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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妆-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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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赖当这么多年,对陌生人心软,对敌人也心软,活到现在,真算上天厚爱了。
“宗有故而不能致祭,庶可代。”
废嫡长立庶幼,虽不合礼教宗法,于世家,于王室,却不少见。
据说,当下的北夏王夏侯寰,宠苏夫人母。
夏侯云与穆雪隔案而坐,看着她从容举箸,目中无别,睒睒眼笑道:“你到我那里,暂住而已,我不会把你当作俘虏,也没有人会把你当作俘虏,你是自由的。”
穆雪优雅而迅速地吃完粥菜,以丝帕拭口:“你,认出我来了?”
“你,出于咸阳大世家之一的穆家,大将军穆岐是你的父亲,十岁时得正元皇帝亲封,与皇家十一位公主同序,行九,封号安宁,你叫……”夏侯云想了想,道,“你叫穆雪。”
看来,他完全不记得她,也对,十岁到十八岁,打花苞到花开,女的容貌变化还是很大的,穆雪悄悄松了口气,若真被认出来,免不得一番尴尬。
“我是你父亲的手下败将,败军之将不堪提。”
“你,恨他?”不恨,才怪。父亲一顿军棍打得他屁股开花,一支铁箭射进他的胸膛。穆雪眸光微凛,那仇,结得可不小。
“我,敬佩他。”夏侯云把“也恨他”个字放在心里说,没有人会对一个把自己贬作贱奴、几乎杀了自己的人,说我不介意。
穆雪心头微涩:“不当是俘虏,当收留一客?别人会怎么看你,你是。”
“在北夏辽阔的土地上,只有我知道你是正元皇帝的安宁公主,大将军穆岐的嫡女,有我在,你是安全的,自由的。”夏侯云貌似轻松的。
穆雪双手放于膝上,静静地注视夏侯云的眼睛:“你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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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失神
“窈窕淑女,君好逑,我看上你了,不行吗?”夏侯云怔一怔,大笑道。
穆雪:“哦。”
夏侯云见她身形一动不动,眸一闪不闪,知她半个字也不信,嘿嘿笑,道:“说笑了,对不起。”他的确看上她了,只不过,他的看上,不是那种看上。
穆雪:“哦。”
夏侯云的脸微微发烫了,道:“为什么说我会需要你做什么事,不可以是我单单地看你不好过,帮帮你?”
穆雪:“我信。”
“你信?”夏侯云讶然道,“信什么?”
“信你会帮不认识的人。”穆雪唇角微弯,“你是,心软,不好。”
夏侯云有点儿不高兴,还有点儿被看穿后的泄气,打个哈哈,笑道:“你连自己的衣食都顾不好,我帮你,有错吗,需要你为我做事,你一个小娘,能做什么。”
穆雪默然片刻,道:“你,还是别笑了。”
噶!夏侯云噎住了。别再笑,什么意思?嫌弃他笑得不好看?
穆雪很认真的:“你五官的轮线很硬挺,不笑还好,一笑,倒像刻坏的木头人,很假,从而让人觉得,你这个人就是个很假的。笑,要真心笑,不是真心笑,不如不笑。”
木头人!她说他像个木头人,刻坏的木头人!夏侯云以手击额,恨不得暴走,假笑,真笑,这世上,有几人不是假笑,有几人还能真笑,我笑不笑关你屁事!
长长地吸气呼气,夏侯云冷笑道:“你的身手倒是好的,却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对得起你的姓么。”
穆雪:“依你见,当私入民宅,去偷,或是抢?”
“事急,无可,无不可。”夏侯云抻抻脖,不在意的。
穆雪:“皇帝虽去,秦律犹在,以身犯法的事,不做。”
与奉新皇追杀令的人以命相搏,这不算以身犯法,还有什么算。夏侯云笑了:“那你的吃食从哪里来?既是逃命,为何不带足了钱物?”
从昏礼上跑出来的新娘,身上带着钱,才是怪事。
穆雪:“追杀我的那些人,带着吃食。”
夏侯云望着穆雪苍白呆木的脸孔,他想不到这一次榆州之行,得了穆氏全族为正元皇帝殉葬的消息,也想不到穆岐的嫡女穆雪居然活着,他可以想像她所过的那种逃亡的日,破烂的裙袂,零乱的头发,枯槁的面容,还有被玄色掩住的血迹,以及身上那股不应该属于女孩的味道,——艰难地,顽强地,求着生存。
夏侯云的心波不觉泛起一涟钦佩一涟怜悯。不过,这种不该产生的情绪,很快在他辗转心头的谋算中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
“知道我是北夏的,你听过我的名字?你父亲——跟你提起过我?”夏侯云问。
穆雪:“跟兄长提过,对你,有所闻。”
“有所闻?”夏侯云哦了一声,“原来你对我并不算陌生,正如我也听说过你一般。”
穆雪:“秦夏死敌,当互相有渗透。”
夏侯云噎了噎,原来派出斥候暗桩,在她看来,是件很平常的事,那么,在龙城,必有为南秦做事的人。双臂交于胸前,夏侯云故作不以为然:“秦夏死敌么,秦夏边境的互贸集市,从西到东,有十来个城镇吧,南货可比北货多。”
穆雪:“世人趋利,边贸有大利。”
夏侯云再次噎了噎,想着她的话。
她说,你需要我做什么。没听错吧。
她不反对随他去龙城,没断错吧。
夏侯云的脑飞快地转起来。
南秦律法无处不在,户律连坐之下,黑户藏不住,逃犯更藏不住,万里秦疆,没有她的容身处,活着都难,何谈伸冤报仇。并非瞧她不起,实在是,一个小娘,翻不出大花。
既然她趋利躲到他的庇护下,即她有求于他,那么,便该向恩主奉献有一定价值的东西,那么,他得利便是理所应当的。相反,他以护顾为名提起需求,倒有挟恩求报的嫌疑,所得定不如她上赶着报答的。
夏侯云的眼眸闪闪烁烁。
在沙漠里,分出自己的食物和水给陌生女孩,那个无所求的单纯少年,在八年时光的碾压下,到底消失不见了。
穆雪垂眸,不去看他闪烁的眼神,淡淡道:“榆州向北可去北夏,向西可去西戎,西戎王膝下无嫡,庶有七,择其一而辅之,待有功,可随西戎使臣出使咸阳,秦律于我,无妨。”
夏侯云一呆,辩道:“西戎和南秦,关系有那么好吗?”
穆雪:“国与国,再好,小摩擦难免,再差,边贸不断。”
夏侯云直直盯着穆雪。
大秦户律严密,皇帝追剿的钦犯,要想活命,只有逃离大秦,留得青山自有柴。秦夏死敌,秦戎交好,这女人,在她往榆州逃亡时,她就打算了西去西戎凉州的吧。庶七,择其一而辅之,有功,她对自己很自信。
而他,在肯定了她是谁之后,放下杀死穆姓人以解旧恨的刀,决定携她北上,不正是看上了她这份自信背后的能力吗!
夏侯云笑:“我的银甲卫输给你,不表示我会输给你,没人能打败我,你有什么东西,是我没有的?”
“你是北夏第一勇士,不是天下第一勇士。”
山外有山,夏侯云未必真的打遍北夏无敌手,捧杀也是一种杀。
在穆雪无波无澜的注目下,夏侯云的底气悄悄飞走了,他不得不告诉自己,她若想走,不难。如果他再觉得她举目无亲,走投无,不肯拿出诚意来,他将再也见不着她。这一瞬间,夏侯云感到心头隐隐地疼了起来,她想去西戎,想得美!他夏侯云看上的猎物,只能是他夏侯云的。
夏侯云咳嗽一声,在穆雪对面坐下来,认真地说:“灭门之仇,不死不休,你有暂离南秦避祸的打算,那么,在西戎庶王和北夏嫡长之间,选择帮我吧,他日功成,我倾全力助你报仇。”
穆雪敛敛衣袖:“我不会为了家仇,引夏军入秦。”
“那你说,”夏侯云以手击额,“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帮我?”
穆雪:“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可以说出来吗?
夏侯云怔怔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半晌才说:“你想听我的实话?说了,你信吗?”
穆雪:“说什么在你,听什么在我。”
夏侯云呆了呆,目光闪动:“我是,自出生起便是,我想要的,别人都会双手奉上。”
穆雪默,嘴角漫过一丝冷意,正待长身而起。
“我自己也不信。”夏侯云苦笑,“我是,名义上的,很多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有些状况我现在也改变不了,我无法左右别人的想法和行为,我想要什么,你真想知道?”
穆雪微抬眸,看到了夏侯云的眼睛里,他的瞳孔忽现出一抹罕见而奇异的蓝色。穆雪攥了攥手,他的眼神变了,变得专注,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这双眼睛,深邃如海,热烈如火,光亮如灯,漆黑如夜……像整个宇宙的眼睛,正对着她深深凝望。
下意识身往后倾,穆雪伸手掩住自己的双唇。当年,便是这样的凝望让她一时失了神!却原来他并不吝啬向女人抛出这样的眼神!穆雪眯起了眼。
夏侯云微微笑了。穆雪的这个动作取悦了他,自见到她以来,她总是木呆呆的,冷冰冰的,死气沉沉的,原来她也有这么傻乎乎的,变幻不定的表情啊!夏侯云的心情愉快起来。
穆雪瞅着夏侯云沾沾自喜的小模样,痛得麻木的心迸出一丝失笑。
见过张寒,任何人卖美人风采,于她而言,皆不过是清蒸江鱼前的一盘豆腐羹。
咸阳曾有淑女叹,张寒的笑容,令夕阳失色,令明月无光,她们整天守在中尉军大营外,只为看张寒一眼,扔一束香草,呼一声玉郎。
穆雪怔怔然,穆氏全族尽灭,她从昏礼上跑了,张寒呢,他也在被诛杀的名单上吧,而今她逃出咸阳逃回榆州,他不会束手待毙,也逃出了咸阳,正追踪寻找她吧,以他出神入化的能力,应该找得到她的,他在哪儿?也许,下一刻,他就推门而入?不,不会的,他没有与她一起逃走,就不会离开咸阳,他,还好吗?
夏侯云看出穆雪在发呆,她那双一直寒意深深的眼睛,变得雾濛濛的,眼底是一片含痛带忧的柔情,不由得郁闷了,坐在他面前,与他说着话,她却在想别人,她是在想别的男人吧。夏侯云更加郁闷。
其实对穆雪这个人,夏侯云所知都是众所周知的,也就限于她是穆家嫡女,封安宁公主,得正元皇帝喜爱。
他想带她一起回龙城,不过是听闻北夏第一强敌的穆家,家渊源,儿女武双全,至于穆雪的才会不会让他失望,他不想考虑,有,总胜于无,不是吗?
他更没去考虑,南秦女十六及笄,穆雪是已嫁或是备嫁、待嫁。此时,穆雪的神情分明在说,她有她深切思念的人。
夏侯云非常郁闷,心无旁骛才能全力以赴做他的门客好吧,若是宾主相谈甚欢,不及几日,她那意中人笑一笑招一招手,她便欢天喜地离去,他该向谁哭去。
夏侯云转念,能做穆家的女婿,想来人定是有本事的,南秦无穆雪立足之地,自然也容不下她的夫君,届时请她的夫君也留下?
咦,那可碍眼了!
夏侯云眼中流光闪耀:“你问我想要什么,好,我说,我是个贪心的,要得很多,我想要做北夏的王,我想成为正元皇帝那样的君主!”
穆雪惊,凝眸看他。
门被撞开。
“官府来人了!”燕明睿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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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美梦
夏侯云和穆雪同时起身。
燕明睿换了件青色衣袍,左臂打着白棉带挂在胸前,视线从夏侯云转到穆雪,眼光一闪,惊愕不已。
“确认是南秦官府的人?有多少人?”夏侯云问。
“哦噢!”燕明睿还在惊愕中,喃喃道,“又是一个美貌佳人儿啊!”
夏侯云使劲敲燕明睿的脑袋:“问你呢,花痴!”
“村东五里,人数有二十,穿衙门口的衣服,带着刀。”燕明睿回过神来,揉头,“小村里一下进了十多个带武器的年轻男,不可能没人去衙门上报。”
“唉呀,唉呀,这一下我可被你们害苦了!”门外跌跌绊绊冲进来一个人,四十多岁,身材清瘦,背着药篓,虽满身沙尘,但神情很是秀朗,颇有士安雅之风,——正是这院的主人,易青。
“我们借住你家,可是付了五十贯铜钱的大价钱,数钱的时候数得手抽筋,这会儿又哭又喊的,装什么小绵羊!”燕明睿嗤地冷笑道。
一千个铜钱为一贯,十贯为一两金。
夏侯云咬咬牙:“南秦的户律果然无处不在,不过住了两天,二十带刀衙役便来了,这是要把我们这些人押回衙门受审么。”
穆雪:“官府通过户律掌握民数,便如农人知道自家有几间房几亩地,牧人知道自己有几头羊几匹马,官府掌握了民数,才能以分田里,以令贡赋,以造器用,以制禄食,以起田役,以作军旅。”
“我还得感谢这样的户律,不然你不会离开南秦。”夏侯云牙疼得紧,向燕明睿道,“摆车马。”又看向易青,“铜钱给你了,收好,别让衙门的人说,钱财来源不明须得上交,我们这就走,不连累你。”
易刚哭丧着脸:“从你们闯进我的家门就已经连累我了!收留身份不明的人,隐瞒不报,当耐为隶臣,锢,毋得以爵,当赏免。”
“什么意思?”燕明睿问。
穆雪:“他会受到剃去须发的耐刑,就地免职,终身不得官职,不到爵位。”
“这么说,连累大了,”燕明睿咋舌,有些不忍,有些不服,“这位淑女,可就因为你,我们才投不得客栈。”
穆雪眸一盼,眼波冰冷。
燕明睿这话说得很心虚,他混在一支商队进城,花十两金买了一张秦人的身份证明——身牒,夏侯云带着银甲卫在天鹅湖边转悠,在那片废墟附近来回转悠大半天,向晚时投宿客栈,一张身牒抵不得多人用,众人被客栈驱赶报官,慌不择中与秦人起了冲突。
“那,我多给你些钱,当不得官,做个富家翁也罢。”夏侯云也有些不忍。
“我的哥,”燕明睿翻了翻眼睛,“你出门在外,能带多少钱,又买车,又买奴,全拿出来堪堪一个小小富家翁的两金。”
夏侯云的牙更疼了。
易青眨眨眼,眼角的余光从穆雪身上掠过,直瞅着夏侯云:“这位公,在下瞧你们,怕是在刀尖上过活的,在下不才,行医二十余年,不敢说活人无数,也还有两手家传技艺,公若不嫌弃,在下便随你们去吧。”
穆雪眼眸微凝,易青,边军医曹。她贵为将军府嫡女,虽深居简出,出行时亦多乔装,但是父亲驻守榆州,政事军事一手抓,偶有特定场合,难免家眷露面。
“背井离乡,这话可随意说不得,”夏侯云浓眉挑起,“再说,我们是什么人,我想,久在边疆,身为秦军中的一员,易先生你不会判断不了。”
“故土确是难离,但一个人形影相对久了,有些事就没那么重要,在下的妻离去整整二十年,儿女们各自成家,这院只剩在下独居,”易青拱手为揖,道,“而今官爵再也无望,倒不如趁着身骨还算利,四处走一走,读万卷书,行万里,没什么不好,公以为呢?”
夏侯云扶起易青:“北地苦寒,先生可得想好了。”
易青叹道:“在下也算被公牵累,他日在下有所求,还望公莫要推辞。”
“理当。”夏侯云应道。
院里停着两辆马车,一辆青铜彩绘安车,一辆硬木轿车,轿车旁站着两个人,年长的十多岁,年少的十四五岁,样貌周正。
“给你买的两个人,照应你方便一些,元元和她的舅母袁嬷嬷。”夏侯云道。
“谢谢。”穆雪木木的神情微有波澜,浮上一抹笑意,淡淡的一缕,停在眼角唇边。
夏侯云恍惚了。
这一笑,轻,浅,却几乎是摄人魂魄的,好似连绵阴雨乍现的第一线阳光,大雪初霁绽开的第一朵梅花,黑夜隐去漫出的第一片朝霞……
夏侯云的嗓里干干的,喉结滚了滚,哑声道:“丫头,上车吧。”
众人登车上马。
夏侯云脚下轻飘飘的,身轻飘飘的,迷迷糊糊坐到了栗色宝马的背上。
易青:“今日天色已晚,少不得露宿,村西山里头有猎户小憩的木屋,公不妨落一落脚。”
夏侯云望了望面容苍白的穆雪,道:“就听先生安排。”
马车粼粼,快速离开祝家庄。
夏侯云吹起了笳。
深沉委婉的乐声,如涓涓汤泉,缓缓流过穆雪发硬发木的心,暖暖的,直令她泫然欲泣。撩开车帘,她朝夏侯云看过去。
那个善良又张扬的漂亮少年,已长成英俊青年,冷漠中不失温情,沉静中隐着忧郁,那双眼那么深,深不可测,既不同于父亲如云的高昂,也不同于张寒如月的俊逸,——他像风,仿佛草木山川皆向他俯,他像鹰,仿佛大地生灵皆在他脚下!
北上,合适吗?抛开秦夏敌对,北上比西去前明朗。然而,北夏二十万骑兵折于北方军团,父亲给了他一顿棍一支箭,这国仇私恨,他能放下吗?她的身体里流淌着穆家人的血!
穆雪的手指轻摩自己的嘴唇。
没错,他是夏侯云,是北夏的,他也是那个于她有一饭一水之恩的少年,是那个借着重伤骗吃骗喝骗照顾,饶舌轻狂又不失纯真的少年。
往事如烟云,烟消云散,相逢何必曾相识。
夜静山空,风过林木,籁然有声,星月从树梢漏下点点光辉,树影斑驳。
银甲卫围着火堆搭起轻便的帐篷。
木屋里,一灯如豆。
地上铺了毡毯,夏侯云和穆雪隔着矮小的木几相对而坐。木几上摆放着粗陶的水罐水碗。
“你想好了?”夏侯云小心问道。
穆雪:“想好了。”与眼前这人,也算旧识,且,他心地不坏。
“不后悔?”夏侯云欣欣然。
“追杀我的人说,皇长死,穆氏全族死,我信皇帝陛下已经归天,不信有诏书令皇长自尽、穆氏全族殉葬。我父乃一大将军,掌北方军团,与皇长有师徒之情,我兄乃京畿二骠骑将军,与皇长有兄弟之义,还有我那最是沉静又桀骜的母亲,他们,哪一个都不会在一份突如其来的灭族御诏前引颈就戮,其间秘辛,我尚未知。而咸阳之变,谁得利便是谁操纵。”
穆雪低眉看着指间的绿玉指环,“灭门之仇,不死不休,一年,年,十年,在等待报仇雪恨的日里,能有一件事可做,人不会那么痛,不至于被痛逼得疯了。”
王位之争,流血流泪,虽有宗法,然被废的数不其数,废,生不如死。她不知也罢,知了,总不得看着他被拉下位,她欠他一份恩。
穆雪也没去想,那恩,她已经还过了。
“哦!”做他的门客,竟是用来打发时间的无聊事么!在她眼里,他是个吃了没味扔了可惜的鸡骨头!
夏侯云愤愤然,打个哈哈:“也没错。不管怎样,阿雪,我谢谢你。依我说,你选我就对了,西戎王的庶,我见过,比我,差远了。”
穆雪:“皇帝陛下十年东征,一统天下,创不世伟业。你——为什么有那样的想法?”
沉默许久,夏侯云深如古井的眼睛,似被投下一粒石,生出了片片涟漪,他说:
“我们北夏,与你们南秦,本是一脉相承,同宗同源,自先祖夏后氏淳维不得不由中原迁居北方,迄今已过千年,北夏时大时小,大草原上一多个城州部族,各有君侯,各自散居,经常别散分离。秦夏古山大战以后,北夏姓生活十分艰苦,更有悍邻虎视眈眈,强大的东夷,繁盛的西戎,北有熊氏五部,南有大小胡王。望着高天上飞翔的雄鹰,我有了我的梦想,秦国在南,我要成为北夏的王,我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北夏王朝,我要像你们的正元皇帝威加四海一样,马踏秦北的万里山川!”
穆雪僵木的表情破功了,吃惊地望着夏侯云,他的目光冷静而坚定,神色虔诚而坚定,这种坚定,使他看起来冷峻,刚毅,而英姿勃发!当年赖皮印车耐缌硬活浚俨患趾粒
穆雪咳了两声:“你这想法,可真是做梦来的,很有点儿惊天。如果,穷你一生,都走在这条注定不得平坦的上,看不到尽头,你怎么办?”
“这样的,注定不平坦,也注定光芒万丈,为梦想努力,一生不悔。”夏侯云肃然道。
穆雪:“有梦想,也就有动力。你要走的这条,一开始就荆棘丛生,只有动力,没有能力,梦想便是水月镜花。”
“你是觉得我志大才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夏侯云觉得被羞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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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6 惊喜
木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灯苗摇曳。
“殿下,有异况!”燕明睿喊道。
穆雪:“燕五公,殿下是君,你是臣,进门之前,你得先报一声,殿下让你进,你才可进。”
“唉!”燕明睿满不在乎吁了一声,“你不懂我们兄弟,我们不分彼此。”
穆雪:“兄弟之情大不过君臣之礼,不告而入,看似兄弟情深,实则是对殿下的不尊重。两个人,必须分彼此的地方,很多。”起身,向夏侯云揖礼,“殿下,没有规矩不成军,作为站在最高处的人,你得从自己做起。”
“听……阿雪,呃,秦淑女是我新请的门客,以后要听她的。”夏侯云朝燕明睿讪讪地笑,朝穆雪歪歪头,“秦,秦雪,秦淑女,没错吧。”
女门客!燕明睿很想拿头撞墙,又怕把这小木屋撞塌了,气呼呼跑出去,关上门,大喊一声:“殿下,臣发现山下有火光,呈五星形五堆红色火光,大概位置,距此十五里的缓坡。”
“燕明睿,眼神不错!”夏侯云大大地赞赏一声。
穆雪的眼里闪起一道亮光:“虎鲨来了。”
夏侯云呛住:“什么虎沙?”
穆雪从榆州将军府返回咸阳穆家祖宅备嫁,留守榆州将军府的人员中有虎鲨队。如今穆氏家族不复存在,榆州将军府毁于一炬,虎鲨队十六人,有几人逃过大劫?距此十五里,即祝家庄方向,银甲卫小闹榆州,以他们的灵敏,这是探到她的消息,燃起了红色五星火光的虎鲨归队信号。
“虎鲨,他们点的火。”穆雪轻轻说道。
“哈,虎沙是人啊,你还有人呢!”夏侯云有点儿惊喜,“虎沙,这名字好听。”
从没到过大海,更不知虎鲨为何物的夏侯云,随口赞了一句,――好听的话,人人爱听。
穆雪目有浅哀,说起母亲讲过的传说。
女娲造人,天神造万物。
天神在造鱼的时候,给每个鱼都放了鱼鳔,鱼靠鱼鳔上浮下潜,以便在水里生存。一个疏忽,天神忘了给鲨鱼放鱼鳔,惋惜地想,用不了多久,海里就找不到鲨鱼这个物种了。
后来,天神来到海边,看到一群威风凛凛的鱼,大吃一惊。
鲨鱼说,我们没有鱼鳔,时刻面对压力,时刻不能停止游动,否则就会沉入海底,化作鱼虾蟹的口中食,所以,亿万年来,我们从未停止游动,从未停止抗争,游动与抗争成了我们的生存方式,因此,我们练就了最强壮的身体,成为海中的霸王。
“原来是有鱼的鲨啊,”夏侯云听得发呆,呐呐道,“那些有鱼鳔的鱼,过依赖鱼鳔,养成了惰性,这种惰性使它们丧失拼搏精神和抗争意志,长此以往,一步步地沦为鲨鱼的口中食。而鲨鱼,因为缺陷,所以抗争,用抗争弥补自身的缺陷,最终成为强者,所向无敌。――虎鲨,是鲨鱼中最厉害的一种吧,好个虎鲨!”
穆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丛林,大海,人,都一样。”
“这样一支队伍,听着叫人向往。”夏侯云两眼放光。敢以海中霸王命名,战斗力一定不弱,惊喜,变成喜出望外了。
穆雪:“我,不能确定他们的来意。”
夏侯云一噎。
是啊,穆雪从咸阳逃出来,二十多天追杀不断,整个穆家只剩她一人,人心难测,这些曾经的穆家军,点起火,是要投奔她,还是要诱捕她,不好说。
穆雪:“你想确定吗?”
夏侯云笑:“要我做什么?”如果是投奔她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免费的好兵,不要白不要。
于是,在穆雪的安排下,银甲卫们挖坑,砍树,搬石头,堆枯木,围绕着小木屋好一阵忙活。
燕明睿嘟嘟囔囔:“这是要做什么,大半夜的瞎折腾不睡觉,明天不赶了?唉唉,丘家的小妹妹怕是脖都等拧了。”先挖个坑。
穆雪:“这是小八卦阵,可使人迷失方向两个时辰,或死或伤也未可知。”
燕明睿哼一声:“吓唬人啊,哥胆小,悠着点儿。”
穆雪:“想死,你就试试。”
夏侯云拍拍燕明睿的脑袋:“做事!你话多了。”
燕明睿再哼:“又见色忘义,有女人就忘兄弟,唉,兄弟就是卖不掉的甘蔗,随时靠边站。”再填点儿土。
夏侯云抬脚就踹:“聒噪!抓把草堵嘴!”
燕明睿掉头跑:“许你做,还不许我说,欺人啊!”挖坑,填土,埋不死你!让你瞒我!
穆雪正用剑劈竹,劈成薄薄的竹条,弯成框架,抬头瞥瞥夏侯云。
初见他时,束衣束发,透着军旅之将的利落凛冽,此时,一根紫色丝带松松地系着如墨染的散发,穿一身紫金宽袖滚花袍,双臂交叉于胸前,火光洒在他的脸上,眉目深邃中隐有笑意,一双黑眸在晦暗不定的火光下熠熠生辉,闪烁着璀璨的光华。
穆雪的目光黯了黯。出身好,长相好,前途看似也很好,确实能吸引青春少女的喜爱,后。宫里成长,算是女人堆里滚出来的,若沾上几许脂粉……穆雪打个寒颤,噫,好可怕!
夏侯云也在看穆雪,她正低头专心地对付竹条,火光将她秀里含英的侧影勾出一抹暖黄的光晕,她长长的眼睫好似蝴蝶的翅膀,一眨一眨之间,在光影里翘出无限妩媚风情。
夏侯云觉得嗓里又干干的,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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