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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棋士异闻录-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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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卿看了看自己拿棋的方式,并无不妥,况且棋士都这么拿起。
陆子逸没有理会魏长卿的惊诧,用折扇打了一下魏长卿的手,俨然一副严厉师父的样子:“手背和手指的面都应该是平的,别跟个蹄子似的。”见魏长卿手的姿势正确了,方才道,“落子吧。”
魏长卿刚落下子,陆子逸又叹气道:“真是完美的姿势,当然,是作为一个农民。”说完他走到魏长卿身边示范,“两肩不要动,放沉,只用小臂和大臂。落子的时候,左手可以适当抚住袖摆,右手只动手腕。记住,两肩自始至终都是不动的。”
魏长卿吃惊地看着陆子逸完成执子到落子的一套动作。他的背线很直,脖颈细长,双肩消瘦,流线型的袖口有条不紊地盖住了他的手腕。他的动作很优雅,丝毫不拖泥带水,就连每一个呼吸都没有浪费,将这种优雅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
“这才是棋士。”陆子逸道,“一名真正的棋士,本身也是一位艺术家。自主表达,而非刻意取悦。下棋就是我们表达的方式。”
魏长卿沉默了,显然他的想法与陆子逸是不同的,他觉得,棋士到哪里都可以下棋,无关方式。眼前这块木头是棋盘,弈苑是棋盘,朝堂也是棋盘,只不过是对手不同罢了。他是个实用主义者,一切怎么有效怎么来。而这种思想上的分歧,随着时间的增加越来越明显。即便如此,两人依旧是形影不离,说不上是多么亲密的朋友,也并非可以相互无视的陌路。
三日后,魏长卿的母亲便与徐灵化的发妻一同进了京,因魏府还在修缮,所以魏母王氏就暂住在昭和弈苑的洛玉轩。
几年时光,王氏身边的丫鬟和月也出落得越发漂亮起来,李焯不知还以为是魏家的小姐。说话间免不了问姑苏的境况,承天道场虽然关了,但是原来魏秉琰门下的几个徒弟却出路不错。又去省台做官的,也有去别处教棋的。胡啸天去年安排好人照顾王氏之后,也去北边入军了,如今也做了个小武官。
魏长卿这几日也忙昏了头,一来,查陈思昭的事已经成了一桩无头案,去秋弈馆问,秋弈馆的人也闭口不提。二来,这几日少不得要前后应酬,到处跑。但是,最麻烦的一件事还是由他母亲王氏挑起来的。
按理说,魏长卿这个年纪都该抱孩子了。其父魏秉琰去世,礼应守制三年,如此便耽搁了下来。可是现在三年之期就快到了,魏长卿也快二十一了,王氏的意思是,早早地定下来,等到守制一过,就可以成亲。
对于魏长卿来说,娶媳妇不是什么大事,但又是大事。不是大事是因为他现在真没考虑过,亦不放在心上;是大事是因为他觉得随随便便挑一个不是他的作风。而这几日,王氏也开始和他郑重其事地谈了一下这个问题。
入夜,和月将屋子一应收拾好,方才退下。对于少爷的婚事,她心里还是比较清楚的。王氏本就待他不薄,吃穿用度更是与别的丫鬟不同。只因和月为人细心,长得也俏丽,更是从小伺候魏长卿的人,因此王氏也格外放心。和月知道,自己八成是要做魏长卿的房里人的。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听了魏长卿和王氏的谈话。
王氏的声音温和沉稳:“如今你也入了翰林,清淑女儿也不乏有资质好的。为娘的意思是,你自己中意、也不大出格就行,门楣低些也没什么。”
坦白讲,这几年魏长卿也并未对儿女情长太放心上,若真说有些情分的,沈家三小姐沈渃清算是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话虽如此,但是两人也没到一个非娶不可、另一个非嫁不可的地步。
王氏见魏长卿低眉不语,笑道:“你要是不好说,我就说两个。沈家的三小姐不错,沈大人也是翰林出身,又对你青眼有加,若成了是桩好事。魏国公的嫡孙女门楣虽然高了些,却有人愿意牵个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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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局 醉梦朝歌与华簪(中)
有人愿意牵这个线?魏长卿愣了一下,心想子逸虽然心善,却还没有无聊到给别人牵媒搭线。
王氏刚说到一半,就听到外面有一阵嘈杂之声。只见弈儿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说王元所的住处着火了。
“救火。”这两个字魏长卿说的十分果断,之后便和李焯等人去出事地点查看。
火虽然救下了,但是王元所的住处却已经烧毁大半。王元所脾气暴躁地在院子里抱怨,但是,当他看见侍卫抓住赵延华的时候,他便安静了。并不是因为这出乎了他的意料,王元所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赵延华表面恭谨,心里却狠毒了他,所以他把赵延华从入宫奉事的名单上撤了下来,也算是提防。毕竟,一个没有地位的棋士是无法真正和他作对的。
“送到顺天府去吧。”李焯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赵延华,便叫侍卫送走了。
顺天府、刑部、大理寺都有京师派的人,这就意味着,原本赵延年了无声息的死,又会因为赵延华的纵火再度翻查。毫无疑问,旧案重翻只需要一个合适的借口。
王元所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不能告诉别人,赵延华是在报复,这样的话,他的罪恶也暴露无遗。
赵延华只是纵火,并不会判处重罪,但是王元所杀害赵延年灭口的案子,却水落石出。当然,帮助王元所的刘清国原本只是被贬为庶民,如今也下了死牢。有时,魏长卿也会感叹京城的一切变化的如此之快。昨天你还在为明黄的叶子而忧愁,而今天一早,你却发现所有的叶子都掉光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你以后不会再为叶子发愁,落叶之后是寒冬,寒冬之后,这棵大树上还会长出新的叶子。
牢门打开,魏长卿来刑部大狱看望赵延华。再过几天,赵延华就会被放出来。很令人惊讶,陆子逸为赵延华作保,并支付了高额的保金。但是这样的善心,赵延华并没有领情。
“你来干什么。”赵延华不可思议的看着魏长卿,似乎试图在他的脸上寻找一丝嘲讽。
魏长卿对赵延华的口气不以为意,只是将一只黑色的匣子放在赵延华的眼前。“这是你兄弟死前的遗物,本想在弈苑交给你的。”魏长卿的手摩挲着监狱粗糙的栅栏,“你带着这些东西离开京城吧。”
赵延华皱了皱眉头,弈苑并没有下达要将他逐出去的明文:“这也是姓陆的那个臭小子的意思?把我赶走?”
魏长卿冷笑道:“就算是赶你走也是为了你好。你以为把王元所推下水,福王会高兴吗?”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悄悄在赵延华耳边道,“明日刑部的人就放你出去,想要命的话,就别再回来了。”说完,魏长卿将银子塞到赵延华的手中,便拂袖而去。
“杜芝舫!”见魏长卿还未走远,赵延华突然喊道,“是杜芝舫给的我那些火硝。”
魏长卿虽然没有回头,却停下了脚步。杜芝舫为什么要给赵延华那些东西呢?魏长卿想不通,因为在他的心目中,杜芝舫的心机谋略说不定在他之上。
匆匆回到弈苑,魏长卿将此事与陆子逸说了。令人吃惊的是,陆子逸只是淡淡一笑:“还真是两厢情愿。”
“什么意思?”魏长卿不解。
陆子逸道:“自从咱俩发现赵延年尸体那天,王元所就注定会被除掉。”他慢慢饮了一口茶,从容淡然,“这几年,王元所的威望都随着他的苛刻耗尽了,而且赵延年的事虽然捕风捉影,却还是让他的名誉受了污损。”
“只是一点小事而已,福王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压下去。”
“一个要竞争皇位的人,是不允许这些污点的。王元所的这些污点,正是证明了他不够好。这还只是在弈苑中的争斗,他就败成了这个样子。反倒是杜芝舫,长卿,你难道不觉得如果杜芝舫做福王的谋士,会更可怕吗?”
魏长卿现在理解那句两厢情愿的意思了,杜芝舫想取王元所而代之,只是利用了赵延华这件事而已,而对于福王来说,更是求之不得。赵延华是工具,王元所是牺牲品,杜芝舫是新的工具,而福王才是胜利者。如今想想,杜芝舫从来不和京师派的人有正面冲突,对陆子逸、李焯和白璟等人,更是礼让有加,这才是有大城府的人。
“所以啊,长卿。以后你要小心些。”
魏长卿道:“我没什么,应该担心的倒是你。”
王元所的离开在弈苑内引起的轰动不小,然而却又被魏长卿的宴席给掩盖过去。赵延华的尸体被发现在了南门外,很明显,他在逃离京城的路上被人刺杀了。魏长卿没有把这个坏消息告诉陆子逸,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几天没有好消息——杜芝舫将王元所手下的刘伯泰收作自己的弟子了。
杜芝舫很会看人,他很欣赏像刘伯泰这样忠厚老实的人,但是同样,杜芝舫也很会防人,他并没有急于和刘伯泰深交,而只是让他做一些十分普通的杂事,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魏长卿的宴席很快变成了弈苑的宴席,李焯努力地在王公权贵之间奔走,说弈苑整改的事。繁华的宴席,宾客大部分都只是走个过场,只有少数人才是魏长卿需要深交的。官客这边料理好之后,魏长卿又跑到清凉台去见过堂客。
魏长卿先见过了魏国公夫人,魏国公夫人夸了一回,引荐的人又把他带到另一位衣着华丽、头戴珠翠的妇人面前:“这是定国公夫人。”
名单是魏长卿拟的,他清清楚楚地记的没请定国公的人。但是,他还是规规矩矩地给定国公夫人行了一礼。定国公夫人将魏长卿拉到身边,仔细看了一回,和蔼道:“还真是一表人才,如今你母亲也熬出来了。”
魏长卿曾听说过魏国公和定国公两府的事,谁也不敢得罪,都只是按规矩答话。周旋完之后,才暗暗舒了口气,问跟在旁边的弈儿:“怎么定国公夫人也来了?”
弈儿悄声道:“这是太太的意思。徐棋圣的夫人不也被封了敕命么,徐棋圣是定国府的同宗。所以,太太张罗让徐棋圣的夫人也一块喜庆喜庆,提前命人把定国公夫人也给请来了。”
魏长卿略微沉吟,见定国公夫人吃的欢喜,心情也畅快,也就不再多虑。果然,这些棋士大多都是有背景的,徐灵化这个性子能坐上棋圣的位置,恐怕也和定国公府有一定关系吧。当然,他的棋力是绝对不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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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局 醉梦朝歌与华簪(下)
拜见完魏定二公府上的人之后,又拜了沈夫人,这时忽然有人回话说,云翊堂那边有事。魏长卿让白璟之妻申宜兰先帮忙照看堂客这边,自己带着弈儿马上赶了过去。
原来,李焯和白璟打算当着王公大臣们的面,将千金局中的一部分钱送给卫屏道场,这自然也需要魏长卿在场。虽然使出意料,但是魏长卿还是很配合,他明白,这是因为李焯他们不仅要给卫屏道场这些弈苑留下印象,也是为了让那些王公大臣们意识到昭和弈苑的影响力,这的的确确是毫无疏漏的做法。
而自此时起,昭和弈苑的整改也正式进入了轨道。
昭和弈苑有了自己的常服,并且按照等级的不同,就连装束也不一样。棋圣的装束除了有进贤冠之外,配的是孔雀蓝妆缎绣万字花样的深衣,那深衣即使在见多识广的魏长卿眼中,也绝对是一件艺术品。领口用金线纷织成牡丹缠枝纹,袖口上绣着纤细的柳条和小瓣橘叶,里衬的面料是淡青色的丝质薄纱,精致如蝉翼。宽腰带上用青绿色的丝线绣着鸾鸟,那是布料的一部分,但是如果你用手去触摸,你会感觉那只鸟真的在飞。
像魏长卿这些有席位的棋士,常服虽然没有棋圣的那般华贵,却也十分令人羡慕。那是淡淡的青葱色的深衣,下摆处有一圈象牙色的水浪波纹,领口是雪白的真丝布料,犹如一片云墙。
但是服饰并非棋士们特殊的地方,他们手中的折扇除了自己佩戴的扇坠之外,还会系上一块雕琢过的翡翠,正面有昭和二字,背面则被刻上棋士们的名字。当这些棋士们优雅地穿行在游廊、花园、甚至殿宇之中时,翡翠会随着他们移动琳琅作响,细腻动人。
自整改之后,想要进入昭和弈苑的人也越来越多。弈苑内的道场已经容不下那么多的人,李焯和白璟思量之后,想了一个万全之策。他们准备把原来的诚源道场改建扩张。道场就位于李釜原来在京中的住宅,住宅离昭和弈苑很近,于是李焯和白璟又拿出一大笔钱,将诚源道场与昭和弈苑通连。
聪明的人都能看出来,李焯和白璟这番作为是笃定要把昭和弈苑作为一部自己京师派的作品发扬光大。
而魏长卿这几日除了在沈大人处走动之外,只是下棋,不管他事。他知道任何一个新权力能够产生,其背后都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上面默许。就好像自己,为什么自己可以同时在翰林院挂名并且继续在弈苑中当一名有席位的棋士呢。
安排好母亲的住所之后,魏长卿便开始筹谋如何开查陈思昭一事了。里面涉及到弈鬼的事,所以魏长卿总想等见到闷罐子之后,带他一起去。然而闷罐子自从宁阳侯一事后,就再也没露面。魏长卿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闷罐子的时候,他正因为帮陆子逸偷密扇而被东厂追拿。自此之后,闷罐子玩失踪就成了稀松平常的事,虽然每到关键的时候都会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
密扇,对,魏长卿突然想到了这件事。周源给他的那把密扇,他还从没有打开过呢,或许那上面会有陈思昭的线索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魏长卿便从道场匆匆地赶回到了洛玉轩,他把密扇藏在了衣柜顶上。打开扇子,上面有对弈图,也有石室仙机那两行字,和假扇子相比,两把扇子真的是一模一样,也难怪陆子逸也会弄混。梅篆竹的扇子原本就价值等金,造假的成本也太高了,谁都难以想象。
魏长卿决定将真密扇和假密扇分别存放,他将真密扇依旧放在大衣柜的上面,衣柜很高,且和房顶之间的空隙很小,很少有人会怀疑有人在衣柜上放什么东西。他把假的密扇也藏了起来,但只是翻箱倒柜就能找到的地方。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枯叶飘落在与天一色的莲影池上,微微的卷起,带有一点淡淡的黄。诚源道场已经被彻底地改建,道场并没有用太多华丽而名贵的木材,雕梁画栋似乎也显得格外多余,仅仅是玄墨色的粗格窗,高大的挑梁,便已然显得威武而庄严,这是真正的道场。
李焯还专门请了沈渃朝来为道场题字。如果不是沈渃朝真的来题字,魏长卿真不知道他的字写的这么好。他的字十分老道,而且稳重不失风韵,这与他十九岁的年纪十分不符。
“实现夙愿了吧,泽休师兄。”白璟道。
诚源道场内,许多弟子都围在李焯身边。魏长卿可以看到李焯目光澹然,他很理解那样的心情,如果自己可以光复父亲的道场,也会和李焯一样。
“实现夙愿的应该是子逸吧。”李焯和蔼地拍了拍站在旁边的子逸,“因为无论训练的有多么严厉,也不会有人敢有怨言了。”
参观完了新道场之后,魏长卿走到子逸身边,想问一下闷罐子的事。
“哦,他啊。”被问到时,子逸一副了然的样子,“他似乎从上个月就出远门了,怎么?有什么事吗?”
“倒也不是很大的事。”魏长卿正苦思怎么和子逸说陈思昭的事,毕竟自己不想告诉他为圣上办事这一缘由,这样会牵累他的。最后,魏长卿还是刻意保持随便的语气,道:“我有点想去秋弈馆看看。”
“原来是这件事。”陆子逸道,“白璟已经把事情告诉我了。徐棋圣用弈鬼把陈思昭给杀了,这件事,就算真的是徐灵化干的,你也不可能让官府去把他给抓起来啊。到了官府,你要怎么说呢?”
“倒不是非要去官府。”魏长卿也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陆子逸解释。徐灵化杀陈思昭是违背了圣意,自作主张。徐灵化本身肯定有问题,但是他还是需要调查清楚徐灵化擅自做主的原因。“没关系,我自己去秋弈馆吧。”最后魏长卿还是决定不把子逸拉进这池浑水。
魏长卿下午就命人套了车,自己亲自去秋弈馆。穿过巷子,魏长卿只觉得这里不如往日热闹了。等到他到了秋弈馆的门口,发现道场冷冷清清的,只有一看门的老者蹲在门口抽着一袋水烟。
魏长卿下了车,刚想往秋弈馆里走,却被老者一把拦下。老人的力道很大,然而他却不凶,语气也十分的可亲:“您是来找人的吧。”
魏长卿见他语气十分缓和,也静心和气道:“失礼,在下魏长卿,不知可否通告孟掌门一声。”
“嗨。”老人叹了口气,“人今天下午刚走,只留下我这个老头子看着门面罢了。过几日就有人来盘门面。”
魏长卿一惊:“走了?”
“可不是。”老人道,“陈老头子死了,孟掌门知道这次惹了官家,怕赔不起。早就想走了,今日下午就动身了。”
魏长卿见过那位孟掌门,觉得他的确是思虑周全、明哲保身之人。如果还要继续追查,恐怕就只能等有人盘店面的那天了。毕竟秋弈馆所处与京城的繁华地段,应该值不少钱,所以对方一定有方法派人来将变卖的钱取回来。
“嗖”的一声,一支箭突然从魏长卿身后射了过来,钉在了门框上。魏长卿刚想离开,看到这情景,立刻转头搜索箭射来的方向。然而周围却静悄悄的,房顶上、墙垛上没有一个人的影子。
那支箭的翎毛十分漂亮,琥褐色带有墨色的条纹,箭头也是银质的,被精心打磨过。箭身处穿有一张纸条,魏长卿扯下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想要活命,勿再插手。”
魏长卿只是把纸条收起,拔出箭,又问老人盘点面的时间是什么时候。老人家只说是五天之后。
这几日,弈苑内大家的脚步总是十分匆忙。这不光是因为杜芝舫提升为掌事。昭和弈苑扩招在即,这几日到处都是从天南地北赶来的棋士们,昭和弈苑也如日中天了。然而对与魏长卿,上面也并非没有给予任何的奖励——昭和弈苑苑监。与其说这是圣上一时兴起,倒不如说是早已盘算好的,意思就是,弈苑的上层必须有皇上的人。
诚源道场现在与昭和弈苑连通了。曾经,那里是这片地区的孩子们最好不过的玩耍场所,然而由于诚源道场在多年前经历的一场变故,所有人都被并入了昭和弈苑,所以久而久之,道场就荒废了。当时弈鬼的事在京城闹得也凶,孩子们更不敢到道场里来玩了。
“那个地方可去不得。”
“小心没有手的恶鬼,他们会突然掐住你的脖子。”
他们被父母这么叮嘱着,恐怖的传言越来越过分——诚源道场闹鬼。
然而,道场被翻修之后,孩子们有陆陆续续回到这里玩耍了。在那做游戏的队伍中,总是不时地混入子逸的身影。
………………………………
第一百零三局 再敛山水迎新人
正在捉迷藏进行之时,陆子逸一边警惕地注意着身后,一边向道场的内仪门跑去,却差点跟走过来的两个人撞了个满怀。
“实在抱歉。”陆子逸抚平了衣袖,先道了歉。等他抬起头才发现这两个人是双胞胎,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中衣领边的颜色不同,几乎很难分辨出他们。他们的额发很高,脸的轮廓是完美的鸭蛋形,肤色也很白,穿着价值不菲的深衣,年岁最多只有十五岁。大概是哪个富商家的公子哥吧。
此时,魏长卿正在满道场找子逸,看到这个情景,也走了过去。“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一点事情。”藏蓝色领口的那个说话了。
“是关于入苑考核的事吧?”魏长卿看出来了,两个人都很紧张,然而期待的眼神却和当年自己参加昭和弈苑考核时一模一样。“对了,子逸,正要问你考核的事。”魏长卿突然想起了自己来找子逸的目的,“李焯有事被绊住了,要晚一些过来,他的意思是让参选者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彼此切磋。”
话音刚落,魏长卿和陆子逸就被呼地一下蜂拥上来的孩子们包围住了。
“抓住了!抓住了!”
“这次轮到陆先生扮鬼了。”
“像昨天那样,一要做鬼了就马上溜走可不行啊。”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嚷着,拉扯着陆子逸精致的衣角。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陆子逸一边回应孩子们的请求,一边将孩子拢在一起,然后对那两个应征者说道,“进了内仪门往左拐,有个紫薇轩,你们到那里歇息吧。”
魏长卿却笑道:“你是为了不让李焯的那些弟子在紫薇轩里吃茶偷懒,故意这么做的吧。”当他看到陆子逸一副被识破奸计的样子,也开始担心这么说破会不会对那些孩子们有什么不良影响,“算了,我还是去紫薇轩一趟吧,总不能让李焯的徒弟丢人现眼。”
说完,魏长卿立刻走向紫薇轩。他还能依稀听见身后陆子逸和孩子们的声音。
“今天早上开始你是第三个了。有人向我问路……这一次要抓住你们。”
“好了,大家快跑!我要倒数十了!”
声音听起来兴高采烈。
棋士的选拔在道场内进行,所有人分列两队,以对局的方式选拔。但是并不是全体齐上,而是左右各一人上前进行对局。四个有席位的棋士来观战,由一人作为裁判,另三人对这两个人进行棋力的具体考核。这是十分严谨而细腻的选拔方法,并且在这种选拔方法下,对局者是无法作弊的。因为如果有让棋的情况,有席位的棋士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
因为不可能让这么多人把一局棋全部下完,所以裁判的任务十分艰巨。他必须独具慧眼,尽早并且准确地判断出双方的棋力。最后,无需置疑地,陆子逸作为裁判,魏长卿、李焯和白璟作为考核人。
来应征的人大多是庶民,他们在几天前,按照规矩写下自己的姓名、出身、师傅的名字和流派,由秦苑收好编纂,之后交予李焯,便于考核当日查看。在新的制度下,如今入昭和弈苑不那么容易了。即便如此,李焯和魏长卿商量着,付给一些车马费给没有入选的人,并且十分客气的送走。
果然,魏长卿在人群中找到了刚才那对双胞胎,此时,陆子逸也进入了道场,坐到最前方的座位上。
今日参选的一共有三十二个人,然而大部分资质都不是特别好,还有连定式都下错了的。这时候,昭和弈苑的这种选拔方法,就体现了它的长处。由裁判和三位考核人来考核棋力,仅仅依棋力来选拔。这种决定无关胜负,双方都是高手的话,负的一方不能进入弈苑就太不合理了。况且在下完棋之前,陆子逸就能很快判断出两人的棋力,所以也不会存在胜负之说。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对考核的人,正好是那两个双胞胎。
“真是有趣。”李焯也不禁笑叹,“那么就开始吧。”
从开始到现在已经足足有两个时辰了,只有三个人通过了考核被直接录用。如果他们不能挑出更多的人,一定会有人抱怨考核太苛刻了。这样一来,杜芝舫一定会借机弹劾李焯这一干人。但是陆子逸却对此毫不顾虑,在棋上,他似乎格外固执,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对方的缺点。而李焯和白璟从不怀疑陆子逸的看法,他们心里承认,陆子逸无论在棋上还是在判断上,的确比他们高出一大截。
魏长卿不禁感到了多一重担心:“这样的话,他会把这些人都得罪了啊。”他很清楚,陆子逸是一个追求极致的人。
但是情况却出乎意料的好。魏长卿只瞧那两个双胞胎走上前来,向自己与另三个人施礼。他能辨认出这两个人袖口上的花纹,那是用金线绣的宝相花纹。中衣与深衣重叠得十分整齐,其中一个人的领口是藏蓝色的,另一个人的则是绛红色的。
“难怪道礼出大家。”
魏长卿听李焯在自己耳边呢喃道,自己也不禁对这两个人产生了难得的好感,然而他也在时刻提醒着自己,注意对方的棋力。
对方的棋力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虽然在局部下的有些小瑕疵,但是大部分招法魏长卿也认为应对的非常得当,而且两个人水平都很高,胜负难分。其他棋士大部分只各下了三十手,就被陆子逸叫停,然而这对双胞胎却下了将近六十手。
魏长卿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的陆子逸,他发愣好久了,眼神中有吃惊,也有欣喜。“子逸。”魏长卿拍了拍他,“再这样下去,今晚的饭就摆在这吃了。”
陆子逸也回过了神,不好意思笑道:“失礼了。”随后他转过身,对坐在上面的李焯和白璟道,“我觉得这两个人是这批入选者中棋力最高的了。”
魏长卿也点了点头,陆子逸所说他完全赞同,这二人的棋力可与郭奉相较,或许更高。
三个人都在等李焯发话,李焯只道:“我没有异议。我已经有八个弟子了,入选的五个人你们三个挑好了。”
魏长卿知道李焯不大计较这些,但是白璟手下的弟子只有一个。这时,白璟却发话道:“我要另三个。子逸、长卿,你俩都还没有自己的弟子,双胞胎的话,你俩各挑一个吧。”白璟帮助解决了初步分配的麻烦,倒也难怪,毕竟能跟白璟学下去的人不多。
现在的就是魏长卿和陆子逸两个人挑人了,一人一个,看上去十分简单的分配方法。但是魏长卿并不想随随便便的分配,就算是双胞胎,棋力想当,性格与作风也有可能相差千里。于是他问了问题。
“有两棵树,一棵树欣欣向荣,枝叶繁茂,另一棵树却枯萎凋零,落叶满地。请问你们觉得这两棵树哪一棵比较好?”
两个十五岁的年轻人犹豫了一会儿,藏蓝色领子的人道:“枝叶繁茂的好,荣,是生命的象征。”
绛红色领子的却道:“在下以为枯的那棵比较好,枯,万物归天,一切皆空。”
魏长卿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底,便道:“子逸先挑吧。”他曾经听野雪说过,陆子逸是有慧根的人,所以他断定陆子逸一定会选择那个绛红色领子的孩子。
“我要穿藏蓝色领子的那个。”
………………………………
第一百零四局 凭风羽箭作鸱鸣
魏长卿看了看陆子逸,确定他是认真的,心想,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李焯见没什么大问题了,便翻看名册目录,喃喃道:“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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