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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城犯罪协奏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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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父黑永明离去后的每一天,都将变得无比的漫长和难熬。

    这还仅仅是故事的开始……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分属两个半球的他们,又将各自经历怎样的磨难。

    黑暗的势力盘旋在每一个人的身边,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去面对丑陋的真相。可一旦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它就会生根发芽。何况,他们的相遇是冥冥中注定的。

    '小说网,!'
………………………………

第一部:提问者——马陆的篇章。第五节

    3。

    2012年1月1日,酒吧里的宽屏电视播放新年时代广场――水晶球和五彩纸片落下时,激动人心的那一幕。庆祝新年到来时候的那一幕,喜庆的场面上自然欢声如雷,而主持人也在镜头面前表现的泪水晶莹。

    在马陆周边大家相互拥抱,男男女女都迫不及待地为彼此献上新年第一枚热吻,当然在热闹的场合下也少不了嘘声和辱骂声。偌大的酒吧内大约容下了一百多位前来庆祝的潮男靓女,大伙儿在举杯里迎来了热闹的跨年仪式。人群中自然也少不了马陆和他喜欢凑热闹的两位好友。

    麦克斯;李是一名韩国侨胞,是马陆在打架时认识的朋友。而年长他们三岁的黑人托马斯,则是马陆被捕后在监狱里混熟的。

    托马斯最得意的特技是驾着他的摩托车表演特技,结果最惨的那次被两名白人警察追逐飞车,还在码头坠海才逃过了追捕。四肢发达的托马斯,是街头打架方面一等一的好手,起初马陆愿意和托马斯保持联系,就是看上了托马斯的身手。有了新成员的那双战无不胜的拳头,在混战中马陆他们成了长胜的一方。

    麦克斯继承了爸爸的手艺,说的简单点,他们一家三代都是扒手。麦克斯最喜欢混迹酒吧等人多的地头,在人山人海的掩护下,往往一晚上下来,三人一周的伙食和烟酒都有了着落。麦克斯沉迷酒精和毒品,四度进出监狱。就连马陆都已经对他束手无策了。

    马陆是三人里负责动脑的家伙,也是三人里“最上进”的那个。从他记事起,就和酒鬼、乞丐、妓女、毒虫和残障人士成了邻居。他最酷的圣诞节礼物,是来自妈妈床伴给他的一把装满子弹的自动手枪。但那玩意儿的准星很差,而且容易卡堂。马陆只能拿它去郊外练手或是在地铁站里用来糊人。不久后,他就因为童年阴影(亲眼见到邻居在持枪抢劫的时候,被轰掉了半个脑袋。)而转让了他人生里第一把手枪。其次,马陆对毒品也不屑一顾。他见识过太多因为吸食白粉而活得行尸走肉的人。平时人模人样,可一旦嗨起来,就抽风的麦克斯就是时时刻刻用来提醒自己的样板。

    二十三岁的时候,马陆通过托马斯的表哥,干上倒卖翻版的生意。

    三个人都是美国人眼中来自第三世界的穷人。他们一贫如洗,什么都干,需要犯罪的时候毫不犹豫,而且总把时间浪费在后悔上面。他们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背着几条罪名,也在监狱里渡过了不少时间。但是他们永不停息地追逐着“美好”的未来。没有储蓄的习惯,急着把每一分“赚来”的钱,都花在享乐的开销上面。活得潇潇洒洒就像每一天都会迎来世界末日一般。毕竟,他们生活的地方就是人类为自己而塑造的炼狱。

    马陆、麦克斯从八年前和托马斯结成异姓兄弟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决定在不平等的世界里,开创三人的辉煌岁月。

    2012年,是传说中将要迎来毁灭的一年,但只要他们身上流着鲜血,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就不会停止三人的敛财大计。

    马陆哈哈大笑地把一个大屁股女人推给了托马斯。

    “下一站,去哪里庆祝?”

    麦克斯举着酒杯,一饮而尽:“你怎么说服那个女人的。”

    “用这个。”马陆变魔术般地秀出一张面额为50美元的纸币。

    “亏了。只要给我20,就能在大街上找到一个更高档的妞。”

    “有什么关系。新年大礼包,反正花的也不是你我的钱。”

    “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你又不像托马斯,见了女人就结巴。自己的事情,自己搞定。”

    “我今晚去你那里睡。”

    “随便。你哪天不惦记着我的床。”马陆挥着手机,告别了二人。2012年,刚过了两个小时,他就已经瞄准了新的猎物。女孩来电,想必是摆脱了一帮朋友。属于两人狂欢的夜晚,才刚刚到来。马陆迫不及待地摆脱了电灯泡。

    果然,刚出门就见到了站在广告灯箱下,搓着手取暖的约会对象。

    当天中午,马陆赶在女孩醒来前,溜出了旅馆房间。即便是中途睡了几个小时,他还是感到筋疲力尽,全身肌肉酸痛。

    提着咖啡和装有两瓶酒的纸袋,马陆回到了住处。开门的时候,马陆嗅到了一股异味,屋内异常的安静。就连寻常麦克斯睡着时发出震耳欲聋的打呼声,都没有听到。

    马陆合上房门,他缩了缩脖子感觉到那股冰冷的气息。他一点儿也不喜欢当下的感受。或许在他离开后麦克斯也有了寻欢作乐的伴侣。又或许,他们压根儿都没有回来过。

    该死!有人打开了窗户。可又有谁会在大冷天的,放跑屋里的暖气。

    他伸长了鼻子,使劲在空气里嗅了几下,隐约辨别出一丝血腥味。

    接着他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

    马陆在看到靠着床铺,面向窗户的脑袋时,安心地呼了口气。

    “你开着窗户干嘛!”

    马陆上前走了半步,突然停了下来。

    真不干相信――瞥见麦克斯双腿间涌出的大片血迹。不太妙,真的不太妙。

    马陆赶紧蹲在一旁,麦克斯的两条大腿间,居然分别插上了两把匕首。鼻息间,残留着微弱的呼吸。

    马陆连忙扯开纸袋,用牙齿拔去酒瓶上的木塞,他顾不上其他,跟随大脑发出的信号倒是给麦克斯;李的口中罐下了几口酒精。他使劲拍着对方僵硬的脸颊,呼喊着对方的名字。

    顺着脸颊滴下的酒,和衣服上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粘着血迹的手掌印、凌乱的鞋印、被风吹动的窗帘。马陆的眼睛迅速地转遍了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卧室床头柜的每一个抽屉都被翻了出来,枕心被扯裂成两块,几片羽毛和地上的血迹混成了一团。屋子里最起码,来过两个或以上的闯入者、行凶者、谋杀犯。麦克斯的身上还有些许温度,但显然已经没有叫救护车的必要了。无论是谁下的手,对方没有给他留下半条的后路。麦克斯的身上除了留下被人逼供的痕迹外,他的腹部还被匕首划出了一大道口子,几寸肠子拖到了地上,大量的异味、臭味,散发在清晨的空气里。

    “他们……把我当成了……你。”

    “他们是谁?你觉得怎么样……”马陆抱着麦克斯的脑袋,又给他罐下了一口酒。

    “他们拿走了……”

    “麦克斯,你不是很想要辆车吗?等到你生日时,我就送你一辆法拉利。”

    “cool。”

    “麦克斯,你坚持住。医生很快就会来了。”马陆感觉到冰冷的气息,快要完全地包围住对方。他一面担心着那伙人在发现杀错人后折回公寓,一面又无法丢下怀里即将死去的麦克斯。就算半只脚踏入了棺材,马陆也下不了狠心让他一人倒在鲜血里等死。

    “给我支烟。”

    马陆在叼住香烟后,才发现口袋里没有打火机。“没火。等着,我去拿。”

    麦克斯用最后的力气,叫住了刚要起身的马陆。

    “钥匙……他们要……”语句逐渐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喃喃声,“我不知道……什么钥匙……钥匙……”

    马陆探了探对方的脖子,知道麦克斯已经离开了。

    该死的!身边在乎的人,原本就不多的朋友又少了一个。

    马陆想不明白,为何有人会打这件破烂公寓的主意。他们不惜伤害麦克斯也要找到的东西――钥匙?钥匙……钥匙!

    见鬼!马陆在床底拉出了回国时使用的那只旅行袋。那柄该死的钥匙,他死鬼老爸留给他那莫明其妙的遗物,竟然真的不翼而飞了。马陆确实记得最后见到钥匙的时候,随意地把它拉在了旅行袋里。

    设想如果麦克斯是因为这个而丧命的――他的生活,还能够再离奇些吗?

    根据麦克斯死前的胡言乱语,他们是冲着自己和钥匙来的。或许回到公寓的麦克斯,是被凶徒误认为了自己。到头来麦克斯枉死的原因,正是自己。好友被人捅了刀子。自己则蹲在一滩血迹面前,计较上街后会不会因为衣服带着血渍而受到警察的盘问。

    在这一刻,马陆能够得出的唯一结论是尽快离开这间屋子。

    他取走了麦克斯钱包里的纸币,也顺带微微刮花了其驾驶证、身份证上的照片。然后从冰箱冷冻柜里掏出一只冻鸭,放在微波炉里解冻后。用大剪刀沿着缝合的线剖开了鸭的肚子,这是马陆的秘密储藏罐。塑料袋内有两圈百元大钞的备用金,还有几张伪造的身份证件和护照本。

    比起花时间擦拭满屋子的指纹,他干脆用酒精和汽油点燃了屋子和好友的尸体。权当送麦克斯最后一程。

    '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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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提问者——马陆的篇章。第六节

    逃离现场后,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确认托马斯的安全,然后说服他跟着自己跑路。至于如何在短时间内完成逃亡前的一切准备;如何让托马斯相信自己焚毁麦克斯的尸体,是出于避免在警察那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他半点头绪都没有,只能有多远就多远地离开事发之地。

    临时制定的计划,总是赶不上现实变化的速度。

    马陆前脚才踏进一家被三人列为秘密据点之一的酒吧。站在吧台后面,忙活着擦拭玻璃杯的老板,就用严肃的眼神示意马陆离开。

    退出门时,马陆着实紧张不已。他在黄铜制成的门把上,瞥见脸色如同丧尸一般糟糕的自己。

    三分钟后,两人在里酒吧不远的报刊亭,重新碰了头。

    马陆稍稍放下用来遮挡面部的报纸,同时加倍关注行人道两侧的可疑行人。

    “你们三个小鬼闯了什么大祸。一早就有人来我那里问东问西打听你的消息,如今还在酒吧阴暗的角落里等着逮你。方才你进门时要不是凑巧那人去了厕所,我多怕被你们连累,打起来砸了店里的东西。”

    马陆没有计较老板刻薄的言词,麦克斯常年在他那里销赃,因此几人都产生了一定的默契。就是这种积累起来的默契,帮助马陆逃过了一劫。

    “托马斯呢?你有没有见过他?”

    老板递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连串手机号码。“来的那个人让我向你传话,托马斯在他们手上。要你带着货去码头换人。我只知道这么多。还有行行好,麻烦解决前千万别再跑来我的酒吧。”老板走时,留下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两个巡逻的警察从马陆身旁经过,心虚的他差点抖落手中的香烟。

    他把枪偷偷藏在行李包中,始终不能习惯武器是一码事,但眼下城市里到处掩藏着自己的敌人,带上保险出门。如果能有命活着的话,他自认今后就可以克服这项心理障碍了。

    货?

    什么东西?

    还是托马斯又给自己惹了什么麻烦?

    马陆唯一的线索,就是一个手机号码。他不能保证,这有可能是正在追捕他的那些人,为自己设下的第二个陷阱。

    最好的打算是托马斯压根儿就没有落到他们的手里。可惜,这个假设已经被无情的现实给消除了。如果他们没有抓到托马斯,也就不会有线索出现在三人的秘密据点。

    马陆在公用电话上,拨通了对方的手机。

    接通后,首先传来的是嘈杂的背景声。

    马陆没有吱声,而是焦急地等候着对方。

    跟着手机貌似被传递到主事者手里。

    “说话,还是吃子弹。躲在背后也没关系,等你的伙计下了油锅。我再亲自把你们两个挖出来。”

    马陆控制右手不去挂断电话。从对方短短的话语里,他就收到了两个信号。首先,对方了解三人的团体,但并不知道麦克斯已经死去,所以现在有两帮人再找他们的麻烦。其次,托马斯从原本的帮手沦为了自己的一大累赘。托马斯被擒,明显已经负伤。如果自己在情况不明了的状态下,贸然赶去救人,十有**都会落到把自己搭进去的地步。现在跑路,起码还能保住一命。逞强救人,到头来只能全军覆没。这就是残酷的现实。马陆快速在脑子里计算着选择每一项选择的得失。时不时地逃跑的念头就会占据上峰。接着麦克斯就会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对自己露出苦笑并悲伤地摇着头。

    “考虑好了吗?快点把货物带来,没准我会放你一条生路。”

    短暂的停顿,手机里传来托马斯的声音。

    “根本就没有什么货,有人栽赃麦克斯劫了哥伦比亚人的毒品。反正横竖都是一死,不要连你跟麦克斯都载了进来。啊――”

    “不要考验我的耐心,和你伙计的生命力。太阳落山前,把货物送到码头来。”手机再度被递回主事者的手里,伴随着托马斯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电话挂断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马陆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在托马斯吼出让他自个儿逃命的话语后,他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距离麦克斯死亡仅仅过了几个小时,他就要急着去送死吗?他手里拿着两本护照,只要稍稍处理,就能顶着麦克斯的名字逃到另一个国家。再不济随便买一张长途车票,出了城再作考虑。可是为什么两件事情偏偏赶在了新年的第一天?

    对手是杀人不眨眼的哥伦比亚人,他压根就不相信对方会留下他一条小命。根何况他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毒品。怎样才能在手里没有等价交换的筹码下,依然做到保住自己和托马斯的性命?哥伦比亚人和重型武器划上同等号,虽然哥伦比亚人在近两年内才开拓城西码头一带的势力,但他们靠着狠劲硬是从西班牙人手里夺过了半个城市的毒品生意。马陆突然有了一个冒险的想法,如果能够在敏感时期,把西班牙卷入其中。同样是救人,起码多了掩护。他只有两只胳膊一把枪,但加上西班牙人这个后盾,去码头抢人就多了枪支这项不可或缺的资源。运气好些就能顺利地哥伦比亚人的注意力。

    计划在眨眼睛形成,他跳上了一辆经过的出租车,“去城东。”

    眼前一片用铁丝网拦成的开阔地,是西班牙人手下管理的露天收费停车场。附近酒店的客人、还有大型商场都会使用这里的停车场。最主要的是,停车场内终年停驻了三辆印有某某海鲜运输公司的货柜车。两辆是真车,每天来往码头给酒店运送新鲜的海鲜。还有一辆来头就不小了,货柜经过特殊的改装后,上头装载了价值几百万的化学制毒仪器。是西班牙人的流动制毒工场,也是他们最重视的生财工具。

    算准时间,马陆等到看守轮流吃晚餐的空隙,开着他“借来”的道具车,堂而皇之地经过了收费站。他挑选了三辆车内,唯一在货柜上枷锁的车子。他无需开锁,只要启动了车子,撞开后门的铁丝网,触动了警报。保险起见,他特意等到西班牙人注意到了停车场内的动静,才向着码头全速驶去。中途只要避开,堵车的公路。碍于装载着价值连城的宝物,西班牙人可不敢贸然开枪,损坏货柜内的仪器。无视追击者的叫嚣,马陆一路踩着油门。

    火红的夕阳,注视着罕见的美景。记住眼前的天空,也许就是马陆最后一次和太阳打招呼。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张的直冒冷汗。马陆就像是踩着烽火轮的流星,划过了城市的脊梁。

    西班牙人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就算是横行无忌的哥伦比亚人,都不敢贸然在他们的地头抢劫。但他们显然没有计算到一只脚踏进棺材的马陆。

    马陆从倒车镜内,观察到四辆装载着重型武器的车辆,后头还有人马陆续赶上。今晚的他盼望着像这样的后勤部队多多益善。马陆在新年里,首次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随即才记起能够和自己分享笑容的朋友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因此他更加不惜一切地想要保住,仅存的托马斯。

    之后,马陆把车直接开到了码头,甚至开进了货仓。

    他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跳下驾驶座,摊开手掌要求直接和当家作主的人交谈。大胆的行动,换来了他面见主事者的机会。时间有限,赶在对方废话前,要求在交换货物前先见见托马斯。

    主事者示意手下,把双手反绑伤痕累累的托马斯架了上来。

    “货物。”

    “听好了。你口中的货物,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但我弄来了更好的东西。别开枪,让你的手下先验了货,再作决断。”马陆扶着托马斯,渐渐地和六个持枪的哥伦比亚人交换了所站的位置。

    当货柜的锁,被手下去除后。所有在场的哥伦比亚人在货柜开启的瞬间,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气。

    “这可是价值几百万的东西。你小子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把它拿来送给我。”主事者的理智快要被激动的情绪给淹没,每一个人的眼里都散发着贪婪的目光。

    马陆平静地解释道,“用来交换朋友的性命。就是真的送给你又何妨。啊!”马陆做势拍了一下脑袋:“也不是说完全白送,基本上是看你们有没有命消受。”

    他的话刚刚说完,就传来了西班牙人闯入的警告,以及接二连三的枪响。

    站在货柜前的几人,首当其冲地成了牺牲品。

    '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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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提问者——马陆的篇章。第七节

    马陆一路带着托马斯寻找着用来掩饰的物体。

    “我来背你。”

    “傻瓜,你想害我们两个都送命吗?麦克斯呢?!”发现少了一人,托马斯扮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我就知道比起麦克斯,你更重视我们之间的情谊。”

    “不。但凡有机会,麦克斯他也一定会愿意为你冒险的。只不过,只不过他在我的公寓里被人用刀给捅死了。”

    “怎么可能?!”

    马陆示意身后的惨烈的战况,“这种情形下,我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吗?”

    “好吧!”托马斯咽下唾沫,消化了同伴的噩耗,跟着他又笑出了声。

    “我早在麦克斯的脸上看到了死亡的阴影。”

    “你别说自己会看相。”

    “不,我一直以为他会死于吸毒过量,或者是在过马路的时候沦为醉酒驾驶者的牺牲品。没想到他会死得那么惨。现在又轮到你跟我了。”

    “省点力气吧!我还想见到明天的日出。”

    两人尽量远离枪战的仓库,又要躲避杀红了眼的西班牙人和哥伦比亚人。因此唯一的选择是往靠码头的旧船跑去。

    “你的计划是――”

    “找艘船,躲上个把小时。你怎么会被人抓住?还有哥伦比亚人怎么会怀疑是我们三人偷了他的货。”

    “我也不知道。昨晚,一进门就被人蒙上了头套。哥伦比亚人就像是冲着我们三人来似的。但你这一手玩得真是漂亮。”

    飞来的流弹,突如其来地击中了托马斯的左脚大腿。两人顺势倒在了地上。马陆强行拉着托马斯的肩头。

    “没关系。还有几步就到了。”

    托马斯知道他在说谎,但还是笑脸以对。“就算跑到了船边,依我现在的处境也没法登船了。”

    现实再一次地击垮了马陆的希望。他努力不让眼泪顺着僵硬的笑容流下来。托马斯得知自己的死期不远了,担心马陆会为了他做傻事,急忙催促到。“你尽力了,所以快点逃命去吧!”

    “差一点,就差一点了。”

    “傻瓜,你把我留下,或许我还能等到警方和急救队。但和你躲到船舱,牺牲了抢救的时间,那可就是名副其实的慢性自杀。”托马斯很少表现得如此有成见,他用手拍了拍马陆的脸。

    “去吧!”

    马陆听到脚步声,一定是有人赶了过来。还没等他做出反应,就被托马斯扔进了被工业机油污染的海面。

    紧张和放松。他踩着水花,浮上海面。亲眼看到托马斯的额头被子弹射中,贯穿的枪眼冒着烟雾。

    结束了!

    一天结束了。

    世界末日到来了。

    马陆最后看了一眼倒下的托马斯。

    身体沉入了海面。

    生死的界限,轻而易举地为马陆这一艘船,割断了托马斯这个锚。他在游离码头十来米开外的距离后,感觉到有人用手枪扫射了先前逗留的海面,子弹被大海吞入腹中。死亡紧紧地贴在他的身后。一场窥视于被窥视者间的竞速赛。

    码头上,还在演绎着激烈的生死争斗。是马陆一手促成的灾难,但当事人却四肢“舒展”地飘浮在海面上。由海浪带着远离了码头的是非之地。

    此刻的他,浑然不在乎周遭发生的一切。

    枪声、敌人的叫嚣、仓库爆炸的声音,最后变成了海浪拍打耳朵的声音和自己呼吸的声音。他时不时地被拍来的浪花淹没。而海面上的天空则已经完全被黑暗吞没。

    身体不再感觉到寒冷。

    也没有了害怕、伤心、痛楚等等的感觉。

    有物体在触碰自己的手背,他情愿相信托马斯和麦克斯分别拉住了他的两只手。

    身体放弃了挣扎。

    三人就如同他们曾经宣誓的那般,一同上路。

    学校走廊上,两个因为打架而被罚站的男孩,相互用犀利的眼神跟对方较着劲。

    “你的家在哪里?故乡是哪里?”

    “我没有家。”

    “太好了。那我就做你的家人吧!”

    “谁是哥哥?”马陆提问的时候,眼睛却盯上了那个命令两人罚站的老师。

    午餐时间,十三岁的麦克斯骄傲地向马陆展示自己偷来的钱包。

    长了半个头的马陆抢过钱包,没收了其中的信用卡和现金。“既然我下令,你执行。那么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你这个弟弟吧!”

    “凭什么?钱包是我偷的,功劳自然归我。”

    “你要我在食堂帮你宣扬偷了老师钱包的光荣事迹吗?”

    “钱和卡都在你的身上。我大可以叫嚷是你偷了钱包。”

    “但钱包已经回到你的口袋里了。更别提从今年开始,教师使用的公共休息区走廊已经配上了摄像头。到时候查起来……”

    “那怎么办?”

    “回头我帮你消了记录你罪证的录像带。”

    “怎么做?”

    “用效果强劲的磁条抹过录像带。有用!我已经成功过一次了。”

    “哥,你真行!”

    并不是说昔日麦克斯崇拜的眼神和托马斯的信任,对马陆意味着什么?可那些个记忆的残片,就等同于马陆的一切。虽然是比生命都宝贵的情谊;比金钱都廉价的生命;但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无论是起过不愉快的争执,或是制造了为数不多的骄傲。

    在那些个日子里,两人就是马陆拥有过的最美好的家人。

    也是唯一能够依靠的家人。

    两人永远以少年相识的模样留在了马陆的记忆里。每一个黑夜降临的时候,麦克斯、托马斯,就是马陆头顶上两颗永恒的星星,也是藏在惨痛记忆后面,一抹温暖的笑容。

    于是现实的灾难,替代了马陆心目中曾经拥有过的浪漫以及希望的冒险。

    用敌人的鲜血和心中的仇恨,解开了带来世界末日的封印。

    地球上刮起了一股狂乱的妖风。而马陆的心脏就是开启这一切的风眼。

    死亡、杀戮的游戏开始混淆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点地演变成所有人的噩梦。而马陆即将把这份战栗快递到每一位敌人的日常生活里。

    将记忆冻结在脑海里后,马陆挤压着体内最后一丝力气,滑动着双臂重新向码头游去。

    警笛――伴随着现场维持秩序警员的呼喊掐断了码头上的骚动。

    黑帮、毒贩的火并。在这个城市,早已见怪不怪。

    姗姗来迟的警方特意等到两帮人员悉数阵亡后,才不急不缓地跑来现场收尾。经过一场大役,城市又将迎来短暂的太平。不过罪恶势力的轮替,还在不断的上演。又会有新的帮派崛起,城里还会有挑战势力的驻扎。就算是警方在现场收获的毒品,几个月后还会重新流动到市场上。

    在码头另一侧,黑暗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轿车。驾驶位坐着一个大约四十左右的亚籍男子,他对着手机用恭敬的姿态汇报着此番行动。

    “是的。任务已经经过了确认。”

    “是的。物件也已经到手。”

    “是的。半小时前,三……人都已经确认死亡。”

    男子除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表现的自信不足外,他的工作几乎顺利的完成了。副驾驶位置放着一把拆解了的手枪,他正是用这把手枪击中了黑人的脑袋。他也相信,自己开枪杀死了黑人的另一个同伴。子弹全数击打在海面上,他看到了大片的血迹,相信尸体顺着潮水被带出了这一带。

    在汽车的行李箱里,大约有四公斤的纯海洛因。他买通了为哥伦比亚人运毒的船贩,顺走了他们的货物并嫁祸给了处理目标。藏好毒品后,下一站他还去机场为客人送行。等到把装在衣服口袋里的钥匙,交给客人后,他就能当场得到一箱子现钞。

    就新年的第一天来说,的确过得异常忙碌。

    但这三个人死得太有价值了。

    他的身份是职业杀手。

    2012年1月1日。

    完成了他职业杀手生涯的第六单生意。

    房间的窗帘没有拉开,但相对于熄灯的屋内,则渗入了一丝日光。经过了一夜的“休息”,马陆在公路旁的三流汽车旅馆里苏醒了过来。

    睡眠不足的脑袋昏沉沉的。整个胃空空如也,又像是装满了泥沙。翻动了一下**的身体,皮肤感到隐隐作痛,掀开被单可以用手摸到类似盐的结晶体。

    洗过热水澡后,他取出了提前藏在房间里的旅行包,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时间已经过了午后,太阳落山前他得仿效躲在墙角洞内的老鼠。

    点上新一天来的第一支烟,拉过一把椅子,马陆对着床头柜上摆放的时间显示器坐了下来。

    马陆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好像有做梦,但不记得做过梦境的内容。今天是他在美国逗留的最后一天,已经联系上安排偷渡的蛇头。重整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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