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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锦记-第2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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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jing气内敛,断非绵软可欺之辈。要说想把从碣石山到海滨的十余里地界尽数封锁,少不得要上万兵马,两人看来,此地最多有四千骑兵,扼守巡视的位置却很讲究,足可将这片地域纳入严密的控制之中。

    符书果然效力非凡,子杞两人犹如闲庭信步,一路走过层层封锁,也未引起注意。临近海滨处,一座疑似被垒起的土丘上,有一方大的惊人的石台,其实这一处和碣石山主峰上的那汉武台原是一双,遥遥相对,恰如皇天后土。

    “喏,那个就是岳楠湘。”子杞给燕玉簟指认道。其实他自己也只见过岳楠湘一面,本来也没多大把握认出来,只是那台子上就她一个女子,又是唯一一个坐着的,没有认错的可能。远眺大海的女子有些漫不经心,似乎是在海边的缘故,让她的眼眸中多了一层水气,原本就很年轻的面庞因此更多了几分青chun气息。

    “是个不老妖jing呢,三十几年前她就艳名远播了,现在还像个雏儿一般。”燕玉簟话里的醋味儿明显,她自己虽然面目姣好,但确实和岳楠湘这个水准尚有差距。只是她从小在燕长歌的绝世容颜下耳濡目染,对于这种所谓“美人”天然就带着几分不屑。

    子杞也很惊讶:“是呀,我那年在长白山见她时,似乎比现在还要老一些呢。要说修行之人能使青chun常驻并非稀奇事,只是这越活越年轻的事儿可就有些反常了。”

    除了岳楠湘外,台上尚有十余名修士,他们虽气质各异,却有两点相同之处:其一是不论长幼,每一个都是纤长身姿,面如冠玉,或可用佳公子比拟;其二则是鼻息绵绵若无,神完气足,都是难得一见的高人,水准几乎都与那上官朝九在伯仲之间。而他们和岳楠湘的关系也很古怪,虽然有站和坐的分别,可在女子身上看不出主子的架势,男修们或三两相聚而谈,或遥望海滨之外、若有所思,也有的甚至还对出神的岳楠湘指指点点,露出让人玩味的神情。

    而高台上还有一道绝对引人侧目的风景,沿着边缘的半边弧线上,赫然有三十尊铁塔一般的着甲骑士,俨然是三十骑“瀚海骑”!这简直是三十尊从地狱中走来的黑sè杀神,侧挂在马腹边上的铁枪闪着冷锐的光泽,有看得见的戾气缠绕在枪尖上。只从气势判断,这三十骑绝对是货真价实的正式成员,绝非编外货sè可比。

    这样的人物,耶律瀚海顶破天也拿不出百人,前线战事正酣,他却拨了三十个给岳楠湘,足见对于鱼龙之事的觊觎。其实说起来,子杞和燕玉簟对于这一场所谓的“鱼龙变”所知了了,除了知道关乎天地运数和某种难以道明的机缘外,对其如何能成为引得天下人侧目的“饵”,却是一点概念也没有。

    只石台上这一群人,若是正面拼杀起来,就够把他俩杀死几个来回的。

    此时一动不如一静,两人找了处草窠坐下,好在符书持续效果极长,不虑被看破之嫌。今天海面上出奇的安静,一丝风也没有,湛蓝的海与碧蓝的天面面相觑,像两面做工考究的巨大镜子。也许只是一切躁动都被刻意压下,只为了即将开幕的大戏积攒力量。

    时光一点点过去,岳楠湘仍旧漫不经心的望着海上,修行者打坐养气所在多有,xing子自然也是不急的,就连燕玉簟也能安分的住,眼、鼻、心、口、身、意紧守,为将出现的一刻预做准备。整个画面呈现出泼墨画一般荒诞的层次感,天海相接之处似乎有水烟涌动,只是微弱的让人无法察觉。

    也不知过去多久,海面上忽然出现小小一个黑点,渐渐离得近了,才发现是一叶轻舟。错非是这样风平浪静的海上,但凡有一点风浪,这种游湖的小舟定然寸步难行。舟上只有一人负手而立,那轻舟无人驾驶,速度却也不慢。那人不愧是能做出如此sāo包举动的人,在海上还穿了一身儒服,广袖肥衣,边角儿上都已沾了水珠。

    “这老儿果然在这儿!”

    子杞按住跃跃yu试的燕玉簟,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后者嘟着嘴,不知从哪里抽出短小的湘娥在手里把玩。说起来,她其实对这卖相拉风的老头儿毫无芥蒂,只是当成消遣的对象,便如她当年在杭州戏弄的那些和尚一般。

    这一会儿功夫,小舟已经驶近海岸,凌海越凌虚而渡,从小舟飘到岸上,当真如神仙一般。

    岳楠湘丰姿绰约的立起身,径直问道:“凌老所来为何?似乎与约定不符?”

    凌海越上了岸便止步不前,朝石台上拱手道:“海那边有人过来了,老朽大略看了一看,恐怕不是能阻拦住的人物。我那边不及岳先生手底兵强马壮,凭几个散兵游勇,当个哨探尚可,若说要封锁海上,不过是场笑话。”

    岳楠湘可有可无的点头,说道:“天下能人何其之多,单凭我等自然是封堵不住的,凌老相机行事便好。可看出来着是何人?”

    凌海越沉吟道:“像是‘山中宰府’和‘海外仙山’中人。”

    “那也难怪了,牵扯到所谓气运之事,向来少不了他们这些人。”

    “好!看到岳先生智珠在握,老朽也就放心的多了。”凌海越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天下将变,谁人能入主?你我今ri做一个开路先锋,亲眼见证这气数流转,想来亦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局势已堪称险峻,老朽无回头路可走,岳先生恐怕也如此。拨得头筹这回事,老朽早就息了念头,岳先生正当其时,尽可放手搏它一回。至于其他……我凌某人唯有jing诚合作四字罢了。”

    岳楠湘屈膝成礼,道:“本就同在一个阵营,凌老勿虑。”凌海越点头后,转身飞身上了轻舟,脚下运力,便如一条飞鱼般纵入了茫茫海上。

    子杞两人低头思考凌海越临走时那番话,浑没注意到数里外腾起了片片烟尘。直等到喧哗之声入耳,才猛然惊觉,不由向碣石山方向看去,却见得巡视的数股铁骑竟然汇到了一处,且阵型凌乱,有互相冲撞之势,显然不是受军令调动如此。

    “嘿嘿!看来不光海上封不住,这陆地上也要出乱子呢!”燕玉簟最是个喜欢生事的,见原本军容鼎盛的jing兵乱成这样,来者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水越浑越好,他们两人势单力孤,正可乱中取势。

    石台上诸人也被惊动,那十几个修士面上都有跃跃yu试之意,唯有岳楠湘神sè不变。没过多久,那一边就不只是烟尘四起了,甚至元气的波动也剧烈起来,显然是有修士出手。可是场面上却越来越乱,势头无法遏制,看那正zhong yāng最大的一道烟尘,仍旧以原有的速度向这边接近。

    终于,骑兵乱阵中裂开一道缝隙,那混乱之源由此进入到众人视野中。“咦!那人是怎么过来的?”子杞和燕玉簟抱着相同的疑问,因为那一道人影的身后、两旁,堆着堪称拥挤的骑兵,头顶亦有修士追赶,然而被他闯阵而过后,竟然没有一个人受伤!怪异感同时在两人心底生出:那人明明在刀剑从中,四周元气滚沸定是修士杀招,可他未有一丝一毫的抵挡,仿佛自身是一团空气,与人无争亦无物可争之,就这么一步步走了过来。

    接着,子杞认出了那张脸,不由轻呼出声:“怎么是他?”

    石台上至少有六七个人同时喊出了和子杞一样的话,可是最惊讶的人却莫过于岳楠湘,她前一刻尚一脸云淡风轻,此时却已是花容失sè。

    可片刻之后,她便收住了惊愕,面沉似水的喝问:“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身居士打扮,本是出尘相貌,此刻却因染了满面风尘,而显出三分落拓。燕玉簟悄悄捅了捅子杞的腰眼:“这人谁啊?怎么好像谁都认识他一样?”

    子杞面露苦笑:“他就是华山剑宗一脉的掌教,岳楠湘的夫君宁士奇!”

    燕玉簟张大了嘴,好奇的看看宁士奇,又看看石台上的岳楠湘。这个人她虽然没见过,却是久闻其大名的。在她心里面,这个曾经在“名剑谱”上名列第四的“九宁剑”的主人,是个接近于燕长歌的人物。

    从后追赶的骑兵和修士仿佛也察觉出了不同寻常之处,纷纷停了下来。宁士奇隔着远远地,仔细端详了一番妻子的脸庞,轻声道:“我来,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的……阿湘。”

    “哼!最后一面?你是想离开尘世了吗?”

    宁士奇竟然点头道:“不错,我于这世上已无留恋,原本唯一的牵挂便只有你。可自从发现被你下了慢xing毒药,把我一身修为废尽之后,这最后的牵挂也就断掉了。”

    这一番话足可称得上惊世骇俗,宁岳两人成亲三十余年,本就是剑仙界最为人称道的一对夫妇,外界都传其伉俪情深,乃是一对神仙眷侣般的人物。宁士奇可跻身天下顶尖之列,他修为尽废已是惊人,又何况是毁于自己夫人之手?

    然而岳楠湘却并没有辩驳,只是冷笑道:“我本以为真的废了你的修为,却想不到你比从前更加厉害了。”

    相知相处三十余年,宁士奇又怎会不知道,每当她开始慌乱时,都会刻意显露出冷峻的神情来掩盖?他只是摇头:“你不用慌张,自从我丢掉‘九宁剑’的那一刻起,对于你、对于天下任何一人,我都再没有一丝威胁。”
………………………………

十一、分飞劳燕昔共舞(下)

    ()  “后面想必是苦情的戏码,”燕玉簟不无恶意的揣测。无论是宁士奇还是岳楠湘她都谈不上有什么好感,只是这对夫妻间发生的事足够离奇,把她小小的好奇心都吊了起来。想必虽然已到尾声,亦是波澜顿起之处,既然模范关系享誉了数十年,不拿轰轰烈烈的高氵朝做一个收尾,也对不起曾经艳羡不已的看客们。

    “是吗?”

    岳楠湘忽然转入平淡的这么一问实在不够吃戏,让翘首以盼的人明显期待过度,暗恨这女人果然寡情薄意。

    宁士奇尚未有所表示,台上的女人变紧接着说道:“是与不是,还是亲自验证的好!”而身法比话语更快,石台上只留下一个残影,宁士奇“腾腾”措后数步,竟已遭受重击!

    可是中掌处,除了被拂掉一层灰尘便再无异样,宁士奇也未有露出丝毫不适的神情。岳楠湘一沾即走,瞬息之后便可石台上留下的残影重合为一。

    子杞脸sè陡变,适才岳楠湘出手时流露出的一丝气息,虽然短过一个呼吸,却让子杞有无比熟悉的感觉,因为近些时ri追踪这样的气息已成为习惯。

    当众人以为这不过是个夫妻间的玩笑时,岳楠湘吃惊的说道:“我怎么杀不了你?”原来她刚刚真的是带着杀意出手,只不过奈何不得对方罢了!

    “如果可以,刚才那一下你是真的会杀了我?”再豁达的人被自己的妻子这样对待,也不会好过。宁士奇摇头道:“我如今所悟不是与人相争之法,你我道路都不相同,便如同大海里的鱼和森林里的老虎,老虎再凶猛,又怎么能伤得到鱼呢?”

    “那恭喜你呀!想不到我毁了你的修行,却给了你另一份成就。难道我永远都无法阻止你的脚步吗?我真恨我当初为什么要引领你进入修行界!”

    之后,两人是长久的沉默,他们隔着几十丈远对视着,天与地之间仿佛只剩下彼此,其他人都成了和山石草木没有分别的存在。看客们心痒难耐,本来jing彩的戏码忽然被卡住了声音,再动人的情结也要失sè。空气里的海腥味儿比之前浓烈了,粘人的水汽不像是这个节气的北方,时令仿佛一下子拉到了夏季。气氛开始变得难以忍受,难道只是因为两人的视线长久的纠缠在一起?头顶仍旧一碧如洗,可东方的天边有一线黑sè,涌动着,如同在天上行进的军队。可谁又能知道,在两个人交错的目光里,深藏着多少心事。

    宁士奇的出身天下皆知,不过是华yin县的一名举子。以他会试时的表示来看,几乎没有进士及第的可能,而当时他已近而立之年,想来以举子之身出仕,终其一生能得个五品官员已是万幸。而当ri的岳楠湘便如同今天的林婉,五岳盟圣眷正隆,姬正阳为天子最倚重的国师,以岳楠湘当时的身份,便是当朝大员也要对她以礼相待。

    然而就是这样的宁士奇,被这样的岳楠湘相中,犹如红拂巨眼识李靖。

    而修行之路,也是她为丈夫打开的,原本无心,反而成就了一代宗师。可她的心越来越空,有一天发现事与愿违,和憧憬背道而驰。于是连自己都惊讶的怨恨悄然滋生,想要把自己所造就的,彻底毁去。

    其实关于裂痕的由来,两人都心知肚明,却自始至终都假装只有自己知晓。

    宁士奇眼底分明有一层灰败的眼影,那是毒xing已入膏肓的明证,那等毒药,一旦入喉便如附骨之疽,断难根除,又何况二十年来她每ri亲手喂他服下?他此时俨然残破之躯,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有她不能明了的玄奥,有眼线埋下,丈夫身边发生的点点滴滴少有她不知的——那一年他最后一次执剑,与冒襄共舞于华山之巅,事后他明言看破“剑障”,抛九宁剑于山谷——难道这所谓剑障之上,更有超脱肉身、不以元气为根本的大道?虚渺的大道就真的有如此吸引力,让他可以废身残体亦不放弃?可既然尘世中有我,你为何仍求出尘?

    她犹记得红盖头揭开的那一刻,对面坐着的、自己不顾阻拦执意挑选的夫婿正痴了眉目,眼珠转也不转的望着她。她素来自负姿容,jing心打理之下想必更是美艳绝伦?对面痴痴的眉眼里不止有惊艳,还有她一眼看得出的眷恋,唯独没有她不想看到的感激——女子之容,男子珍爱之,两相缱绻,世世不移。这男子从不因身份的差距而感到自卑,天生风骨,历经坎坷不能夺其志。与这样的男子相知相爱、携手同行,这余下的一生真是让人迫不及待了!

    之后她自然而然的开始传授他修行法门,此生于她仍有漫漫长路,她又怎么忍心在半路上便看着他撒手而去?他陷入了无以名之的喜悦之中,几乎每ri沉陷在修行的世界里不能自拔,世界仿佛此刻才为他开打大门,如同一个生来目盲的人忽然间看到了阳光。起初她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自己刚踏入修行之路时不是一样兴奋的夜里都合不拢眼吗?

    渐渐地,宁士奇的进境越来越快,而相应的,与她相处的时间也越来越少。新婚后的余温尚未来得及散去,她就已开始面对时间跨度越来越久的空房。他不愧是百年难遇的奇才,虽然起步太晚,可仍旧能另辟蹊径,甚至独创出可以开宗立脉的法门。后来连盟主姬正阳都听说了他,亲上华山与他论道讲剑,许之为ri后臂膀。她当时也是一半欢喜一般忧愁,好在宁士奇虽然沉迷修炼,却仍是个懂得体贴妻子的丈夫,着他三言两语温存或是一夜蕴藉,总还能消受得起往后数ri的冷落。

    直到那一ri,微醺的姬正阳进了她的卧房,说宁师弟生平第一次闭关,若然功成,修为将突飞猛进,足可与成名人物一较高下。姬正阳年轻时本来就有风流之名,而立之后因名满天下而稍有收敛,十余年来人们已渐渐忘了他曾经的薄幸名。他们俩的居室和练功房本在一院之中,没人知道宁士奇已闭关,就算姬正阳数ri不出院,外人也都只当他是和男主人印证修行。那夜的花灯下,佳人之容将皓月也比了下去,自也把曾经的登徒子醉倒。三夜相陪,岳楠湘暗地里将牙床咬烂,却挂着笑脸将姬正阳送出门去。

    夫妻之间又怎么可能藏住真正的秘密呢?两人每ri相对,有多少细微的动作会暴露出对方心底的秘密?光yin如奔流入海的河水,宁士奇的名声越来越响亮,甚至独出华山剑宗一枝,隐然为五岳盟第二号人物。两人依旧相敬如宾,却似乎越来越疏离,往往一夕之欢要让她回味数月方不至于记起凄凉。于是,她明白了,其实那三晚的事情,他并不是没有察觉,只不过不曾说出口罢了。可她难道有脸面戳破吗?既然连自己的丈夫都选择沉默,她更是只能忍气吞声。她恨他为什么仍旧能专注于修行,更恨他为什么忘记了曾经的骨鲠。

    恶毒的种子就这样被埋下了,贪婪吸食名为寂寞的土壤,最终结出让人愕然的“恶之花”。

    这么多年过去了,岳楠湘看着自己一手造就又想一手毁去的男人,终于问出口来:“其实,那几个晚上的事情,你都是知道的?”

    宁士奇的眼底闪过一丝痛sè:“过后大半年里,我通过多方面的细节,才肯定了发生过什么。”

    岳楠湘“咯咯”的笑起来,像一只对着月亮啼叫的杜鹃:“所以呀,我给你下毒,让你的修行被一点点蚕食,也让咱们俩之间扯平了?”

    “说不恨你是假的,可恨里曾经始终掺杂着爱和愧疚,只是你渐行渐远,已无法挽回。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爱恨纠缠,还是愧疚之心,也都变得淡了,我甚至有时会错以为是发生在前世的事情。”宁士奇的语气很淡漠,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临行之前,我还有最后一点疑问:姬正阳是不是被你害死的,然后才嫁祸给了冒襄?”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子杞和燕玉簟固然掩不住惊容,石台上那十几个曾经的五岳盟修士,脸上的表情则要复杂得多了,惊愕、惧怕、猜疑等等混杂在一起。就连一众瀚海骑亦尽皆动容,虽然兜鍪覆面,从显露出的肢体动作中亦可见一斑。

    岳楠湘却仰面一笑:“哈哈!天下三大宗师之一,好大的名头!那样的结局可还配得上他?”

    宁士奇摇头叹道:“阿湘,收手!即使我们对你不起,你也不能以整个天下为复仇的对象!”

    “收手?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把他杀死的!?”

    岳楠湘兴奋的双颊上染了两酡嫣红:“早在十五年之前我就收买了他身边服侍的丫鬟!那时候起就着人给他饮用‘缡纹雪松芽’,这东西平时不仅无毒,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名茗,品质冠盖诸多名茶。然而长时间饮用身体里就会累积出一种碱垢,超过五年数量就相当可观。这东西一旦遇上同源的‘北冥罗刹yin劲’,便可结成无声无息、却足可让神仙殒命的‘不动劫’!哼,姬正阳这老sè鬼,岁数越大,名气越响,却是越来越装的像个道德君子了!我那时明里暗里引逗他,使尽百般招数,他竟不动声sè,不肯上钩。我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了北冥罗刹之力,修成罗刹极yin噬,又岂能功亏一篑?哈哈哈——总是老天有眼,在我绝望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绝大的助力,终于让那老鬼再次上了我的床!怎么?你这是什么表情——嘿,倒不曾与你说呢,他那人外边看着多严正个人儿,在床上到会伺候人呢!你过去算得上顶贴心的,这一方面却不如他,你不知这老鬼老则老矣,却懂逢迎,任我玩儿什么姿势花样都肯。哈哈哈哈,若说起来,我也是把天下第一的男人骑在过身下的,这可算不算得上女人的一项荣耀?他那话*儿也算得上一员虎将,最后那点儿jing华被我笑纳,可也是不无小补。那一回,我只当是piáo了他,报一回仇!”

    宁士奇痛苦的神sè只是一闪而过,岳楠湘更是忿恨,大声续道:“通过交*合把‘不动劫’度进了他体内,任他是什么大宗师,一条小命也从此攥在了我手心里!之后引得冒襄上泰山与他见面,在当夜便将‘不动劫’引动,让那老鬼一命呜呼!老鬼死后身体柔软,面目如生,只是生机尽绝,便如同离魂一般,可笑他那些徒子徒孙还真以为是中了‘阎罗接引’之毒。为了让人相信真的有人引动了‘阎罗接引’,少不得要个替死鬼,于化有那孩子孝心太重,留着也是个麻烦。只可恨不能将他尸身千刀万剐,以解我心头之恨!”

    一时间,海滨之地寂静无声,每个人的心头都仿佛被云头遮住,即使空气越发湿热窒闷,却也化不开胸中的寒意。燕玉簟悄悄的在子杞耳边说道:“有一点我猜不透,你说,她说的那个绝大的助力,是什么东西呀?”

    子杞在心底轻轻叹息,传声道:“若我猜得不错,那该是六妖之中的‘sè妖’罢!”

    天头忽有一道剑光接近,虽在碣石山上空便被数道气息截住,但那剑光的气势却越来越盛,其上更是附着了一道血sè,顷刻间将数道气息冲的七零八落!剑未至,人声已到:“岳楠湘,你害了我师尊,焉还有脸面大放厥词!?”

    却是号称得“俯仰自得”之真传,姬正阳第五徒骆风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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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儿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金蛇狂舞!另外提前通报一下,过年这段时间回老家,估计就没更了~~再有一更,就要突破百万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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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雨欲来

    ()  剑光来的好快,东奔西逐,带起一片片血雾,合围之中,无人堪为一合之将。

    高台上,岳楠湘面沉如水,对骆风飐不曾一顾,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宁士奇,看似冷冰冰的眼眸地下却藏着灼热的火焰。在她身后,万顷碧波之上,云团在悄无声息的聚集,云层涌动,仿佛内中藏着能吞食天地的巨兽。她就像站在即将聚合的风暴的中心,以风起云动为底sè,化身为向全天下复仇的罗刹。

    其他人却仍议论纷纷,聚集在一块,高谈阔论直把眼前的血斗当做谈资。有一人兴致大发,忽然排众而出,二十六七许间,仰息环顾众人一周,高声说道:“骆五郎既然单刀赴会,咱们也不能显得太小家子了!肃不才,向众位师兄请命,去与他分说分说,或能化为玉帛。”

    众人皆知这人文人xing子,平时就酸话连篇,见他主动请缨都想见他出丑,因此无不拍手叫好,都道:“子都且去,我等给你掠阵!”

    那人一揖之后,转身昂首阔步而去。一只脚尚未踏落,人已化作一道虚影,再凝实时,却已在数十丈外,却是只一步就跨入了战场核心。只见他挥手之间,掌中不知怎地多出一只铜器酒樽,还盛着汪汪酒水。他伸手将酒樽掷出,长吟道:“天yu雨矣,可饮一杯无?”

    酒樽犹如一道利箭,笔直向骆风飐shè去。骆风飐刚结果了一个修者,剑犹染血,随手斩落,将酒樽一劈为二。透明的酒液却妖异的攀附上剑身,凝成一条透明的小蛇,沿着剑身向他面门击来。骆风飐张口吐出一道罡风,“兹兹”声中,酒液瞬间气化。

    本来围着骆风飐抢攻的修士都知道来人的名头,纷纷退了开去。

    “可惜,可惜!我这‘刘玲一醉’解千愁,五郎不肯赏光便罢,又何苦糟蹋?”那人摇头晃脑,浑不觉利刃悬于头顶,又道:“有旧朋远来,本当举杯对饮,畅叙别情,何必如此凶神恶煞呢?”

    骆风飐正眼看了看他,摇头道:“酒剑仙李肃?想不到你也做了她的鹰犬!”

    这个李肃在五岳盟中素有名望,除了他的酸气外,其酒剑双绝,驰名当世。他是北岳恒山的弟子,修行的本是水德之术,却因嗜酒如命,每顿饭无酒不欢,竟导致修行的水属真气里也带了几分酒气。他对剑术之悟xing亦为恒山之冠,弱冠之后便连恒山掌教都说剑术一道再教不了他什么,只叫他自悟便可。

    说老实话,若不是头上顶着“姬正阳五徒”这个光环,骆风飐未必就比恒山李子都的名头大。

    “我劝骆师兄莫要自误,你看看那边高台上都是些什么人?莫说单单骆兄一人,就是尽起你手下那些所谓‘虎贲’儿郎,又能有什么结果?”李肃的酸气上来真是要不得,竟对着骆风飐抱拳施了一礼,若碰上个无赖的,谁跟他礼尚往来,早一剑劈过去了。

    骆风飐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提运内息。只见他身上泛出缕缕青气,犹如草木之华,双目中亦有青芒奔涌,宛若神人。李肃毕竟不是浑人,腰侧不知何时多了一只碧莹莹的酒葫芦,手按在葫芦上,暗自戒备。骆风飐电眼逡巡,自然将远处之人尽收眼底,心中着实惊诧不已:除了岳楠湘外,五岳盟年轻一辈泰半的实力几乎全在这儿了!除了这个李肃,那十几人中仍有两个与他在盟中名头相若之辈!其余诸人也最多比这李肃差一线而已。这些人都得了失心疯吗,他们每一个都可以确定有着远大的前程,为什么要与岳楠湘沆瀣一气?

    李肃似乎猜出了他的心思,道:“五岳门人年年聚首,身后这些熟面孔五郎自然是都认得的?蝼蚁尚且贪生,人又岂能不惜命?”

    骆风飐面如寒冰,猛然大喝一声,双目中各喷出一道绿sè的炽芒!他缓缓举起剑,剑锋经过的轨迹明明清晰的落在眼中,然而与他对峙的李肃却还是生出了一种无可名状的错觉。只因为,当长剑指天之时,骆风飐手中已不再是四尺青锋,而是擎着一柄贯穿云霄的巨剑!

    李肃已分不清,眼前这一柄不曾列入“天下名剑谱”却足以与天下名剑争锋的“青皇剑”,究竟是因为澎湃的剑势而引发的幻象,还是真的变成了如此巨剑。

    不管怎地,那煌然之势不是假的,李肃身后忽现江流奔涌之象,却是他心神动摇,真息外泄所致。不过弹指之后,异象泯灭,李肃身子微晃,不退反进,趁着颤巍巍的醉态,引剑刺来。他掌中却是一柄流动不息的透明水剑,是酒葫芦中飞来的一段水流所化,剑势引而不发。

    观人用剑,只看其蓄势之法便可知跟脚。李肃前一刻尚有真息动摇之象,下一刻就能蓄足剑势,将江河奔涌尽数封入四尺水流之中,迎难而上却能引而不发,足见其高明之处。

    他深知抢占先机的道理,现在气势上被骆风飐占了上风,不想处处被动挨打,就说什么也要抢占先机。舌绽一声chun雷,李肃身形几乎模糊,虚空中传来阵阵“哗哗”水声。水sè的剑气层层叠叠,猛然爆发,一瞬间就塞满身前数丈的空间!而他口中忽然喷出一口碧血,飞入剑气之中,引燃了漫天大火,正是他独门的绝技“水火同源”。

    浓烈的酒香被一下子蒸了出来。

    面对醇酒烈焰,骆风飐只是简单的擎剑、下劈——在下劈过程中,“青皇”急速缩小,青芒浓缩,几乎成了碧莹莹的玉sè。这一剑看似简单之极,却已达返璞归真的境界。只有身在其中的李肃知道,任自己千般变化、用尽剑理,也躲不过这一剑,硬碰硬已是最好的结果。

    火焰的余烬四下零落,转眼间被一阵自上而下的狂风吹落于地,尽数熄灭。青皇剑在劈入脖颈之前停住,只在皮肤上留下一道将破未破的红痕。可李肃仍旧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半边衣衫尽成碎片,至于他的剑,半被烈焰焚尽,半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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