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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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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侯云觉得嗓里又干干的,喉结忍不住滚了滚。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陌生,他不知道是什么。

    从他记事至十岁,周围来去全是女人。寰王收进长安宫的女人,春花秋月,各有擅场,貌美如花,气香如花,瞧得多了,瞧得久了,再也瞧不见她们的各种如花,但觉得她们一个个面甜心苦,喜怒无常,叹世间女人哪有花好。

    直到遇上小丫头。

    小丫头!

    那个花个金豆把他从奴市上买下的小女孩,软软糯糯的,似乎他抬抬胳膊动动腿哼一声痛,便可以让她手忙脚乱,站在他面前,想怒,忍,想走,忍,假假地笑,雪白的小脸都扭曲了,眼角红红的,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水润润的,那么轻轻一盼,他就酥成一团了,那样楚楚动他的心啊!夏侯云的心又酥了,眨眨眼,叫:

    “阿雪。”

    穆雪放下手里的竹架,四下看看,蹙蹙眉,走到夏侯云身边蹲下来,抬头,嘴角翘了翘,似笑不笑,伸手撩起他的外袍,夏侯云吓一跳,脸红,要喊,剑光一闪,喊声被割断,素绫中衣更被割了一大幅去。就见穆雪将素绫罩在竹架上,点燃固定在竹条上的蜡烛,竹架变成了风灯,穆雪举起风灯,然后一松手,风灯冉冉升空。

    夏侯云一瞬不瞬望着那升空的风灯:“这是你回复虎鲨的信号?”

    穆雪点点头。

    夏侯云跳脚:“过分了!用我的衣服!”山风一吹,冷气从脚踝袭到大腿,慌忙弯腰捂住外袍,“你,你是女人吗,扯男人的中衣,扯男人的中衣啊,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啊――”

    银甲卫全都转过脸。这不是那个冷得像冰一样的殿下,这人是谁,不认识。

    夏侯云跺跺脚,窜回小木屋,一会儿,换了一身凤穿牡丹的云锦长袍,走――啊不,一步一扭地扭出来。

    银甲卫吓得抱头鼠窜,全躲远了去。话说,那什么小八卦阵,一不小心踏错就可能再也吃不到好酒好肉了,躲得远远的总是没错,虽然殿下的糗事很有说头,可,从来是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燕明睿嘴角直抽抽,这厮,从见到这个杀气腾腾的小娘,就开始不正常了!买衣服,头一回,横挑颜色竖挑款,买女奴,头一回,横挑鼻竖挑眼,现在,换中衣就换中衣,连外袍都换了,打扮得这么娇嫩,笑得这么妖娆,惊悚也是头一回!

    燕明睿以袖掩面,躲进小木屋,吓人了,哥不认识这人,行吗?

    穆雪的眸光又黯了黯,这人到底是后。宫浸泡过的,变脸也比戏台上的优伶快,骨里的轻狂改不掉。穆雪忽然觉得,也许西去西戎才是对的,面对完全陌生的人,她不会带任何情绪。

    夏侯云瞧着穆雪,她眼里闪了闪光又暗下去,慢慢地低下头去,心中一紧,不由脱口道:“不好看?不喜欢?”

    穆雪举目向山下望去,道:“你刚才叫我,有事?”

    夏侯云怔怔,他叫她?想了想,恍然道:“哦,啊,就是想问问,你在榆州的家,那沿湖的一带,除了官衙、校场、府院,有没有别的人家?”

    穆雪心头一跳。

    九年前,正元皇帝恼了北夏攻以侵伐,扰边境,掠边民,发出对北夏一战的旨意,父亲受命前往榆州,母亲感天鹅湖风光秀美,就在湖畔租了院暂住。战后,沿湖一带拆迁修建北方军团署、榆州治所、大将军府。

    穆雪垂下眸:“没有。”

    夏侯云默,明知白问还是问了,沿湖一带,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样,找不到了,找不到了!他的脸色慢慢变得苍白。

    夜静山空,风灯缓慢地上升,远远的有马蹄声传来,十五里,战马片刻即到。

    夏侯云:“马蹄声很密,人还不少。”

    淡淡的月光下,隐约可见一支马队,到达山脚,骑士翻身下马,夜风中,有铿锵歌声渐近渐清晰:

    “夜色当中,我们是一把利剑;

    黑暗当中,我们是一道闪电。

    高山挡不住我们的脚步,

    深水淹不没我们的信念。

    我们是黑夜的精灵,

    我们是平地的飓风,

    我们是看不见的影,

    我们的队伍不可战胜……”注1】

    穆雪和夏侯云俱是一身白衣,火光映照下,女的纤秀婀娜,男的高挺冷峻,仿若惊鸿照影,说不出的和谐,令靠过来的虎鲨瞧得发呆,忘了接着唱歌。

    夏侯云暗暗叫奇。

    跑在最前面的是四个年轻女,后面的年轻男有四十人之多。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个深绿色大包包,鼓鼓囊囊,古里古怪的,其中一个女还多背了古质斑斓的琴囊。

    女个个艳若桃李,男个个气宇轩昂。这是一群有缺陷的人?骗鬼吧。

    ――――――――――

    注1,兔从刘猛《狼牙》里看到的,超喜欢。有位亲告诉我,这是空降兵之歌,谢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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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007 背叛

    四女直接忽略夏侯云,扑倒在穆雪脚下,其中两人喊一声“娘”,四女皆伏地大哭。

    虎鲨则迅速排成列,有两人出列,向穆雪微微一躬,两手抱拳,哽一声“少主,虎鲨队全员向你报到”,肩头轻轻耸动。

    穆雪扶起四女,指了指两名虎鲨,向夏侯云道:“这是我的侍女,红黄绿紫,四朵蔷薇花,这是虎鲨队的领队,白初,白次。”

    夏侯云忍不住揉鼻,直接忽略四朵蔷薇花,道:“这些虎鲨,长得也俊了些。”

    穆雪:“我喜欢长得好看的人。”

    呃!这种话,不是该男人说的么?夏侯云以手击额。

    嗓音闷哑的白初和面色白皙的白次“扑哧”笑了,眼泪立时滚出眼眶,倒说不清是哭是笑。

    右额角纹一朵紫色蔷薇花的紫蔷,擦了泪,嘀咕道:“可不是喜欢好看的人,张郎君有玉面魔君的美名,咸阳淑女争相求之,这个人长得也不错。”

    同在右额角纹了一朵绿色蔷薇花的绿蔷,摇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穆雪走到虎鲨的队列前,抖一抖衣袖,右手压左手,举手加额,深深一躬,直起身,双手再次齐眉,缓缓放下。

    白初忙道:“少主,这样大礼,当不得!”

    穆雪:“吾家已破,君不离不弃,吾铭记在心!”

    白初挥手,虎鲨解下背包,就地坐下。

    但见这十多人,盘腿而坐,双手放在膝上,腰背挺得笔直,神情冷肃,动作整齐划一。夏侯云又惊又喜,再一次确认,自己的计划是完全正确的。

    白初:“没有夫人,就没有我们这些人,生是穆家人,死是穆家鬼,少主逃出生天,我们自当誓死相随。”

    穆雪嘴唇动了动:“跟着我,有家归不得。”

    白次:“我们本无家,夫人给了我们安身之处,教给我们立命之能,少主往何处去,我们亦往何处去从。”

    穆雪呆木的表情有了少许松动,道:“你们,可以向官府投诚的。”

    “少主!”白初急了,“穆家从来没有投降的鼠辈!我们虎鲨,投诚也是死,少主这是不想要我们吗?”

    我想要!我想要!夏侯云心中喊。

    白次委屈:“少主,到了榆州,为什么不召唤我们?”

    “我不想连累你们。”也不想有可能被出卖,“你们,怎么逃脱的?”

    白初:“我们收到张郎君的鸽,信上写,穆家大劫,少主出逃,让我们潜藏,寻找少主,保护少主。我们想不得多,就悄悄驾船躲进了湖里的芦苇荡,没两天,将军府起火……”

    穆雪看向蔷薇花。

    紫蔷:“娘从昏礼上跑了,奴婢当然不得落后,正收拾东西准备跑,冲进来数灰色战衣的士兵,把张郎君围了。奴婢只好翻墙跑,趁着还没打起来,一跑出城。奴婢在城外藏了十来天,打听张郎君的消息。”

    穆雪的声音沙哑了:“他,怎样了?”

    紫蔷撇撇嘴,大哭:“张郎君,张郎君,他,他不要娘了!”

    穆雪眼前一黑,脸色煞白,身摇摇欲坠。

    “慢慢说。”绿蔷拍住紫蔷的肩膀。

    原来,就在张寒和灰衣甲士对峙的时候,丞相司礼的长孙女司蕙芬,中车府令高照的嫡次女高瑞香,一前一后赶到张家,上演一出二女争夫的大戏,司礼和高照随后双双登门,谁也不相让,最后竟然弄出个两头大,把张穆昏礼变成了张司、张高昏礼,原本属于穆雪的新房,归了司蕙芬和高瑞香。那些灰衣甲士,是十八皇以狩猎行营的名义,私建的材士营。

    两头大。

    燕明睿嗤地笑出声,急忙捂住嘴。

    夏侯云的脸黑了。

    蔷薇花同时探到,穆雪乘坐的驷马轩车离开穆府后,府里喜宴排开,主,客,仆,卫,祖宅的,榆州的,全都中了下在酒水里的暗算,绵软动不得。材士营捧出一张令皇长自尽的诏书,皇长不从,材士营当场刺杀皇长,把府里的人全部拉到骊山帝陵东门外。一时咸阳城里很多人家挂起了白幡。

    穆雪痴痴地望着篝火跳跃的火苗,那火焰在她的眼里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夏侯云见情况不好,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倒下的穆雪,一个打横,将穆雪抱在怀里,走进小木屋,把她放到床上,叫燕明睿去请易青。

    蔷薇花和虎鲨都惊呆了,这谁啊,就这么抱着他们的少主?懂不懂男女授受不亲?又想,少主突然晕厥,总不能让她摔倒吧,只怪自己光顾着悲伤,反应迟钝了。

    易青赶过来,手指搭上穆雪的手腕。

    低头凝视穆雪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孔,嫁人了,还没嫁成,新郎娶妻了,妻不是她,夏侯云的情绪莫名地飞扬起来。

    易青长叹一声:“殿下,有道是怒伤肝,哀伤心,思伤脾,忧伤肺,恐伤肾,这位淑女必是受了大起落,兼之情性倔强不曾有过一丝渲泻,因而气血瘀阻于心脉,五脏六腑俱已受损……”

    夏侯云:“救好她。”

    易青开了张方,白次抢过来,说声“属下去抓药”,人影已远。易青取出银针,一连九针,九针过后,终于见到穆雪的手指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夏侯云低笑道:“丫头,你吓死我了。”

    穆雪动了动,试图坐起来,蔷薇花的动作快,不及夏侯云快,夏侯云一屁股坐到床边,扶托起她的上身,眼光盯了盯靠在门边的燕明睿。

    燕明睿哀叹一声,张开双臂,赶羊哄鸡一般,很不客气把屋里的人全都轰了出去,不住口地念叨“坏人好事要折寿的”。

    蔷薇花气得挥粉拳就要打。

    燕明睿双手抱头,喊:“郁结于心,哭出来才好,再不哭,命都没了!你想你们的主人哭给你们看啊,女人哭起来稀里哗啦可是很难看的!”

    蔷薇花窒息了。不能哭给她们看,就能哭给屋里那个男人看?难道她们这些陪伴娘多年的侍女,比不得一个从没见过的陌生人?没天理了!

    紫蔷也哭:“张郎君要跑,谁拦得住他啊,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临各自飞,果然是的,娘逃了婚倒是好的,可怜的娘,再没个人给她做主了!”

    绿蔷仰望星空:“谁做得了娘的主来?”

    白初:“我觉得张郎君不会那么容易就娶了别人,他对少主是什么情意,怕是谁都比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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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 哭泣

    小木屋里。

    夏侯云的手顺势抚上穆雪的肩,低头道:“想哭就哭,哭出来,才能好。”

    眼睁睁看着至亲的人一个个死在眼前,不得不趟着血一逃往异域他乡,父宠母爱、兄疼嫂让的日仿佛已是前生的回忆,二十多天,穆雪的心里已经积压了多的悲痛和仇恨,高山积雪过厚也会雪崩,张寒的背叛,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年相爱,一生相守,竟是一场笑话!

    低头凝视着手指上的绿玉指环。张寒说,我要用这枚小小的指环来圈住你,圈住你的一生,今生,永世,我们都在一起。张寒说,小雪在我的心里没有人比得过,此情明月可证,我们永不相负!一个一个的字如利剑在心中划过,一阵惊一阵痛!

    抬眸呆呆地望着夏侯云,八年前,她又饿又渴,又脏又累,绝望地倒在炙热的黄沙上,是这个人弯下腰向她伸出了厚暖的手!穆雪歇斯底里地转过脸去,眼角的泪滑落下来,无声的,大滴大滴的,片刻之后便如融化的冰川,汩汩而下,模糊了那张一向倔强的面孔。

    不喜女人靠近,甚至对女人有种莫名恐惧的夏侯云,鬼使神差,将穆雪环住,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抚上她的背,将她抱在怀里,让她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胸膛。这一刻,他全忘了自己的计划,满心只有对这个冷静倔强女的怜惜。

    穆雪没有挣扎,这一刻,她只想自己疲惫的身心有个可以靠着的地方,让她发泄内心的痛苦。她哭出了声,也不管会不会惊了屋外的人,也不管夏侯云的衣衫被她的鼻涕眼泪弄脏了,她只是哭着,号啕大哭,十八年来,第一次哭得这么肆意。

    只可惜了夏侯云千挑万选的新衣裳。

    也不知哭了多久,穆雪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夏侯云紧抱着,羞恼之下止了泪,推开夏侯云。

    夏侯云咳嗽两声,揉揉鼻,掩住心里的尴尬和跳跃,低头望着穆雪忽红忽白的脸,不忍她难过,打开岔问起虎鲨和蔷薇花的来历。

    八年前,对北夏一战大捷,穆岐进咸阳交印述职,正元皇帝大悦,敕穆雪为九公主,封号安宁。白夫人向正元皇帝讨要虎鲨的备选人员,――那些有意无意犯法或被连坐的刑徒奴,同时为穆雪讨要侍女,选了四个被犯错嫔妃牵连而受刑的小宫女,红黄因被灌哑药,治无可治,绿紫被刺面,白夫人则为她二人纹了蔷薇花掩住刺字。

    红蔷木讷,师从御膳房,做得一手好食。黄蔷手巧,师从墨派工师,炼得一手好器。绿蔷有星象天赋,师从史令。紫蔷嘴碎最没出息,只会妆容。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夏侯云又想以手击额了。那白夫人,眼力、能力、想法、做法,实在是与众大不同!怪不得穆雪明明一个豪门淑女,金枝玉叶,却练得一身骇人的武功,气不输于男!

    夏侯云真想望空喊一声,白夫人,你的女儿是专门为我养的,你知道么!我夏侯云谢谢你了!

    夏侯云打水递棉巾给穆雪洗漱。

    燕明睿的眼珠几乎掉地上,这位俨然是一个对妻照顾有加、殷勤备至的居家好男人,是他认识的花蝴蝶夏侯云吗?哦噢亲娘唉,我眼花了吧,我梦游了吧!

    虎鲨、蔷薇花瞧得目瞪口呆。

    白初一把揪住燕明睿,结结巴巴:“你,你们是,是什么人?”

    燕明睿一把打掉白初的手,双手抱树,以头抢树:“那个傻乎乎蠢兮兮的呆头鹅,叫夏侯云,我,仪表堂堂风翩翩英俊潇洒神采英拔玉树临风的燕五公燕明睿是也。”

    白初又气又笑又惊,噗一声喷了。

    蔷薇花也许不知,作为虎鲨队的领队,白初知道,夏侯是北夏的国姓,燕氏是北夏第一大族,他心里忐忑起来,少主是被缉拿的“逆匪”,天网之下,不得不暂时远离秦土,这是要去北夏吗?北夏人,能容少主吗?那个叫夏侯云的,瞎也看得出来他对少主有企图!无事献殷勤,非什么即什么,白初抖两抖。

    洗漱后的穆雪,恢复了平静,眼里闪着水光,唇边停了一丝苦涩的笑。

    夏侯云:“事情都过去了,别想多,以后,有我呢。”再没了牵挂,没了可想的人,才能安心做我的门客。

    穆雪轻摩指上的绿玉指环:“是我痴了,一时没看出来。”

    夏侯云:“看出什么?”

    穆雪娓娓道:“皇帝陛下车驾东巡,十八皇、丞相司礼、中车府令高照,都是随行人员。咸阳之变,皇长死,穆氏灭,如果确认是他们联手做下的,我想伸冤,想报仇,几乎没有可能。与这样强的人为敌,没有绝大的勇气和绝密的谋算,骨头都剩不下。张寒他,要跑,不难,留下,才是踩在生死线上,他这是以他自己为棋,去掀翻十八皇,祭奠枉死的……”

    夏侯云两眼看屋顶,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轻得几乎无声,但觉肩膀一沉,夏侯云不由得苦笑,穆雪歪靠在自己肩上,闭着眼睛,睡着了。夏侯云把她轻轻放平,盖上被,再苦笑,她这一睡,又得睡两天?她倒真放心他,换个人,不把她洗干净吃掉才怪!

    这丫头,是不是有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毛病,难过了就睡觉?

    如何不难过?亲人死,难过,爱人叛,难过,两痛相加,铁石心肠也承受不住。

    只是,这丫头傻了,张寒已与两个女人洞了房,她居然说出这种自我安慰的话,不肯相信张寒背叛了她!

    究竟是颠鸾倒凤以求荣华富贵容易,还是忍辱负重以求报仇雪恨容易,用脚趾头想都会想的好吧。

    如果穆雪不是穆家人,张寒能对她说爱,能在短时间里从劣民游侠摇身变成四武卫将军?

    如果司蕙芬和高瑞香不是出自高门大户,张寒能出卖色。相一身侍两女?

    大难临头各自飞,她不懂吗?

    人可以蠢,但不能蠢得看不到人性的自私卑劣。

    她这样蠢,于他,岂不是更好?

    穆雪睡着了,没有看到夏侯云的微笑里有着力忍耐却忍耐不住的兴奋,――一种鹰将俯冲、豹将跃起、猎杀前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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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袭击

    将近黄昏,西方淡淡地染着一抹红霞,阳光依然是金黄色,金黄色的阳光照着辽阔的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地被映照成一片金黄色。雁栖城就在这一片金黄色中,城楼上旌旗飞舞,彩带飘扬。

    按照夏侯云的安排,车马队在雁栖城休整,然后取道往龙城去。

    呜呜拉拉的喜乐由远而近,一支迎亲队伍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夏侯云举鞭示意马队停下避让。耽误了人家的吉时,可是会损阴德的。

    红灿灿的缁车近了,驾车的男穿着大红软缎金钱绣花彩服,年约四十岁,虽坐在驭座上,仍掩不住一个圆滚滚的大肚。皮肤松驰的大胖脸,稀疏的眉毛,狭小的眼睛,很不相称。不相称便不相称,嘴咧着,牙露着,显然心情好。洞房花烛夜,心情不好可就怪了。

    坐在缁车里的女,红纱罩在头上,依稀可见发髻高堆,然身形纤细,想来年岁不大。跟在车后的嫁妆,仅两人一抬。

    夏侯云听着那欢快的乐曲,勒了勒缰绳,回头向身旁的安车望过去。车帘低垂,什么也看不到。唉!

    就在这时,端坐缁车里的新娘,双手合什,嘴唇翕动,突然站起,抬脚便跳下车,拎着裙向安车冲过来,一低头,照着安车的青铜车厢猛撞,只听“咚”的一声,新娘倒在夏侯云的马下。红纱飘起,露出一张尖尖的小脸,未施脂粉,容色惊人的惨白,也惊人的娟秀,血从额角流出,洇红了身下的泥土。

    燕明睿扭过头去。就说这厮招蜂惹蝶,没错吧,还没飞媚眼呢,人家新娘都撞上来了。

    夏侯云的脸也扭曲了,我招谁惹谁了,堂堂,停马边,让你们新人通过,干嘛还瞧我不顺眼,血溅我的车!

    迎亲的队伍顿时乱了,伶人张大嘴忘了吹打,胖胖的新郎气急败坏跑过来,上前便扯夏侯云的马。那栗色马长嘶一声,前蹄抬起,竟朝着胖新郎踏去。夏侯云连忙勒缰,跳下马来。

    胖新郎惧于那马的凶悍,连退了好几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声哭诉,娶个妻容易吗,这就被人害死了,指着彩绘安车,杀人偿命,杀了我的妻,就得赔个妻给我,这车里的人,不能走了!

    此时炊烟四起,城外的行人要回城里的家,城里的行人要回城外的家,官道上人来人往,都歇了脚涌近前看热闹,一时乌泱泱的人头攒动,擦踵摩肩。

    紫蔷下马,噔噔噔冲到胖新郎面前,大喝道:“你这死胖好没道理!明明是那小娘自己跳车找死,想赖到我们身上来是吧,也得看你有没这个本事!”

    胖新郎就觉得眼前一亮,哟,好个标致的小娘!丫环都这么标致,那车里的不知怎样天仙人物,全要了!嘻嘻笑道:“不管死不死的,你,那车里的,跟哥走吧,哥会好好疼你们的!”

    紫蔷眉毛都竖起来了,抬脚照着那圆滚滚的肚便踢。

    燕明睿赶紧闭上眼,又睁出个缝儿瞧,那胖新郎已是满身土,帽掉了,彩服破了,腰带歪了,捂着肚喊杀人了,救命啊。

    一个布衣少年横里冲过来,抱住新娘大哭,石榴,你答应我要好好过日的,你说你会好好的,你这是好好的吗,你这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啊,天,疼死我了!

    胖新郎的喊声嘎然而止,一张胖脸黑成了炭。

    真有热闹瞧了,居然在雁栖城外被人讹上了,这些人,真是眼瞎啊!燕明睿耸耸肩,撇撇嘴。

    易青从马队后方过来,蹲下身,把把新娘的脉,翻翻她的眼皮,站起,拱拱手:“这位小郎君,放下小娘,小娘只是撞得昏过去了,没死。”

    胖新郎手搓了搓,脚尖点点地,埋头俯冲,把布衣少年撞了个四脚朝天,瞪着易青,嗤嗤冷笑:“你说没死就没死啊,你说没死就是想跑,想跑也行,留下女人!”

    夏侯云气得打个哈哈,老虎不发威,当他是招财猫呢,抬手就要挥鞭。

    “易先生,先救那小娘。”穆雪撩开车帘走下车。

    胖新郎小眼睛登时瞪圆了瞪成一对绿豆眼,呀呀呀,果然是天仙般人物!

    黄蔷从背后的大包包里掏出一块纯白的长巾,双手一送,铺在地上,红蔷抱起新娘放在白长巾上,扯下她一块中衣扎了伤口。易青取银针施针。黄蔷从包包里又掏出一块白色圆巾,认真仔细地擦拭安车上的血迹。

    新娘悠悠醒转,看看胖新郎,看看布衣少年,又看看夏侯云,看看穆雪,然后,挣扎着爬起来,扑在穆雪脚下,哭道:“淑女,救命!”

    布衣少年看看胖新郎,看看那辆彩绘安车,瘦削的脸孔神色变几变,又看看新娘,也扑在穆雪脚下:“淑女,救命!”

    穆雪怔了怔,她长得很慈悲吗?心软的那个人,明明站在旁边好不好。

    新娘飞快地说起她的事。

    她叫唐石榴,父亲和姑父合伙租了大胡王境内的小盐井,古山大战,两人被征入雁栖城的军队,因能力出众双双做了骑长,大战中,两人临阵脱逃成为罪官,叔父借此将她母女赶出唐家,独占了盐井。母女二人不得已与姑母母同住,姑父的姐姐为吴家主母,不忍弟弟的独过得艰难,竟将四人一起接入吴家,唐石榴和吴家小郎君吴继泽年岁相仿,青梅竹马,双方换了庚帖,只等两人长大。

    不想去年,雁栖城军中几个军官争爵,暴出事来,唐石榴的父亲和姑父原是力战而死,被上官贪了功去,栽赃陷害他们是逃兵。丘城主大怒,严惩闹事军官,为苦主平反,赏下金银珠宝。唐石榴的叔父见机,以唐石榴为唐家女的名义,将唐石榴强行带离吴家,随即许给丘城主庶伯父的遗腹丘胖。唐石榴始终不愿嫁给丘胖,坐在缁车上,看到夏侯云一行气不凡,想来非富即贵,这才跳车,以死相求。至于求到穆雪,唐石榴觉得,女人心善。

    穆雪看向夏侯云,到底是你招来的!

    布衣少年吴继泽以额叩地,哀求不止。

    一道乌光闪过!

    穆雪身形暴退,却撞上身后的大树,饶是她闪得快,那从吴继泽后颈机弩射出的箭,也射中了她的发髻,射进树干,将她钉在树上,动不得了。

    说时迟,那时快,瞧热闹的人群里,变出一大群弓箭手,咻咻咻,箭矢密集如蝗,直射夏侯云和穆雪。

    夏侯云飞身挡住穆雪,来不及拔刀,挥舞马鞭拨打箭矢。扑,一支箭射进左臂。燕明睿大叫不好,将刀抡圆了卷起道道刀光,箭刀相叩。

    瞧热闹的人吓得四散奔逃,虎鲨、银甲卫追上去捉人,虎鲨砍瓜切菜,将袭击者尽数拿下,却见袭击者咬破衣领,口流黑血而死,竟都是些死士。而吴继泽被紫蔷一脚踢飞,躺在地上,用肘勉力撑着身体,嘴角沁血。胖新郎趴在地上,双手抱着脑袋,屁股撅得比脑袋高,抖成了寒虫。

    夏侯云小心翼翼为穆雪拔下穿透发髻的箭,脚下一软,摇摇头,浮出一个虚无的笑:“丫头,瞧着你眼熟唉,总觉得你是我很亲近的人。”仰面向后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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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之一

    穆雪慌忙托住他倒下的身躯,那染血的胳膊,血已变成黑色!箭上有毒!穆雪心头一颤,喊易青。

    躲到安车下面的易青爬出来,连滚带爬,一看夏侯云的脸,再看渗出的血,失声道:“坏了!这是断魂花!快找,那些凶犯,找他们身上有没有解药!”

    穆雪苦笑:“都是死士,哪来解药,易先生,只能靠你了!”

    夏侯云已昏了过去,燕明睿铁青着脸,把夏侯云抱到安车上,易青连下十九针,额上冷汗滚滚。

    穆雪:“这毒,如何解,都要什么药材?”

    易青:“断魂花生长在干旱寒冷的草原沙漠边缘,毒性为霸道,几乎是必死,金针穴只能先保住心脉,再想办法解毒,然天之内找不到还阳草……状若疯癫,力竭……”

    “天?!”燕明睿苍白了脸。

    穆雪:“哪里能有还阳草?”

    易青:“年的野灵芝才可称还阳草,野灵芝已是可遇不可求,年的……”

    “丘城主的药库,有名贵药材无数,先到那儿去寻。”燕明睿吁了口气。

    穆雪下车。

    唐石榴抱着吐血的吴继泽,泪流满面,扑通跪倒,哭喊“求淑女救命”。

    丘胖的脸黑成了雷劈后的黑,怒喝手下人去抢唐石榴。

    苍天在上,神仙娘不是他这个凡人能够肖想的,赶紧跑吧。

    众人拖着唐石榴往缁车去,吴继泽在地上爬,唐石榴哭得接不上气,哑了嗓呼不出救来。

    穆雪摆了摆手。紫蔷不由分说,连环腿踢飞拖着唐石榴的人。黄蔷厌弃地捂捂鼻,把吴继泽带到穆雪面前,翻开他的衣领,扯下铁机弩。

    穆雪:“谁指使你的?”

    唐石榴跪趴在地,哭道:“表哥,你连鱼都不敢杀的,怎么会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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