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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妆-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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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雪紧紧抱住夏侯云的腰,从他身上散发出属于北地男人的汗味、酒味、马革味和草原的清香味,这些她所熟悉的味道,随着他灼热的呼吸沁入心头,激起一阵无法抑制的心驰神往,多少屈辱,多少苦难,多少思念,俱消融在他深情的亲吻之中。
她半睁着眼,含泪凝视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那么黑,那么亮,那么深深地凝视着她,似乎蕴藏着无尽的秘密,像——海上的日出,原始的森林……
然后,她说,夏侯云,我怀了你的孩子了。
穆雪悚然惊觉,睁大眼睛,望着破败的石屋屋顶,不知不觉,泪水恣意。
自沦落雁栖城为奴,她没有流过泪,对父母兄嫂的怀想,对夏侯云的思念,心里是苦涩的,眼中是干涩的,竟如深山古寺里久已干枯的老井,无一点波光涌动。
拭去满脸的泪,穆雪起身下床,半倚破门。
彤云飘过来,遮住了昏黯的月,大地一片漆黑。
双手捂住小腹,对,她怀孕了,怀了夏侯云的孩子。
——————————。(未完待续)
ps:弱弱地说一句,虽然没有多更一章,总算是四千五的大章,兔子努力,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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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 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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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清山延绵数百里,千岩竞秀,万壑争流,雁栖城最大的道观三清观,建于半山腰,面向雁栖湖,碧水,青山,古观,风景独好。
每月初一,姚夫人都会出城到三清观上香。丘娉婷相陪,一起往三清观来,她心里有很多疑惑,要请观主静波道长解答,求而不得的苦闷,对未来的迷茫不安,她得卜一卦。
山下人头攒动,上香的,卖货的,人声马声不绝于耳。看到马车上插着的丘家旗帜,人们纷纷避让。当丘娉婷在侍女的搀扶下,走出车厢,换乘肩舆上山,四周一片倒吸气声。
少女薄衫长裙,盈盈一掐杨柳细腰,楚楚一张琼花玉容,发丝轻飘,金钗微曳,一笑嫣然生灿,款款行去,仿似一朵移动的照水芙蓉。
丘娉婷听着身后的唏嘘,感到骄傲的满足时,又觉心塞,纵有千万双眼睛追着她,也不及那人的一个回眸。犹记得当初,听说太子在自家养伤,偷偷跑去窥望,喜欢一个人,也许就是一刹那间的注视,他望过来的一眼,含着淡淡的笑意,便让她从此沦陷,没有人能比得上他,她这样的喜欢他,他怎能不喜欢自己?
上完香,已近午时,有道士殷殷引路,领姚夫人和丘娉婷到寮房用素斋。丘家是三清观的大施主,在三清观内拥有一座单独的小院。小院位于三清观西南,院内种两株石榴树,四尺高的青砖砌成花墙,墙内芍药凤仙花开锦绣,墙外是临水绝壁。扶墙而立,湖风徐徐,水色山光,景物清绝。
丘娉婷心头烦闷之极,摇签竟摇出一卦“隔河望金”,说什么“隔河望见一锭金,欲取河宽水又深。指望资财到手难。昼夜思来枉费心,好事难成,合伙无利。交易出行,总不如意”,下下签啊下下签,再好的素斋也食而无味。想她丘娉婷,还能缺了一锭金吗。她问的是姻缘,姻缘!
四个侍女低着头,只怕丘娉婷注意自己。开玩笑,求姻缘求出个隔河望金来。雁栖湖上的水鸟都瞧得明白,谁不要命了,敢触丘娉婷的霉头。听丘娉婷说要寻静波道长化解。侍女抬脚去开门,门外站着两人。还没来得及喊,棍状物击顶,眼前一黑栽倒了。丘娉婷失声惊呼,来人在她身上一戳,喊出喉咙的气流停在了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憋得她差点背过气去。其他三个侍女享受了和开门侍女相同的待遇。
“你就是雁栖城丘家最珍贵的明珠?”男子半哑的声音。
两名男子显然不怀好意,丘娉婷不敢点头,又不甘摇头,呜呜的,眼泪便下来了,雾濛濛的双眸眨了两眨,这样脉脉的眼神,多少次令男人的心都碎了,今天却碰到了冰块,对方嗤地冷笑一声,一人背起丘娉婷,一人掩上屋门,一个纵跳起跃,两人掠出花墙,直向悬崖下扑去。丘娉婷扫过院子里躺倒的仆妇,想尖叫,人已从高空向下坠落,两眼一闭,哼也不哼,晕了过去。
等她醒过来,人已在船上。这是一条乌篷小船,船头船尾有两道身影挡住了阳光,丘娉婷不大瞧得清对方的脸,哆哆嗦嗦爬起来,问:“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想干什么,这话问得够蠢,像你这样的美人儿,你说,我们劫了你来,要做什么?”
丘娉婷两腿发软,竭力摆出大义凛然的样子:“你们,你们可别乱来!别逼我跳湖!”
“哈哈,丘家女果然奇葩,跳吧,跳啊,跳下去,我们再把你捞上来,啧啧,水美人似乎更好看一些?”
丘娉婷紧抱双臂:“我,我有钱,你们把我放了,我给你们钱,给你们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少废话!我家主人留了话,你这颗雁栖湖的明珠,他摘定了,半年以后,我家主人会到丘家下聘,在这半年里,还请你这颗明珠掩一掩光芒,休得再闪别人的眼。”
舱外转进来一个女子,声音嘶哑,口中说着话,右手从左臂上拔下一把短刀,放在唇边吹了吹。
丘娉婷不觉挺挺腰,原来又是个喜欢她,想娶她的,嘁,以为吓唬她,就能让她嫁了?
女子扬起手,刀锋所到之处,青丝飞扬,片刻,丘娉婷头上的三千青丝全堆到脚底下。这么一来,丘娉婷大哭,哭成乱颤的花枝,这满头的头发,岂是半年能够长得好的,呜呜,救命!
站在船头的男子突然低头进舱,伸手在丘娉婷腰里一摸,丘娉婷吓得不敢哭了,生怕对方来扯自己的衣服,这些贱民,也敢沾她的身,该死!
啪!一鞭子抽了过来。
丘娉婷还没反应过来,又挨了一鞭子,痛极大叫:“贱民!敢打我!”
“打你了,又怎样呢?你不是很喜欢鞭子吗,你不是经常用这根鞭子抽人吗,你是不是爱极了鞭子抽在人身上的那种声音?今天你也尝到了鞭子的厉害,你也知道鞭子抽在人身上有多痛,还想再尝鞭子的味道吗?”
女子作势拦男子,并不用力,道:“丘家的明珠,还记得你用鞭子抽我家主人,说,嫁鸡嫁狗也不嫁我家主人吗,我家主人岂是你能羞辱的,回去以后,多多地准备你的嫁妆,安安分分地等着做新娘。再弄出什么事来,可就不好说了,明珠虽然珍贵,得不到,总可以毁掉。”
乌篷船靠岸,丘娉婷眼瞅着对方上岸,三闪两闪,消失在人群中,对着一舱的落发,对着舱外来来往往的人们,想哭,哭不出来,想喊,不敢喊,瘪着嘴,伸手摸自己的头,光滑得像剥了壳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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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无星无月,树影沉沉,草丛里虫鸣啁啾,远处不时传来嘈嘈人声。
石屋里闷热不堪,穆雪坐在门前的榆树下,看着丁四宝捻羊毛。
丘碧珠点燃一个小火堆,把破了一角的汤罐挂在架子上,在火苗上覆几枝驱虫草,拿一把大扇子扇来扇去,声音带着笑:“城主又怒了,听说夫人在三清观上香,遇到刺客了,丫环仆妇全被放倒,吓坏了三清观的道士。”
丁四宝不大相信:“在雁栖城这个地方,还有人敢惹丘家?”
丘碧珠看一眼穆雪,道:“丘家开始倒霉了呗。我听前头的人说,又是小翁主惹的祸事,人家好端端上门来求亲,小翁主不乐意便不乐意,拿鞭子抽人家,把人家赶出门,这回好了,那大胡王是好惹的吗,听说是他的手下不服主人挨了打,把小翁主劫了,夫人不过受了池鱼之殃。”
丁四宝:“我倒是听说,大胡王父子丢不起人,早在丘家去鸾城前,就回家去了,再说,大小胡王都来丘家求过亲的,求亲的人多了,怎么就说是已经走了的大胡王呢?”
丘碧珠:“大胡王父子是走了,可他们在雁栖城有生意,不差钱的,还能缺了人为他们做事?劫小翁主的人,弃了一条船,船上的帘子垫子,抖抖能抖出盐末来,盐呢,这下手的人,不是大胡王就是小胡王,而大胡王的儿子,那个叫胡恩的小伙儿,可挨了小翁主好几鞭子。”
穆雪敛神静气,手指虚拈,默默吞吐内息。
那日被蛇缠住吐血不止,之后不久脸上的浮肿便消了,丘娉婷的狠辣阴差阳错使她吐出毒血,竟缓解了中毒症状,哑了的嗓子也能发出几个短促的音符。
丁四宝捻着羊毛:“丘家还能怕了大胡王?”
丘碧珠笑:“怕倒不怕的,惹急了人家,还是会有麻烦的。大胡王的地盘儿与雁栖城管辖的外围毗邻,有小胡王家地盘儿的三四个大,真和丘家顶起仗来,单一个雁栖城,未必顶得住。话说回来,用丘家女换钱换势,城主做了也不是一两次。”
丁四宝不以为然:“那小翁主满心要嫁姐夫,城主和夫人最是拿她没办法的。”
丘碧珠笑得欢快:“她想嫁便能嫁么,还得看人家要不要,我在北宫五六年,瞧得清楚,这世上,如果只有一个男人看不上美色,那也是长安宫里的那位云王。”
“拉倒吧,”丁四宝嗤之以鼻,“就你说的,能把枕边的人射成刺猬,能把自个儿爹射成刺猬,还算是人吗?这男人呢,能把美人看成白菜的,都是在得手厌倦以后,得不到的时候,总是千方百计,死缠烂打,讨人欢心,一旦得逞了,甩人就像甩鼻涕,扔人就像扔抹布,浑不记得费过多少心,用过多少力。这算是好的,还有那连亲生孩子都不顾的,孩子从小到大遭死了罪,倒不如当初不生,一碗药汤喝下去,多大的肉团也化成血水。”
穆雪呆了呆,下意识抚住小腹。
丘碧珠偷偷看穆雪,见她一动不动,讪讪地,拎起汤罐,倒出一碗羹,端给穆雪,在穆雪的示意下,又倒了两碗,递一碗给丁四宝。
丁四宝吸吸鼻子,啧啧嘴,摇摇头,谁能想到一个破陶罐里能煮银耳莲子羹呢,阿碧带了个什么人到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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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蚍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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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碧珠喝了口羹,道:“姨,不是我说你,丘家人说的话也能当真?你瞧着吧,雁栖城最璀璨的明珠,现在可是璀璨呢,亮闪闪的能闪瞎人的……”
一股酸气从胃里直窜上来,刚喝下的银耳莲子全吐了,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连晚饭也吐了,穆雪呕得面红耳赤,直到搜肠刮肚,什么也吐不出来。
丘碧珠忽然神色大变,进石屋倒一大碗热水过来,扶住穆雪:“娘子,这是,有孩子了?”
穆雪已吐得头晕眼花,接过水碗漱口,缓缓退回木墩坐了。
丘碧珠看着她喝完水,脸色更苍白,问:“真的,有孩子了吗?”丘家有一个喜怒无常的丘娉婷,为了孩子,她一定要离开丘家的,那样,丘家倒霉的日子,不知推到什么时候了。
穆雪到底点了点头,一双黑眸像两口深幽的井,蓄满难辨的情愫。
丁四宝颠颠地清理掩埋呕吐物,问:“有孩子了啊,你的夫君呢,他在哪儿啊?”
丘碧珠翻眼睛,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壶。
穆雪慢慢地垂下头,手轻轻地抚着肚子,夏侯云,知道吗,你终于有亲生孩子了,好想你啊!
丁四宝坐下来,恍然道:“我知道了,又是那些恶人造的孽,苍天真是不睁眼,我们秦人,到了北夏,活得连牲口都不如哩。”
“呸呸呸,”丘碧珠啐道,“姨,浑说什么呢。”
穆雪的手指在下颌逡巡,指下凹凸之感分明。眸中痛色游移。夏侯云,那个时不时让她看得发呆的男子,是北夏的王了,是北夏朝野抬头仰望的存在,而她,武功毁了,脸毁了。再也不是那个才貌双全的女子!
穆雪从没想过。“自惭”这两个字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腹中的孩子,是她和夏侯云相识相爱的终结。奇毒在身,还不知这孩子命运如何。此念一生,顿如有一支锋锐的短剑,狠狠扎进溃烂的伤口。狠狠翻搅,眼见暗红的血汩汩涌出来。
一种相思两地愁。念也无由,恨也无由,相见不知离别苦,离别再苦。苦不过再见无期,情深如厮,到头来抵不得一句缘浅。
这就是宿命吗?
丘婵娟和檀曼莉害她。害她的孩子,檀曼莉死了。丘婵娟还活着,她背后的丘家,俨然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丁四宝近前,恨恨道:“既是个无父的孽障,不要也罢,我可以寻些药草帮你。”
丘碧珠惊跳:“姨,别浑说!”
“你仔细掂量了,不想要的话可得趁早,越晚越会有一些风险,也伤身子。”丁四宝长长地叹了口气,转头去望薄雾的夜空,幽幽道,“若有我的夫君给你瞧着,多大事也不算事。”
丘碧珠拉丁四宝:“姨,可别说了。”
不要这个孩子?她从没想过,这是夏侯云的孩子,是他唯一的血脉,她中毒了,自发现有孕起,每天的调息都意在护住子宫,――丘家不能放过,孩子更要好好地生下来。
“我的夫君啊,”丁四宝的思绪飘远了,一双干涩的眼睛,有如干涸的井,声音亦是飘无的,“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想来早早续了弦,二十年,新人也变成旧人了,想来又有了孩子,我这老旧人只不知扔到何处去。”
穆雪默默地看着丁四宝。她的眼睛很大,很圆,深褐色,前额、鼻梁和下颌的弧度线条,依然有着别样的韵致,时光倒退二十年,她必是水嫩嫩一个珍珠般圆润美好的女儿家,满怀思念的风霜岁月,和沦为异域奴隶的悲惨磨难,生生将她磨成了死鱼的眼珠。
穆雪心中怅惘,红颜多薄命,古来皆是,纵然是赫赫穆家的女儿,也躲不过。
“当年爹娘在时,村里人称我们姊妹五个是五朵金花,我和夫君一个住村东,一个住村西,自小相识,那时的我温柔沉静,又能操持家务,他是县里的医士,素有口碑,待人温如暖阳。成亲前他对我很好,成亲后他对我更是百般体贴,不怕你听了笑话,每日里他都给我描眉盘发,后来我们有了女儿,又有了儿子,一家子和和美美。那是我一生最好的日子。”
丁四宝枯井的眼里隐隐有了波光,“分别来得那么突然,我正在家里纺纱,北夏人掳劫经过村里,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夫君,我的小女儿出生还不到两个月,你不晓得我那小女儿有多漂亮多可爱,我喜欢得不得了,只可怜她那么小就没了亲娘!天杀的北夏贼人!”
她的声音蕴了一丝冷厉,“女人,落入富贵人家未必就是享福的命,只怕受苦更多,和我一起被抓来的几个有些姿色的女人,都被抢走做了侍妾。那有钱人家里的女人多得很,哪一个女人不是为了男人,和男人给她们的富贵,而使尽了手段,杀红了眼睛,也就是一两年,那些做了妾的一个个凄凄惨惨都死了。我自小就想过绝不嫁有钱人家,就算嫁时是妻,也管不得他日后纳妾,我只求平淡人家有心男儿平平安安白头到老,我已如愿嫁得好夫君,怎能自污了清清白白的身子,我抵死不从,把恶贼那个祸害女人的玩意儿踢坏了。”
丘碧珠掩面,她的生母和小舅,也在那次被掳当中,他们死在异国的土地上,魂魄都回不了遥远的家乡!
穆雪心中微微一笑,丁四宝还真是烈性!
“那恶贼的女人们一起用竹鞭子抽我,那竹鞭子本是劈开的软竹条,执手处光滑,梢尖柔韧,打在人身虽不及棍棒威猛,却是入肉三分其疼无比,一时无死而身受千刀万剐般钻心苦痛。救我的是阿碧的生母,她和我住一个村子,和我一起被掳。她原是村里最好看的女子,刚十五岁,被丘城主看上霸占了。”
“她告诉我,那些恶女人把我打成了血糊糊,又把我扔进恭房,在我身上拉屎撒尿。她向丘城主讨话,留我在她身边当了侍女。我逃跑了很多次。都被抓回来,自己挨打也就算了,连累她受责罚……阿碧的娘。性子软,没过一年不明不白就疯了,溺死在恭房……那叫一个惨哪……阿碧是丘城主的女儿,可曾见她那个爹问过半句。庶女也是女啊,一句半个秦人。就活得像婢女一般,由着人作践!”
丁四宝眼角挂着泪珠,颤颤地欲落不落,她的语气疏离而平淡。连自己的悲愤和不甘,亦是平平静静地不着痕迹,这样的平静。不知有多少岁月的沉淀。
四周静悄悄的,有风声穿越而过。呜呜咽咽,似在应和丁四宝压抑已久的伤痛。
穆雪默然望着丁四宝,竟不知这世上有多少像她,像丘碧珠一样受苦受难的女子,这是魔鬼的世界啊!
“我在膳务堂做过,在浣务堂里做过。在浣务堂的时候,天天洗衣服洗毡毯,洗也洗不完,好似永远洗不完,冬天最是难熬,水冷得透骨的疼,落下一手累垂的冻疮,姐妹们开玩笑,这满手的冻疮,红的紫的青的,红的是红宝石,紫的是紫瑛石,青的是绿玉石,还有的说,红的是樱桃,紫的是葡萄,青的是小枣。这人活着,就是这么难,什么时候不难了,什么时候就该死了。”
丁四宝说着,忽地拉过丘碧珠,撸起她的衣袖,露出她的手臂。二十岁年轻女子的手臂,本该珠圆玉润,入眼的却是斑驳的伤痕,新伤叠旧伤,触目惊心。丁四宝叹了口气,取来捣烂的草药涂抹在渗着血丝的伤口上。
“再割下去,你这条手臂真的要废了,再好的伤药也救不了,阿碧,你答应过我,不再自伤的。”
丘碧珠低下头:“姨,你再劝,我也就这样了。我什么都没有,没有爱情,没有灵魂,没有希望,没有未来,活着对我来说就是无休止的折磨,每一个夜晚都是那么漫长,只有忍受身体的疼痛,才能缓解内心的苦楚。”
穆雪怔,她有什么?
有爱情,不能共长久的,有灵魂,背负血海深仇的,有希望,该做的能做的都在做,有未来,未来通向不归路。对,对,只有忍受身体的疼痛,才能缓解内心的苦楚!
丁四宝啐了一口:“你这个样子,不但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关心你的人,你这么折磨自己毫无意义。日子过得艰难卑屈,你要告诉自己,我受得了,无论多大的苦楚和挫折,你要告诉自己,我忍得住,遇到再不如意的事,你要告诉自己,我看得开。希望在自己的心里,不靠别人施舍,光明就在前头,要自己争取,总之时刻想着,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我会回到自己的家,见到自己的亲人,那么,再深的苦难你也能面对。”
“姨,我和你不一样,你可以想着离开这里,你有亲人在等着你回家,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丘碧珠木然说道,神情是绝望的暗淡。
丁四宝又啐了一口:“你爹不曾将你看作他的女儿,我早已把你当作亲亲的女儿。阿碧,人在做,天在看,丘家不会长久的。你可以有爱情,有灵魂,有希望,有未来。”
丘碧珠抬头望天。
人在做,天在看,天在看吗?
生母死的时候,天在看吗,小舅死的时候,天在看吗?她被数人污辱的时候,天在看吗?
无数次憧憬有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有人向她伸出手,微笑着说,阿碧,我喜欢你,嫁给我吧。都是梦啊,梦越美,现实越冷酷,到而今,她只有一个诅咒,诅咒丘家走向灭亡!
丘家不会长久吗?千年丘家,百年独大,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断枝易,断根难,在这棵大树面前,她丘碧珠想动一动,真应了那句话,蚍蜉撼树。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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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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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娉婷的闺楼,推开窗,湖入怀,山满眼,望不尽湖光山色。三楼空空如也,对面排摆众多青铜镜,当头一张雕栏大床,床上覆着红绫,红绫下似有人卧。
丘娉婷对着一面镜子,痴痴不动。
镜中的人,淡扫眉,薄施粉,素颜可朝天。
也不知多久,镜中人终于抬起了手,将每一件衣衫都脱了下来,完美得毫无瑕疵的少女躯体便骄傲地挺立在温暖而干燥的空气中,每一寸肌肤都柔如水、娇如花、润如璧,两条浑圆笔直的腿,线条那么柔和,柔和得宛然是江南的春风。
美人无发,别有一种堕入凡尘求亵渎的风情。
纤秀的手从光滑圆满的额开始滑下,一寸寸滑下,滑到红若涂朱的嘴唇上,手指在唇上摩挲着,双眼微合弥漫起梦幻的光怪陆离……手继续下滑,滑过细腻的颈,滑过凝脂的肩,落在胸前,胸前一对小巧**紧致而柔软,是含苞欲放的女人花,手指在花瓣上摩挲,粉色花芯渐渐挺起开放……
镜中人的手似乎偏爱两朵女人花,舍不得离开,时而揉捏,时而拨弄,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微合的双眼中已是一片泛滥的绮丽,红唇间溢出动人魂魄的低吟……
低吟声戛然而止,灵巧的手再次从艳色丰盈的脸庞,滑到春光迷媚的前胸,婉转叹息,如此的诱惑。摄魂摄魄,怎么可能摄不了那一个人的魂魄?
只需再等一等,一年太长,只需四个月,四个月后,抚摸这片花地的手,就是他的,他就是拥有这片花地、在这片花地畅游的人,她就是他再也离不开的女人,只有她。
再等一等。丘娉婷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穿上,再等一等,她已等了那么多年,再等四个月就好了。
摇铃丁当响起。侍女们走进来。服侍丘娉婷净手、喝茶。两名侍女打扇。
“二十天了。二十天没出门,憋得人发霉长毛了。”丘娉婷忽然开口。
的确长毛了,丘碧珠瞥瞥那泛青的头发。道:“小翁主想出门了吗,外面,外面……”
“外面,不敢明面上放肆,私下里的风言风语可不少,当我不知道?”丘娉婷冷笑,“胡恩,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可以吓了本翁主嫁他?四个月,阿碧,你说,头发能长多长?”
“啊?”丘碧珠愣了愣,“四个月?”
丘娉婷忧伤又愤懑:“是啊,只有四个月!你没看到府里比以前忙吗,三年一次的龙城例行巡视,大王应该在今年的十月到雁栖城来,怕只怕龙城那边有人说守制,父亲还特意写了奏折递去龙城。大王怎么会不来呢,他知道我在等他啊,唉,我这么难看,怎么能见他,让他瞧见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他会心疼的。胡恩,大胡王,他们就等着乱箭穿身吧!”
丘碧珠翻眼睛,看着众多的镜子,很是迷惑。
“跪下。”
丘碧珠吓了吓,瞅瞅丘娉婷发青的脸色,很顺服地跪下。
丘娉婷抬起下巴:“数一数,北夏的贵女,够进长安宫得高位分的,也就是出自六大世家,燕、桑、丘、唐、乔、徐,呵,唐乔两家已败,燕家有庶支嫡女燕明芷,年方十四,桑家无女,徐家有嫡支嫡女徐诺,年方十七,书香门第养出个好勇斗狠的武女。阿碧,你说,燕明芷,徐诺,比得过我吗?”
丘碧珠眸子一转:“奴婢觉得,正如萤虫之光与明珠之辉,大翁主当年能得北夏第一美人的赞誉,只因为小翁主尚且年幼,小翁主之容,无人能及。”
丘娉婷松了手:“论家世,燕家已是空壳,不足为虑,桑家首鼠两端,小人行径,徐家自诩书香门第,眼高于顶,不过是一派最叫人厌烦的假清高。我们丘家,论人,论财,论势,燕桑徐三家加一起,未必能敌。所以,长安宫的后位,只能是我的。这世上,没有我丘娉婷想得,而得不到的。”
丘碧珠谄笑,却未语,拿一把团扇轻摇,为丘娉婷扇凉。
丘娉婷伸手指勾住丘碧珠的下巴:“你做得很好,龙城那边有消息传回来了,登基大典正筹备着,封后大典毫无动静,有上谏折请封姐姐为王后的,全被大王驳回。对啊,一个被掳过的女人,谁能证明她的清白,北夏的王后,怎么可以有不清白的污点!流言杀人于无形,当真哦。阿碧,跟着我,你会好的。”
丘碧珠声音发颤:“都是小翁主福泽深厚。”
“知道就好。”
有侍女在门外报:“老师来了。”
丘碧珠听着细碎的脚步声,眼角瞥见丘娉婷洁白无瑕的脸孔飞上两朵红晕,不觉疑惑,前两天有些热伤风,可不敢把病气过给丘娉婷,今儿大好,才到她跟前侍候。这位让丘娉婷羞涩的老师,什么来头?丘娉婷一摆手,众侍女将窗纱放下来,敛气退了出去,丘碧珠见状,也往外退。
“阿碧,你留下。”
“喏。”丘碧珠垂手站到丘娉婷身后。
不一会儿,一个修长的白衣人影出现在门口。一身白色轻纱,无风自动,她走路的姿态并不特别,但令人觉得,她的风姿,世上没有语言可以描述,也没有人能学得相像,她看起来纤尘不染,美如上天仙子。
“老师。”丘娉婷唤。
“娉婷翁主,你是闺中贵女,于外男而言,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要在一张口呼唤的瞬间,让人记住你的声音,语气,语调,语速,都要如水一般,软如水,媚如水。再试一试。”
丘娉婷酝酿许久,开口:“王。”
丘碧珠两腿一软,扶着墙没让自己摔倒。
“如何留了人在?”
丘娉婷:“阿碧曾在北宫住过多年,娉婷认为,对大王,她知道得更多一些,而且,她在教坊习过床上之术。”
“随你。”
丘娉婷开始念书,白衣女子对每句话的发音,都进行了指教,听得丘碧珠暗暗心惊,一本严肃正经的《道德经》,在白衣女子读来,竟如琴曲,优美之中透着丰艳,若是说些男女间的情话,只怕神仙的骨头都要酥了。
大约念了千字,白衣女子示意丘娉婷放下书,向丘碧珠询问起北宫的情况。丘碧珠心中冷笑,丘婵娟住进北宫飞霜殿,太子的脚就没往后殿伸过,花蝴蝶也罢,冰山也罢,她所知并不比北宫外的人多。这话却不能说,丘碧珠低眉顺眼,只挑着听来的花边传闻慢慢说道。
“我美吗?”白衣女子忽然问。
丘碧珠舌头打结:“美。”
“不仅是美,更是动人,动人,诱动人的心。”
白衣女子容色不动,带着丘娉婷走起步来,一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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