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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无痕-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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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渊凝望着桌上的乐谱,淡淡地问:“你能离开这里?”
竹筠急忙点头,“秋姨说过放我的假,我就说要回家看望弟弟。”
元渊想了想,也不知道她的心里转过什么心思,微微一笑,“你可以说服秋老板?”
见她没有反对,竹筠喜道:“你放心,我就说自己感染风寒,这是传染病,她一定不敢留我在馆里的。而且,我会装得很像。”
元渊讶异的看向她,“你,会骗人?”
竹筠抿唇一笑,“看不出来呀?”
她们正说着,突然元渊示意外面有人,果然不到片刻,外面的地板咯吱咯吱响,有人走过来了。
来人拍着门,叫道:“竹筠啊,好点没有?身子不舒服,可别弹曲子了,累着不好,好生养着才是啊。福儿这死丫头出去这么久也没影儿,一定玩得忘了回来!请个大夫也这么难呀,你快睡了,我再叫人去请啊。”
竹筠掩住口鼻,咳嗽起来:“秋姨,我这身子骨怕是难熬了,不劳烦秋姨挂念,也别请大夫了,白费了钱。”她断断续续的说着话,有气无力,光是听声音已经惹人疼惜不已。很难叫人怀疑她是装得。
秋姨吓得慌,对着屋子喊:“竹筠啊,你可别急,病可急不得!我这就去请大夫给你看看!”
听着脚步仓促走远,竹筠笑道:“我说她不敢进来的。”
对上的眸子却是讶异好奇的眼神,“挺会骗人的。”
竹筠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没法子的。竹筠流落风尘,免不得一些客人骚扰非礼,强不得,软不得,得罪了他们也没什么好结果,只有虚与委蛇,真真假假的应付,方能保护自己。不瞒顾小姐,竹筠来京城谋生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苏州那个地方呆不下去了。原以为京城有表哥可以依靠,可是,这里比任何地方更加危险。”
静静的看着她,清婉美丽的脸夹杂多少无奈与悲哀,好听的声音如珠落玉盘敲击着坚忍冰冷的心田,激起一波波涟漪。
“你表哥,也许会连累你的。”元渊叹了口气。
“竹筠流落风尘不懂什么救国救民的大道理,可是表哥他们真的是爱国的,他本来可以出国留学,也可以做官做绅,但是他不顾私利,一心要拯救国家,就是为此送命也义无反顾。他和蔡将军他们一样,都是爱国爱民的好人。表哥说,我们国家之所以被外国人侵略欺负,都是因为国弱民愚,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了,皇帝什么的都是害人的制度,要想救国家必须推翻封建腐朽的王朝,建立一个新社会。”竹筠崇敬的说着,也没发觉身边人的反应。
元渊脸色苍白,郁结于胸的热血阵阵翻涌,她的手有些颤抖,痛苦的摇摇头。
“怎么了,顾小姐?”竹筠紧张起来,急忙拿了自己的棉衣披在她身上。碰触到她的脸,微微发烫,再摸她的额头,真的好烫。“哎呀!看我糊涂透顶了,你,你发烧了!”她情不自禁的抱住她的肩头,又急又悔。光顾着说话,眼睁睁的看她冻坏了身子。
元渊转过脸,苦涩的看着她,既关切又紧张的样子,混乱迷茫的眼睛忽然清明,她咽下上涌的腥甜,深深望着她,忽然一笑,“静月庵的签很灵验,我不会有事。”
竹筠一怔,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脸更红了,“你,你知道了?”
元渊缓缓掏出贴身口袋里的一张红纸包,是贴平安符,“我不信这些虚幻的东西,只是,我明白这是你的真心。”
竹筠激动的看着她,眼眶湿润了,“我以为,以为你不知道呢,或者,你会笑话我的傻气,现在不兴这个了——”
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将平安符放进我的衣服内袋里,就是想让我知道吧。
“谢谢你。”元渊温和的说着,扶过她颤栗的身子,一动不动的望着她绯红的脸,有如火烧。
发烧的人是我,怎么像是你呢?
习惯她的冰冷和拒绝,稍许的温柔和热忱真叫她面红耳热,她心里一阵激荡,躲闪着她的注视,手还放在她的肩上,此时收也不是,放着也不适,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了。
门突然被推开,福儿没揩干净身上的雪花,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竹筠一紧张,赶忙走过去插好门闩,低声问:“怎么了?”
福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街上布满了告示要抓玄凯先生,说玄凯先生是刺杀蔡锷将军的革命党呢,还说蔡锷将军被革命党绑架,下落不明!”
竹筠愣住了,不解的看向元渊,“这是——怎么回事?”
“姑娘,我们有没有麻烦呀?警察会不会来抓我们啊?”福儿抓着竹筠的手臂,急得要哭。
元渊皱着眉头寻思片刻,缓缓说道:“你们不用担心,外面的那些传言只是虚张声势罢了,目的只是将蔡锷出走事件嫁祸给革命党。这就说明——蔡锷他们安全离开了京城。”
见竹筠很茫然,她继续说道:“大总统一直在拉拢蔡锷将军,也非常器重他的才干,可以说蔡锷是大总统的重要臂膀,精神支柱。大总统从来不肯相信蔡锷背叛他,总认为有人从中挑拨离间。如今蔡锷走了,下面的人就以革命党绑架蔡锷这个谎言安慰大总统。个中原因我一时也解释不清,以后你就会看到真相的。”耐心的解释,只是不忍心看她担惊受怕。
竹筠难以理解的摇摇头,“这些,竹筠无力关心,也无心去想。竹筠担心的是,顾小姐。”
元渊淡淡地看了看她,目光却转移到福儿脸上,温和的说道:“虽然不会惹来什么大麻烦,警察也会来骚扰的。你们暂时避避也是好的。今晚,你和你家姑娘准备一下,一起去广慈堂。”
福儿愣神,纳闷的看着自家姑娘,“姑娘,这是真的?”
竹筠心里欢喜,脸上也掩不住笑意,“快去雇一辆马车,就说我风寒症加重,要去广慈堂医治。”
“秋姨会答应吗?”福儿有些担心。
“你就说大雪封门,大夫不肯来,再说这种地方,名医绝不会登门的。秋姨没有理由反驳。”
福儿点点头,“好,我这就去说。”
元渊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便去穿好衣服和靴子。
“你吃什么?”
她看到竹筠从橱柜里拿出一包黑乎乎的东西服用,有些惊讶。
“装也要装得像嘛,我吃得是紫草和大青叶的药沫,与我身体会发生很大反应的,不过请顾小姐放心,不出两个时辰症状就会自行消失。”
竹筠轻松的喝了杯茶。元渊有点惊讶,眼前的纪竹筠可不像她印象中的弱女子呢。
10
10、冷酷到底 。。。
秋姨看到弱不禁风的竹筠蒙着口鼻被福儿搀出来时,一口一个心肝宝贝的叫唤着,“竹筠啊,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别吓秋姨啊!”
馆里的其他姐妹一看竹筠这架势,都给吓得退避三舍,捂着口鼻叽叽喳喳的议论:
“你看她脸这么红,风寒症越来越重了!”
“是呀,听说身上都出了疹子,发高烧呢!你看她的脸长这么多痘子,吓死人了!”
“哎哟,秋姨也真是的,还不让她早点出去?想害死众家姐妹呀?”
“是呀!这传染人的病,留在馆里害人呢!”
这些姐妹们你一言,我一语,恨不得立刻轰了竹筠出去。
“秋姨不必为难了,竹筠知道自己的病会害人,这就离开。”竹筠依着福儿,可怜兮兮。她蒙着纱巾,弱不禁风的病态,真会叫风儿给吹倒了。
秋姨观察了半晌,犹豫了,“过大年的,陈将军还请你去唱堂会呢,你这一病,叫我如何交代啊?罢了,罢了,你这样子,又怎么去呢?”
她苦笑着,拿出几块大洋给福儿,“秋姨我表面风光,实际上都是空架子,这几个钱也是牙缝里省出来的,凑合着找大夫看看,好了给个信,我叫人去接你。”
竹筠点点头,“谢谢秋姨。”
“广慈堂可是有名的医馆,门槛高,你们可别说自己是水仙馆的人,免得受人白眼。”秋姨没忘记叮嘱一句。主仆二人刚一离开,秋姨可不像姑娘们幸灾乐祸的,而是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马车拐到后门,福儿叫车夫停下,裹着风衣的元渊迅速跳上了马车。
风雪肆虐,拥挤的车厢也冷得人够呛,竹筠解下自己的披风给元渊披上。侧过脸看到冰雪肌肤布满疹子,元渊唇角微微翘了上去。
“很丑吧?”竹筠脸一红。
元渊淡淡一笑,“只是没想到作假可以这样真。”
广慈堂,早已打烊。
福儿上前叩门,好半天才有个老头出来,“谁啊?这么晚了还来看病?”
“我家主人病了,请老先生看看。”福儿礼貌的鞠躬。
老头仔细看看,奇道:“姑娘,你不是白天来过的吗?”
“是啊,老伯。我白天来送信的,老先生叫我回去请主人亲自来这里医治。”
福儿解释着。这时,元渊和竹筠也下了马车,走了过来。
“海根叔,是我。”
藉着门前灯笼的光线,老头混浊的眼睛左右看了半天,大喜道:“元渊姑娘,怎么是你?快进来,快进来!”
元渊道:“深夜造访多有不便,徐爷休息了吗?”
“没有呢,老爷有读书的习惯,姑娘忘了?”老头呵呵笑道。
老头领着元渊和竹筠,福儿三人走进院子,雪光下可以看见广慈堂的院落布置是北京城里典型的四合院,东西南北共有十来间屋子,雅致精巧,其中东厢房的灯还亮着,想必主人还没有休息。
海根上去禀告:“老爷,元渊姑娘来了。”
门开了,走出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看到门外的元渊,便笑道:“渊儿,你还是来找我老头子了!”
“徐爷,元渊深夜来此,实在情势所逼,打搅。”她拱手行礼,言辞颇为尊敬。
“天寒地冻的,进来说话。”徐载德笑道。元渊随着他走进厢房,竹筠主仆也随之进屋。
屋内古朴雅致,灯光明亮,书橱柜子,桌上都堆满了书籍,散发出浓郁的药香。竹筠上前施礼,“小女子竹筠拜见徐老先生。”
徐载德奇怪的看她一眼,即使蒙着半张脸,也可以看出她几乎满脸疹子,“我可不认得你,姑娘,你是元渊的朋友?”
竹筠觉得老人很慈祥,便要解释。却听元渊说道:“她是我的朋友,因为照顾我感染风寒,请徐爷为她医治。”
竹筠有些好笑,竭力克制自己,低眉顺眼的站在她身后。
“好说。前些日子我叫你住下来养伤,你却不听。现在看来,你的伤势有增无减,是不是又去跟人打斗了?”徐载德眯着眼睛打量了元渊,语气有些责备。
元渊微微叹道:“徐爷说得极是。这件事,元渊正要详细说明,还请徐爷指点。”
徐载德掂量了一下,表情严肃的说:“老海呐,安排两间屋子给元渊她们居住,另外吩咐厨房备上茶点,我和元渊谈些事情。”
“是,老爷。”老海退下。
福儿很知趣,赶紧拿着包袱跟上海根叔,“海伯,等等我。”
竹筠见状,便道:“徐老先生,竹筠先出去了。”
“不用回避,我和徐爷谈论的事你也是知道的。福儿打点好,自然会叫你过去。”元渊忽然说道,令竹筠有些惊讶,当真不见外么?
徐载德也不点破竹筠的伪装,笑道:“渊儿,蔡锷将军被绑架的惊天大事,你就是参与者吧?”
元渊苦笑:“我在信里只是说自己伤势复发,不想参与帝制活动便想回避几日,因为怕引起他人猜忌,先前我跟那边的政务处告假,说自己要来广慈堂治伤病。现在我两日未归,那边一定有所疑虑,一旦有人问起,请徐爷替我圆这个谎。徐爷现在何以这么问?”
徐载德哼道:“月前,你受了枪伤,用了我的药方,虽然元气未必恢复,也不该增加病情。此时看你的症状,内伤不减,筋脉不畅,穴道阻滞。一定是重伤之下,大动元气,伤及五脏六腑,造成现在的后果,很严重也很危险的后果!”
他很毫不客气的批评了元渊的莽撞,又看着竹筠,疑惑的问:“姑娘,你真的感染风寒?我怎么觉得你是药物过敏呀?”
竹筠赶紧离座,无措的问:“徐老先生,竹筠不懂您的意思?”
“风寒乃是外邪侵袭,肺气失宣所致,怕寒怕风,头痛欲裂。高烧不退者身体出疹子,肌体僵化,可是姑娘呼吸平稳,脸色如常,肌体灵活,反应灵敏,怎么看也健康之人,哪里是感染了风寒?至于脸上的疹子,应是药物过敏吧?”徐载德哈哈大笑。
竹筠慌忙陪礼:“老先生高明,小女子这样做,情非得已。”
元渊便道:“竹筠姑娘身份特别,她为了救我得罪了人,我带她来徐爷这里暂避几日。元渊欠她一个人情,还请徐爷给个方便。”
徐载德也不答话,一手搭在元渊的脉搏上,捋着胡子思量着,“不知道伤及何处,是不是用生地黄,稆豆皮,茯神,牡丹皮,茜草,柏叶来止血?”
“这是基本方子。因为怕引起血气阻滞,便增加牛膝活血化瘀。”竹筠小心答话。
“看样子,这两天之内所用得药可不轻呢!”
徐载德很严肃的脸色让竹筠一阵心慌,“徐老先生——医理,竹筠略懂一二,实在胆大妄为——”
她思索了一下,忽然抬起头来,郑重地说:“竹筠仔细推敲过,这些方子即使有所偏颇,可是对顾小姐的伤并无大碍。若有不当之处,请徐老先生明示。”
徐载德沉吟道:“为了养阴增液,接着又用白芍,石斛,淡菜。。。至少一日三次,所以,渊儿才能好得这么快。。。”
他目光一亮,瞪着竹筠,“下一步,你该用什么药?”
竹筠愣了一下,犹豫的咬着嘴唇,思索了片刻,这才轻声道:“竹筠斗胆,叫老先生见笑了。顾小姐今次是内伤导致内出血,既然止住了,下一步就该巩固治疗,应增加生地黄,阿胶,茯苓,天冬,甘草,生白芍,用量为一日两次,待病情减弱,酌情减半。不过,这些药方并非一成不变,依情况可以互换两到三味,所起的效果很是不同。”
徐载德数着手指头,讶然叹道:“姑娘,你从哪里学来的医理?这些药方,所有行医之人并不陌生,可是没有几个大夫敢在两天之内下这么重的药,还按照自己喜好增添药方,有的药物是相生相克的,稍有差池便有极大的风险,你胆子不小啊!”
竹筠有些不敢自信了,人家是天下闻名的活神仙,她一个身份卑贱的琴妓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
“小女子不敢!”
元渊看着他们一老一少谈论医术,真有些隔行如隔山的无奈,她没有插话,只是旁听。倒是把正事搁在一旁了。
“徐爷没怪你,老爷子是夸你的。”她赞许的看着竹筠。
竹筠脸上一阵红,赶紧拜道:“竹筠班门弄斧,叫老先生笑话了。”
徐载德哈哈大笑,“姑娘莫要见怪,我只是好奇姑娘年纪轻轻的,医术很高明呢,用药很准,想得很周到,难得啊!”
竹筠抬眼,迎上的是那双清澈柔和的目光,心里一动,露出了笑容。
“刚才渊儿是承认了吧?”徐载德切入正题。
元渊叹息:“不错。蔡锷出走,我是知情人,也是参与者。蔡锷爱国爱民,他叛离袁大总统是大义。即使总统对我恩重如山,我也不能顾小恩而忘大义。共和民主,民心所向,我没想到大总统会背信弃义!我们推翻了清王朝,结束了几千年的封建统治,难道还要建立一个袁家皇朝吗?蔡锷说得对,他拥护的是共和,不是袁世凯。他反对的是帝制运动,不仅仅是袁世凯。”
徐载德沉思了好久,叹道:“共和民主,乃天下大势。袁世凯反其道而行,迟早会覆灭的。渊儿,你有什么打算?”
元渊摇摇头,神情悲凉,“助蔡锷离京是大义,弃恩公而去是不仁不义,元渊没有想过背叛总统。”
徐载德默然良久,笑道:“这些先不考虑,你现在的任务是在我这里好好养伤。明白吧?”
“多谢徐爷收留。”元渊略微展颜。
竹筠感觉无所适从,却听老爷子说:“姑娘,这两天我徒儿回家探亲去了,没个帮手呢。若姑娘吃得苦,就帮我熬制汤药,照顾元渊,如何?”
竹筠有点意外,慌忙应道:“蒙老先生厚爱,小女子遵命!”
“诶,别见外。叫徐爷就行。“徐载德眉开眼笑。
“竹筠谢过。”她看了元渊一眼,见她默许的点头,心中喜欢得紧,赶忙称谢。
程亚凌被恩师杨度招募,进了筹安会。他很奇怪的是,两次面见袁世凯,都没有遇到总统的特别秘书,顾元渊。他到事务处打听,得到的消息是,顾小姐的去处属机密事件,不可打听。程亚凌悻悻而回。筹安会,虽然是学术上的议事会,其实不过是帝制筹备委员会。杨度被誉为民国大才子,他邀请高徒程亚凌投笔从政为国家出力,程亚凌一口应允。也可以说,他是为了元渊,为了十年前的情谊。他想弄明白,当年顾元渊突然离开天津的原因。
因蔡锷出走,袁世凯的精神大受打击。他明白,无论革命党是否真的绑架蔡锷,实际上都是为了一个目标,那就是利用蔡锷在云南的影响,拉拢全国各地的割据势力与他对抗。蔡锷出走是否被迫,也无关紧要。因为蔡锷与他渐行渐远。他可以替他排除万难,拥护他当这个大总统,可未必赞成他袁世凯当皇帝。可是,所谓的大总统和皇帝有什么区别呢?不就是称号吗?天下都是他袁世凯的!
“渊儿呢?这几天怎么不见她来?”他摸着光溜溜的脑门,忽然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回父亲,元渊告假了,她说去广慈堂养伤,已经三天了。”袁克定谨慎的回答。
“养伤?”袁世凯粗眉一耸,哼道:“她的枪伤不是好了吗?还养什么伤?”
瞟了陆建章一眼,不悦的说:“那个金俊业不是说劫走蔡锷的叛党是个女子吗?真是没用,一个爷们儿倒是叫女人占了便宜,哼!渊儿要是在,怎么会让人逃了?”
陆建章惶恐的说:“金俊业是朝鲜人,对北京的地形陌生,叫那叛党有机可乘。这也说明叛党对京城很熟悉,应该就是城里人。”
“抓捕叛党是你们的事,我不爱听!渊儿去治病,一定很严重。你们有没有过去看看?”袁世凯断然喝道。
袁克定恭敬的说:“回父亲,这些天,筹安会刚刚招募了一批学者名士,为登基庆典撰写檄文。忙得顾不上吃饭了,看望元渊的这些事交给宗德就行了。”
“名士?那个严复不是顽固不化吗?还有哪个比得上他?”袁世凯不悦。
袁克定陪着笑,道:“父亲,严复才高气傲,食古不化,不能用!天下又不只有他一个才子,父亲知道杨度的,他也是才高八斗,学贯中西的大文人,筹安会有了他以后,名气威望大增,前来投靠依附的有识之士踏破门槛了,我们不愁没人可用!”
袁世凯踱着四方步,稍有满意度笑了说:“这件事是你经办的,我要看到效果。”
“父亲大人放心,克定必不会让您失望!”袁克定喜形于色。
袁世凯指着陆建章说:“建章,你说说蔡锷绑架一案有什么线索没有?”
陆建章拱手道:“大总统,据金俊业所说,当日蔡锷出逃成功全是仰仗一群革命党拚死协助,我们查到其中一个叛党的身份就是应天时报的记者。属下已经向报社发出缉捕令,对方隶属日本侨民开办的报社,他们同意配合,可惜我们没有抓到人。不过,属下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定会继续追查。还有,当日还有个神秘人参与此事,属下根据金俊业所说的线索调查,此人受了伤,可能还在城里。”
袁世凯眉峰一挑,哼了口气,“这些事,你不用上报!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废话!”
“属下愚笨!”陆建章惶恐,“城里的叛党近来猖狂,属下已经知会法制局的施愚局长,协同办案,誓把叛党清除干净!”
袁克定琢磨着说:“父亲,克定觉得陆大人言之有理。父亲登基庆典临近,而叛党猖獗,必然趁机扰乱治安,务必清除!”
袁世凯抽了根雪茄,鼻子里哼了哼,“你们去办吧。”
一出养心堂,金俊业迎上陆建章,“大人!”
陆建章摆手道:“俊业,大总统心情不好,我没机会说。”
“大人,在下仔细查验了皮爷的伤口,他全身被割了三十二刀,伤及要害,因功力尽失,失血过多而
10、冷酷到底 。。。
死。这种刀法并非中国武术,在下以前看过顾小姐的武功,觉得很像。而且和在下交手的人是个受伤的女子,顾小姐洗脱不了嫌疑。大人为何不说?”
金俊业刚毅的脸庞露出困惑。
陆建章哼道:“俊业,你是朝鲜人,不懂中国人!顾元渊是总统的贴身保镖,也是总统的故人之子,而且她救过总统的命。可以说,总统十分信任器重顾元渊,不会容许任何人说她的不是。况且,我们只是怀疑,又没有真凭实据来证明顾元渊就是神秘人。如果我们贸然抓了她,顾元渊必会百般狡赖,倒打一耙。那时总统一定顺着她,我们就完蛋。所以,慎重起见,我们只有暗中搜集顾元渊的罪证,叫她抵赖不得。到那时总统绝不会姑息养奸。这就是中国人韬略,俊业真要学学了。”
金俊业难以理解的摇摇头,“在下还是不能理解,明明有嫌疑,还是放纵她——”
“你不需要理解,照办就是了。”陆建章不想再跟这个四肢发达的木头脑子浪费时间,“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能动她。顾元渊阴险狡猾,万一引起她的警觉,我们就被动了。”
“在下遵命。”金俊业也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顾元渊翻开顺天时报,看见头条上的标语,“农民,学生,妇女请愿团,昨日在筹安会举行盛大庆祝活动,贺袁大总统登基即将举行!”
“日本外使发表申明,不干涉中国内政。”“英国大使态度暧昧,表示和中国的友好关系不变。”
“总统电贺熊为国将军清除在沪百余叛党!”
“筹安委员会收集民意,举国上下盼望大总统早日登基!”
竹筠进来时,看到元渊的脸色渐渐凝重,柔声道:“这么早就起来了,今天天气不错呢,等会儿出去晒晒太阳,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闻到清淡的粥香,元渊看她捧着盘子走来,淡淡一笑,“今天又有什么新方子给我试试?”
竹筠抿了唇一笑,说:“顾小姐可要担心了,徐爷让我学了针灸。先喝点热粥吧。”
元渊抬头看她,吐出的温柔雾化了冰凉清新的空气,微弱的晨光透过窗户纸照在她身上,镶着白色毛边的棉袍点缀着几朵淡雅的水仙花,衬托着她窈窕婀娜的身姿,娉婷有致。青丝辫着彩带柔顺的披在腰后,发髻精巧的盘起,露出美丽妩媚的脸庞,浅浅的笑容,温柔的眼神,足于感化一颗僵冷的心。
竹筠将粥碗放在她面前,伸手搭住她的脉搏,柳眉一紧,“怎么这样快?”
心里惊讶,便问:“已经告诫你不可动气,你——”
对上她的眼睛,痴迷神往的颜色,她以为自己看错,一时忘记如何反应,怔怔地迎视着。
“姑娘!”门外清脆雀跃的声音惊醒梦中人。
竹筠心里一慌,赶紧走过去,“福儿,大清早的,你喊什么?”
福儿纳闷的眨着大眼睛,看看屋里的顾小姐正喝着粥,再看自家姑娘红着脸,娇羞不已,更是糊涂,“姑娘,你忘了过几天就是腊月初八啦?我跟海伯出去买点东西,这不是来告诉你一声嘛!”
竹筠轻轻摇头,好声说:“好啦,快去快回。海伯年纪大了,你要勤快点。对了,别忘了昨天我交代你的事。”
“我知道啦。”福儿答应着,又朝元渊一拜,扭身就出了屋子。
元渊已经恢复平日的淡漠,“徐爷怎么放心教你针灸了?这门绝技可是他祖传绝技,不会轻易外传,选徒也很严格,就是徐少爷也未必学成的。”
竹筠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轻轻说道:“我不知道徐爷这么看重我呀,我以为只是一般的针灸,没想到是徐家的祖传绝技,平白无故的,我怎能接受徐爷的好意?我不能学。”
“徐爷的针灸绝技可不寻常了。据说当年慈禧太后患有腿疾,一到阴雨天气就疼痛难忍,群医无策。当时徐爷只是御医局一个小助手,他见师父们经常被太后呵斥责骂,苦不堪言,便斗胆进言能治好太后顽疾。他年轻气盛,也是憋着一股豪气,被领进慈禧太后的面前,立下生死状。经过十几天的针灸疗法,慈禧太后的腿疾真的好了,不仅赏赐了徐爷,还封他作御医局主管。徐爷不敢受,推说母亲病重要回家伺候,太后先是不准,后来因为八国联军打进北京城逃去承德,这件事方才作罢。直到太后故去,徐爷才回到京城建了广慈堂。”元渊娓娓道来,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竹筠好奇的听着,见她不说话了,便问:“顾小姐,你跟徐爷很熟悉?”
“当年,我爹是同台知事,就是光绪皇帝的内参,给皇帝出谋划策的谋士。那时徐爷是御医,因为同乡的缘故,我爹与徐爷成为至交。后来徐爷为求自保隐退乡下,我爹继续参政,为太后党不容。戊戌变法失败后,光绪皇帝被囚瀛台,不久病死。我爹本来要获罪,因为袁世凯力保,加上他为人清正廉明,慈禧太后也没有追究下去,只是降了我爹的官。在袁世凯保举下,我爹在新军后勤处当司长,可是后来——我爹因为荣禄的爪牙从新军后勤处牟取暴利一案,上奏朝廷要求严惩贪官污吏,决不姑息。不料这件事竟然让我爹引火上身,没多久朝廷就下旨,说我爹贪赃枉法,克扣新军军饷,贩卖烟土,列举十条罪状,把我爹和两个哥哥押进天牢,顾家满门充军做奴。”
元渊说出自己的身世,难掩心里的悲痛,泪花浮现在眼眶,眼睫毛一闪,便要滴落。
“顾小姐!”竹筠心里一疼,没发觉自己也跟着掉泪,“你,你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明白你的苦楚,失去亲人的滋味我也体验过。只要我们还好好活着,他们在天有灵也会欣慰的!”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慌忙拿着帕子给她拭泪。那美丽深情的眼眸任谁也能感觉到疼惜和怜爱。
淡淡的清香,诱人的妩媚,近在咫尺的温柔直叫人心慌意乱,元渊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如芒在刺,忽然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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