在碧藻堂宴请李掌事和秦治中,却私下设了杀手埋伏。”

    魏长卿有些吃惊,杜芝舫下手未免也太快了,于是问刘伯泰:“李焯和秦苑两人可知道?”

    “不知道,杜芝舫让我在弈苑守着,如果弈苑那边有人发现了什么,就让我拦着。”

    魏长卿原本还万分担心,听刘伯泰这么一说反倒放心了,他笑道:“你只管睡觉去,他俩人保准没事。”

    刘伯泰原本憨实,做事又爱刨根问底,见魏长卿对李秦二人放手不管,怒斥道:“难道要见死不救?我都看见那些刺客了,就埋伏在院子外面。”刘伯泰原本肤色就黑,怒目圆睁时,有点像点着薄漆的黑陶。

    魏长卿没有说话,而是背过身去,随意翻着集锦槅子里的东西。

    “你到底去不去?”刘伯泰急了,仿佛只打算问这最后一次。

    魏长卿又将茶杯满上,递给刘伯泰,正经道:“那好,我去。”

    刘伯泰听魏长卿如此说,才算满意了,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道:“那麻利儿地,走吧。”

    听刘伯泰最后一个字才说完,魏长卿就看见眼前一个大黑疙瘩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门外弈儿觉得声音不对,连忙进来看,见刘伯泰倒在地上,惊讶问:“爷,这是唱的哪一出儿啊?”

    魏长卿长舒了口气:“要是放他回去,恐怕他就死在杜芝舫手上了。”

    其实从一开始魏长卿就觉得事情不对,杜芝舫是个谨小慎微的人,碧藻堂是他在弈苑的住所,他怎么会这么冒险让李、秦二人死在自己的住处,而且还让刘伯泰这个新徒弟知道的一清二楚?难道他不怕别人抓到他的把柄?唯一能够解释的,就是他在用这件事来排除身边的不忠之人。如果自己真按照刘伯泰所说那样,风风火火地赶到杜芝舫的宅邸,刘伯泰被发现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到时候恐怕自己也要陷入两难之地。

    如果说王元所的把戏只是一味地打压对手,对付他魏长卿只用了半成的力道。那么杜芝舫的心计则是让人防不胜防,魏长卿目前要想扳倒他,恐怕就要打出手中所有的牌了。

    魏长卿回头看了看,刘伯泰睡得十分香甜。刚才他不过是在茶水里加了点蒙汗药,这是市井中常见的手段。“弈儿,你现在找几个可靠的人,把他偷偷抬回弈苑,从诚源道场的游廊过去,千万别让别人看见了。进了弈苑之后,把他藏在洛玉轩,也不能让别人发现,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

    魏长卿放心地点了点头,随即便换上弈苑的常服命人套车,往昭和弈苑去了。他隐约感觉到,今天晚上会有什么事发生。

    魏长卿与弈儿分开前往弈苑,弈儿与刘伯泰先至洛玉轩。待到魏长卿至洛玉轩,刘伯泰已经醒了一大半,被关在洛玉轩的柴房里。因是月末假,院子里的大部分人都早早地回家了,只剩下卞氏和两个小厮。方才弈儿拖刘伯泰回来之前,也让卞氏将二人打发走了。

    刘伯泰刚一见魏长卿,便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魏长卿只是笑了笑,却不给刘伯泰松绑,他和气道:“你先别忙着骂,我问你,你来我府上时,是从哪个门出来的?”

    刘伯泰想了想,道:“从诚源道场出来的。”

    “算你聪明。”魏长卿又道,“如果杜芝舫派人暗杀李焯和秦苑只是个幌子,为的是测试你的忠心,那么我如果和你一起去了,又将如何?”

    刘伯泰心中明了,已无话可说。此时卞氏推开柴房的门,道:“方才唐有为领了一队侍卫去杜芝舫那里,被杜芝舫给扣下了。杜芝舫正要请您过去呢。”魏长卿是昭和弈苑苑监,这样的事也确是需要他来一起处理。

    魏长卿想起来,唐有为曾经和自己有些交情,又和秦苑颇熟,不禁微微吃惊,他本以为杜芝舫只是试探刘伯泰,便立刻问刘伯泰道:“你也告诉唐有为了?”

    刘伯泰摇了摇头。

    魏长卿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妙,杜芝舫这一手可谓一箭双雕。到底是谁通报给唐有为的,魏长卿不知道,或许是李焯安排在杜芝舫身边的眼线。“那咱们去看看吧。”魏长卿又对刘伯泰道,“先委屈你多绑一会儿。”说完,便让弈儿押着刘伯泰,和自己一起前往杜芝舫的碧藻堂。

    隔着复廊内的镜光扇窗,魏长卿隐约看见碧藻堂的灯火。秋海棠在月下艳冠群芳,冷艳之中却藏有簌簌杀气。杜芝舫在海棠树下正襟危坐,斜靠在一只黄花梨圈椅上,旁边并肩而坐的是李焯。李焯身后的秦苑早已急的皱起了眉头。

    杜芝舫见魏长卿来了,起身施礼。他虽然已为掌事,却还是穿着和以前一样的素雅之服。衣服上的淡淡的熏香也不过是沉速等普通香料,只有一蜜结迦南串常握在手中。

    唐有为一声不吭地被侍卫押着,跪在地上的还有一人。魏长卿用余光飞快扫过,那人竟然是玳安。玳安,魏长卿不禁回想起来,不是将柳叶合心香囊嫁祸给白璟和陆子逸的下人么?

    几个衣着体面的下人在杜芝舫的东面另设一把椅子,又奉了茶上来。魏长卿却不急着用,语气似带玩笑道:“杜掌事好大的阵仗,是谁惹您发了那么大火?”

    杜芝舫亦面不改色,道:“唐有为说我设宴款待李掌事和秦治中,是为了将二人暗杀于此地,便带着侍卫过来。都说长卿兄是最知礼守矩的,在下敢问,区区普通的一等弟子,怕是没有这个职权吧。”

    “自然没有。”魏长卿毫不含糊道,“那依您之见,如何处罚呢?”

    杜芝舫道:“在下才升掌事,弈苑的规矩李掌事比在下更清楚,所以还是请李掌事定夺吧。”杜芝舫冷不防地将这只球踢到李焯那。唐有为是秦苑的人,让李焯处罚,若轻了,他这个掌事自然是不能服众;若罚重了,他与秦苑的关系也会有裂痕。杜芝舫的语气温和文雅,如同谦谦君子一般,但是却是花丛深处的匕首,见血封喉。

    李焯也左右为难,他愤怒的目光凝伫在玳安身上的那一刻,魏长卿突然意识到,其实玳安也是李焯早早埋下一个暗线。
………………………………

第一百零八局 清官也断家务事(下)

玳安原是白璟院子里看门的,那次本来是要用荷包陷害白璟和陆子逸,结果自己被徐灵化当场赶出了昭和弈苑。魏长卿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件事情的背后,有着极为复杂的内幕。

    然而,魏长卿不忍去想,或许是杜芝舫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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