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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妆-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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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美吗?”白衣女子忽然问。
丘碧珠舌头打结:“美。”
“不仅是美,更是动人,动人,诱动人的心。”
白衣女子容色不动,带着丘娉婷走起步来,一边走,一边说,抬头,挺胸,扭腰,提臀,迈步。
丘碧珠觉得自己眼花了,白衣女子容色未动,眼底却有冷意、讽意、蔑意,不及多想,见丘娉婷额上出汗,急忙倒了两杯凉茶,奉给丘娉婷和白衣女子。
“已闻其声,再见其人,如水的声音,如风的姿态,如花的容颜,娉婷翁主,你有别人比不了的本钱,离男人舍不得的心头好,还差一步。脱衣服吧。”
丘娉婷脸红了红,解衣带。
“这样子不好,太僵硬了,绝色美人脱衣服,一举手,一回眸,都是极致的舞蹈,似艳媚,又清纯,如妖,又如仙,从骨子里散出来,让男人甘心跪倒、甘心沉沦的舞蹈,男人瞧一眼就会发疯,美人的身体,演绎的是男人的天堂。”说着,白衣女子解脱起自己的衣服。
丘碧珠瞧得呆了,她曾习过的床术,在白衣女子的动作面前,简直就是粗陶与美玉。这样的人,仿佛是上天特别的恩宠,其实却是无数年的奇妙经验,结成精粹,没人能有她那么多的经验,所以,她看似仙子般清贵,转眼便来妖精的诱惑,就像一个巨大的漩涡,只要沾一点点边,便是无底的,再也挣不脱的沉沦。
美人旖旎,谁抵得住?
六月高温,丘碧珠只觉冷汗涔涔。
在鸾城,丘娉婷没勾到她要勾的人,现在开始学媚术?丘家,对长安宫里那位,势在必得?眼见丘婵娟与后位无缘,便要送丘娉婷上位吗?用亲生女来消减龙城的戒备?丘家,等不及要起事了吧?
透过薄纱,凭窗望去,碧空晴净,忽见一线白云如缕,宛如长蛇,好似把天空分成两半,久而不散。远眺雁栖湖,烟波渺渺,水天相接,岸边的芦花纤细娟秀,似少女不曾妆点的素颜,蓬蓬松松的银白花絮扶风而舞,间有芦絮飘落水面,随着波流静静地漂远了,似有随遇而安的无奈,亦有落花飘零的怊怅。
“媚术不是术,是久而久之的习惯,一言一行都透着妩媚,妩媚到骨子里,从骨子里散出来,这样的妩媚,就是风姿,风华,风韵,无人能抵。”白衣女人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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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 蛇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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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午,白衣女子走了。丘碧珠撑着发软的腿,服侍丘娉婷穿衣,下楼用膳。有大丫环过来报,已通知绣房,几个顶尖的绣娘说,保证绣出小翁主要的绣像。
丘娉婷扶着丘碧珠的手,微扬下巴:“父亲说,登基大典后,太子就要移居长安宫,君临天下,待到正月,铸金人以祭天,王,才是天命的王,逆王,就是逆天。所以,祭天大典重要得紧,铸金人则是重中之重。我想好了,在大王巡幸雁栖城的时候,献上铸金人要用的图样。”
“小翁主想让绣娘绣的绣像,是太子?作祭天金人用?”丘碧珠眸光闪了闪,瞥见门外有人探头探脑,竟是丘娉婷原先的梳头侍女,不禁微微一哂。丘娉婷被削光了头发,陪同前往三清观的丫环去了采石场,梳…优-优-小-说-更-新-最-快x头侍女可不敢往丘娉婷面前凑。
不找死,就不会死。丘碧珠扬声喊那侍女。丘娉婷见到梳头侍女后,果然被触到痛处,变了脸,厉声喊仆妇将人拖下去打板子。
梳头侍女推开来拖自己的仆妇,颤声喊道:“小翁主,奴婢有大事回禀,小翁主,那个北宫逃奴,有喜了!”
丘娉婷愕,命仆妇放开梳头侍女,尖声道:“贱婢,你说什么?”
梳头侍女发抖:“奴婢听说,阿碧姐姐带回来的北宫逃奴,有人瞧见她多次呕吐,大家都在传怀孩子了!”
丘碧珠脸色变了,张了张嘴,说不出话。以为抓住把柄的梳头侍女,来见丘娉婷,存心让丘娉婷疏远自己,以便她得了脸,别的事也就罢了,这把柄,太扎手啊!
丘娉婷愣住了。北宫宫女怀了孩子,那孩子还能是谁的?怎么可以!一个贱奴,怎么可以!丘娉婷抱住头,发出尖长的喊声,一下子暴跳起来,眼白涨成了红色,发疯地往楼下跑。
丘碧珠不顾一切抱住丘娉婷的双腿,喊道:“小翁主,贱婢放个屁,小翁主也信吗?”
梳头侍女怨毒地盯着丘碧珠,有这个女人在丘娉婷身边,别人都往后靠了,连连磕头:“小翁主,奴婢不敢有一字假的,大家都在传啊。”
丘碧珠情急,喊道:“传又怎样呢,一个又丑又哑的奴隶,怀个孩子,就值得你惊扰小翁主吗?”
“别个谁怀孩子,都不关小翁主的事,可那人是北宫出来的,奴婢就不能不告诉小翁主!”
丘娉婷抬手连打丘碧珠两个耳光,抓着丘碧珠的发髻,用力摇:“贱婢,说,那贱奴怀孩子,是不是王的?你说,是不是?”
丘碧珠疼得直掉眼泪:“小翁主,小翁主自己想想啊,一个又丑又哑的奴隶,太子,太子瞧得上眼吗?”
丘娉婷猛地怔住,是啊,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怎么可能呢。
梳头侍女阴阳怪气:“这可不好说,多的是下三滥的阴招。”
“下三滥的阴招,看来你对那些下三滥的阴招倒是熟门熟路!”
丘娉婷死死盯着丘碧珠发白的脸,慢吞吞道:“阿碧,真巧,你带着人逃出北宫,逃回雁栖城,不会就是因为那个贱奴怀了孩子,怕被姐姐知道了保不住吧,我这么相信你,合着你在耍我?”
“小翁主聪慧灵敏,岂是奴婢敢造次的,”丘碧珠顾不得擦嘴角的血,“奴婢逃出北宫,确是怕极了大翁主,大翁主有喜,不能近太子的身,奴婢若是去了,只待大翁主身子便利,奴婢的命就该差不多了,奴婢不想死!奴婢绝不敢有欺骗小翁主的想法!”
“我姐姐,”丘娉婷道,“你胆子真不小,敢编排我姐姐的不是,谁个不说丘家嫡长女端雅贤淑,貌若天仙。阿碧,不管怎样,丘家不需要来历不明的奴隶。走吧,带我瞧瞧去。”
刑虐王后,打杀王子,作死吧,丘家!丘碧珠浑身掠过一阵痉挛的痛快,后退两步,让丘娉婷先行,想想又道:“小翁主,就这么走出去,不大好吧。”那光光的脑袋,人们瞧见了,可得笑抽。
梳头侍女赶紧奉上备好的纱帽,谄媚地凑过来,要扶丘娉婷,脚脖子被绊,站不住,向前扑,骨碌骨碌滚下楼梯,想爬,腰间传来剧痛,摸脸,摸一把血,忍不住要嚎,两个丫环快步走下来,把梳头侍女拖到一旁,极低声地嘲笑,就凭你,也想得了小翁主的喜欢,蠢货。
梳头侍女一下子噎了声,想扳倒丘碧珠没错,抢了其他丫环的风头,就要被嫉恨了,竟不知谁绊她一脚!
众丫环簇拥着戴纱帽的丘娉婷走了。
丘碧珠弯腰看着揉腰喊疼的梳头侍女,极快地解了她的腰带,往她脖子上一套,两下一抻,勒得梳头侍女直翻眼睛,拼命挣扎,兴奋之极的丘碧珠,拖着梳头侍女到楼梯上端,三下两下,就把她吊在了楼楼外,然后拍拍手,追丘娉婷而去。
膳务堂,午时正是忙碌的时候,丫环小厮跑进跑出,一双双眼睛直瞄木架,想不通高贵的小翁主,如何就与一个哑奴过不去。
那哑奴,在他们看来,就是雁栖城无数奴隶中,最为丑陋残废的一个,一条命卑贱得如同沙海里的一粒沙。
想不通就想不通吧,得罪不得罪的,总是惹了小翁主不高兴,小翁主不高兴了,就会有人倒霉,倒霉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就好。
丁四宝伏在丘娉婷跟前,战战兢兢:“小翁主,奴婢们都是丘家忠实的仆从,忠心耿耿为丘家做事,有什么做得不能让小翁主满意的,求小翁主指点,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她到膳务堂来取饭的,偏遇上丘娉婷发飙。
丘娉婷一脚踢翻丁四宝,围着穆雪转了两圈:“这样的丑陋不堪入目,竟然会怀孩子,真比生吞了死泥鳅还要令人恶心!说,那个不长眼的男人是谁?”
穆雪低着眼帘看脚下的草。
“不说?好啊,不说,来人,把这个不敬本翁主的贱奴,吊起来!”丘娉婷怒极了,恨极了,怒火就像翻滚着岩浆的火山,控制不住就要喷发出来了!
丁四宝膝行两步:“小翁主,你要吊就吊奴婢吧,你饶过哑奴,她怀着孩子,你饶过她吧。”
丘娉婷再踢丁四宝:“拖下去!”
壮妇来拖丁四宝。
丘娉婷下意识想甩鞭子,手往腰间摸,摸了个空,怒气更甚,胡恩的人夺了她的鞭子,削了她的头发,恨不得将那厮剁成肉酱。再看垂头不语的穆雪,再忍不住,握着双拳喊道:
“你这个从北宫逃出来的贱奴,说,你的野种,是不是大王的?是不是你勾引了大王,偷了大王的种?来人,取刑杖来!”
远远观看的人惊呆了,没听错吧,这么丑的奴,说一声就是对大王的玷污唉,小翁主失心疯了吧。
壮妇抱来刑杖。
穆雪抬头,看着丘娉婷。
那是什么眼神,奇怪的?怜悯的?丘娉婷怒极反笑,桃花般的脸上,浮出桃花般的笑容,吼喊的声音突然温柔了,温柔得如同夕阳下的雁栖湖,她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本翁主一向慈悲,说吧,哪个男人与你有染,你的野种是谁的,说吧,不说,本翁主可要罚你了,只罚一杖,肚子里的野种,一条腿,你自己选择你想留的。”
穆雪眼眸紧了紧。
丁四宝呼道:“小翁主,不能啊,你不能这样啊,小翁主,求求你,放过哑奴吧,她已经是个哑巴残废了,求求你放过这个又丑又残废的可怜人吧!”
壮妇们也是女人,心中不忍,迟疑地看着她们敬若天仙、畏如蛇蝎的小翁主。
穆雪脚尖动了动,在地上划出两个字:棋手。
丘碧珠从众丫环们中挤出来,跪倒:“小翁主,哑奴的孩子,是一个下棋人的,小翁主明鉴。”
“下棋的人?”丘娉婷咬唇,颊上的两个酒窝更深了,“下棋的人?”
“对,就是个下棋的,下棋的。”丘碧珠擦汗,下棋的,以北夏万里江山为棋盘,以北夏万千臣民为棋子,下一盘无人匹及的棋。
“这么丑的人,也有人要?”丘娉婷笑着,又围着穆雪转两圈,“好,好,棋手,看样子是要野种,不要自个儿的腿。你不要自个儿的腿,本翁主还存着可怜呢,来呀,行刑,打掉那个野种!”
丁四宝伏在地上,将自己的脸磕在草地上。天苍地远,众神默默,山高水长,众神无语,天理何在?
丘碧珠跪着,一动不动。这就是丘家,丘家的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理由,不问死活,只凭他们高兴。
人在做,天在看,天在看吗?天在看吗?
壮妇举起刑杖。
西北的天空,一道蓝色闪电划过,远远落下直击大地,一个红色火球从天地接连的地底钻出,噼啪炸响飞到半空,大地立即堕入急剧的颠动,瞬间转作摇摇晃晃,沉闷的轰轰声,撕裂大地,滚成来自地府深渊的吼叫!
高高举起的刑杖落下了,落在穆雪的腿上,穆雪闷哼一声,扑通摔倒!
地动,大地抖成波涛,山摇,三清山塌了,雁栖湖掀起巨浪,向崩塌的三清山卷去,向雁栖城卷来,城墙耸立,挡住了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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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0 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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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五月末。
龙城。长安宫。长乐殿。
夜色深沉,凄迷的夜空中飘过来一个断断续续的,若有若无的声音:“夏侯云,夏侯云……”
夏侯云懵懵懂懂地站起来,是穆雪吗,是穆雪在呼唤他,他睁大了眼睛。
一阵风吹来,寝殿的门打开了,一片浓浓的白雾飘过,慢慢现出一个人影。
夏侯云冲出寝殿,呼道:“阿雪,阿雪,是你吗,阿雪,是你吗?”
这个人就站在迷迷濛濛、冰冰冷冷的浓雾里,仿佛自远古以来就在那儿站着,仿佛刚从夜色里幻化而出,又仿佛是浓雾凝结的。
这个人虽然看得出是个女人,却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见她一身素衣如雾,整个人也如雾般朦朦胧胧。
他的呼吸屏住,他的手足冰凉。
雾中人叹息了一声,似有所诉,她轻轻地呼唤着:“夏侯云,夏侯云……”没有人能形容这一声声呼唤是多么的哀怨、凄凉,和沉甸甸的思念。
一种透入骨髓的寒冷袭了过来,夏侯云只觉得血液已凝固,生命将终结。
雾是灰白的,雾中人也是灰白的,烟雾迷漫,雾中人也同样飘渺虚幻,若有若无。
又是一阵风,凄迷的浓雾中,雾中人随着风飘过来了,她的姿态也没什么特别,却令人觉得她风神之美,绝代无双。她穿着纯白色的、一尘不染的长裙,又令人觉得她会随时乘风化入云雾。她长发如云,眉如新月,目如朗星,她在轻轻地呼唤着他:“夏侯云……”
夏侯云喜极而泣,扑过去把雾中的人儿抱在怀里,痴狂地吻着她的唇:“丫头,对不起,我真的爱你,真的爱你……”
雾中人无限深情地望着他,长裙轻悄滑落,展露出她美好纯洁的玉骨冰肌,那双弯弯的眼睛里渐渐浮起一丝奇异的微笑。
于是,夏侯云看到她的躯体忽然碎开了,那美丽的头,绵软的胳膊,莹润的身躯,修长的腿,好似炸开的烟花碎成了无数片,在浓浓的白雾中飘飘荡荡,他惊恐万状,狂呼道:“阿雪,阿雪!”他伸开双臂,拼命地搂住飘浮着的肢体碎片,拼命地想把碎片合在一起,但是,一块块的碎片再也聚不拢来,他目眦尽裂!
一阵风吹过,这些飘浮着的碎片悠悠忽忽地越飘越远,只剩下他呼天抢地的哭喊。
“夏侯云,夏侯云……”一双充满温情的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夏侯云又恸又喜,一把抓住这双手,他骇然失色,这只是一双手,雪白的手指上戴着一枚绿玉指环,他心胆俱碎,晕了过去。
风凄切,雾迷离,随风飘来一个人影,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夏侯云,他看到了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孔,她温柔地笑着,他悲喜交加:“阿雪,阿雪……”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雾中人推开了他,奇怪地望着他,他惊惧地睁大了眼,她的衣衫滑落,一道道殷红的血痕渗破了她雪白的肌肤,她浑身是血,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她一声声呼唤着:“夏侯云,夏侯云……”
夏侯云猛然惊醒,四周一片黑暗,他感到异样的迷惑恐怖,以至于很久都不明白自己在什么地方,他摸索着擦亮火石,发现蜡烛已经燃尽,颓然地跌坐床上,冷汗早已浸透了衣服,那一声声凄惘哀怨的呼唤犹在耳边萦绕。
夜空无垠,银河横亘中天,星光闪耀。
夏侯云坐在廊下的台阶上。
寂寂黑暗中,响起了柔婉悲凉的笳声。
燕明睿走过来,也坐在台阶上。
“我知道你的心里念着太子妃,我一直不想去触你的痛处,可是你知道的,太子妃已经死了,你这样累不死自己的样子,她也活不过来,我想太子妃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你这样糟蹋身子。你是王,有很多事要你做的。”
夏侯云举目遥望星宇。
燕明睿:“表哥即将登基,后宫与前朝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事不能急,也不能拖,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
夏侯云一动没动。
燕明睿:“我知道,这世上有那虚悬后位的君王,如南秦的正元皇帝。可是,正元皇帝的后宫,美人无数,人家可没清苦自己。表哥,再坚硬的石头会被水滴穿,再深的情意经不起岁月的等待,你是北夏的王,担着整个北夏未来的命运。”
夏侯云:“你是说,我会变,时间久了,我会忘了阿雪,会有别的女人,既然早晚都会有别的女人,不如早点有别的女人。”
“说这么绕,对,时间,谁也强不过时间。”
夏侯云不语。
草丛里,有虫欢叫。
燕明睿换了话:“朝中的事,你丢给你宋丞相和燕太尉,倒放心得很,不怕他们把你架空,让你做个空头王?”
“一个是对父王忠心耿耿的,所求的不过是宋氏位列于世家,一个是你爹,我的舅舅,若不是你们父子兄弟,我早是一把枯骨了。有徐树林把着中尉军,龙城翻不出花来。蒋思辰的卫尉军守着长安宫,宫里再热闹,总有消停的时候。”
燕明睿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龙城不翻花波,长安宫里可难消停,生有子女的宫嫔或可留在宫里,或可随子女住,而膝下无依的宫嫔全部放回娘家,无娘家可回的,迁去碧霄观。寰王大丧未过,你下这样一道诏书,不怕人说你薄待先王的人?”
“放她们回家,比宫里的方寸天地自在多了,少府又不短缺她们的吃穿月例,再不乐意,就是心贪。”
燕明睿打个哈哈:“月例能有几个钱,出了宫,吃穿得再好,也是大不如,还没了贡上来的胭脂水粉,又没了珍奇珠宝的赏赐,能乐意离开,才怪。那教坊的女子,锦衣玉食惯了,一朝放了她自由身,却要以辛苦劳作为代价,定是不乐意的。这世上,能有多少女子,为了自由,放弃富贵荣华的?”
“说什么呢,让别人听去你把宫中女子和教坊女子相提,看打不死你。”
燕明睿哈哈一笑:“总有相通之处。送女入宫,求的是贵,卖女入坊,求的是钱。那真爱女儿的爹娘,哪舍得女儿一天一天等一个并不看重女儿的男人。反正,我们燕家从此要摘掉外戚的帽子了。求富贵,拼男人的本事便罢,把娇养的女儿扯过来,没意思。”
夏侯云:“男人求富贵,女人也求富贵,那主动进宫的,眼下不肯离宫的。”
燕明睿大笑:“那不肯离宫的,你还真迁了她们去碧霄观?”
“不肯离宫,好啊,给铁鹰骑做军鞋吧,交不出足够的军鞋,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是有名的穷佬,养不起那么多闲人。”
燕明睿伸过头来,盯着夏侯云:“你这是在给你的嫔妃腾地方吗,也对,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美人主动进宫。我听说,杨家人从辽州返回龙城了。”
夏侯云:“官员考核有宋丞相。”
燕明睿缩回身子:“你起早到城外练铁鹰骑,向晚回宫守灵,你是简单了,那喜欢琢磨的,闲话可多了。宫中嫔妃的去向,不算最热的,有人设了赌局,赌谁能入住永宁殿,下注最多的,北宫丘妃,十三叔家的明芷,杨家的杨采薇,还有人下注丘家的丘娉婷,徐家的徐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龙城十四岁以上的贵女,差不多榜上皆有名。看来,想入宫的贵女,一划拉一大片。”
“至乐园设的赌局?”
燕明睿笑:“这种稳赚不赔的赌,自然是穆七郎的手笔。”
“你下注了吗?”
燕明睿耸肩:“这种定输不赢的注,我才不会下。你是穷佬,我能很有钱吗?”
夏侯云凉凉道:“听说近来请封丘婵娟为后的折子,不在少。”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丘妃愿意当散财仙子,谁还拦得?你是不是该招太医来问一问丘妃的产期,有传言说书上有载,尧母怀胎十二月而生帝尧,我可记得,阿波落水那天,易先生和鲁太医诊出丘妃喜脉的。算日子,丘妃差不多该生了,听人说,早生的多是男孩,延后生的多是女孩。”
尧母怀胎十二月而生帝尧。夏侯云嘴角勾了勾,苗藿话里话外,丘婵娟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夏侯星的,散这话的人,居的什么心?想说这个孩子是帝尧的转世?该立他为太子?夏侯星死了,他手下的人还在活动?寄希望于将出世的孩子?就算真是帝尧的转世,丘婵娟敢认尧母吗?十二月而生,丘婵娟岂不知不打自招怀了野种?没那么蠢吧。夏侯云手抚颈下,抚着衣领内的旧香囊。
燕明睿抱着膝盖:“你想怎么办?”
夏侯云慢慢道:“人生世上,入轮回纠扰,诸苦纷至沓来,生即是苦。诸苦中,别离尤苦,什么是死,再也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这就是死。待我死了,上天入地,也未必能与她相见,相见了,也未必认得、记得。我能怎么办,云王的后位就在那里,看得见,却够不着,谓求不得的苦。”
燕明睿抖了抖。云王的后位,当真空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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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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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早朝,是夏侯云第一次面对龙城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从上看下去,文武分列东西两侧,为了给即将登基的新君留下印象,人人冠袍整齐,因在寰王丧期,腰里都系着白色麻带。
夏侯云穿太子冕服,冠上腰间系孝带,坐在王座下的位置。文武诸臣皆屏了气,更多的心中忐忑。
近一年,他们很少见到记忆中温吞懦弱的太子,西去凉州,南下榆州,之后身残武废,遁入盘龙山。谁也没想到,盛大的鸾城大会险象迭生,兵变,刺杀,谋反的不仅有追剿数月的金袍人,还有踌躇满志的三殿下,寰王归天了,金袍人死了,风府倒了,乔府倒了,太子奉寰王血书继位。
抬头望着玉阶上的太子,如果把寰王比做一块上好的温玉,这位出过无数笑话的太子,是一块绝品寒玉。
宋丞相报近期官员的补缺,燕太尉报龙城各卫比武已经开始,蒋思辰报正在收编鸾城假卫尉军,韩内史报龙城治安案件,诸臣依次递折回禀职责内的要务。
午时散朝,御膳房的内侍们送来食篮,诸臣到偏殿用膳。夏侯云来到宣室殿,燕明睿、唐越、乔飞、桑强、于耀跟随。午膳后,燕明睿提起铁鹰骑的新训。
“你们四个都尉,现在是铁鹰骑的最高将领,你们自己先得明白,铁鹰骑不是本宫的私兵,它展示的应该是我们北夏精锐军队的风貌。在将来,每一次可能发生的对敌作战,都是为了北夏的利益,都要给敌人留下震撼,不敢与我们再战。”
夏侯云轻敲书案上的金刀,“这把金刀,从先祖一代代传下来,已是北夏王权的象征。凤凰谷内那些警示全铁鹰骑的语录,忠诚,勇敢,团结,服从,也要在铁鹰骑一代代传下去。”目光扫过五人,慢声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大到战争,小到械斗,来来去去都为一个利字。我要你们告诉你们的士兵,在鹰骑营里,北夏的利益高于一切,个人利益必须服从北夏利益,北夏获得了好处,个人自然会有更多的牧场、更多的牲畜、更多的钱,日子也会过得更好。”
乔飞摸着大脑袋:“臣明白,锅里满满的,碗里就能满满的,肚子里就能饱饱的。”
唐越跳起来拍乔飞的脑袋:“吃吃吃,乔大个子,你一个人就吃了我和桑强、于耀三个人的饭,还没吃饱吗?”
燕明睿笑:“唐越,不许欺负老实人。”
唐越苦着脸:“殿下,各卫的优胜者补进铁鹰骑,问题可不小,仗着身手不错骄横不听命令,臣总不能见一个打一个吧。”
燕明睿:“我们北夏人,习惯于快马快刀。大草原上自从有了马,有了骑在马背上的牧人,有了拿着武器的骑兵,历来的争斗、战役都是各自为战、各为己利,只能说勇猛,与智谋不沾边。铁鹰骑出师两战完胜,能有当下的战果,殿下倾尽心力,还有……我在想,苏伯颜那厮,大概比我们几个懂得多,可恼他跑得比兔子还快,据说跑回鹤鸣山养伤,我看就是不想为殿下做事。”
没有穆雪的指导,就没有铁鹰骑的集团攻守,那样的女子,独一无二,那样独一无二的女子,是他的妻子。夏侯云眸光一沉,心中痛得几乎喊出来,沉默很久,才说:“补进铁鹰骑的人,无论在各卫从军时间长短,都是铁鹰骑的新兵,我们没时间劝他们服,摆擂吧,就像当初虎鲨让铁鹰骑服一样,打一场。有你们自估赢不了的,送我这儿来。”
燕明睿目露怀疑,我们赢不了的人,你确定能赢?但觉人影一闪,屁股上挨重重一脚,站不稳向前扑倒,与水磨石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翻身坐起来,盯着夏侯云,满脸不可思议。
“你,踢我?”
另外四人也只见人影闪了闪,接着就见燕明睿五体投地,张大了嘴。
燕明睿捶地:“踢我!你竟然踢我!你武功不是废了吗,就算好了,也不过比我强那么一两分,竟然一脚把我踢趴下,偷袭,我没注意,不成,再来!”
“兵不厌诈,偷袭成功也是一种本事。”夏侯云道,“目前的重中之重,确是铁鹰骑的训练。骑兵疏密有致的编队攻击,在与金袍人两次作战中,优势已经大显,新兵进入铁鹰骑后,亟待加强集团攻守的整合编训、作战纪律的教导贯彻。你们既知自己不足,那就恶补不足,通知下去,每天整训结束,各千骑长、百骑长随我进城,听训。所谓虎狼之师,长胜不败,无不是经过了千锤百炼的。”
“喏。”
桓嘉进殿报:“殿下,苗妃求见。”
众人一呆,苗妃?三殿下夏侯风谋逆,少府收回风府产业,星府的苗妃主动向少府交还星府,又把夏侯星留下的流星花园挂牌拍卖,在龙城激起热议。
“带她进来吧。”
桓嘉喏一声,去了。
乔飞嘀咕道:“宫里侍候的都是内侍,桓嘉跑进跑去,算怎么回事?”
燕明睿忍不住要拍乔飞的脑袋,压低声音道:“没见殿下诏令,遣散大王留下的嫔妃吗?没有女人的长安宫,是不是内侍侍候,有什么打紧呢。桓嘉原是流浪的牧人,文不得,武不得,留在身边打个杂,也是殿下念旧。”
唐越横肘撞乔飞的肚子,撇嘴。
燕明睿笑道:“怕是那流星花园不大好卖,求殿下买?”
唐越:“听说流星花园美不胜收,只在锦江苑之下,臣还听说,不是流星花园比不过锦江苑,是不敢比。”
夏侯云:“长安宫里的美人,每个月花销不在少,遣散了她们各自回家,少府的钱袋可以鼓很多,少府若是买下流星花园,铁鹰骑的将士可就有了轮流休闲的好地方。你们意下如何?”
乔飞憨笑道:“那好啊,练得苦了,能到流星花园放松,狼羔子一定欢喜坏了。”
燕明睿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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